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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四高?那不一貴族學校麼,學費老貴了,學生還都很皮。”

“許泠是我帶過最優秀的孩子,毋庸置疑,但是呢,您做家長的也要考慮下環境對孩子的影響吧,就他現在的成績,念國內大學絕對是學校搶著要的。”

“泠泠,你是個好孩子,你知道那裡的學生整天都乾什麼嗎?抽煙,喝酒,飆車,紋身......乾什麼的都有。老師是擔心你,就算要轉學,也不要轉去那裡吧。”

班主任看見桌子上他的轉學申請書,臉色不太好。

轉學手續出乎意料的麻煩。

一張表格,要找班主任簽字,教導主任簽字,校長簽字蓋章......如果早知道這麼多道程序的話,他大概會選擇高一直接過去念書,而不是現在。

可惜,他也是直到高三才知道那個人的去向。

教師辦公室裡,許泠單肩挎著個書包,個高腿長,校服外套的領子一直拉上去,微微遮住下頜,烏黑的睫毛低落,手裡的手機屏幕上隻有一個名字:

謝澤悅。

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他家雖小有資本,但想找一個人仍舊很難。重生後搜索他的名字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叫這個名字的人太多了,有工程師,有三十多歲的注冊公司老總,瀏覽器上那麼多人的名字,哪一個都不是他。

直到某天,他看見了一條資訊:

【致謝:第四高級中學國際部學子為我校成立盲人分校捐款近億】

點開後,捐款合照那一欄有個名字:謝澤悅。

照片404了,名字還在。

謝澤悅,第四高級中學國際部?

瀏覽片刻搜索頁麵上有關前男友名字的資訊,許泠微微挑眉,很快又收起了手機。

“我們泠泠說,那裡離家近。”母親蔣琬扯一下他的袖子,說:“而且四高還蠻適合出國留學的,泠泠一直有出國的打算。”

“出國?”班主任愣了下,語氣緩和了,說:“也是,它有個國際部,還挺出名。top幾的學校,都有錄取上的。”

一番交談後,左肩挎著書包的許泠微微彎下腰,拿起簽字表。

手續差不多完工了。

“泠泠,”出了辦公室,母親蔣琬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成年了,做什麼選擇有你自己的考量,這我不管。”

“嗯。”

蔣琬又說:“但媽媽希望你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知道嗎?”

少年人白皙清瘦的側影落在光芒下。

他轉過臉,輕聲說:“知道。”

開學第一天,路上堵的水泄不通。

法國梧桐白色的樹乾油畫一般劃過車窗。

紅燈,踩下刹車,駕駛室裡的男人閒的沒事和許泠聊天。

“你過去,不就是掉進垃圾堆?”他堂哥看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說:“那邊好多學生都是送錢進去的。”

許泠靠在後座,白色的蓬鬆羽絨裡透出一張白皙的小臉,眼皮低落,有些慵懶地說:“不至於。”

“我就不明白,為什麼?”堂哥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說:“真想出國了啊。”

“也不是。”許泠低眸子,細白手指在手機上劃拉幾下,說:“我是去找一個朋友。”

“誰?”駕駛室的他堂哥終於偏頭往後看了眼,奇道:“什麼朋友,女朋友啊。”

許泠袖口中探出白皙指尖,低頭,一頓:“男朋友。”

“喔唷,你還會開玩笑了啊?”

堂哥又回頭看他一眼,拿不準他是不是在開玩笑,眉毛糾結成一團。

許泠隻是安靜。

他把校服的領子拉高了點,初秋,有點冷,後視鏡映襯一雙白皙單薄的眼皮,低垂,濃黑的睫毛安靜地低落。

這一年,他剛升高三。

認識謝澤悅是上輩子的事。

他是許泠的男友,兩人交往時間不長不短,春夏秋冬都走了一遍。

關於謝澤悅,許泠知道的事情不多——他並不了解他的過去,認識他,兩人戀愛,已經是許泠念大學時候的事情了。

他知道他的名字,謝澤悅。

知道他家的企業因為資金鏈斷裂,破產了,他欠了很多錢,隻好四處謀生;知道他當了網紅,長得很好看,被很多人喜歡。

他是初戀,也是意難忘。

重活一世,跟他分手卻好像還在昨天,記憶很清晰。

許泠忘不了,漆黑的巷子裡謝澤悅從喧鬨的酒吧裡走出來,低頭看著許泠,說:“這不是你來的地方,乖,回去。”

許泠看著他,說:“一定要這樣?”

謝澤悅沒說話,安靜,幾個酒鬼跌跌撞撞地路過。

好一會兒。

他低眸,瘦長的手指摸了下許泠的後腦,微深的漂亮眼睛認真地看著他,說:“我早就廢了。高中都沒讀完,以後怎麼樣,很難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你值得更好的。”

說完,沒看許泠的表情,他轉身離開了。

許泠站在他身後,冷聲道:“提了分手,你彆後悔。”

酒吧門縫傳來重金屬樂的聲音,他一頓,背影很沉默,影子慢慢拉長。

許泠注視他,一直到他背影消失,才慢慢轉身離開。

後來,幾番拉扯,終於還是分手了。

許泠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樣,一個人在酒吧喝酒喝到深夜,撥出他的電話。

他來接他,兩人在駕駛室,爭執不斷。

路上卻出了車禍。

黑夜,刺眼的白光照耀來,大貨車酒駕踩不住刹車,狠狠撞了過來。

轟——

那一瞬間,謝澤悅毫不猶豫地整個人撲在他身上,車前玻璃碎了,他被紮的渾身是血,血流噴濺,一片血紅,卻到死都沒放手,緊緊護著許泠。

許泠忘不掉。

謝澤悅溫熱的血淌下來,在他額頭上留下一個%e5%90%bb,顫唞的,甚至來不及說最後一句。

許泠渾身發抖,很想質問他,這就是你說的分手?

他眼睜睜地看著謝澤悅渾身是血,慢慢失去生命,無能為力。

搶救晚了。

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和生命一起,倉促地結束,再也沒有了下文。

白色瑪莎拉蒂停在學校門口,許泠拉開門,下車。

他看著四高校門,嗬出一口氣,初秋,眸子在淺淡的白日光線下微深。

第四高級中學,國際部。

四高不搞升學率,對接的是國外的高中,大部分學生隻在國內讀個高一,高二就轉學去國外的高中讀書了。

剩下一撥人,則是參加A-level一類的國際考試,申請國外高校。

再剩下一小撥人,則是因為各種稀奇古怪的變故,中途被迫參加高考,留在國內的大學。

國際部和主校分離,是私立高中,這裡一年學費30w,裡麵的學生考過來時中考分兒兩極分化很嚴重,好的很好,差的很差,說白了,除了極少數從小奔著國外top校去的那類,大部分學生就是送錢進去,指望讀個國外學校拿文憑鍍金的。

路邊,堂哥停好了車,車停在了門口禁停路段。

保安不住揮手驅趕:“學校門口不要停車!”

堂哥看了許泠一眼,說:“我送你進去。老師聯係好了麼?”

“加他聯係方式了,進群了。”許泠打開後備箱,拿出自己的箱子,放在地下,拉高了外套的領子,露出一雙清亮的有點冷的眼睛:“在高三A1班。”

他哥應了一聲,發覺保安又來趕人了,隻好找了個寬敞的停車位,把車靠學校裡綠化帶停好,說:“走走走,先進去看看。”

說完,兩人進去。

許泠拖著箱子,走在林蔭道上。

正是開學的時候,路上人來人往,家長過來送豪車遍地走,他掃了一眼,路邊來來往往青澀的少年們都還沒長開,穿著校服,看著就是個小孩。這時候的謝澤悅,可能也就是個小男生。

他勾起唇角,擰開礦泉水瓶,喝了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許泠半倚在欄杆上,白皙的臉龐被陽光照的半透明,烏黑的睫毛眯起,彎了彎。

堂哥被老師叫走辦手續,許泠在教學樓下等他。

他看著來來往往的高中生,瘦長手指挎著書包,低頭,唇角彎了彎,打開手機,用小號匿名在剛加的學校大群裡發了一條消息:

-“學長學姐好,請問謝澤悅在這裡嗎?”

-“我能不能擁有他的聯係方式?”

過了會兒有人點開這頭像,發覺他是個男生,立馬看熱鬨不嫌事大地在群裡起哄。

-“喔唷,學弟啊?”

他發完那兩條,很快,群裡跟炸了一樣,消息飛快地多了起來,刷屏一樣。

-“哇,哪裡來的軟萌小學弟?”

-“找謝神乾什麼?”

-“@謝澤悅,謝大佬你又多了一個迷弟~”

-“你要找的是不是他?”

-“「圖片」「圖片」”

-“四中扛把子,我一個男生都覺得他太絕了,根本嫉妒不起來的程度。”

許泠微微屏住呼吸,手指都冰了,好一會兒,他深呼吸一下,才點開照片,長按幾秒,看見了他。

幾秒鐘,圖就裂了。

但他還是記得。

照片裡的男生頭發上都是汗,被光線照的微閃,穿一件紅色球服,個高腿長,是跳躍起來投籃的一個抓拍,球服下的衣擺微微揚起,露出隱約的腹肌,淌著汗。

含蓄的爆發力。

許泠略微惋惜,隻是閃照,不然他能存下來。

正在這時,一群喧嘩聲。

“臥槽,牛逼啊,這就算追到了?“

一個嗓門兒略大的男生在哪兒起哄,說:”這都這麼多人呢,她都直接找過來了,奶茶懟腦門兒上了,我謝哥這可不是就算承認了?“

“藝考班班花,人追了老謝兩年了,這麼契而不舍的是個人都該心動了吧?”

旁邊有人跟著瞎起哄,“那可不行,得看老謝喜歡不喜歡啊,不喜歡就上,這算什麼,強取豪奪啊?”

跟著就是一群男生曖昧的拖長調子的起哄現場。

“煩死了,”女生一轉頭,看著包圍著的剛和謝澤悅打完球的男生,怒道:“關你們什麼事啊,滾滾滾。”

語氣似乎挺氣,但有點害羞的。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某種告白現場。

許泠對於彆人的閒事素來沒有什麼興趣,他本想往前走,餘光卻瞥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教學樓的走廊,有點偏僻,靠近體育館的位置。

就在轉角的地方,陰涼,地上放著一個籃球被風吹的輕微滾動,校服搭在欄杆上,接著是模特兒般令人動容的長腿。

許泠抬起眼睛,停住,微微屏住呼吸。

女生的對麵則是一個坐在走廊欄杆上的男生。

走廊的欄杆上,一個穿著黑色T恤的男生坐著,手撐在欄杆上,低頭,瘦長的手指劃拉著屏幕,又看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