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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二十一二歲了。”

“不後悔?”

太子粲然一笑。

劉徹頓時覺著他問了一句廢話。

太子斂起笑容:“父皇,您看何時立進為太孫?”

“那是你兒子。”劉徹言外之意太子聽懂了,立不立,立什麼都是太子的事,與他無關。

太子苦笑:“父皇彆說氣話。進是長子,為了朝堂穩固,以後也得立他為太子。兒臣倘若不親自教他,日後哪敢傳位於他。”

劉徹轉向兒子:“朕沒聽錯吧?你剛剛說的是太子?”

太子:“父皇不同意他繼承皇位,隻能兒子先為帝不是嗎?”

劉徹頷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太子笑不出來:“父皇,孩兒要是今日登基明日退位,又有什麼意義?”

劉徹:“那是你的事。你不怕百官跪地挽留,朝野動蕩,上午登基下午退位也行。”

太子揉揉太陽%e7%a9%b4,老父親說笑呢。

劉徹見兒子一臉無語,他心裡很是暢快:“你確定進堪當大任?少時聰慧不見得長大後精明。”

“兒臣明白。”太子認為在他悉心教導下兒子定能成為撐天之柱。

考慮到世間事沒有一定的。比如小劉進調皮,從馬上摔下來。太子並非詛咒兒子,而是皇家有皇位要繼承,他不得不做好萬全之策。

回到宣室隔壁的太子宮,太子屏退左右,從荷包裡拿出幾個銅書案上一扔,卦象令太子很意外,小劉進跟他幼時為自己算的那一次很像。細想想也正常,他是父,劉進是子,他安然無恙,小劉進方可無憂。可如今皇家隻有他一位皇子,老父親已年過半百,兒子的卦象怎麼還跟他一樣乃是大凶之象。

難不成老父親有可能為他添個弟弟。

太子想為老父親卜卦,隨即一想不如看看兒子凶中藏吉的一線生機。太子研究片刻,確定一線生機是指子孫後代。太子其實不擅卜卦。但算算兒子子孫福方麵於他也不是什麼難事。

子孫後代福澤綿長?太子又倍感意外,進兒有個好兒子,他有個好孫子嗎。若是這樣好像也不可直接傳位於孫兒。進又不是他,他不想當皇帝,不等於兒子也不想當皇帝。

兒子的生機是指子孫,他卦象暗藏的生機定然不是指後代。太子又算一下他自己的子孫福,頓時不忍直視。

如今四海升平,他又有大將軍舅舅和大司馬表兄,他的卦象凶險難不成是指往後十年或二十年會出什麼變故。

太子從皇親國戚到公卿大夫仔細梳理一遍,先在紙上寫下衛青的姓名,隨後又寫上他的年齡。接著是霍去病的生辰八字。太子先算舅舅的壽命,後算大表兄的,令他忍不住懷疑前世學藝不精,竟然無法推算。

二人活著四夷都不敢侵擾大漢,百官自然也不敢在他倆眼皮子底下給他添堵。二人去世後,公孫敬聲文不成武不就,衛伉沒有上過戰場,霍嬗雖然聰慧,但跟張湯等人比起來堪稱心無城府,顯赫的衛家竟然無人可用。

太子慶幸他有三位姊夫,趙破奴、吳蠻子和張安世。雖然他同金日磾偶有來往,但其對老父親忠心耿耿。霍光看起來隻忠於老父親。不怪他和兒子的卦象都隻有一線生機。

三位阿姊倘若所托非人,可能他連一線生機也沒有。不,不是這樣。老父親乾綱獨斷,敢於大義滅親,如果他自身失德,三位姊夫都幫他也無用。思及此,太子確定他卦象透露的生機是指他本人。

果然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太子無奈地笑笑,收起銅板。

生機在自己身上太子就不擔心了。他相信自己不會犯糊塗,就算腦袋被門夾了,被驢踢了。

太子把銅板放回荷包裡,沉%e5%90%9f片刻又倒出來,算算他要不要做什麼。太子心裡閃過這一想法的同時扔下銅板,卦象又令他意外,現今這樣就很好。

太子哭笑不得,他不愧是太子,短短幾十年有凶有吉,現今萬事無憂,以後竟然險象環生。

“殿下?”

小黃門的聲音傳進來。太子收起銅板,係上荷包,“何事?”

“小皇孫來了。”

太子穿上鞋出去,到門口看到兒子披著鬥篷飛一般跑過來。太子蹲下張開手臂:“你怎麼來了?”

“寫字累了,母親叫我出來透透氣啊。”史良娣確實允許出去玩一會,但是指花園。小孩鬨著要去未央宮。史良娣見離天黑還早,就令宮女宦官陪他轉一圈就回來。

太子抱起他:“想父親了?”

“父親,你累不累啊?”

太子搖頭。

小劉進假裝沒看見:“我猜父親一定很累。父親,我們去那邊,那邊好玩。”小手指著西邊。太子想笑:“領你去一次就記住了?”

小孩權當父親誇他。太子搖頭:“他們此時都回家了。祖父的宣室殿有美食,祖母的椒房殿溫暖,還有很多好玩的,你想去宣室殿還是想去椒房殿?”

小劉進雖然決定不討厭祖父,可他仍然不喜歡祖父,“椒房殿。我想祖母。”

太子捏捏他的鼻頭:“自己走?走累了父親抱你。”

劉徹出來透透氣,不巧看到一大一小手拉著手往椒房殿方向去。大的那個很穩重,小的那個蹦蹦跳跳,一會兒拽著大的手臂蕩秋千,一會兒倒著走。劉徹擰眉:“他怎麼又來了?”

黃門很是無語,“他”是皇孫,太子殿下的獨子啊。不知真相的人還以為是個無關重要的鄉野小民。

“小殿下年幼想父親了吧。”

劉徹歎氣:“太子也不怕慣出個膏粱子弟。”

黃門故意說:“陛下請皇後給殿下挑幾個人,有了小皇孫,殿下自然顧不上大皇孫。”

劉徹回頭瞪他:“誰跟你說什麼了?”

確實有人托人找黃門打聽過,天子是不是跟民間傳言一樣認為他精心養大的太子被史良娣搶走了。黃門當然不能說實話,隻說太子太在意小皇孫,有時難免疏於朝政。

至於找他打聽此事的人會怎麼做,做什麼,黃門沒問,也不敢知道。天子不舍得訓太子,很舍得打殺身邊人。這些年若非太子從中斡旋,本分如石慶恐怕也難得善終。

“奴婢日日在陛下`身邊,誰有機會同奴婢說什麼啊。”黃門料到天子會這樣問,不慌不忙回答,“陛下時常擔心太子殿下把小皇孫寵壞了,奴婢就覺著倘若陛下有幾個孫兒,是不是就不用擔心江山後繼無人了。”

劉徹收回視線,望著越來越遠的一高一矮:“你不懂。太多也不好。年齡相仿容易攀比。差十幾歲,不會相互比較,可也差不多是兩輩人。少年氣盛自然不服長者。”頓了頓,“同母異母都一樣。”

黃門明白,天子想到先帝和梁王。二人相差五六歲,不是兩代人,也不是同齡人,可依然沒能兄友弟恭到最後。

“其實也是小殿下年幼不能自己帶人出去。”

劉徹冷笑一聲:“休要為他找理由。據兒這麼大的時候都敢跟人耍錢了。”

黃門索性閉嘴,陛下太難伺候了。

劉徹也沒指望他回答,又盯著兒孫的背影看片刻,就叫小黃門拿大氅,他去後宮。

平陽公主和南宮公主近幾年雖然不敢再為天子引薦美人,而依然有新人進宮。

劉徹身邊一直有善於逢迎的奸佞小人。他們見到太子很是恭敬,也很少乾涉朝政,平日裡就像俳優,哄得龍顏大悅,太子就權當他們不存在。這幾年後宮美人就是他們引薦的。

起初有人想挑幾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孝敬太子。劉徹時不時抱怨兒子有了孩子忘了父母。那幾個小人不得不打消這個念頭——太子僅有一子陛下都嫌小皇孫令太子分心,太子要是有兩三個孩子,陛下不舍得動太子和孫子,又不能動太子宮女眷,那他定會拿他們撒氣。

俊美的宮廷樂師奏樂,我見猶憐的歌女唱著新曲,後妃伺候,吃著最新鮮的果子,劉徹瞬間把兒孫拋之腦後。

皇後衛子夫從來沒有給過孫兒冷臉,小劉進很喜歡慈祥的祖母。窩在祖母懷裡吃半個柿餅又要貢梨。太子輕咳一聲,小孩立刻說:“我渴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喝水!”太子瞪他,“不然我們回去。”

小孩跟祖母撒嬌。皇後搖頭:“不行。梨涼鬨肚子。”

“可是我想吃啊。”

太子:“明日午時天暖的時候再吃。下午鬨肚子可以去太醫署請太醫。半夜鬨肚子上哪兒給你找醫者去?”

其實太子宮有醫者值夜。小劉進不知道,隻能伸出一根手指:“一點點?”

太子切一小塊。小劉進嫌少。太子拿著他的手作勢他不吃他吃。小劉進嚇得塞嘴裡。衛子夫連忙寬慰:“不急,父親逗你玩呢。進兒,過兩年大了,想吃什麼吃什麼。”

小劉進苦著一張小臉,母親也這樣說,可他何時才能長大啊。

長大很快,冬去春來又一年,小劉進不願意叫父親抱了。深秋時節,太子帶他去上林苑,太子去狩獵,令他隨宦官劃船,或跟著農奴摘果子,他不,他偷偷去找霍嬗,要跟霍嬗共乘一匹馬。

霍嬗點頭:“可以。但你藏在哪兒?”

小孩指著他的衣裳:“你懷裡啊。你用衣裳把我的頭裹起來,父親就看不見了。”

霍嬗用衣裳裹住自己的腦袋:“看得見嗎?”

小孩奇怪了:“我我試過,看不見的啊。”

“你閉上眼睛當然看不見了。太子表叔又沒瞎。”霍嬗整理好衣袍,“彆想了。你這麼小還不夠猛虎一口吃的。”

小劉進一臉好奇:“有猛虎?”

霍嬗點頭:“你老老實實在這裡等我們,我給你抓幾個好玩的。”

“什麼啊?”

霍嬗:“看到什麼抓什麼。”

太陽偏西,小孩要騎馬接父親的時候,太子一行終於回來了。太子見著兒子就抬腿下馬,等著兒子撲上來。然而小孩從他身邊過去,抱住霍嬗的腰,仰頭看著他。

霍去病在太子身側,不禁問:“他倆何時這麼要好?”

太子搖頭。霍去病轉向衛登等人。衛登搖頭。霍去病見狀也不急著回去休息,等著看小皇孫又想做什麼。

霍嬗拉開小孩的手,從他身後馬背上拿下一個布袋,從布袋兩端口袋裡弄出兩個毛茸茸的小東西。一個黑白兩色,其實仔細看白色泛著金黃。一個通體金色。前者是食鐵獸幼崽,後者是一個小金猴。

小孩乍一看很是失望,以為霍嬗送他一貓一狗。霍嬗把兩隻抱在懷裡,小孩看到兩小隻的臉,跟貓狗完全不同,像貓的看起來比貓好玩,金猴跟小娃娃似的,小孩禁不住踮起腳:“給我抱抱,給我抱抱。”

太子詫異:“幫他尋的?”

霍嬗令小孩抱著兩小隻的腹部:“他要我帶他入林子,我纏不過他隻能答應給他尋幾個好玩的。”

也是巧了,食鐵獸幼崽落單,霍嬗伸手就把它撈到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