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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看到老父親的樣子無語又想笑。小劉進著急了:“父親,看什麼呢?我也要看!”

“看你祖父。你看嗎?”

小孩果斷扭頭,舉起他的手叫他摘花。

上林苑的花卉不下百種,有大有小也有蔓藤類的,太子問他的隨從可會編花籃以及花環。曾為太子折過荷花的小黃門手巧,今日也來了,聽聞此話,他表示可以試試。

小劉進想要很多很多鮮花,他得了一堆準備往地上一坐扯花瓣玩,突然看到枝頭上的彩蝶,拉著父親的手要蝶。太子身手靈敏,靠近彩蝶,快狠準到他手裡,小劉進興奮的又蹦又跳,不愧是他父親,好厲害,什麼都會。

太子:“不許往嘴裡塞,咬你啊。”

小劉進被小雞啄過,知道“咬”意味著手疼,他捏著蝴蝶的翅膀,打量一會倍感無趣,這麼好看的東西竟然一動不動。小劉進把彩蝶放地上,彩蝶撲通撲通翅膀飛了,小孩條件反射般撲上去,雙膝跪地。小劉進先是一愣,大概沒有想到他會摔倒,接著膝蓋傳來鑽心的痛,小孩咩一聲,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衝父親伸手要抱抱。

太子抱起他,拍拍他身上的土:“很痛啊?”

小劉進委屈巴巴埋進他懷裡,痛的不想說話。太子輕輕朝他屁股上拍兩下,“父親該說你笨嗎?沒了可以再抓啊。”

小劉進乍一聽到“笨”很不服氣,太子此言一出,他頂著滿臉淚水抬頭,他怎麼沒有想到啊。

太子拿出手帕給他擦擦眼淚鼻涕:“還玩嗎?”

膝蓋疼,隻想父親抱抱。小劉進怕被放在地上,單手摟住他的脖子,一手抹淚,帶著哭腔說:“蝴蝶壞!”

太子點頭:“不止蝴蝶壞。很多好看的東西都壞。”指著薔薇,“上麵有刺,一不注意就被刺紮到。”

小劉進深表讚同,抬腿朝薔薇枝頭踹一腳。太子登時無語了。

“父親,我不要花花。”小孩轉過頭表示遠離壞東西。

小黃門猛地看向太子。太子單手背到身後,衝他擺擺手,小黃門明白,不必理會皇孫。果然沒過多久,小孩眼淚乾了,膝蓋不疼了,又要下來。這次不糟蹋鮮花,他朝藕池跑去。藕池旁邊是假山,他去爬山。

小孩是真敢爬。

劉徹聽到哭聲走到窗前,注意到孫兒不是裝哭,就想叫他的人過去幫太子哄孩子,蓋因太子此行隻帶宦官,沒帶婢女和奶姆。然而沒等他開口,小孩哭聲漸低,劉徹很是意外,孫兒跟兒子一樣好哄。

劉徹又見太子一直抱著孩子,心說他不累嗎。劉徹又想出去,看到兒子把小孩放地上,小崽子一溜煙扒著石頭上山,劉徹的心提到嗓子眼,一見兒子跟過去,又落到實處,罵:“皮猴!”

太子不希望把兒子養的這不敢那不敢,他在兒子身後護著他。小劉進肌膚嬌嫩,假山石粗糙,他一用力,手很疼很疼,小孩扭頭找人,看到父親就在身後,伸出小手要抱抱。

“怎麼不爬了?”太子奇怪,他既然敢上山,說明不知道爬上去很危險。既然不懂又怎麼停了。

小孩伸出雙手,通紅通紅。太子樂了,拿出小劉進的手帕給他擦擦手:“臟了?痛嗎?”

“吹吹。”小手舉到太子嘴邊。

太子佯裝認真的給他吹兩下。沒有破皮,手鬆開就不疼了。太子明知故問:“疼嗎?”

小劉進覺著很神奇,不疼了欸。

“父親,好厲害啊!”小劉進一臉崇拜。

太子不敢再叫他自個玩,擔心他真破皮流血:“想不想騎馬?”

小劉進可羨慕策馬飛奔的叔叔伯伯們了。

劉徹正殿這邊雖然很安全,遠處有籬笆牆,近處有侍衛,而太子的隨從依然亦步亦趨跟著他。太子習慣了一出房門就有人跟著,倒也沒有把人打發的遠遠的。太子隨手指個小黃門,令其去牽汗血寶馬。

劉徹這邊也有訓練場,供皇帝騎馬射箭。太子抱著兒子轉一炷香左右,小黃門騎著一匹良駒,牽著一頭汗血寶馬。小孩激動的要下來,正好太子抱累了。

汗血寶馬不愧是良駒,小黃門騎的馬身上冒汗了,它身上乾乾淨淨的。太子把兒子放馬背上,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扶著他。饒是小孩膽大也緊張的一動不敢動,畢竟長這麼大頭回騎馬,身後還沒有依靠。

馬動起來,小孩嚇得哇哇大叫:“父親,父親——”

太子停下:“怎麼了?”

“我——”小崽子跟他年過半百的祖父一樣屬鴨子的,煮熟了還嘴硬,“我想和父親騎馬!”

太子愣了一瞬間,不敢就不敢,他說得真好聽。

“父親,你上來!”小孩拽他的手臂。太子擔心他往另一邊摔,“彆拽,彆拽,父親這就上去。”太子把他抱下來,小孩想解釋,不是這樣的。他突然看到身體騰空,眼前一花,又回到馬上。回頭看去,父親穩穩在他身後。小孩驚得張大嘴巴,父親無所不能啊。

太子把韁繩遞給他,“要不要試試?”

小孩連連點頭,大喊一聲“駕!”

太子又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很是好奇:“進,這是跟誰學的?”

“表兄啊。”一兩年前小孩太小,上午發生的事,中午睡一覺就忘了。如今雖然不記事,但可以記一兩個月。衛步衛廣的孩子還沒成親,衛伉大了,定親了,他的孩子出生後也是劉進的表弟。公孫敬聲的兒子會騎馬,但還得長輩盯著。太子稍稍一想就明白“表兄”是指霍嬗。

霍嬗幾個月前確實在小孩麵前騎過馬。

太子:“叫馬停怎麼說?”

小孩抓緊韁繩,寶馬慢下來,小孩轉向父親,一臉得意,仿佛說,這還不簡單啊。太子揚起馬鞭,輕輕打馬,汗血寶馬跑起來,小孩又驚得哇哇大叫。

訓練場離劉徹正殿遠,劉徹什麼都聽不見也著急,問宦官:“什麼時辰了?”

宦官看一下角落裡的漏刻:“午時了。”

“去叫太子回來,進太小,易中暑。”

黃門心說,陛下果然跟太孫有仇。

太子殿下又不是無知幼兒,能不知道太陽升高躲進陰涼處嗎。

馬場雖然沒有樹木,但那場外圈有。黃門到的時候太子摟著兒子在樹下走動。黃門見狀也沒靠近。小孩顛的屁股不舒服要下來,黃門才過去提醒太子殿下,陛下有請。

太子:“無人來找父皇?”

黃門搖頭:“今日也是怪了,跟休沐日似的。”

太子:“近日沒聽說哪裡有大旱洪澇,邊關遠的烏孫國忙著國喪,匈奴部落忙著選單於王,確實沒什麼事值得公卿大夫上報父皇。”

黃門前麵引路,順嘴問:“那個單於沒有子嗣?”

“伊稚斜的王位是從冒頓後人手中奪來的,冒頓後人定然不服。但他心狠,地位穩固。後來死了他兒子順利稱王。他兒子可不如他。雖然他在位期間被大將軍和大司馬攆去漠北,但早些年沒少在大漢邊關搶掠。他兒子非但沒弄到大漢的東西,近年還損失了近萬名精明良駒。邊關守將從俘虜的匈奴人口中得知,伊稚斜單於的孫子不大。臣強主弱,有的爭搶了。”

黃門懂了:“他們有可能廢幼王,爭當單於王?”

太子點點頭。小劉進沒聽懂,雙手掰過父親的腦袋,一臉好奇,父親說什麼呢。

“聽不懂?”

小不點毫不猶豫地點頭。$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是你還小,又不讀書啊。我們說的都是書上的內容。”太子胡扯,小孩信以為真,蓋因“單於”、“伊稚斜”等詞一聽就不想平時聊天說的話。

小不點不想識字,更不想握筆,又不希望父親趁機數落他,抱著父親的脖子,小臉蹭蹭他的臉,同他撒嬌。

太子幼時對上老父親的時候懂得見好就收,教訓兒子他一樣不缺耐心。

小孩從早上醒來到現在沒停過,以至於還沒到正殿他就睡著了。劉徹叫孫子睡他榻上。太子拒絕,擔心他睡夢中撒尿。

兒子兩周歲就不尿被褥了,怎麼孫子快三歲了還尿榻。劉徹問出他的疑惑。太子不能說他又不是真小孩,胡扯忘了給小孩把尿,他半天沒尿了。小孩困得難受,這時候把他叫醒又得哭鬨。

以前上林苑沒有太子的住所。前些年每到深秋太子都跟老父親來狩獵,劉徹就令宦官把旁邊賞景喝茶的宮殿改成太子寢室。

太子把兒子送過去回來正好趕上劉徹令宮人擺飯。太子把兒子的食單交給端菜的小黃門,小黃門去庖廚的時候順手給廚子。

劉徹不滿:“這種小事也得你操心?”

“父皇回來了兒臣有空,倒也不妨事。”

劉徹張張嘴,不好說你幫朕處理奏章。蓋因他自己今日都不忙,上哪兒變出幾份奏章讓太子批閱。

飯畢,劉徹隻能任由兒子去隔壁。他長籲短歎:“先前朕微服出巡的時候聽到民間老嫗嫌兒子娶了媳婦忘了父母。分明是有了孩子忘了父母。”

劉徹的貼身侍從乃春望徒弟。貼身伺候天子不能跟朝臣一樣五日一休,就不適合非閹人宦官。宮裡閹人宦官分兩種,一種犯錯受腐刑,在外麵受鄙視,被家族放棄,選擇入宮為奴,一種是家貧自閹為奴。春望收的徒弟是後者。他不敢用前者,擔心碰到記恨陛下的對天子不利。

春望的徒弟以前是貧民,十多歲才進宮。對家鄉一切還有印象。聽聞這話他心說陛下怎麼跟他們村的惡婆婆似的。

一定是他想多了。

惡婆婆是女的,皇家也有惡婆婆也該是皇後。

“陛下,皇孫未滿三歲。”春望的徒弟不敢說真話,隻能這樣勸。

劉徹:“三歲可以自己玩了。”

“初來乍到不熟吧。下午應該就敢自己玩了。”

太子午睡前把兒子叫醒,小孩沒什麼精神,窩在父親懷裡用午飯。飯後他精神了,太子想睡覺,就叫侍從看孩子。編花環的小黃門編了兩個花環以及兩個花籃,他拿出來叫小孩選。小孩自己要兩個,給父親留兩個。小黃門告訴他花籃可以裝果子,上樹摘果子。很想再陪父親睡一會的小孩一聽這話,頭戴花環,挎著花籃往外跑。

六個小黃門嚇一跳,反應過來慌忙追出去。編花環的小黃門看著小皇孫人小腿短跑得快,不禁腹誹,難怪殿下罵他兔崽子。真跟小兔子有一比。

小兔子跑到三岔路口停下,不知道去哪兒。就在這時衛青來了。天子和太子都移到上林苑,天子還要在上林苑避暑,在宮裡做事的官員都跟著搬到上林苑。

小崽子兩歲前時常去舅公家,可惜那時不記事。衛青到他身邊下馬,他睜大眼睛打量,也不害怕。大概衛青下馬利索,讓小孩認為跟他父親一樣厲害,他個好了傷疤忘了痛又想騎馬。

衛青還以為小孩記得他,把他放馬上。小孩見他這麼好,不禁問:“你叫什麼啊?”

衛青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