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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不禁罵:“畜生!”

想他兒子才十三歲,跟館陶大長公主還隔一層,館陶去世後的那一個月他都不曾出去玩鬨。

“陛下,您看?”犯事的兩人是皇親,此事隻能由天子定奪。

劉徹:“移交廷尉。”

長安令懂了,皇親國戚犯法與民同罪,該怎麼定怎麼定。

話說回來,昭平君嘴上說懶得管,心裡也不想管,但做不到不管不問。昭平君到家就令機靈的隨從去京兆尹府衙盯著。

午睡醒來得知兩人已到廷尉府,他頓時意識到不止打架這點小事。

昭平君立刻前往隆慮侯府。堂邑侯和隆慮侯素來囂張,無論做什麼都不遮掩,昭平君學公孫敬聲拿著馬鞭盯著奴仆,一盞茶的時間他就弄清楚了。

昭平君差點氣暈過去。

難怪被移交給廷尉。

刮了他們也活該!

昭平君不等廷尉議罪,當天就把隆慮侯府的奴仆全打發了。他父親養的那些人每人給點錢令其回家。

昭平君隨從買幾把大鎖,傍晚他鎖上門頂著嚴寒回家——在這府裡一刻也待不下去。

上一個廷尉被劉徹貶為庶人,如今的廷尉不敢徇私枉法,也不敢懈怠,三日就把罪名定下來,上奏天子。

廷尉可比昭平君仔細,連何日何時何地與誰發生關係都記得一清二楚。劉徹當場批閱,然後令廷尉趕緊走。端的怕慢一點被兒子撞上,再被兒子看見。

劉徹乾過許多荒唐事,卻不希望兒子跟他一樣。小太子可以什麼都懂,但絕不能什麼都乾。

陳家那倆兄弟乃天子的親表兄,全城百姓都好奇天子這次會不會秉公執法。是以廷尉那邊一定罪,這邊太子宮就收到消息,蓋因百官以及侍衛也盯著此事。

小太子乍一聽到罪名當中有“犯禽獸行罪”,感到耳朵臟了。

臘月再次見到昭平君他都不忍直視。

昭平君見他眼神躲閃,不禁大聲澄清:“父親是父親,我是我!”

第188章 成長的煩惱

小太子被他吼得心虛,有那麼明顯嗎。

昭平君心累:“我不該吼你。”

小太子給他倒茶:“姑母還在的時候你就搬出去了,我不該懷疑你。”

“我也沒有想到他們這樣無恥。”昭平君說完直搖頭,“我一想起來就頭疼,恨自己審過他的人。”

小太子又把點心移到他麵前:“那就不說了。嘗嘗,廚子新做的。”

昭平君捏一塊,薄薄一片,裹滿胡麻,又酥又香:“你的廚子真會吃。”

“身為廚子飯都做不好要他們何用?”。

昭平君點頭:“也是。”

“朝中也是這樣。”昭平君懂事,小太子不介意多點撥幾句,“身為禦史跑去廷尉府指手畫腳,還要廷尉做什麼?我身為太子就要當好太子,不要總以為自己是皇帝。儲君是君,那君又是什麼?”

昭平君問:“說給我聽呢?”

“也是提醒我自己。”小太子示意他嘗嘗茶,跟他以往喝的不一樣。

昭平君淺嘗一口:“不是茶湯?”

“茶葉磨成粉衝泡而成。”

昭平君又嘗一口:“清淡不膩,卻又比清水有味。不想吃茶又不想喝水的時候正好用這個。”

小太子點頭:“母後閒著無事做的。我覺著不錯令枇杷她們幾個跟母後學的。”

“回頭把做法寫給我,還有這個薄餅。”昭平君又捏一塊,“敬聲老弟的親事定了。”

小太子愣了愣,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定,定了?”

昭平君點頭:“家世清白,粗通文墨,小吏之女。”

很多世家大族也隻是讓女兒學幾個字,不至於當睜眼瞎。小吏請不起夫子,他女兒能讀書識字想必是他教的。小太子滿意:“其父秉性不錯,家風應該也挺好。”

“你知道?”昭平君詫異。

小太子搖頭:“猜的。”

昭平君一臉不信。小太子好笑:“你當人人都有錢請師傅?人人府裡都有私學啊?不說旁人,就說公孫家,若非我那個壞姨丈有錢請師傅,敬聲的堂姊妹可沒機會讀書識字。”

生來富貴、認識的人也多富貴的昭平君聽糊塗了。

小太子:“公孫家的私學說是公孫一族的家學,其實是公孫賀出錢辦的。敬聲的伯父和叔父的俸祿還不夠他們自己用的,拿什麼給女兒請夫子?”

“他們夫人可以教啊。”

小太子無語。

昭平君張口結舌:“他,他們的夫人不識字?”

“你夫人家世不顯卻能嫁進侯府,蓋因她知書達理。可這種事看運氣。不是所有知書達理的女子都能嫁進高門,所以很多父母不敢賭,也不舍得拿出大半,甚至全部積蓄給女兒請師傅。”

昭平君:“可是,公孫賀的父親以前官職挺高啊。”

“不巧,該娶媳嫁女的時候他出事了。”

昭平君懂了:“難怪公孫賀和你姨母定親的時候都二十四五了。原來被他父親耽擱了。”

小太子搖搖頭:“不止。公孫賀最有出息,他父親想給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可門當戶對看不上他,因為他父親犯過事,小門小戶的他看不上,高門大戶他又攀不起,這才耽擱到二十多歲。”

“怪不得公孫家那一窩都不像世家夫人。他們家老太太是不是鬥大的字不識半口袋?”昭平君想起什麼,“就那你姨母還怕她們?”

小太子解釋:“一個‘孝’字壓死人啊。”

昭平君想起他公孫老弟,若非親情排在皇權後麵,公孫敬聲也不敢拿著馬鞭耀武揚威。

“是我忘了。”

小太子:“你這樣就好比那種人。”

昭平君瞪著眼叫他說清楚。

“一個窮人跟你說喝不起粥,你來一句,為何不吃肉。”

昭平君差點嗆著,一時說不出話,用手指著他,“你你你——”

小太子把茶遞給他。

昭平君嘴裡的餅順下氣,氣得怒道:“侮辱誰呢?”

“打個比方。再說了,也沒差多少。”

昭平君確實認為小吏之女學文識字實屬正常,不理解為何公孫敬聲很滿意。他這人又認為“千金難買我願意”,所以心裡納悶也沒說出來。偏偏他又藏不住話,是以先前突然拐到公孫敬聲身上。

“就你懂得多。”昭平君無法反駁,瞪他一眼繼續吃餅。

小太子好笑,差點嗆過去他竟然還敢吃。

“過幾年小侄女大了,你就知道女子粗通文墨多麼不易。單單請師傅就夠你頭疼的。”

昭平君:“有錢還請不到人?”

“教女子,不好請。人品端正又會授課的老師就更少了。”

昭平君打量他一番:“說得好像你請過一樣。”

“母後不識字,在父皇身邊的時候感覺自己很無知,又因為要照顧大姊,伺候父皇,心有餘而力不足,惡補文字的時候很是辛苦。她不希望女兒跟她一樣,所以大姊才三歲她就求父皇給大姊找師傅。大姊隨母後住得找女夫子。父皇找了兩年也沒找到合適的,隻能另給大姊準備教室,請入宮當差的郎官或士大夫教他。東方朔還教過兩位阿姊。”

昭平君懷疑他聽錯了:“東方朔?”

小太子點頭:“沒教幾日他就因為殿內失儀被父皇貶為庶民。”

昭平君知道這事,東方朔醉酒殿內撒尿,氣得他皇帝舅舅恨不得拆了宮殿重建。

“這麼說來我以後也得給你侄女找男夫子?”

小太子:“嫂夫人可以教。你也可以指點一二。”

昭平君連連搖頭,他還是算了吧。?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聽說禦史下午沒什麼事?”

昭平君點頭:“上午奏章陸續遞上來,午飯前送到宣室殿,下午幾乎沒什麼事。”

“你那些同僚哪個不是飽讀詩書?偶爾找他們請教幾句也足夠教小侄女了。”

昭平君細想想,有道理。

從太子宮回到府裡,昭平君看到偏房門緊閉,想起裡麵塞滿寶物,隨便拿出一件換成錢請夫子都用不完,又覺著何必自己教。

昭平君夫人怕女兒生病,不許她出去。昭平君喜歡抱著她到處走。以至於小姑娘很喜歡父親。聽到父親的聲音小姑娘就咿咿呀呀要他抱。女兒抱到懷裡,昭平君不由得想起他的禽獸父親。身為人子都沒有想到父親那般無恥,人心隔肚皮,誰知道外頭請的師傅秉性如何。

昭平君越想越覺著還得自己教。

翌日下午,昭平君見霍光閒著看書,也拿一卷書湊到他跟前,向他請教。霍光下意識朝外看,天上沒下紅雨,太陽也是打東邊出來的啊。

昭平君掰過他的腦袋:“許你勤學上進,就不許我好讀書?”

“出什麼事了?”霍光低聲問。

昭平君不好提孩子,低聲說:“有份奏章,沒看懂。”

霍光樂了。

昭平君朝他背上一巴掌。

霍光斂起笑容:“哪句不懂?”

昭平君拿的是他自己抄的紙書,翻開一頁,給霍光個眼神。霍光張口結舌:“你你,這一頁?你在太學這麼多年——”

昭平君捏住他後頸,霍光壓低聲音:“我怎麼聽說你不討厭上學?難道傳言有誤?”

“我確實很喜歡上學。誰說上學就得聽課?”

“不聽課你還能忙什麼?”

自然是忙著賺錢。昭平君不好說實話,“你管我忙什麼。你其實也不懂吧?”

“少激我。”霍光伸手奪走書本,一個字一個字同他解釋。”

昭平君聽得豁然開朗,禁不住低聲說:“原來那句話的書麵表達是這個意思。”

霍光很想說,五歲小孩都懂。可見他很感興趣,也不好打壓他的積極性。

昭平君打小混跡市井,雖然讀書不多,但該懂的人情往來他都懂。休沐日上午,去冠軍侯府找霍光。不巧碰到霍去病,霍去病奇怪,他二人何時那麼要好了。

“找光何事?”霍去病問。

昭平君:“我們約好今日出去用飯。怕霍老弟忘了。”

“你們?”

昭平君胡扯:“還有敬聲。敬聲先過去了。”

二人很是要好,霍去病不疑有他,去弟弟院裡催他快點。

昭平君昨日同霍光說過,今日請他吃飯。霍光以為他客氣一下,聽到大兄的話他慌忙跑出來。不好說不相信他,直言他差點忘了。

此言一出,霍去病越發相信三人提前約好的,叮囑弟弟彆喝太多酒,明日還得進宮當差。

霍光連連點頭。

衛少兒出來問他還有沒有錢。霍光吃住都在冠軍侯府,衣服鞋襪也有府裡準備,平日在宮裡當差用不著錢,是以他一年到頭能存不少錢。霍光拿下腰間的荷包證明有錢。

衛少兒等二人出去才提醒霍去病:“他和敬聲年齡相仿,敬聲的親事定了,昭平君的孩子快會走了,他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