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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姨母了。公孫家老太太還活著,輪不到她指手畫腳。憑表兄早年被慣得無法無天,也該知道她是個老糊塗。”頓了頓,“公孫家情況跟張湯家差不多,都是家有老母親,老母親跟兒子住。看看張湯的兒子,再看看公孫家的那些小輩。”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趙破奴聽到這話忍不住說:“剛才那些人當中好像沒有禦史大夫?”

小太子:“張湯長子張賀如今為我做事。看其衣著,張湯家的存錢可能還沒有公孫家零頭多。”

霍去病以前跟曹襄和趙破奴等人出去玩耍,民間說張湯什麼的都有,唯獨沒人罵他貪贓枉法。汲黯罵張湯弄權,審案斷案不依照律法,而是根據聖意,也沒說過他收受賄賂顛倒是非。

吳蠻子問:“咱們問心無愧,所以不必學他收藏白鹿皮幣?”

小太子反問:“你有錢嗎?用父皇給阿姊的妝奩?父皇不會誇你懂事,反而得罵你淨添亂。”

吳蠻子驚得不敢信,太子不是一向懂事乖巧貼心嗎?怎麼這般伶牙俐齒。

霍去病:“你不要看他長得好看就覺著心是好的。其實黑著呢。”

趙破奴想起什麼,噴笑出聲。

霍去病瞪他。

吳蠻子糊塗了。

趙破奴:“回頭告訴你。太子,既然無事我就先回去了。”

吳蠻子下意識看對麵兩人。衛青抬抬手,吳蠻子隨趙破奴告退。衛青等二人走遠才問:“國庫不是今年才缺錢,陛下突然令人挑世家子弟的錯,查貪官汙吏,是不是因為‘夜探博望苑’?”

此事霍去病也知道。

前些日子劉徹令霍去病前往上林苑挑二十四名期門侍衛,六人一隊,輪流住進博望苑。霍去病問他博望苑出什麼事了,劉徹非但沒有隱瞞,連秦嶺發生的事也一並告訴他。

霍去病難以置信,陛下那麼疼太子,小太子是皇家的獨苗苗,竟然還能掀起波瀾。霍去病出了宣室殿就去大將軍府把此事告訴他舅。

小太子點頭:“我最初以為宗親乾的。後來仔細想想我還這麼小,他們沒有必要如此著急。何況上林苑更好進。父皇懷疑恨他的世家一箭三雕。若能成功,一可以弄到胡麻和做紙的方子,二可以嚇唬嚇唬我,三可以推到藩王身上,挑起父皇的怒火。”

霍去病:“前兩條我可以理解。最後一條戰火紛飛對他們有何好處?”

“他有腦子有理智敢夜闖博望苑?”小太子搖頭,“表兄,不能把他們當成尋常人。”看向舅舅,“城中至今還有很多人認為他們就是缺個機會,不然也能一戰封侯,甚至成為大將軍。你不覺著可笑嗎?”

聽到這些霍去病不禁點頭,他至今無法理解,有些人怎會固執地認為他們上他們也行。

小太子又說:“如他們所願,父皇很憤怒,隻可惜怒火沒有衝向藩王而是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後不後悔那日之舉。”

劉據猜錯了,不是藩王所為。劉徹猜對了,確實是世家乾的。兩撥人,一撥不敢公然挑釁皇帝,又眼紅公孫敬聲和昭平君的生意,不敢派人前往上林苑,蓋因他們很清楚上林苑有許多精兵,所以令人前往秦嶺。另一波認為不必如此,博望苑沒有駐兵,找幾個身手好的如入無人之境。

劉徹沒有因為公孫賀等人收藏皮幣就此停止查作奸犯科之輩。

三月中旬,廷尉府依然進進出出門庭若市,城中世家子弟人人自危,長安令還在繼續抓人。皇帝嚴查貪官的消息傳遍天下,各地貪官紛紛上繳家產買命,實則皇帝沒有嚴查貪汙,至此有人意識到陛下抓世家子弟的錯是為了充盈國庫,但不隻是為了充盈國庫。

貪官上繳的家產以及藩王買皮幣的錢快把國庫塞滿了。據說陛下已經令大農令籌集糧草,今年極有可能大舉發兵匈奴。

既然不止是為了充盈國庫,那還有什麼事。

幾位關係較近的世家家主聚到一起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羅列出來,包括驅趕無產無業的浪蕩子以及後來的臨時戶籍。

有人提到廷尉前些日子斬殺一人,隻因那人試圖恐嚇太子殿下。結合他們從民間打聽到的消息——據傳有人夜闖博望苑。聰明的人明白過來,陛下懷疑這事是世家派人乾的。

皇帝應該沒有證據,查無可查,索性針對所有世家。

可有些事劉徹不好查,世家之間很好查。三月底就有人查到有幾家年前很是異常,甚至同秋覲的藩王有聯係。

查到此事的人很是震驚,自打“推恩令”推到各地,藩王已經被陛下拆的七零八落,誰還敢有逆反之心。他們此舉簡直像得了失心瘋。

同此人交好的世家家主提醒他,陛下隻有一子。天子今年三十有九,皇家幾位皇帝都沒能活到六十歲。陛下很難撐到太子及冠。一旦小太子出事,陛下想再生一個都來不及。屆時隻能過繼一個宗室子弟。

查到此事的人嗤之以鼻,太子殿下又不在博望苑,此舉能嚇到他?可笑!

其子試探地問:“那些人是不是還乾了什麼?”

不為殺人,也不為財物,明知太子不在博望苑還那麼做,不可能真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查到此事的人希望長安令停止查世家子弟。雖然他家子弟多數是好的,但也有不成器的。長安令真想查不需要偽造證據。那人猶豫三天,給博望苑去一封信,是用左手寫的,署名太子殿下親啟。

張賀拿到信立刻進宮。

小太子看一眼就去宣室殿。

那日正好宣室殿廷議,劉徹看到兒子的身影就叫他進來聽聽。劉徹拍拍身旁的位置,小太子坐過去,滿朝官吏再一次清楚地認識到天子對太子的重視。

廷議結束,眾臣離去,劉徹看向兒子:“出什麼事了?你都不能等到下課再來找朕。”

小太子把剛剛收到的信遞給他,上麵寫到聽聞藩王令人在博望苑埋了詛咒。

劉徹輕笑:“真看不得天下太平。”

“父皇不信?”

劉徹:“你那些叔伯兄弟又不是沒有機會在宮裡逗留。他們給你祖母請安的時候呆了近半個時辰,這半個時辰他們的隨從乾什麼都夠了。”瞥向兒子,“咒你嗎?”

小太子搖頭:“埋在博望苑的東西肯定是咒您。在孩兒的地方詛咒孩兒,他們不怕反噬啊。”

劉徹挑眉:“詛咒朕?順便挑撥一下父子關係?蠢!也不看看你才幾歲!”

“父皇,就算你不信也得找找看。萬一真有呢?”

劉徹想起什麼,盯著兒子問:“你信?”

“蒼蠅不咬人惡心人。”

劉徹一想也是:“春天到了,博望苑也該修整土地,載花種菜了。”

小太子把此事交給韓子仁。以防節外生枝,小太子令其搬去博望苑,東西挖出來再回來。

翌日上午,劉徹病了。

起初隻是喉嚨難受,喝了藥反而越發病得厲害。劉徹一想到他如今三十有九,哪怕不信傷風著涼能要他的命,也禁不住心慌,令春望宣大將軍以及冠軍侯,又令人把兒子帶過來。

小太子當時還在上課。劉徹沒說立刻把人帶來,是以昭平君等他下了課才告訴他陛下找他。等小太子到宣室殿,大將軍和冠軍侯已經到了。侍疾的人乃霍光和春望。寢室內也隻有他們幾人。

小太子翻個白眼:“父皇,您這是乾嘛?”

劉徹抬抬手,衛青過去扶著他坐起來。小太子見他這樣很是無奈:“這麼嚴重?起不來了?”

“咳咳咳!”劉徹難受的抬抬手,“你你,你就彆氣我了。”

小太子令霍光和春望去寢室外守著,手裡多出一粒強身健體丸。以防老父親隔三差五來一出,他沒折騰死,先把自己的小命折騰沒了,小太子也不想隱瞞,問就是奇人給的保命丸。

“張嘴!”小太子過去捏住老父親的下巴。

劉徹本能張嘴。

小太子把“糖丸”塞進去,糖丸入口即化。劉徹驚得瞪大雙目。小太子半真半假胡扯:“孩兒買的。隻有一小瓶。粒粒珍貴。母後沒用過,年邁之人不能多用。舅舅和表兄各用過兩次。不然你的冠軍侯此時得比你還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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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胡說八道

劉據前世買的“糖丸”與其說是藥,不如說是補品。王太後和小太子不能多用,蓋因他們一個年邁一個年幼,體弱虛不受補,輕則上火鼻孔流血,重則血管爆裂命喪黃泉。

劉徹雖說年近不惑,但他懂養生,山珍海味常用,又甚少生病,半粒“糖丸”就能叫他身體大好。小太子一次給他用一粒,劉徹頓時感到全身熱騰騰的跟發熱似的。劉徹想問兒子給他吃的什麼,熱氣慢慢減弱,他感到頭腦清醒,好像瞬間痊愈了。

為何是好像?隻因他鼻塞,喉嚨還有點疼。

劉徹大為震撼,嘴巴動了動,腦海裡有著千頭萬緒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小太子很是奇怪,難道老父親真的病得很嚴重。他摸摸老父親的額頭:“沒用嗎?”

劉徹拉住兒子的手:“據兒……”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說下去。

聲音有點沙啞是因為不對症嗎?小太子問:“父皇,有沒有覺著好點?”

小太子方才那段話乍一聽很尋常。可落到衛青和霍去病耳朵裡宛如一盆漿糊,把二人糊糊塗了。

劉徹依然不知該說什麼。

“父皇,哪兒不舒服?”

霍去病回過神:“據兒,你且等等,什麼叫我比你父皇弱?”

衛青:“據兒,剛才給陛下吃的東西,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小太子坐下,瞥一眼倆人:“你倆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劉徹終於找回言語:“據兒,是不是該跟父皇解釋一下?”

“此事說來話長啊。”小太子道。

劉徹:“朕已告訴三公九卿,近日身體抱恙不能處理朝政。你可以慢慢說。朕有的是時間。”

小太子坦白,藥是他多年以前買的。攏共有兩瓶,一瓶補血,一瓶強身,每瓶裡頭隻有九粒。他起初不敢用。又不舍得喂小老鼠,萬一真是救命神藥豈不浪費了。

祖母病重,他去探望祖母,想著死馬當活馬醫,就給祖母半粒。藥丸掰開藥效大減,他不舍得浪費就衝水喝了。所以那幾年他沒有生過病。不過因為藥效太強,他體弱虛不受補,差點流鼻血。打那以後他就不敢亂用。

衛青和霍去病不由得回憶他二人用藥的時候,好像皆是出征回來身體最虛弱的時候。

霍去病擰眉:“我前年也用過?我怎麼不記得了。”

“表兄前年沒用。因為父皇賞你許多補品,你幾乎日日用藥膳,我不清楚那兩種藥裡都有什麼,擔心跟你吃的東西相克,沒敢給你吃。”

霍去病恍然:“原來如此。”說出來一言難儘,“你竟然騙我那是糖丸?”

衛青:“他也騙我說那是糖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