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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小食盒。而太後多看一眼,韓子仁就知道她見過此物:“這裡的東西都是皇後挑的,太後應該可以吃一點。”

太後露出滿意的笑容:“子夫一貫仔細。”

宮女接過去打開,太後看到橙黃色糕點眼神一閃:“板栗蒸糕?這個好。”

太後心腹宮女提醒:“放了黏米。”言外之意,少吃一點。

“一邊去。”太後愛栗子味,又是大孫子買的,她滿心歡喜,還想多吃一塊呢。

太後拿一塊掰兩半:“據兒吃了嗎?”

劉據吃了一點,但他還是接過去:“這個好吃。祖母,我喜歡栗子。”

太後:“上林苑也有栗子,改日令人打些回來放著慢慢吃。”

此言一出,太後心腹宮女出去安排此事。

翌日上午劉據從椒房殿回來還沒坐下,東宮送來一筐栗子。

枇杷等宮女夜晚不在太子宮留宿,劉據搬到宣室隔壁不需要禁衛值夜,太子宮隻住著韓子仁等幾名宦官,所以很多房間都空著。枇杷用洗菜的黑陶盆裝半盆栗子,剩下的都放在空屋子裡陰涼處。

櫻桃帶人收拾板栗的時候,枇杷帶人把紅棗、核桃等物也搬進去。

公孫敬聲跑到院裡看到每個人都很忙,忍不住問:“還沒收拾好啊?”

劉據從正房出來:“你來啦?”

公孫敬聲:“我記得上次過來就收拾好了。這——”看著枇杷進進出出,“忙什麼呢?”

枇杷:“豐收時節幾乎每日都有殿下愛吃的乾貨送進來,奴婢想把這些東西放一起,給殿下做的時候省得四處找。”

公孫敬聲心說,太子宮這麼點大,裡裡外外找一遍又能要多久。

“據兒,昨日去東市了?”

小孩仰頭看他:“你逃課啦?”

“我有那麼愛逃課嗎?堂兄說的。”

“他又不認識我。”

公孫敬聲:“他以前問過我,太子出行是不是前呼後擁,街上全是身著常服的禁衛。我沒理他。他可能覺著沒有那麼多人。昨天傍晚我一到家他就說,在街上看到個小孩,身後跟著七八個佩劍的隨從,小孩跟你年齡相仿,問我是不是你。我一猜就是你。”

劉據:“你怎麼說的啊?”

“我說長安像你這麼大的小孩多著呢。哪家公卿的孩子也說不準。”

劉據點頭:“孫孫,我沒白疼你。”

枇杷差點崴到腳,韓子仁險些磕到門框上。公孫敬聲雙手叉腰深呼吸,小孩一看不好,拔腿朝外跑。公孫敬聲邁開腿伸長手抓住他:“太子殿下,以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又怎麼了?”

熟悉醇厚的嗓音傳進來,公孫敬聲條件反射鬆手,小孩身體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劉徹進院看到這一幕,轉向公孫敬聲。公孫敬聲眨了眨眼睛,舉起手,他什麼都沒乾。劉徹目光下移,公孫敬聲低頭:“據兒,怎麼坐在地上?”

韓子仁本想解釋,可一想小殿下語出驚人,嚇得他差點磕掉門牙:“陛下,殿下和公孫公子鬨著玩呢。”

“都怪父皇。孫孫拉著我,父皇一來他嚇得鬆手,害得我跌到地上。”小孩埋怨的話張口就來。

劉徹:“你表兄名叫公孫敬聲。敬聲,他又嘴欠了?”

枇杷忍著笑說:“殿下說沒白疼他。”

劉徹蹲下撣撣兒子身上的土:“敬聲打你也是你自找的。人不大心不小,天天想著占便宜。”

小孩直呼冤枉。

劉徹:“冤不冤枉你自己清楚。聽說你祖母令人送來許多板栗?”

櫻桃解釋正準備上鍋蒸。

“父皇沒有嗎?”

秋天食材多,劉徹沒想到吃板栗。他很喜歡兒子昨日買回來的板栗蒸糕,今早令人去上林苑打板栗,黃門回來稟報,成熟掉落的板栗被東宮拉走了。

板栗樹高,爬上去打費勁。黃門心想太後吃不了那麼多,肯定可以勻給陛下幾斤。黃門到東宮門外看到一輛拉板栗的車往未央宮去,他就沒進去。回來稟報天子才知道天子沒收到板栗。

劉徹不作他想,直接來兒子這裡:“上林苑的板栗都在你這裡。”

公孫敬聲頓時忍不住同情他皇帝姨丈。

劉徹橫他一眼:“你休沐日無事可做嗎?朕每次來找據兒你都在。”

公孫敬聲鬥膽胡扯:“據兒想我。”

宣室還有事,劉徹就是過來確定一下,懶得同半大小子打嘴仗,令黃門裝幾斤板栗就回去繼續處理奏章。

小太子拉著公孫敬聲,指著板栗筐:“你要嗎?”

街上賣板栗的多了,公孫敬聲可以不要。但當他想起堂兄弟姊妹羨慕的神色:“姨母有嗎?”

枇杷:“東宮的人說給三位公主送了半框。”

公孫敬聲放心下來:“那給我裝幾斤。”

枇杷找個布袋給他裝五六斤。

公孫敬聲已知小表弟昨日出去過,今日還來找他自然不是叫他出去玩兒。他問小表弟太傅教的如何,習不習慣。劉據還沒想好怎麼說他頭暈,霍去病和趙破奴聯袂而來,顯然也擔心小孩不習慣從早到晚被拘在室內上課。

劉據怕說出一些超齡的話橫生枝節,他裝出一副不想提的樣子叫韓子仁告訴三人。

韓子仁想起開學第一天,神色很是複雜。

三人看小孩,臉上明晃晃寫著,你欺負石慶了。

韓子仁一見他們誤會,趕忙解釋:“石太傅把殿下說暈了。”

暈是誇張,可劉據被石慶念睡著是事實,也不算冤枉他。

公孫敬聲驚得合不攏嘴。

霍去病一副這世上竟然還有比舅舅不懂變通的公卿。

趙破奴感慨:“長安大啊。”

什麼人都有!

劉據暗暗在心裡補一句。

霍去病橫他一眼,嫌他說話說一半。

公孫敬聲彎腰問太子表弟:“明日還是石慶教你?”

劉據點頭。

饒是他知道再學一遍刻在腦海裡的六藝痛苦,也沒有想到這麼痛苦。

劉據板著小臉警告三人:“不許再提石慶。”

霍去病找出表弟的玩具陪他射覆。

小孩力氣小,三人叫他離近點。劉據覺著離得近投進去很正常,然後一不小心十投十中。霍去病輸了卻很高興,要教小表弟射箭。

隨後一行人去霍去病和趙破奴以前住在宮裡的練武場,還叫人牽一匹馬,公孫敬聲扛來劉據的馬鞍,趙破奴教他騎馬,霍去病教他如何彎弓搭箭。

公孫敬聲扛著馬鞍走一路很累,坐在場邊看熱鬨。

韓子仁和吳琢也來了,他二人方才輪著抱小孩,因為練武場離太子宮遠。二人一臉擔憂,五歲小孩在馬上射箭,這事簡直是還沒學會走就學跑。

吳琢低聲問:“殿下不會連弓箭一起跌下馬吧?”

韓子仁瞪一眼他,不會說話就閉嘴!

公孫敬生抿嘴偷笑,笑夠了才說:“破奴和去病表兄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不會眼睜睜看著太子摔下去。”頓了頓,“他倆再來三五次,我覺著繼圍棋課後,騎射課也可以取消了。”

霍去病和趙破奴一個十七一個十六歲,毛頭小子卻很有耐心。

也跟劉據一說就懂脫不了乾係。

倆小子沒教過彆的小孩,不知道小孩難教,哪怕知道劉據聰慧,也認為不是他們會教,小孩不可能一學就會。

二人很有成就感,休沐日又跑來了。

這日劉據也沒出去,在太子宮等他倆。

二人騎馬來的,比乘車的公孫敬聲快一些。公孫敬聲到時,二人喝了一杯茶,各自吃完一份點心。公孫敬聲看著乾乾淨淨的碟子說:“下次我也騎馬。”╩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趙破奴:“你祖母舍得叫你自個騎馬?”

“管她舍不舍得。”公孫敬聲想起什麼,往四周看看,隻有他們四人,韓子仁等人不在跟前,“她忙著給大堂兄相看妻子沒空盯著我。休沐日路上車多,不早不晚很容易堵在路上,煩都煩死了。”

霍去病詫異:“你大堂兄幾歲?”

“十八。”

趙破奴驚呼:“這麼早成親?他在何處當差?”

公孫家希望長孫跟著公孫賀去戰場上撿功——衛青打匈奴容易,大漢臣民就覺著上了戰場就離立功封侯不遠了。

公孫賀不止一次出擊匈奴,很清楚不跟在衛青身後匈奴很難打。公孫賀跟家人解釋,他不一定每次都能分到大將軍麾下。

公孫家這些人認為公孫賀獨自掌兵也可以大敗匈奴。公孫賀說起衛青第一次出兵匈奴,陛下給衛青一萬騎兵,衛青“直搗龍城”。他也有一萬騎兵,連匈奴的影子都沒找到。

公孫家上上下下皆認為他運氣不好。不包括公孫敬聲。

自打公孫敬聲知道太子表弟送他的無事牌難得,他跟同窗出去就把人往玉器店領,幫同窗挑玉器。有段時間東西市玉器店被他逛個遍也沒發現“無事牌”,公孫敬聲就坦然承認,人家運氣好,不等於他也得上天眷顧。

“成親和當差有何關係?”公孫敬聲不懂。

霍去病:“男人大丈夫,先立業後成家。”

公孫敬聲不這樣認為,但他也不敢跟表兄爭論:“我父親叫他去建章或甘泉宮曆練幾年,然後到宮裡當差。亦或者求求陛下賞他個郎官。”

霍去病聽明白了:“你祖母大伯瞧不上?”

公孫敬聲點頭:“父親叫他學你入伍,他問父親能像你一樣當校尉嗎。他劍都拿不穩做什麼美夢呢。父親叫他從小兵做起,他嫌苦。”說到此,少年嗤之以鼻,“天上掉餡餅不苦,哪有那麼好的事。”

劉據不禁轉向他,仔細打量一番,公孫敬聲身上的霧霾淡的幾乎看不見。

霧氣一直在變,是不是說明有些人現在身上光芒萬丈,以後也有可能變淡?因為他的乾涉!

劉據轉向大表兄,大表兄身上的光依然很亮,劉據放心了,“孫孫——”

“你閉嘴!”公孫敬聲瞪他。

霍去病把小表弟拉到懷裡:“想說什麼?”

“他比以前懂事了。”小太子指著公孫敬聲,“敬聲表兄。”

公孫敬聲忍不住笑了:“你知道我以前啥樣?”

小太子點頭:“可討厭了。比我討厭!”

第71章 小人精

霍去病你笑他:“這麼有自知之明啊。”

“父皇說我討厭。”小太子不接受,“皇祖母誇我最最可愛。”

霍去病逗他:“可憐的沒人愛。”

小太子抓住他的手,作勢要咬下去。霍去病威脅他:“敢咬我掰掉你的牙。”

趙破奴見他倆要鬨起來,輕咳一聲打斷他們:“所以敬聲你堂兄哪都沒去,在家等著成親?”

公孫敬聲嫌有這樣的堂兄丟人,又往四周看看,韓子仁等奴婢沒進來,他點一下頭:“還想娶個世家公卿女。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

小孩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