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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你忘了嗎?”

唐煙煙當然沒忘。

不行,她得先想個辦法把眼前的局麵給解決掉。

她又不是他們, 分成兩半她會死的,那乾脆——

魔化版陸雨歇陡然意識到唐煙煙的話不會令他滿意,墨瞳被戾氣點燃,他升起滿腔怒火,是了,他憑什麼要將選擇權交給唐煙煙?

她是他的,沒人可以把她從他身邊帶走, 她自己也不可以。

思及此, 玄衣男子厲聲冷笑:“煙煙, 他刺你的那一劍難道就這麼算了?你大度, 你可以不計較,但我做不到。今日他擅闖魔宮,我本可以殺他,但念在煙煙你不喜我們廝殺的份上,我可以放過他,但他若要帶你走,也不是不可以,”扯了扯唇,魔化版陸雨歇輕蔑地掃了眼白袍男子,“除非他能贏過我,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仙尊陸雨歇眸色微抬,容色冷肅。

他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

魔化版魂魄的厲害,世間無人能敵。

他與他的差距,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方才對戰,他全力以赴,依然狼狽不堪。而對方卻始終是漫不經心的態度。

是他太弱。

曾經人人敬仰推崇的天驕,竟也有被人恥笑弱小的時刻。

白袍男子自嘲輕笑。

原來他並非如他想象的那般無堅不摧。

還有他曾深深刺入唐煙煙%e8%83%b8口的那一劍——

想到那日山巔之上的畫麵,仙尊陸雨歇眼中閃過無儘愧疚與自責。

他傷唐煙煙是真,她那時必定十分難過失望,甚至對他心存芥蒂,再難信任。

要怎樣才能彌補他對她的傷害?

似乎做出什麼決定,仙尊陸雨歇掌心忽地現出一方墨綠色錦盒,他看著唐煙煙,眼底噙著星辰碎片般的柔光:“此物我尋覓已久,或許能助簪中方寸世尊重塑靈胎,原想早些給你,無奈沒有合適時機。”

唐煙煙心中一喜,她接過錦盒,正欲打開,忽聽錚地一聲,淺藍色靈劍出鞘,華光刺痛她的眼。

又要開打??!!

唐煙煙就很崩潰。

她的命運難道就是站在黑白兩個陸雨歇中間,不斷地喊:你們彆打了,彆打了。

唐煙煙實在是接受無能。

想想那傻X的畫麵,她就忍不住風中淩亂,所以,她要把這一切都扼殺在搖籃之中。

唐煙煙剛要說話,仙尊陸雨歇忽地看玄袍男子一眼,他低笑道:“不必你動手,我自己來。”

語罷,淡藍色靈劍居於半空,在唐煙煙震撼驚恐的目光下,它仿佛有了意識,高高懸起,忽地朝白袍男子右臂垂落。

與此同時,地麵白雪翻飛,恰恰遮擋住唐煙煙的視線。

鮮血四濺,如紅梅瓣瓣掉落。

魔化版陸雨歇挑了挑眉梢,他睨了眼雪地裡的斷臂,神色波瀾不驚,就差嗤笑出聲。

唐煙煙什麼都沒能看見。

白雪在她眼前凝成一道屏障,但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卻回蕩在耳畔。

她捧著墨綠錦盒的手仿佛在顫唞。

瘋了。

他們都變成了瘋子。

畫麵如斯血腥暴力,立於雪中的白袍男子依然皎若月光。

他薄唇抿成直線,身體右側空蕩蕩,卻絲毫不影響他高山雪蓮的氣質。

豆大汗珠從額間滾滾滑落,縱然已失去痛覺,但身體的殘缺卻令他神魂不住戰栗。

當初便是這隻手,將靈劍送入唐煙煙%e8%83%b8口。

如今它已承受它該接受的命運。

仙尊陸雨歇蒼白臉頰露出幾許釋然的笑,他望著那抹僵硬的粉色纖細身影,口%e5%90%bb極平靜:“煙煙,彆怕。這不是我給你的交待,而是我給我自己的交待。”頓了頓,他溫聲道,“煙煙,抱歉!如今的我確實無力將你帶走,但你相信我,我不會永遠都是這樣被動卑弱的我,所以請你再等等,再給我些許時間,我定會信守承諾,親自接你回家。”

左手輕拂,話落的瞬間,那截斷臂在白雪中化為虛無。

他右肩傷口鮮血汩汩流淌,很快將白雪染成紅色。

仙尊陸雨歇淡淡看了眼玄袍男子,並未將他似笑非笑的鄙夷放在眼底,他口%e5%90%bb高高在上,含著為仙者一貫的神聖不可侵犯:“你不該出現在這世間,莫再作惡,以及,請善待煙煙。”

冷冷睨了眼仙尊陸雨歇,玄袍男子雙臂抱%e8%83%b8,不屑於與他辯駁。

憊懶地掀起眼皮,魔化版陸雨歇不耐煩道:“說完了?那便滾吧。”

隱忍地最後再看一眼唐煙煙,仙尊陸雨歇決絕轉身,他沒有再回頭,殘缺身形在風中漸行漸遠。

他這漫長的一生,除卻童年嘗儘冷暖,再無任何事與人能搖動他冰冷的心。

走馬觀花千萬載,他始終活在封閉的黑暗世界,直至遇見唐煙煙,好似才在黑暗裡窺得了一線天光。

他想抓住這道光。

因為不曾沒有光,所以才更想握緊,才更期待擁有光的未來。

原來他並非他自以為的那般享受孤獨寂寞,原來他也想活在陽光下,也想活在她璀璨斑斕的眼眸之中……

伴隨仙尊陸雨歇的離去,唐煙煙眼前的屏障化為霧氣消散。

地麵已恢複潔淨,白得純粹且乾淨。

怔怔望著那抹幾乎融入蒼茫世界的渺小背影,唐煙煙心中酸酸麻麻,腦中大片空白。

誠然,陸雨歇的那一劍曾一度讓她難以釋懷。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跨過這個心結,可是——

可是唐煙煙很清楚,她不需要陸雨歇這般向她贖罪。

眼眶酸楚,唐煙煙還沒緩過神,眸中便被大片玄色侵占。

魔化版陸雨歇擋在唐煙煙身前,他眉眼輕垂,嗤之以鼻道:“這就感動了?我為你跳入無刹海,我為你在烈焰魔窟生生剝離出另一半魂魄,你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情?”

唐煙煙實在沒有心情與他爭,但還是沒忍住道:“那個陸雨歇不是你,也不是他。他是完整的陸雨歇。”

玄袍男子麵色陡變,他含笑眼眸遊走著危險的紅光:“煙煙,你似乎忘記,那個陸雨歇並沒有過去的記憶,他是多餘的存在。所以,你若再想著他,我不敢保證,我會對他做出些什麼。”

空中盈滿肅殺之氣,溫度陡然降低,就連風都裹挾著冰刀子。

唐煙煙難受地仰望魔化版陸雨歇,嗓音是那麼的迷茫無力:“你現在確實擁有我們共同的記憶,但是你也要麵對現實,你還是以前那個你嗎?你將我囚在魔宮,限製我的自由,乾涉我的思想,你想要的是我,還是一具能滿足你任何需求的玩偶?你們都不是他,你們隻是他的一部分!所以,能彆再逼我了嗎?”

悲涼垂眸,唐煙煙轉過身,獨自沿相反的方向離去。

玄袍男子麵頰青筋暴露,再現可怖狀態,他竭儘全力,才能壓製住那股嗜殺的欲念:“唐煙煙。”他在她背後低沉地喚她名字,滿是警醒命令之意。

那抹纖細身影並未回頭:“我不會離開魔宮,”唐煙煙忽地輕笑一聲,像是自嘲的語氣,“我離得開嗎?所以你大可不必忌憚。”

心臟剜痛,像是被利刃活生生地剖開。

魔化版陸雨歇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他看著她單薄身影越走越遠,直至走出他的世界。

嘴角輕勾,玄袍男子突然無聲低笑。

既然他們都不是陸雨歇,那她選擇誰?

如果有一天,他與他之間隻能存活一個,她會選誰?

烈焰魔窟中,被拋棄的他起初並沒有意識。

他混混沌沌地任人拿捏宰割,心中的恨與欲不斷膨脹擴大。

是她喚醒了他。

所以,為什麼又要嫌棄他?

他隻想永永遠遠與她不要分離,隻想擁有她獨一無二的愛,有錯嗎?

如果沒有唐煙煙,他早已毀滅這世界,甚至毀滅自己也無妨。但他舍不得,因為她,他填滿肮臟邪惡的靈魂,也想辟出一方桃源,將她放在他乾乾淨淨沒有汙濁的桃源裡,他儘力了,真的已經儘力了……

***

玄英宗。

仙尊陸雨歇狼狽地禦劍落在眷古峰。

此去數月,他不僅沒能帶回唐煙煙,竟還失去右臂。

陸見寒大驚失色,那另半魂魄果然可怖至極。

仙者失去肢體倒也不是毫無治愈之法,隻要及時使用極品靈丹,便可令肌肉再生,且沒有後遺症。§思§兔§網§

陸見寒剛掏出彌足珍貴的極品靈丹,白袍男子驀地啟唇拒絕:“不必。”

不等陸見寒回話,立在雪鬆下的仙尊陸雨歇遙望天際,他眼中生出前所未有的欲望與決意,幾乎顛覆他從前無欲無求的高冷形象:“本尊將要閉關,時限不定。”

陸見寒呆住。

這……

說實話,因這片大地靈氣稀薄,能修煉到陸雨歇朝天闕這般境界,已是比登天還難。

這樣的朝天闕與陸雨歇在另半魂魄麵前都不堪一擊,可見魔化版陸雨歇的厲害。

但這一半魂魄也是例外中的例外。

他並非靠正兒八經的苦修,所以?

陸見寒憂心道:“仙尊又何必為難自己?總是有彆的辦法的,不如我們集全仙域之力,再試著另辟蹊徑?”

白袍男子輕笑著搖搖頭:“這世間靈息有限,但心念永無止境。本尊從前隻是為了修煉而修煉,思想難免備受桎梏,但如今……”

所謂遇強則強,他若再不進步,豈不是要將煙煙拱手讓與那人?

也因這番變故,仙尊陸雨歇隱約茅塞頓開之勢,他想要變得更加強大,他當然也可以變得更加強大,他定會變得更加強大!

第九七章

唐煙煙抱膝坐在石階, 遙望牆角兩簇紅梅。

融雪的寒風拂起她額間碎發,在空中輕微搖晃。

就像她此刻紊亂的心緒……

他們都是陸雨歇,亦不全是, 況且他們似乎都很排斥另一半的自己。

這真不是在刻意刁難她嗎?

唐煙煙煩躁地撿起一根枯枝,在白淨無暇的雪麵亂七八糟瞎劃。

黑白陸雨歇,沒誰能讓她真正省心。

唐煙煙恨不能撂攤子跑路, 一個兩個的, 仗著修為比她牛逼, 很了不起嗎?

她全都不要了,獨闖江湖它不香嗎?

憤怒地在雪地畫出兩個Q版古風男,唐煙煙在他們臉上各打了個大大的叉。

尤其黑陸雨歇, 魔化很厲害是吧?

居然還敢圈禁她?

唐煙煙倏地起身, 她拎起裙擺,雙腳用力把黑袍陸雨歇踩了個稀巴爛。

決定了, 她唐煙煙憑什麼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他們都想得到她唐煙煙的寵愛是吧?那首先就得把自己的位置擺正, 凶誰呢凶?關誰呢關?

再搞不清楚狀況,就老老實實在門口跪搓衣板去吧。

思及此, 唐煙煙陡然挺起%e8%83%b8膛,豁然開朗。

明明拿著當女王的牌,她為什麼要活得如此憋屈?

她唐煙煙要撕掉錯誤的劇本,讓遊戲重新開始!!!

雄赳赳氣昂昂回到寢宮,唐煙煙還沒進門,就叉著腰擺出氣勢:“陸雨歇,你給我滾出來, 我現在口渴肚餓, 要吃好吃的, 要喝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