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牲所有的一切都變成笑話?

可如果不解釋, 她會死在陸雨歇手上嗎?會的吧!

唐煙煙手心攥緊,又無力鬆開,反反複複,無法抉擇。

她到底該怎麼辦?

清晨冷風卷著寒霧襲來,唐煙煙瑟縮著肩膀,猛地劇烈咳嗽。

她內傷頗重,如今竟也如普通凡人般開始畏冷。

陸雨歇麵無表情地挪開視線,雙眸染滿幽色。

等耳畔咳嗽聲停止,陸雨歇重新看向那抹單薄脆弱的纖細身影:“唐煙煙,你如實告訴我,你殺方寸世尊可有隱情?”

全身僵硬,唐煙煙糾結痛苦地咬住唇,將湧上來的複雜情緒強行往下壓,她佯裝鎮靜地望向陸雨歇:“你會信我的話嗎?”

陸雨歇聲音單調,比以往低了兩個度:“你隻需回答我,有,還是沒有。”

唐煙煙唇瓣微啟,艱難地擠出一個字:“有。”

沉默無限蔓延,時間仿佛過去很久,又好似不過幾個呼吸之間。

陸雨歇收回落在唐煙煙臉上的視線,側身望向彆處,聲音輕得幾不可聞:“趁仙域其他修者還沒趕來,你走吧。”

驀然抬眸,唐煙煙震驚愕然地看向陸雨歇。

朝陽緩緩從地平線冒出了頭,他側臉輪廓被橙紅勾勒得深邃。

“陸雨歇你……”

陸雨歇打斷唐煙煙沒講完的話,眉眼清冷:“若你欺騙我,來日我會親自取你性命,以慰逝者在天之靈。”

唐煙煙粉唇顫唞,定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陸雨歇皺眉,忽地怒目看她:“在我改變主意前,走!”

唐煙煙似被他的疾言厲色嚇到。

最後看了眼陸雨歇,唐煙煙捂住%e8%83%b8口,踉蹌轉身,搖搖欲墜地走入半人高的雜草中。

露珠染濕她裙擺,唐煙煙吸了吸鼻子,忍痛加快步伐……

朝陽徹底從地平線升起,昏暗被光亮取代,宥鳴山沉浸在柔和的橙色中。

陸雨歇麵朝火紅太陽,濃密睫毛顫了顫。

放唐煙煙走的這個決定,情感明顯大於理智。

陸雨歇並沒有證據,但他知道,她隻要說個“不”字,他一定會讓她走。

雖然唐煙煙什麼都不講,但那雙眼睛,明明解釋了很多。

她在懇求他相信她,她在期盼他理解她。

她似乎早已絕望,可絕望裡又開出一朵顫顫巍巍的小花,在暴風雨中強撐精神地望著他。

陸雨歇猛地閉上眼。

方寸世尊究竟與唐煙煙有什麼關係?

那個曾叱吒三界的老頭真的就這麼死了?

在一場場戲劇般的變幻中,他與唐煙煙,究竟各自扮演著什麼角色?

方寸世尊的死是意外,又或者是……

***

在宥鳴山搜尋唐煙煙數日,仙域一無所獲。

回到眷古峰,陸雨歇召來此次進入騰圖秘境的玄英宗弟子宗仁。

古鬆下,宗仁恭敬向陸雨歇施禮:“楚翠峰弟子宗仁拜見仙尊。”

距離方寸世尊離世不過數日,宗仁的狀態很不好,眉眼憔悴,含著悲憤。

沉默片刻,陸雨歇問宗仁:“世尊進騰圖秘境的理由,你可知曉?”

宗仁低聲回:“似乎是因為騰圖秘境的荷露適合釀酒。”

陸雨歇:“世尊收集了荷露?”

宗仁眼眶微紅,遺憾地搖頭:“還未,世尊說,離開秘境前再收集不遲,可後來世尊察覺到宥鳴山異樣,匆匆帶我們離開秘境,也沒來得及采集荷露。”

陸雨歇沉%e5%90%9f片刻:“秘境裡,世尊時時都與你們在一起?”

宗仁困惑地看陸雨歇一眼,思忖著說:“應該不是,我們進入秘境後各自結成小隊,偶爾我會遇見世尊,但每次看見世尊,他都和不同的小隊走在一起。”

陸雨歇頷首,溫聲讓宗仁退下。

宗仁幾經猶豫,回頭問:“仙尊問弟子這些,是與世尊的死有關聯?可世尊他明明喪命在妖女唐煙煙手中,我們都看見了。可恨我們當時被魔修阻攔,來不及前去援助。”

陸雨歇頓了頓,低聲道:“本尊知道了,你且退下罷。”

目送宗仁遠去,陸雨歇獨坐半晌,禦劍來到指月峰。

拂開禁製,陸雨歇走進掩映在蔥蘢之中的院子。

站定在廊簷前,陸雨歇靜站片刻,默念了句“叨擾”,然後拾步踏上台階,推開兩扇門。

一一探查,並無異樣。

但後院的桐樹上,掛著開滿靈花的秋千。

西側最後間房,似乎被布置成凡塵廚房的樣子。

視線掃過瓶瓶罐罐,陸雨歇眼睛眯了起來。

指月峰處處存在著唐煙煙生活過的痕跡,且沒有清理。

置在廚房的幾壇梅子酒桃花酒,方寸世尊前不久似乎剛剛才嘗過,許是時候未到,他又將酒杯放回桌案,那杯沿仍殘留著淡淡的酒香。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但,也不是什麼都不能說明。

……

轉眼又到冬末,唐煙煙的內傷已經養得差不多。

那日她拖著疲憊身軀逃回魔域,第一件事便是去魔宮,把鳳凰精血交給朝天闕。

鳳凰精血和邪龍之骨真的是煉化魂魄的寶物嗎?

當然不是。

但朝天闕說是,那它們就是。

奄奄一息倒下時,唐煙煙終於看到朝天闕眼底劃過一絲釋然。

他相信了她。

這份相信有幾分,唐煙煙並不確定。

但她知道,她成功了,這就夠了。

倚在窗下,唐煙煙望向窗外晴日。魔域沒有冬天,一年四季都是豔陽高照。

唐煙煙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下雪的眷古峰,以及站在雪中的那抹清泠身影。

抬手取下紅簪,唐煙煙凝視片刻,重新將它戴到發中。

再掀起睫毛時,唐煙煙眸中已無任何漣漪,隻剩鋒利的殺意。

前往孫鼇府邸,唐煙煙與他坐在院中喝茶。

上次把唐煙煙留在宥鳴山,甚至險些害她慘死,孫鼇非常過意不去:“煙煙妹妹,你身體好些了嗎?有什麼事你讓人叫我去找你不就好了,乾嘛親自過來。”

唐煙煙捧著熱茶,仿佛畏冷地縮了縮肩,嘟囔道:“孫鼇哥哥,再不出來走走,我就要悶壞了。”

孫鼇欲言又止,他神經再大條,也能看出唐煙煙臉上的抑鬱和不甘。

“妹妹,你是不是怪我?”

“不是,”唐煙煙扯唇一笑,輕歎道,“我隻是每每想到一些事情,就恨得牙癢癢,日夜不得安寧。”

“什麼事?”

“孫鼇哥哥,你以為魔尊殿下真的需要鳳凰精血和邪龍之骨嗎?”

“……”

唐煙煙冷笑道:“我們豁出性命找到的鳳凰精血,根本不會用在煉化魂魄上。這一切都是魔尊殿下不信任我而設置的考驗。他考驗我沒什麼,反倒是連累了哥哥你,所以哥哥你不要怪我才好。”

孫鼇瞠目結舌:“啊這、這……”

唐煙煙放下茶盞,微微一笑:“其實也不怪殿下,如果沒有章山道人煽風點火,我相信殿下不會那麼做。”

孫鼇漲紅了臉,他猛地拍案而起:“老子這就進宮,讓魔尊知道章山道人這狗東西的真實嘴臉。”

“沒用的,”唐煙煙無奈彎唇,“殿下也沒那麼信任我,這事終究還是殿下自己的決定。至於章山道人是仙域奸細的事,我們根本拿不出證據,冒然說出來,指不定章山道人還會反咬我們一口。”

孫鼇氣得不行:“那咱們就這麼算了?”

唐煙煙搖搖頭,突然陰狠地說:“當然不,我要親手殺了他,卸我心頭之恨。”

在魔域,唐煙煙一向都是鹹魚模樣,貪吃貪玩,不務正業。孫鼇頭次看到她露出那麼陰騭嗜血的表情。

孫鼇惡狠狠咬牙:“好,殺了他。”

唐煙煙感激地望向孫鼇:“這件事我自己去做,孫鼇哥哥你不要管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孫鼇發出陰惻惻的冷笑:“妹妹你和章山道人有仇,我就和他沒仇嗎?老子早看他不順眼,索性殺了一了百了,看以後魔域還有誰敢和咱兩作對。”

唐煙煙吸了吸鼻子,用力點頭:“嗯,但我要先好好計劃一番,畢竟章山道人肯定防著我們。”

孫鼇頷首,沒有異議。

從孫鼇那裡離開,唐煙煙進了趟魔宮。

她坦然地問朝天闕:“殿下,聽說章山道人找到了邪龍之骨,既然鳳凰精血和邪龍之骨都有了,陸雨歇的另半魂魄何時才能煉成呢?”

朝天闕不慌不忙道:“快了。”

唐煙煙露出笑容:“我想去煉化池看看。”

朝天闕揮揮手,示意魔修領著她過去。

“殿下不去嗎?”

“本尊不去,”朝天闕似乏了,手肘撐頭,雙目緊闔,口%e5%90%bb懶散,“你自己去吧。”

行禮告退,唐煙煙進入地宮,來到沸騰的血池前。

守在這裡的魔修並不多,唐煙煙不好支開他們,隻不耐煩地讓他們站遠些。

蹲在血池邊,唐煙煙朝血池中央的那團黑霧伸出手。

起初它並沒有反應,就在唐煙煙失望欲收回手之際,它緩緩動了,像一個笨拙的蹣跚學步的孩子。

一點一點,它努力地向她靠近,中間數度停滯,仿佛被戾氣掌控,無法動彈。

但它總能克服欲望,就這麼艱難地浮到她麵前。

唐煙煙忍住眼眶淚意,輕輕看著它。

你是另一半的陸雨歇對不對?

還記得她還喜歡她的那個陸雨歇對不對?

唐煙煙認真凝視它,在心底默念:對不起,我知道你每時每刻都在煎熬,但不要放棄,隻要你留住一線清明和意識,大概率就不會被朝天闕煉化。那麼,終有一日,我們會重新在陽光下見麵,你也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對不對?

緩慢起身,唐煙煙沒抱期望它會回應她。

可她轉身沒走出幾步,仿佛得到某種感應般。

猛地回頭,唐煙煙看到血池裡的那團黑霧很輕很輕地動了下,它好像懂了她的意思,很努力地回應著。

第八六章

轉眼新年已至, 上界沒有賀歲的習俗,唐煙煙閒來無事,教小綠寫了幾個“福”字, 倒貼在窗欞與門牆。

傍晚,唐煙煙特地做了蒸魚、煮湯圓、炒年糕還有烤雞等賀歲膳食。

每樣都先勻出一份裝在食盒裡,唐煙煙招呼小綠, 兩人麵對麵吃年夜飯。

啃完雞腿, 小綠瞄準食盒, 剛垂涎地把爪子偷偷伸過去,便被唐煙煙的筷子擊中。

小綠哭唧唧賣萌:“嚶嚶嚶,煙煙你不愛我了, 你說你說, 你要把那份食盒留給誰?”

唐煙煙嗔它:“你再胖下去,還找得著女朋友嗎?”

小綠哼道:“女友誠可貴, 美食價更高, 我不管我不管,煙煙, 我要吃雞腿!!!”

唐煙煙哭笑不得:“下次再給你做,我有事出門一趟,你把剩下的湯都喝了吧。”

言罷,唐煙煙拎著食盒,推開門,在小綠幽怨的注視下離開府邸。

夜色朦朧,皎潔月光仿佛為她背影鍍上一層淺淺的柔暈……

“她當真離開了魔域?”幽暗天幕下, 站在院中的章山道人眼睛裡劃過一絲精光。

“回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