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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

但陸雨歇還是嫉妒這個可憐的“他”,因為煙煙很喜歡簪子,比起劍,她更喜歡簪子。

控製不住地轉身,陸雨歇用儘全身力氣,才能不當場失態,才能不當場痛哭。

煙煙很喜歡“他”選的簪子。

或許,“他”並非他想象中的那麼不了解煙煙。

因為“他”就是他嗎?

陸雨歇瘋狂嫉妒“他”的同時,也似乎多了幾分安心。

如果他來到世界的目的隻是為了遇見煙煙,那麼他希望,他離去後,煙煙也能一直快樂,就算快樂的前提是丟掉他遺忘他,也沒有關係。因為他這短暫的一生,曾擁有過旁人一輩子都無法觸及的最美的月光。

今日月圓,月真美。

但不及煙煙美!

第四五章

清晨, 靈霧籠罩住神灸穀花海,彩蝶未醒,仍棲息在花間。

唐煙煙伸了個懶腰, 看向身旁陸雨歇。

昨夜他依偎她肩膀入睡,是什麼時候靠到樹上去了呢?

唐煙煙把臉湊過去,近距離看著陸雨歇濃密纖長的睫毛, 唐煙煙忍住用指尖撥弄一下的衝動, 她小心翼翼托起他頭, 讓他重新靠在她肩窩。

無聲輕笑,唐煙煙仰頭看相思樹。

唔,都怪這相思樹長得過高, 把他們家大寶都給累壞啦!

枯坐了會兒, 唐煙煙無聊至極,又不想叫醒陸雨歇, 便伸出手指朝銀月仙樓一點, 刹那間,一盤盤靈果和仙露糕點自動飛落在她麵前。

唐煙煙動作幅度很淺, 她慢慢咀嚼著靈果,又拿起兩塊糕點,再喝仙露,再吃靈果,再……

陸雨歇覺得,他該醒了。

於是他醒了。

唐煙煙眼底全是笑意,她抹了抹嘴角的糕點渣子, 歡快地扭頭問他:“你睡醒啦?”

陸雨歇正要回話, 一塊月餅冷不丁塞進他嘴裡, 把他的話全堵在了喉口。

唐煙煙開始清理她裙擺的糕點渣子:“昨晚睡得好嗎?”

陸雨歇順著看了眼他們交疊的衣袍, 他袖擺上,零零星星的鋪了層糕點渣子。

陸雨歇淡定地咀嚼著糕,放棄回答問題。

果不其然,身旁女子並不介意他是否給她答案,她自顧自地斟了杯仙露遞給他:“我感覺我身體調養的差不多了,你想去彆的地方看看玩玩嗎?想的話我們就去啊!”

她說話時眉眼儘是笑意,秀發隨動作在肩上輕微拂動。

陸雨歇目光落在她發上紅簪,心口無端劃過一絲滾燙。

陌生卻也熟悉的感覺……

“你睡傻了嗎?”臂膀陡然被不重不輕地拍了下,身旁女子麵容含嗔地望著他,“瞪著眼珠子一直看我做什麼?是不是一覺醒來覺得我今日甚美?”唐煙煙自個兒笑了半天,見陸雨歇無甚表情,頓感沒趣,搖搖頭下診斷,“果然是睡傻了。”

陸雨歇默了會,便遺憾地默過了回話的恰當時機。

兩人剛從相思樹下回銀月仙樓,便飛來一隻來自玄英宗的傳訊紙鶴。

陸雨歇當著唐煙煙的麵查看,是玄英宗掌門陸見寒,他告訴陸雨歇,浮圖秘境開啟的具體日期已確定,陸見寒還問他們何時回玄英宗,也好開始準備進入秘境的相關事宜。

唐煙煙麵色微變。

她討厭聽到“浮圖秘境”四個字。

紙鶴湮滅在陸雨歇指尖,他敏[gǎn]察覺到唐煙煙的不悅:“不想回玄英宗?”

唐煙煙嘟囔著回:“倒也不是。”

陸雨歇張張嘴,詞窮半晌,說:“你若想散心,我可以先陪你。”

唐煙煙情緒不高地仰頭看他:“你今天有點問題,平常都是你吵著出去玩讓我陪你吧?什麼叫先陪我?你該不是……”

望著杏眼裡的滿滿狐疑,陸雨歇身體一僵。

就是現在,他應該告訴唐煙煙,他不再是從前的陸大寶,他是陸雨歇,也不止是曾經的陸雨歇,而是——

可耳畔卻忽地回響起昨夜她的那句輕淺囈語。

她說:“如果你永遠都是這樣子的你,該有多好?”

陸雨歇莫名有點無措。

他似乎是在不被期待的情況下醒來的。

顯而易見,她並不歡迎他。

空氣靜寂,唐煙煙神色變得慎重起來,她甚至後退半步,眼底滋生出絲絲不安。

陸雨歇看清了她的恐懼,他低垂眉眼,再抬起來時麵上多了些許笑意,他說:“我說錯啦,我是怕煙煙你嫌我貪玩,所以才故意這麼講!如果是煙煙你想散心,那就不算我貪玩了對不對?”

唐煙煙:……

雙臂環%e8%83%b8,唐煙煙審視陸雨歇片刻,見他眼眸清澈並無異樣,她輕哼道:“一天到晚小心思還不少。算了,我們回玄英宗!秘境開啟在即,我也有許多事情需要籌備。不過回玄英宗前,我們先得去另外一個地方。”

不知想到什麼,唐煙煙一改方才鬱悶,眉開眼笑的,甚是開懷的模樣。

陸雨歇鬆了口氣,也沒閒情關心她說的另一地方是何處。

待銀月仙樓穩穩落在七星宗,陸雨歇不解地問唐煙煙:“這是?”

唐煙煙一把攥住陸雨歇袖擺,興奮道:“大寶你快帶路,回玄英宗前,咱們去摘點靈果吧,七星宗的靈果好好吃,彆處靈果根本沒法同它比,我要多摘點帶回玄英宗解饞。”

陸雨歇:……

唐煙煙催促:“快走啊?”

陸雨歇神色複雜:“煙煙你可知——”

唐煙煙好著急:“知什麼?”

陸雨歇難以啟齒,他好意思說先前摘的靈果是偷的嗎?

“其實——”

“你還能不能好好和我說話啦?”

“其實我想說,我一人去便可。”

“我們倆同時行動,摘的不更多些嗎?”

陸雨歇輕輕摁住唐煙煙的肩,微笑說:“煙煙,你傷勢未愈,在仙樓裡乖乖等我。”

語罷,人已不見蹤影。

唐煙煙:?????

好吧!陸大寶現在真是出息了!居然敢跟她玩瞬移玩失蹤?

此刻,另一邊的七星宗九曲閣林園內,陸雨歇立在結界外,踟躕片刻,終是下定決心,他揮手拂開禁製,步入園中。

園中種有三顆果樹,樹上掛著葡萄般大小的果子,有青有黃,黃的已經成熟。

此靈果名喚“黃玉”,乃七星宗章山道人所培育。“黃玉”嬌氣,章山道人付出極大心血精力,才培育出區區三株黃玉樹。

先前試劍大會,隻有陸雨歇桌上擺著一盤黃玉果,旁的修士桌上並沒有。

但煙煙粗心慣了,想必壓根沒察覺。

陸雨歇對章山道人的秉性素有耳聞,章山道人固執孤僻,對“黃玉”寶貝得很,曾有修士用上等仙器欲換黃玉,卻被章山道人拒之門外。

事實上,陸雨歇並沒有信心能讓章山道人把黃玉“賣”給他。

那夜偷走百枚黃玉,已非君子之舉,今日怕不是百枚靈果就能交差的了。

陸雨歇愧疚地望著滿樹黃玉,愧疚地迅速摘下十幾顆。

也罷,摘完黃玉後,他會留下紙鶴,向章山道人言明他的“罪過”。

這般想著,陸雨歇腦海中的心虛褪去些許,他手頭動作更快了些。

手中匣子堪堪裝到二分之一時,陸雨歇耳畔忽然傳來一道怒吼暴喝:“好你個貪得無厭的飛賊,上次不夠,這次又來偷老夫的寶貝黃玉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思∮兔∮網∮

陸雨歇:……

此時,他才察覺黃玉樹上早已刻下一抹章山道人的微弱靈息。

然而陸雨歇先前並未發現。

他不是不能發現,隻是沒有發現。

就像他現在不是逃不掉,隻是沒有逃。

陸雨歇呆站原地,直至精瘦的章山道人掄著兩把鐵錘,氣勢洶洶而來。

章山道人趕到果園,周身挾裹著滔天怒意,可在看到仙尊陸雨歇的刹那,他怔住了,他不可置信了:“仙、仙尊?那賊人怎會是你?”

陸雨歇:……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我。

兩人麵麵相覷。

氣氛迷之尷尬。

陸雨歇許久才找回喪失的語言表達能力,他耳根脹紅,麵上卻未顯露出絲毫慌亂緊張,甚至在章山道人看來,他是極冷靜地在說話:“我準備留下紙鶴,向章山道人請罪。”

章山道人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他扔下兩把鐵錘,拂袖道:“仙尊若想要黃玉,大可與老夫說道,怎的偏要擅自闖進來?”

陸雨歇無言以對。

章山道人仍是不滿,低聲埋怨道:“上次也沒見仙尊留下傳訊紙鶴。”

陸雨歇:……

陸雨歇捧著裝有黃玉的匣子,仿佛千鈞重。

可縱是他滿心窘迫,麵上亦是毫無波瀾。

章山道人看得有些來氣,誰偷他的黃玉他都能把對方罵得一聲都不敢吭,但仙尊陸雨歇這千萬哉保仙域太平,隻要身在仙域,便受過他照拂,章山道人也不好不給他臉麵。神色幾經變幻,最後章山道人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我知仙尊從不是重欲之人,豈會在意老夫這小小的黃玉?仙尊是為你家小娘子摘的吧?”

陸雨歇脖頸僵硬,在點頭與不點頭之間徘徊。

章山道人已然露出洞悉一切的表情,他搖頭輕歎,眉目之間染上淡淡傷感:“老夫年年歲歲守著這黃玉,隻因小女生前愛極了它,可惜她死後,老夫才成功培育出此等黃玉。既然仙尊家小娘子喜愛,你便摘去吧,再等月餘,下批黃玉將要成熟,如若小娘子還喜歡,仙尊便帶她大大方方來摘,大可不必再這麼闖進來。”

陸雨歇思及章山道人的女兒丹鳳仙子,眉頭微蹙,旋即拱手言謝。

頭重腳輕地離去,陸雨歇將要走出果園之時,章山道人在身後喊住他:“稍等,能得仙尊拱手一聲謝,也算老夫榮幸,仙尊怕是還未向旁人這般過吧?既如此,仙尊還是把這匣子裝滿,再帶回去給小娘子吧。”

這地方,陸雨歇是片刻都不想再呆。

他低眉看了眼未裝滿的匣子,又突然生出一種非常荒謬的想法,反正他顏麵已丟儘,多留須臾,少留須臾,有什麼區彆呢?

於是陸雨歇幽幽地退了回來,繼續“淡定”地摘黃玉。

章山道人坐在旁側,麵色溫和,頗有幾分示好結交之意:“老夫近日常聽人提起仙尊,說是仙尊居然動了凡心,對玄英宗一女弟子恩寵有加有求必應,老夫本以為他們多有誇張,畢竟仙尊清冷了數千年,哪能一瞬間便改了性情?結果是老夫偏頗了,這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可不就是一刹那的事嗎?仙尊數千年未動凡心,才更應該對心愛女子嗬護百倍,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才是,哈哈,老夫說的極對吧?”

陸雨歇:……摘了你的黃玉,你便說什麼就是什麼吧,本尊沒有異議。

第四六章

唐煙煙如願以償吃到了黃玉果。

她抱著紅木匣子, 指尖撚起一顆熟透靈果,輕輕放入唇中,小嘴兒抿一抿, 腮幫子鼓一鼓,便又撚起下一顆黃澄澄的黃玉。

太好吃惹!身體裡的每個細胞仿佛都得到了極大滿足。

唐煙煙坐在貴妃椅上,快樂得雙腳都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