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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記憶獲得了勝利,他依然喜歡她,那麼現在他們還在一起。

他們或許不會有婚禮,隻是如同相依為命般一起生活,隱居在鬨市過著悠閒的生活。

可現在,他要殺她,而她要嫁給彆人了。

沈黎將生命看得比名聲重,所以被逼聯姻,她不會要死要活,也不會拚死抗爭,隻是坦然接受並借此獲得最大利益,成親對她來說就好像是入職一家公司一樣。

多數時候,她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隻是偶爾想起那個總會粘著她怕她拋下他的阿澤時,她心裡會有那麼一絲遊移,她是不是偶爾應該為了點什麼信念抗爭一下。

但最終她還是沒有勇氣。

就這樣吧,就這樣活下去,永遠記住那個隻跟她相伴了兩個月的阿澤。

“咚!”

段清澤一掌拍碎了身周的青玉地麵。

正在彙報的賀滃瞳孔微縮,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

事實上,段清澤這樣的反應跟賀滃說什麼關係不太大,隻是賀滃無意間提到的盾星門又觸發了段清澤一段記憶。

在盾星門長老罵他是要挑起正魔之爭時,沈黎卻替他辯駁,那義憤填膺的模樣,好像他真是什麼替天行道的好人。

後來他說要替她煉製個法寶,便尋了辰珠,做了個手鐲給她。

她很喜歡,連說兩次很好看,喜悅似乎要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溢出來。

“下去。”

段清澤冷著臉對賀滃揮了揮手。

賀滃連忙退下。

段清澤手在儲物袋上輕撫,依然是斷成兩截的手鐲,早失去了法寶該有的光澤,暗淡極了,一點都不好看。

段清澤傳音賀滃讓他在外等著,他不叫就彆讓任何人進來,便從儲物袋中翻找出一些材料,一點點修補那斷掉的手鐲。

兩截手鐲在煉製下恢複成原樣,隻是截斷麵還有兩圈傷痕。他繼續添加材料,又耗費了數個時辰,終於將手鐲修補完畢,毫無破綻。

手鐲終於恢複了藍色光澤,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麵,他抓著一隻細白的手腕,在細細跳動的脈搏上印下一%e5%90%bb,而窩在他懷中的沈黎帶著足以令他沉淪的笑意貼近他,告訴他,他親錯地方了……

手鐲被段清澤丟了出去,砸在牆壁上落下,分毫未損。

他呼吸急促,冷冷盯著那手鐲許久,收回視線不肯再看。

戮天宗門人行事效率還算可以,目前整個修真界各門派的基礎功法已收集到大半,但他一一看過,沒有一個是。

他對於殺她一事愈發急迫。

那些可恥的記憶正在一點點腐蝕他,讓他逐漸失去殺心。

段清澤曾有二十多年的記憶空白,但他並不在意,本著對天道的憎恨,他給自己取名戮天,每天隻想著修煉,提升修為,一直到如今。

他身邊從未出現過什麼人可以像沈黎那樣跟他相處,那段記憶中的情感很陌生,但其中的情緒也教他不自覺想要靠近。

沈黎蠢嗎?不,她當然不蠢,相反她還聰明得很。

他審視過往那些記憶時,能看出她有多聰明。她可以通過隻言片語猜到真相,麵對突發事件能做出準確應對,隻因為她實力低微,便隻好依附於他,不能惹他生氣。

她一開始一直在怕他,一直在找機會逃跑,可她知道了他的過往後,也會溫柔地安撫他。

後來,在他的逼迫下,她被迫親近他,以另一種方式討好他。她是真心的嗎?他看那些記憶看不出來,但想也知道並不。

哪怕是後來他們隱居在五郎君縣,她看到天雷劈他而趕來,隻怕也是權衡利弊後的最好選擇。因為她很清楚,隻要他想殺她,她怎麼逃都沒用。

便是被他一劍打傷後,她那呼喊他的模樣,也是算計後的呈現,他一點都不信。

喜歡一個隨時可能殺掉她的人,她瘋了嗎?

所以一切都是在演戲。她隻是為了不被他所殺而被迫表演了那一切。她不關心他,不擔憂他,不憐惜他,不心疼他,不喜歡他,當然也不會……愛他。

她怎麼可能愛他?

段清澤低笑。

他要儘快找到她。

準備也需要時間,恰好薑林兩家的聯姻就在眼前,戮天宗高層在商議時決定在婚禮上血洗林家,那不比簡簡單單地殺上門去有趣?

時光流逝,薑林兩家聯姻日也近了。

林家主家距離薑家主家有近三千裡,為了趕上吉日吉時,薑家的送嫁隊伍需要提前趕去,如果從地麵走,路上至少要耗費十幾日。

幸好薑家有用千年積攢下來的一樣頂級飛行法寶,名叫幻日飛舟,很大,足以裝下數百人,因為每使用兩個時辰都需要一塊極品靈石,不是大規模又必要人口遷徙,等閒不會動用。如今自然正是需要用的時候,三千裡對飛舟來說,隻需要一日半便可抵達。

臨出發前要選定去的人選,沈黎跑去找薑恒,說要長輩們都去給她長臉。

薑恒本不想帶太多人,但沈黎擺出你不多帶些人去我就不嫁了的賴皮樣子,他隻好把名額又擴充了一倍。

婚禮前兩日,沈黎由家族請來的喜婆和薑恒親自安排來的梳頭化妝丫鬟裝扮好,盧綺全程在一旁盯著,她也會隨飛舟同行,直到將沈黎交給林之意,她的保護任務才算完成。

沈黎裝扮一新,銀鏡中的她明眸善睞,好似換了個人。她試著露出一點笑容,鏡中人也回了個看不出端倪的笑。

看吧,她果然能好好活下去。

在一陣吹拉彈唱中,沈黎蓋著蓋頭,由她兄長背上飛舟。

這位兄長自然就是宣夫人的兒子,她隻遠遠見過一次,他本人長得更像宣夫人,但神情看上去很溫和,不像是宣夫人那樣冷硬。

這位兄長似乎對她並沒有惡意,至少背她上飛舟時沒有搞事。

飛舟裡安排了一間新房,沈黎被送入後,其餘人都散了,隻有盧綺跟她待在一起。

沈黎扯下蓋頭,脫下沉重的鳳冠發飾,隻是飛舟這裡的隔音效果很好,側耳也聽不到外頭的動靜。

許久後,隨著一陣輕微的震動,飛舟浮上天空。

沈黎連紅色的嫁衣也沒脫,仰躺在床上。

床單是紅的,被子也是紅的。處處都貼著囍字,紅得刺目。

這段時間她沒有鬆懈修煉,丹田自然是毫無起色,被魔尊劍氣所傷的丹田哪有那麼容易慢慢好起來,她還是得指望林之意所說的千年龍蛇草。不知道貴不貴,希望能拿法寶或者靈石換,白拿林家的也不太好意思。

盧綺對沈黎這種沒有姿態的舉動並未說什麼,她看似冷漠,實則對沈黎這個小輩很寬容。

多半時候盧綺都很沉默,隻有一回她問沈黎,你當真願意嫁到林家?

當時盧綺的語氣讓沈黎有一種錯覺,若她說不願意,這位三叔祖母就會帶她走。

可她最後給出的答案當然是“願意”。

錯覺畢竟還是錯覺,沒必要給人添麻煩。況且她也確實是願意的,反正她也不喜歡薑家,去林家挺好。

飛舟上的生活毫無樂趣可言,每天不是打坐就是睡覺,如此一日半後,飛舟終於到達林家。

飛舟在林家主宅外停下,林家主宅就在城郊,有大片空地可供飛舟降落。

沈黎整理好嫁衣,重新戴上蓋頭,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飛舟。

盧綺在她身後說:“靜蘭,三叔祖母便隻護你到這裡,你保重。”

沈黎蓋著蓋頭不好說話,隻側身給盧綺比了個ok的手勢,不知盧綺有沒有看懂,也沒再出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林家人早已等在主宅門口。

婚禮不會立即舉行,沈黎要先在林家待半天,等到黃昏,婚禮才正式舉行。

手臂上突然多了點力道,一道隱約熟悉的聲音道:“沈姐姐……不,不對,是靜蘭姐,我是林恬,你還記得我嗎?真沒想到,你竟然是薑家人,還要當我嫂子了。”

林恬的語氣有些複雜,但多是喜悅,沈黎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世事難料。叫一聲嫂子來聽聽?”

林恬頓了頓,結巴道:“嫂、嫂子!”

沈黎低低哎了一聲,心情好似明%e5%aa%9a了許多。林家小輩還是挺好相處的,這樣便夠了。

沈黎在林恬的接手攙扶下進了林家主宅,因為蓋著蓋頭,一路上她隻能看到自己的腳,不知走了多久,才到給她臨時休息的地方。

房間裡隻有林家這邊的女性小輩和一些丫鬟嬤嬤,沈黎便拿下蓋頭,一一看向林恬等人。

林恬很上道,立即開始給沈黎介紹,沈黎含笑一一點頭,看起來端莊優雅,跟林恬印象中那個沈姐姐並不完全相同。

房間裡有準備蔬果點心,沈黎簡單吃過後,便稍作休息。林恬在一旁陪著她,跟她閒聊,說起林之意這兩天為了婚禮的事不知多緊張,之前也為了她跟叔祖父叔祖母爭吵起來。

林恬口中的人指的是林信昌和衛敏,當初在白鷺縣,為了維護錢瑜,他們截住段清澤和沈黎,起了衝突。因為觀禮時他們也會在,而按照這邊的習俗,新娘會在婚禮上摘掉蓋頭,怕到時候他們認出沈黎會惹出麻煩,林之意隻能提前說明沈黎的身份,因而惹來了一些爭吵。

他們二人對段清澤很是痛恨,就因為段清澤,林信昌的修為倒退了不少,他認定跟段清澤混在一起的沈黎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即便知道她是薑家人,也不鬆口。

隻不過林薑聯姻哪有他們這對資質普通,修為到頭了的夫妻說話的份,也就叫嚷幾句,私下跟林之意“講道理”罷了。

沈黎都能想到他們對林之意講的話能有多難聽,畢竟當初她和阿澤表現得如此親密,他們怎麼可能不想歪?

但林之意知道她和阿澤的事,他雖然從未明說,但她知道他知道她和阿澤的感情,而且他們這算是政治聯姻,隻要兩家各出一個人能成親就行,她也早跟林之意說清楚合作愉快,那對夫妻再怎麼說都沒用。

在跟林恬的閒聊中,時間過得很快。

外頭鐘聲敲響,到了成親的吉時。

沈黎重新蓋上蓋頭,在丫鬟的攙扶下走出房門。

她休息的房間就安排在婚禮廣場附近,走過去沒多遠。婚禮廣場就在林家祠堂前,此刻廣場上站滿了觀禮的人。

沈黎在丫鬟的示意下停住,隨後一人走過來,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她微微一顫,很快意識到這是林之意的手。

林之意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靜蘭,我會牽你走。不要害怕,不會讓你摔倒的。”

沈黎恍惚了一瞬,隨即笑道:“好。”

她任由林之意牽著手,往前行去。

周圍都是人,有人竊竊私語,有人高聲談笑。

沈黎隱約聽到有人在替林之意惋惜,他娶了個丹田已廢的妻子,也有人好奇,這薑家女究竟長得多好看,才讓林之意喜滋滋地準備這聯姻而無絲毫反抗之意。

她甚至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小聲啜泣,還有人在安慰那啜泣的人,說林之意和她長不了,說隻要等得起,就一定能等到林之意回心轉意。

沈黎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