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頁(1 / 1)

跟阿澤道友……他真的不介意你跟彆人成親嗎?”

沈黎道:“你放心吧,他如果真要來找我,隻會是來殺我,對於我跟誰成親不會有任何想法。你沒有心上人,仔細想想我也並不介意聯姻,那就未來合作愉快?”

林之意從沈黎的話裡聽出她確實對這聯姻並無抵觸,隻覺得她也接受得太快了,他對聯姻之事可是輾轉反側了好幾天才勉強接受的。

她的用詞也令他有些困惑:“合作愉快?你的意思是……”

沈黎坦然道:“聽說過契約婚姻嗎?聯姻其實也差不多。兩家為了某種目的需要聯姻,今後那種目的達成了,不維持聯姻關係說不定也可以。我們可以先完成家族期望,家族也不會硬性要求我們必須相親相愛,你我完全可以對外秀恩愛,對內各過各的,你覺得呢?”

林之意瞬間感覺自己漲了見識,沒想到還能這樣。

仔細一想,沈道友說的這些也沒什麼不好,他完成了身為家族一員的責任,也不用逼自己做不想做的事。而且沈道友之前在太崇秘境真的幫了他們很多,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他知道跟她在一起會很舒適。

林之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覺得沈道友說得對,那就合作愉快?”

沈黎笑道:“既然我們要成親了,那就彆再叫什麼道友啦。我叫你之意,你叫我靜蘭,你看呢?”

林之意臉有點紅,點頭道:“好的,靜、靜蘭。”

薑靜芸和阿炎回來剛好聽到二人說的最後一句,互相對視一眼後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怎麼一回頭的功夫,這兩人就這麼親近了?

二人也不好多問,招呼沈黎和林之意一起坐上馬車,車夫駕車往薑家方向行去。

林之意跟沈黎聊到當初去太崇秘境的林家子弟的情況,沈黎也很有談興,她對那個主動對她示好的林恬小姑娘很是喜歡。

談著談著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誒,那你那個小表妹呢?你要成親了她不會鬨嗎?我看她很喜歡你。”

林之意咳了一聲道:“我母親已禁止她再來我們家作客了,沈……靜蘭你放心,她不會吵到你。”

沈黎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林之意忽然道:“我家有一株千年龍蛇草,或許可以修複你的丹田。”

沈黎聞言眼睛一亮,如果丹田能修複,她修為精進後主動權可以更大,又多了一個可以聯姻的理由。

“之意,能跟你成親真是太好了!”

林之意又咳了一聲,明知沈黎說的是丹田修複一事,她的話還是讓他有點不好意思。

薑靜芸和阿炎對視一眼,這下不用擔心靜蘭中途會偷跑吧?她看起來對這門親事很滿意。

事實證明,沈黎確實沒有偷跑的打算,直到回到薑家主家大宅她都安安分分的。

隱居在哪裡不能隱呢?正好林家主家的那些子弟人都不錯,可見林家主家家風挺好,聯姻後她也不會遇到什麼糟心事。

挺好。既然改變不了聯姻的命運,那就改變對聯姻的看法,讓她自己的日子好過一點。

數日跋涉後,沈黎下了馬車,看向那恢弘大氣的薑家主宅大門,跟著薑靜芸等人一道走了進去。

戮天宗內已持續了近一個月的低氣壓,弟子們不明就裡,隻隱隱傳聞好像最近宗主深受心魔困擾,有些弟子言之鑿鑿說當場看到宗主聽到了彆人都聽不到的聲音,這令宗主日漸煩躁,所以沒事千萬不要跑宗主麵前現眼。

段清澤本以為回到戮天宗後,他可以安心調理傷勢,可事實上,他人是回來了,心卻像是丟在了外頭,時輕時重的頭疼讓他無法很難專注,這段時日他的傷沒有明顯的好轉,他還能看到一些奇怪的畫麵,聽到並不存在的聲音。

在受折磨了近一個月後,他才終於再將岑魄和賀滃找來,問他們當日說的女修和計劃是怎麼回事。

岑魄把鍋甩給賀滃,讓賀滃說是怎麼回事,賀滃隻得戰戰兢兢,一五一十地說了他所知道的事,包括他因為趙拓的死而找上沒戴麵具的宗主和一個女修,他對那女修姿態親密,叫她“黎姨”。

賀滃的講述跟段清澤腦海中的畫麵對上了,不戴麵具的他確實對一個看不清樣貌的女修叫“黎姨”。

此刻段清澤無法再回避他當日被天道算計劈了之後,記憶可能出了問題一事。

讓岑魄和賀滃退下後,段清澤坐在蒲團上,閉上眼,忍著頭疼,內視他的紫府。

許久後他終於發覺,有一段回憶在角落裡,如同蒙塵的珍珠,他猶豫一刻,神識探了過去。刹那間,短暫卻過分鮮亮的回憶湧入他神識中,他驀地睜開眼,雙眼通紅地痛苦低語:“阿黎……”

下一刻,他似是陡然回神,蹙眉驚疑不定地看著虛空的某一處。

第56章 談條件

段清澤新獲得的是兩段記憶。

一段記憶是他從記事起到二十二歲時, 那是他消失了的記憶,他曾遭受的那麼多天道給他設置的磨難。而另一段記憶,很短, 本該不值得一提,然而裡頭有彆於他這一生記憶的溫暖鮮亮喜悅,卻讓它顯得尤為不同。

對於段清澤三百五十年的歲數來說,那不到兩個月的記憶在他的記憶大海中本該掀不起一點浪花,可他三百多年的記憶,多數是修煉,殺人, 抵擋天雷, 枯燥乏味,日複一日都是類似的,他的情緒也是類似的。

憤怒, 痛苦,寂寥, 孤獨。一天, 一年, 對他來說毫無區彆。

然而那段短暫的記憶,他隻是驚鴻一瞥,就感受到了不同的新奇情緒,這超出了他的掌控, 令他少見的遲疑起來。

段清澤沒有深入感受那段鮮亮記憶, 而是先沉浸入他早年的記憶, 在全部“看完”後, 他原本深邃的眼眸更深了幾分。

他過去雖沒有那二十二年的記憶, 卻繼承了對天道的仇恨, 因此如今重新拿回那二十二年的記憶,看清楚他都經曆了些什麼,絲毫不意外,不然他怎會如此憎恨天道,以至於沒有記憶了還不減分毫?

段清澤“凝視”著紫府中那段蘊含了諸多不同情緒的記憶,到底還是嘗試去細細感知,他得知道他的記憶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記憶如走馬燈在段清澤的神識中飛速劃過,他有些不適地閉上了雙眼,許久之後,他才再次睜眼,隻是那雙森冷的眸中已有了些波動。

此時的他,已擁有完整的記憶,此刻的感覺於他來說極其陌生。

他好像是那個突然多出了三百多年記憶的“阿澤”,又好像還是那個做了一場美夢的魔尊戮天。

在那場美夢裡,他不像是他,而一個女修一直陪伴著他,她的容貌聲音都是那麼清晰,完全不像他過去所做之夢那樣模糊。

段清澤眼神變幻莫測,突然狠狠大笑出聲,每一聲笑裡藏著戾氣。

什麼美夢?

把他所有的記憶連起來看,根本不是美夢,他又被天道算計了。

他從儲物袋中摸出兩個玉簡,這是他爹和娘分彆留下的,他探入神識又仔細看了好幾遍,沉默許久。

他叫段清澤,他的娘因為誤會而傷害他,而他卻因為失憶而對他親爹見死不救。

六十歲時的記憶並未徹底淡忘。

他在地宮見到了壽數將近的他爹,他爹以陣盤交換想讓他帶話,當時他爹對他說的話他此刻還能清晰地回憶起來。

他爹說:哎,能不能拜托你找到白鷺縣林家,告訴一位叫林苗的小仙女,對不起,我失約啦,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到死都還愛著她,愛著我跟她的孩子。

可彼時的魔尊戮天隻是冷漠地拒絕了,他寧願拿了他爹偽造的凶獸皮玩弄未來某個人,也不願替將死之人帶一句話。

他本有機會救下他爹,可他什麼都沒做,隻是眼睜睜地看著他爹腐朽在那地宮中。

這跟弑父又有什麼區彆?偏他爹到死都還在念著他和他娘。

段清澤瘋狂大笑,天道真是好算計啊!

下一刻,似有溫柔女聲在耳邊回響,那個女聲說:你要記住,這都是造化弄人,不要責怪自己。

是黎姨……不,沈黎。她明明怕他怕得要死,竟還在乎他恢複記憶後會不會自責,會不會因此痛恨自己。

他嘲諷低笑,造化弄人?她當時可以那樣安慰他,此時是否還能如此安慰她自己?如果她現在還活著的話。

是他主動找上的她,為殺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起因也很簡單,他路過集市時聽人在興奮地談論她寫的話本,那話本寫的是魔尊,他一向不在意旁人寫什麼,偏那次他聽到那兩人談到,話本裡的魔尊是天道眷顧的天選之子。

天道眷顧?嗬,天道確實“眷顧”他,時時刻刻想著弄死他。

他三百多年來一直跟天道抗爭,哪裡忍得了有人說他受天道眷顧?

所以他在找尋玄石的途中,稍稍多費了點時間,拐了個彎去殺掉她。

隨後的那些記憶令他沉默。

他的依戀,他的痛苦,他的撒嬌,他的恐懼與不舍。

她的溫柔,她的陪伴,她的包容,她的擁抱和親%e5%90%bb。

身為“阿澤”時的他忽略了很多事,但現在的他能看出來,她其實逃了很多次,隻是次次失敗。

她真正能逃走的機會有兩次,一次是雪山頂,她可以不管他,但她明明在了卻又回來了。還有一次,便是他拿回三百年記憶的這次,她同樣可以不管他被天雷劈成什麼樣,或者被什麼螻蟻殺掉,她卻偏偏趕來,隻為賭一個可能。

“愚蠢。”

他低笑,她賭輸了,天道擺了他們一道,他還當她是要殺的螻蟻,險些殺死她。

“太蠢了。”

他又重複了一次。

她不是知道他拿回三百年的記憶,就不會對她手下留情麼,何必來送死?她有沒有想過,她對他的一切好,根本換不來擁有三百多年魔尊記憶的他的憐憫?

她捂著嘴顫唞看他,叫他“阿澤”的畫麵衝入大腦。

那雙眼裡滿是悲傷、不甘、痛苦和不舍。

她知道的,她知道他不會對她手軟,所以趁他頭疼不及顧她時,她毫無留戀地跑了。

段清澤微微闔眼,像是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許久之後他睜眼,眼神森冷如同往昔。

不過兩個月的記憶,在他這裡算得了什麼?他不再去追殺她,已是看在她那兩個月未曾太過線的份上。

記憶問題徹底厘清,段清澤重新嘗試療傷。

四方城卞為真,妙法閣,乾震教,萬炁宮都已被他毀掉,那便還剩下一個林家。

段清澤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句話,是他對沈黎說的:阿黎定是不肯讓我滅掉整個林家,那我便少殺幾個。

他邪獰一笑,怎麼可能?要殺,就把整個林家都殺光。不然,他怎麼對得起幾乎算是死在他手下的他爹和被囚禁抑鬱而終的他娘?

沈黎踏入薑家的時候,她原身的爹當然沒有出來歡迎她。

她走的是邊門,不過看林之意他們也是這個待遇,便什麼話都沒說。

這一路上,她以失憶為借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