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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依賴 竹喵 4284 字 6個月前

想到了昨天的夢,也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的痛哭,遙遠的虛幻的一點也不真實,他不喜歡昨天晚上的自己,可沈念卻又清楚的知道,昨天晚上的才是最為真實的自己。

他其實一點也不堅強。

起床的時候腰側還在隱隱作痛,那踹在這裡的一腳昨天晚上就已經淤青了,可沈念也沒在乎,他昨天連死都不怕了,甚至希望就那麼死去,這一點的傷算不了什麼。

好像還是有點發燒,下床的那一刻依然頭重腳輕,差一點就栽下去,可緩了一會兒確定自己能走能站之後沈念還是去洗漱了,他得上學去。

不是學業重要到這個程度,而是再在家裡待下去,他就要瘋了。

他應該選擇住宿的,至少可以聽到人聲,即便是吵鬨的,即便是不屬於自己的。

經過一個假期,經過一場突如其來的病,沈念似乎更不愛說話了,他開始長時間的發呆,即便是在課堂上也往往忍不住的走神,第一次摸底考試,一直以來都名列前茅的他竟然連試卷都沒答完。

老師和他談話,可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老師說,老師想要讓他叫家長,可即便是沈崇山的電話號碼,老師也是打不通的。

那段時間老師一直陪著他,可有些話還是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沈念也知道自己狀態的變化和不正常,在學校不說話,發呆,回到家裡連飯都不想吃,晚上躺在床上也是整夜整夜的失眠,或許是太安靜了,他好像開始有幻聽了,閉上眼就能感覺到有人跟自己說話。

是什麼時候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的呢?是某一天夜裡沈念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對著空氣說話,有問有答,有來有往。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病了,再不好好重視起來,有可能會毀了自己的那種病。

沈念重新申請了住宿,老師幾乎是沒怎麼詢問就同意了,這段時間每天和他聊天讓老師也看出了沈念的家庭狀況,能讓孩子距離自己近一點,總好過讓他一個人在家裡。

申請還是不能立刻下來,老師讓沈念多等幾天,沈念應了,說:“我不著急。”

這次申請等待的時間有點長,時間快過去半個月,老師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馬上就要十一月份了,這兩天一直灰蒙蒙的讓人覺得壓抑,班裡的同學說可能要下雪了,天氣預報裡說的。

沈念看向窗外,想起了去年過年時候的那一場雪。

他不得不承認,一個人待的時間久了,會想起很多很多的人,就連不喜歡的,曾經討厭的,也都會想起的。

這天放學,沈念幾乎又是最後一個離校的,隻是與眾不同的是,這一次回到蒹葭巷的時候他不是一個人,有人在等他。

第23章 惡劣

剛走進蒹葭巷, 就看到了家門口站立的穿著製服的警察,沈念有瞬間的怔忡,甚至有了不太好的念頭, 冷汗都快要出來了, 直到他看到警察身後站立的顧執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也大概猜測到了他們的來意是什麼。

顧執也看到了自己, 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對於眼前這個場麵他也很是不滿。

沈念邁步走過去, 警察看到了他:

“你是這家人?”

“嗯。”沈念應了聲。

“你家大人呢?”警察說:“下午我們就來過了,家裡沒人, 大人什麼時候回來?”

沈念轉身拿出鑰匙打開了那扇有點破舊的大門,讓警察他們進來的同時告訴對方:

“出去跑車了,暫時回不來。”

村裡這種家長外出把孩子留在家裡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警察聞言也沒有任何彆的表情,淡淡應了一聲,帶著顧執進了門:

“幾個月前是你們報的案吧?說是家裡有個孩子離家出走了,今天我們所處理了一件打架鬥毆事件, 覺得這孩子很像你們之前交給我們照片裡的那一個,雖然他不承認,但我瞧著像, 你爸留在警局的電話我們沒打通, 帶過來讓你看看,這是你弟弟吧?”

沈念看著顧執,看到了他身上穿著的衣服都破了,額頭和嘴角都帶著傷, 就連脖頸處都是一圈血痕,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這人真的是打架不要命。

兩人的視線撞到一處,又很快默契的錯開。

“他不是我弟弟。”沈念開口,然後在警方詫異的眼神中他又補充道:“不過確實是從這個家離開的。”

顧執嗤笑了一聲,沒說話,似乎很不屑沈念的這種解釋,警察也因為沈念的大喘氣笑了下:

“兩兄弟之間有什麼仇什麼怨能到這種程度的,都是一家人,彆往心裡去,再怎麼說也是你弟弟不是?這段日子應該在外麵生活的挺苦的,能回來不容易,就彆再鬨了。”

沈念不說話,是因為他無法跟警察解釋太多,顧執也不說話,沈念卻清楚的感覺到,他是不屑於開口。

警方把人找到送回來似乎就已經算是完成任務了,對於他們的家庭內部矛盾在兩個人什麼都不說的情況下,也隻能出聲勸兩句,囑咐兩聲就走了。

安靜的小院裡又剩下兩個人,顧執坐在西屋的台階上沒有進屋的打算,是個馬上就走的姿態,不會在這個地方多停留,沈念靜靜的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不知道跟顧執應該說什麼,也沒有開口的打算。

但沈念也否認不了,家裡不是一個人,哪怕這個人是自己不喜歡的顧執,都比之前他回來的感受好太多太多了。

至少不那麼空了。

“我不想回來。”顧執開口:“我也沒辦法,我等他們走遠了我就走。”

沈念對於顧執的話沒有回應,就好像顧執是走是留,對於他都是沒有任何區彆的。

他隻是難得的覺得有點餓,已經很久了,在回到這個家裡的時候還會有餓的感覺,晚上也大多時候不吃飯,但今天他想做一點東西吃,即便家裡已經沒有多少食材了。

冰箱裡隻剩下幾個饅頭和幾個雞蛋,沈念懶得出去買便想炒一炒吃,隻是饅頭才剛拿到菜板上,他就聽到了腳步聲,顧執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往門口走,他要離開了,意識到這一點的沈念就連手中的動作都頓了下來,突然不餓了。

可他也沒有做什麼,就靜靜的站在那裡,等著腳步聲消失不見,等著家裡又變成他一個人,然後自己跟自己說話。

但比腳步聲消失更早到來的是雷聲,轟隆隆的一聲響在窗外,似乎又要下雨了。班裡的同學說錯了,今天不下雪,而是要下雨。

顧執的腳步因為這道雷而停在廚房的門口,沈念回身看過去的時候甚至隔著薄薄的門簾都能看到他在發抖,整個身體也是僵硬的。

他知道不太應該,但是看到顧執站在那裡沒有離開,沈念的心裡是開心的。

或許就是因為這點開心,所以沈念決定走過去告訴顧執可以去房間裡躲一躲,但沈念還沒掀開門簾,又一道雷聲就砸了下來,比先前更悶更重,像是就在頭頂炸響,顧執蒼白著一張臉,像是忍耐到了極限,連看一眼沈念都沒有,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轉身跑進了北屋。

至於去了哪裡,不言而喻。

沈念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意識到自己還是餓的,便回到廚房去又繼續去做飯了,做好了也沒回去北屋,就在餐廳裡吃了大半碗,窗外已經開始下雨了,玻璃窗上都有了一層水霧,沈念邁步走過去,伸手抹掉了那層水霧,然後他看到了映在玻璃窗上的,屬於自己惡劣的本性。

他喜歡家裡有人的感覺。所以他想把顧執留下來,用沒有成本的溫暖馴服他,讓他對自己好,眼裡心裡隻有自己。^o^思^o^兔^o^網^o^文^o^檔^o^共^o^享^o^與^o^在^o^線^o^閱^o^讀^o^

就像他曾經對沈崇山那樣,甚至對自己要比對沈崇山更好。

沈念知道,這很容易做到,顧執和自己一樣對溫暖沒有任何抵抗力,他隻要稍稍展示一點溫暖和關心,顧執就會從堅硬變得柔軟。

至於給予的這份溫暖和關心是不是真的,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得到想要的才是重點,況且顧執曾經對自己做了那麼多惡劣的事情,自己就算以牙還牙似乎也理所應當。

顧執的瘋狂是個未知炸彈,可沈念會在乎嗎?現在沒有什麼比他一個人更可怕的事情了。

雨並不大,但這樣的雨通常不會立刻停下來,斷斷續續的能下一整個晚上,沈念慢悠悠的從廊下回到北屋,不出所料的,害怕下雨打雷的顧執還是在他曾經最能給他安全感的位置,沈念開了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然後走過去在床邊坐下了,他應該躺下的,卻沒有,就那麼雙腿垂放在床邊。

幾秒後有人抓住了他的腳腕,沈念一點也不意外,但他還是垂眸看了一眼,依然和前幾次一樣抓的很緊,緊到他關節都泛著青白,沈念其實也覺得有點痛,但他並不在乎,任由他握著。

在這個他們都不太喜歡的下雨天裡,能有人陪在身邊,即使是不太喜歡的人,也是一種慰藉。

顧執也一定這麼想,不然他不會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的抓著自己。

雨下的有點久,久到沈念都覺得有些困了,他難得吃了不少,此時整個人都懶懶的,倦倦的,隻是顧執抓著自己的姿勢讓他連躺下去都覺得有些困難,所以也隻能強撐著。

這場雨一直下到了半夜,玻璃窗不再被雨滴敲響的時候,沈念也靠在牆壁上睡著了,迷迷糊糊他覺得有個人出現在房間裡,又放緩腳步往門口的地方走去,沈念猛然驚醒才意識到不是夢,是顧執從床下爬出來了,正打開門準備離開。

“你去哪裡?”沈念站了起來,或許是太急切了,以至於他有瞬間的暈眩。

顧執似是也沒想到沈念會叫自己,回過頭來看他,眼睛裡的防備很清晰:

“有事兒?”

沈念緩過了暈眩帶來的不適感,往前走了兩步,看著顧執:

“我給你留了飯,要不要吃?”

那一刻,沈念在顧執的眼睛裡看到了明顯的,來不及遮掩的詫異,似是不相信這話是從自己嘴裡說出來的。

沈念也看著他,將他臉上的驚訝全部看到眼裡,他更加確信自己看透了顧執,在這樣一個他畏懼的黑夜裡,自己伸出手給他的一點點溫暖,哪怕隻是一碗自己沒吃完的飯,他都不能如以往一樣,堅決的說不要。

他們都是脆弱的,對溫暖毫無抵抗力。

即便這個人曾經是對手。

“不吃。”顧執說完這句話就要離開,沈念對這樣的拒絕也沒有意外,如果是個人他都相信,那麼就是傻子了,但沈念也沒攔著他離開,在沉默了幾秒跟著走了出去。

雨還沒有停,隻是不像剛才那麼急切了,屋門打開的時候,撲麵而來的涼氣讓沈念覺得冷,顧執比他穿的還少,可站在門口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雨卻像是沒有任何感覺一樣。他應該是打算要走的,是外麵的雨攔下了他。

沈念站在顧執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