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1 / 1)

公子難搞定 韓七酒 4415 字 6個月前

不比府裡頭兒,汪莊頭兒尋遍整座院子,也才尋來了兩盆冰。

不知為何以往自己受累受熱時,薛晏榮從不覺得有什麼,可如今瞧著蔣幼清這滿頭大汗,卻是極其不忍,甚至是看不過眼,拿出折扇與她扇著快風——

“瞧完了回去不就得了,何苦在這兒受罪,你若不放心,等入了秋,天涼些,再來也行,不一定非急在此時。”

“那怎麼行,我還沒有給佃戶發賞錢呢。”蔣幼清拍了拍桌案上的荷包,笑道:“不是你說的嘛,我是主子,哪有主子來了不發賞的?你想讓他們說我是個小氣的。”

薛晏榮瞧著她“好吧。”隨即將手邊的碗盞推了過去“那你多喝些綠豆湯罷。”

莊子裡的廚娘自然不比上府裡的,燒菜做飯的手藝再平常不過,擺盤不精致講究就算了,味道也差了好大一截了,就拿這道糖醋桂魚來說,過酸過甜,火候也不對,就連魚腥味都沒處理好,剛一入口,薛晏榮的眉毛就皺起來了——

隨即放下筷子,人就向後靠在了椅子上。

“你吃好了?”蔣幼清知道她飯量小,但平日卻也是能用掉一碗的,今日怎麼的連才吃了兩口飯尖兒便飽了?

“嗯。”薛晏榮麵不改色的點點頭。

“胡說。”蔣幼清才不信“饒是四五歲的孩童都比你用的多呢。”

說著就夾起一筷子魚肉來,待挑出裡麵的小刺兒,又放入薛晏榮的碗裡——

“不是喜歡吃魚嗎?沒刺兒了吃罷。”

薛晏榮是真不想吃,可又不能直說原因,瞧著碗裡挑好刺兒的魚肉,隻得又拿起了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經了蔣幼清的手,這魚怎的比剛才好吃些了?

好容易用完了一碗,薛晏榮才鬆了口氣。

但這樣如釋重負的表情,落在蔣幼清眼裡卻好生奇怪,瞧了眼桌上的菜,薛晏榮幾乎沒有一個是主動夾的,一頓飯吃完,若是自己方才沒給她布菜,隻怕她就扒白米飯了。

忽的,好像明白了什麼——

“你,是不是挑食啊?”

被說中了,薛晏榮頓時尷尬起來,打小的毛病,在關外戒了,這一年多回了京,又養起來了。

不說話,那就是猜對了,蔣幼清雖沒直接說破,不過亮晶晶的眸子裡全是忍不住的笑意,就這麼看著那個‘正襟危坐’的人,一瞬不瞬。

蹭的一下,薛晏榮站起身來,也不顧還瞧著她的蔣幼清,直奔向門外——

“綠豆湯好了沒?!”

這人——

蔣幼清蹙眉一笑。

佃戶一共十五戶,不過來的人卻不止十五人,一個男子身後少說都帶了兩三個,有老人有女子也有小孩,看樣子是把全家老小都領來了。

“還不快見過二爺跟夫人。”汪莊頭兒說道。

大家這才紛紛行禮“見過二爺,見過夫人。”

雖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但好在蔣幼清準備的賞錢足夠,就是全賞了也沒問題。

“我是第一次來巡檢,這些就當是夏日農閒的高溫費罷。”

汪莊頭兒躬著身子將荷包接過,按人頭兒分給了大夥——

“還不快多謝夫人。”

眾人道:“多謝夫人。”

蔣幼清眼底閃過一絲奇怪,但轉瞬即逝,隻笑了笑“不必了。”

待佃戶走後,蔣幼清又將汪莊頭兒留下,單獨給了他一份賞錢。

“這怎麼使得——”汪莊頭兒推辭道。

“使得,這莊子平日都是汪莊頭兒照料,其中辛勞自是不言而喻,汪莊頭兒就不要推辭了。”蔣幼清言語得體,既誇了他的苦勞也讚了他的功勞。

“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多謝夫人,多謝二爺了。”汪莊頭兒不再推辭,接過賞錢,又拱了拱手,隨即將賬簿放下,便退出了屋去。

一本賬簿蔣幼清從下午,瞧到了掌燈時分——

要知道瞧帳是最無聊的又是最枯燥的事兒,遇上些算不明白的糊塗賬,更是窩火又惱怒,饒是薛晏榮這種天天跟算盤珠子打交道的,有時都要發作,更何況像蔣幼清這樣才將接觸的人,能這麼不動窩的埋頭兩三個時辰,已經是不容易了。

“怎麼樣?瞧出什麼明堂了?”薛晏榮問道。

蔣幼清闔上了賬簿“這帳做的很好,一進一出,全都沒有問題。”

“既然沒有問題,那你這蹙著眉又是作何?”

“你,覺不覺得有點奇怪?”

“什麼?”

“那些佃戶好像都很怕汪莊頭兒,若是汪莊頭兒不帶頭說話,他們就沒人吭聲。”

薛晏榮搓了搓眉梢——

“汪莊頭兒是這裡的主管,自然有威信些,畏懼也是應該的。”

“可莊主兒都來了,難道這時候不應該更畏懼莊主兒才對嗎?”

“但畢竟莊主兒不常來,莊頭兒才是佃戶們要天天打交道的人啊。”

“反正,我覺著有些怪。”

“那這樣吧,我回頭兒問問常管家,人是他找的,他應該都清楚。”

“哎,還是算了吧——”蔣幼清搖了搖頭“許是我想多了。”

晚些時候,外頭兒的婆子便來了,說是沐浴的水燒得了,隨即便將浴桶搬進了房來,待將水溫調好後,方施禮離去。

瞧著那冒熱氣的浴桶,又環顧了屋子一圈,連個遮擋的屏風都沒有——

蔣幼清倏地就紅了臉——

“你——”

“你洗吧。”

薛晏榮起身朝門外走去。

“哎——”

蔣幼清扯住她的衣袖,薛晏榮低頭看去。

“你彆走遠。”

“我就在門口。”

說完,蔣幼清才鬆開手來。

待關門上,薛晏榮站在門前,聽著裡麵時不時傳出的水聲,攥著的手掌心裡都濕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傳來吱呀一聲——

“二爺,我洗好了。”

美人出浴大概就是這樣的場景罷,薛晏榮彆開目光,不敢亂看,但白皙的脖頸,紅潤的肌膚,以及濕漉漉的眼眸,全都烙在了腦子裡,即便不去看,卻也清晰的在眼前浮出。

小丫頭的頭發長,以往有歲杪幫著還好些,可今日她又不在,這不,帨巾才絞了不一會兒,就胳膊酸手酸了。

薛晏榮見她甩著胳膊,嘴裡還打著哈欠,便走了過去,將帨巾拿起,接替了平日歲杪的活計。

“二爺,我自己——”

來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薛晏榮打斷——

“彆動,弄疼你,我可不管。”

不知是威脅起了作用,還是真的怕疼,蔣幼清果然就不動了,側坐在床榻筆直著身子。

還真彆說,多一個人幫忙都不一樣,這頭發乾的速度異常快。

薛晏榮的動作很輕,直到擦完擦乾,愣是一根兒頭發也沒弄掉。

自己是泡過澡舒服了,可她怎麼辦呢?即便不是易汗體質,可一天下來也不可能一點都不熱,何況今兒還又是馬車又是轎攆的,怎麼著也是疲累的。

蔣幼清抿了抿嘴——

“二爺,要不你擦擦罷。”

薛晏榮捏著手裡的帨巾,有些糾結,若是在府裡她定然是要沐浴的,可今兒是在莊子上,各個屋子間又離的近,外頭兒時不時就有人走動的腳步聲,總不能自己沐浴,讓蔣幼清出去守著罷?

若是被那心眼兒多的瞧見,指不定又會被傳成什麼樣子?

“我——”

“就擦擦罷。”不等薛晏榮拒絕,蔣幼清便替她做了決定“我知道莊子不比府裡,今晚就先將就一下。”

說完人就從床榻上站了起來,直走到門口,將門拴緊。

你看著我,我也看著你,忽的蔣幼清又想到了什麼,連忙背過身子,手指扣在門邊兒上——

“我、我幫你看著,你快點兒。”

薛晏榮瞧著那人的嬌小的肩背,心中不禁咚咚兩下,片刻後方起身,拿巾子在水盆中攪了攪。

少頃——

“我擦好了。”

“哦。”

蔣幼清轉過身,眼睛也不敢亂看,直直的走到床榻邊兒上——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那、那睡罷。”

待點上蚊煙,吹熄火燭又放下蚊帳後,薛晏榮也跟著躺下了。

隻是之前還不停打瞌睡的小姑娘,真躺下了卻又好像不困了,小鹿一般的眼睛,睜的大大的——

“你以前真當過和尚嗎?”

“你聽誰說的?”

“母親、音涵還有十初都說過。”

薛晏榮閉著眼睛“我不是當和尚,我是過繼給佛祖。”

“那你剃度了嗎?我看廟裡的和尚都有戒點的。”

“我是俗家弟子,不用剃度。”

“俗家弟子?”蔣幼清托著下巴,就湊到了薛晏榮的肩頭兒“那你的功夫就是在寺裡學的嗎?你有沒有法號啊?是不是餐餐都是豆腐青菜?老實說有沒有偷偷吃過肉?”

薛晏榮睜開眼睛——這是又不困了?

第二日,因某人昨夜過度興奮,以至於日上三竿都還起不來,好容易起來睡飽了都已經隅中了,即便架著車快馬加鞭,到城內時,都也過了未時。

“停車,快停車——”

蔣幼清掀了帷裳,連矮凳都來不及放,提著裙擺就跳了下去,直奔著那街邊兒挑擔子的老嫗就去了。

“可是蒸兒糕?”

“正是呢。”那老嫗答道。

“給我來上兩個。”

蔣幼清有些迫不及待,剛拿到手,就咬了一口,那味道香甜,口感鬆軟,瞬間就讓她想到了小時候。

“好吃,真好吃!”蔣幼清忽的冒出了家鄉話,饒是她自己都愣了下,連忙捂了捂嘴,可又難掩其中笑意。

此時小攤兒前的老嫗,也是眼前一亮,同樣用方言說道——

“原來夫人也是金陵人氏啊?”

“是啊,不過離家的時日太久了,怕是這家鄉話都說的不大好了。”

“怎麼會,這一聽就是地道的金陵話,鄉音這東西是在骨子刻下的,不管離家多少載,都不會忘記。”

這話勾起了蔣幼清遙遠的記憶,明明是甜的,卻嘗到了些苦澀。

一旁的薛晏榮瞧著她,似是察覺到了異樣,突然從懷裡掏出銀子來,朝那老嫗給去——

“這些我全部都要了。”

蔣幼清連忙推了推她——

“吃不完的。”

“吃的完。”

說著薛晏榮便拿起一塊,低頭咬了一口——

“嗯,不錯。”

作者有話說:

寫這一章的時候,我是想讓小蔣說兩句南京話的,然後我就百度了一下,形容東西‘好吃’該怎麼說?

百度結果是——“好吃得滴屎”,“好吃的一筆吊糟”

因為夫人是江蘇的,我就又請教了一下,夫人爆笑,笑到岔氣,告訴我,她沒聽過。

我:‘也不知道她是真沒聽過,還是假沒聽過’

所以也沒敢讓小蔣說,有沒有南京的寶子們?給我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