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待往後的次數多了,就不疼了。”
蔣幼清低著頭,手底下來回絞著衣裳,人被羞的連話都說不上來,好半天兒,才緩過神兒,點了點頭,蚊子叫一般應道——
“幼清,知道了。”
“嗯,那就好。”祁萍楠把該交代的交代完,便就不再多留,準備離去。
“姨母——”蔣幼清將她喚住。
“你還有事?”
此刻蔣幼清的臉上雖還印著緋紅,但目光裡已然恢複清明——
“姨母,我想在上轎之前祭拜父母的牌位。”
祁萍楠並不意外,她早就想到了,這會兒既然提出,她便也沒有反對,點了點頭——
“是該讓姐姐跟姐夫,也高興高興的。”
但這卻在蔣幼清的意料之外,她以為祁萍楠該是不高興的,卻沒想到答應的如此之快——
“多謝姨母。”
“不用。”
說完祁萍楠便將歲杪喚了進來,又吩咐她,再好好檢查下小姐的妝容,千萬不要誤了吉時。”
待祁萍楠一走,歲杪就憋不住話了,趕忙問道——
“小姐!姨夫人她都說什麼了?怎麼這麼老半天?”
蔣幼清被歲杪這麼一提,臉上霎時又火燒火燎起來——
“沒什麼、沒什麼,就是交代些出嫁的事宜。”
“是嗎?那您臉紅什麼呀?”歲杪歪著頭有些奇怪。
有些事越描越黑,欲說越亂,蔣幼清這會兒結巴的厲害,怕她再問,自己會露出馬腳,□□怎麼說的出口啊?若是被歲杪知道,豈不臉皮兒都要羞掉,急忙尋著借口道——
“歲杪,拿杯酒來我壓一壓。”
歲杪一怔,隻當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捂嘴笑道——
“小姐這是緊張了?我這就去。”
薛府裡——
薛晏榮一身的紅袍,上麵全是雙喜樣式的花紋,頭一回兒穿的這麼紅,不習慣的厲害,這會兒站在鏡子跟前,瞧了半天兒,越瞧越覺得奇怪。
“這是我嗎?這也太紅了罷?”
“哪紅了?”姚十初都快忙死了,聽她這樣說,又立馬跑了過來,端詳道:“成親不都穿這樣嘛,好看著呢!”
“嘶——”
“這大喜的日子不準皺眉頭!”
姚十初一下就伸手摁在了薛晏榮的眉心上,硬是把那將要皺起來的地方,又給熨展了——
“多喜慶的日子呀,皺什麼眉啊!您得樂的合不攏嘴才是!”
隨即又在薛晏榮的背上拍了拍——
“時辰差不多了,您快去罷!彆誤了吉時。”
薛晏榮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臨到關頭兒,竟有些發虛起來,剛往外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
“要不讓徐聿去接罷,我在府裡等。”
姚十初被這話驚的,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下來了——
“您說什麼呢!迎親哪有新郎官不去的!您想讓外頭兒的人笑話死蔣姑娘啊!”
薛晏榮也明白自己這樣是不大像話,可就是沒由來的緊張,讓她靜不下心來,搓了搓手,壓低了聲音道——
“反正都是假的,又不是真的,我——”
“那也不行!”
姚十初真鬨不懂自家主子,怎麼到了關鍵時刻,竟然打退堂鼓呢?!
也不聽她說話,就把人往外推去——
薛晏榮下意識的就用手擋,這一推一檔的,姚十初就碰到了薛晏榮的手——
詫異道——
“怎的這麼涼?”
薛晏榮也不知道怎麼這麼涼,而且不光手涼,腳也涼。
彆過頭去,結結巴巴的說道——
“春、春寒料峭,是、是有點兒冷。”
說著眼睛就到處張望——
“手爐呢,我捂捂就好了。”
“哥兒,您說笑呢罷,這都四月份的天兒了,哪還有手爐啊?”
姚十初頓下了身子,上下打量著自家主子,忽的探過腦袋去——
“哥兒,您是不是緊張啊?”
薛晏榮被戳中了心思,可又不願意承認,立馬就跳起來反駁道——
“誰緊張了!我有什麼好緊張的?!這才多大點事兒?!我緊張什麼?!你、你就會瞎說!”
姚十初還能瞧不出薛晏榮這點兒名堂?
跟了十幾年的主子了,有什麼瞞得住?
一緊張起來,最明顯的就是話多。
“不緊張是吧?那您就把人領回來,不然,您就是騙人的。”
“嗨!我騙人?!我騙哪門子的人,不就是迎親嘛!去就去!”
薛晏榮被姚十初一激,登時就中了套,等出了府門騎上馬背時,才反應過來,可心裡卻依舊不肯承認——自己的確緊張了。
紅毯從薛府門口一直鋪到羅家門前,那迎親的隊伍就像是一條看不儘頭的長龍,吹吹打打的隔著三條街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一路上全是圍觀的百姓,雖說用紅綢封了兩旁的街道,但也不影響前來觀禮的人數,大家都知道這是京城大戶薛府的榮二爺娶親,都想來沾沾喜氣兒。
而薛晏榮確實也不小氣,早就吩咐了徐聿,讓他領著人往道路兩旁的紅綢外,撒著喜錢——
一時間更是熱鬨的厲害,此起彼伏的全是恭賀新婚的吉利話兒!
薛晏榮則在前慢悠悠的騎著馬,待到了羅家門口才停罷。
低頭將%e8%83%b8`前的大紅花擺擺正,便跳下馬來,抬眼一瞧,心裡的緊張忽的就沒了,倒是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難嘛。
喜婆在前帶路,她隻管往裡塞著紅包,不一會兒紅包塞完了,門也打開了。
徑直往裡走,就到了羅家的正廳,薛晏榮也不算陌生,下聘的時候,就來過一次,隻是不同那時,今日的前廳裡擺了兩個牌位。
看著上麵的名字,倒也不難猜測——
蔣康德,祁瓊荌。
這應該就是蔣幼清早逝的雙親罷。
“新娘子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曼妙的紅色倩影就映入眼簾,薛晏榮轉過頭去,不知怎的,竟開始肖想那蓋頭兒底下的麵容,到底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許是想的有些出神兒,人走到了跟前,她才回過眼來。
一旁頭戴簪花的丫鬟,奉上了兩盞茶水——
蔣幼清便跪在了自己爹娘的牌位麵前,薛晏榮見狀也跟著跪了下去。
蔣幼清的聲音帶著沙啞,能聽得出來她再哭——
“爹娘,女兒今日就要出嫁了,還望日後爹娘保佑。”
“新婿晏榮拜見嶽父嶽母,還請嶽父嶽母放心,我與幼清必定恩愛白頭,相守不移。”
隨即就將茶水灑在了地上。
接著也不顧旁人的眼光,薛晏榮主動拉起蔣幼清的手,就把人扶了起來,嘴裡還輕聲道著——
“慢些。”
這股體貼勁兒,讓蔣幼清也甚是不大習慣,明知道她是女子,可卻還是被她手上的薄繭磨的晃了一下神兒,下意識的手就想往回縮,可奈何這人抓的太緊,縮了一下也無濟於事——
想來她也是好心,知道自己蒙著蓋頭瞧不見,蔣幼清自覺也不能不懂事,領會她的好意後,就不再縮手,反而還張開握住。
這一握住,倒把薛晏榮整尷尬了,同為女子,她的手怎麼就這麼白,這麼軟,這麼好看呢?
等她站起身來後,就連忙鬆開了。
隻是這各有心思的一幕,被瞧在祁萍楠的眼裡卻成了甚是安慰,看來沒有嫁錯人,是個會疼人的。
待丫鬟又重新送來茶水,這才又敬了祁萍楠跟羅政北,隻是並沒有下跪——
羅政北接過茶盞飲下,倒也沒有什麼不悅,因為他壓根就不關心這些,跪不跪的無所謂,反正自己也不是他的親爹,隻要銀子能進自己的口袋,得了這實打實的真金白銀,其餘的隨便吧,自己也懶得管。
祁萍楠對蔣幼清還是有感情的,這會兒眼角就濕了,拿著帕子輕輕地沾了沾——
“往後就是人家的妻子了,要伺候夫君,侍奉公婆,早日開枝散葉。”﹌思﹌兔﹌在﹌線﹌閱﹌讀﹌
蔣幼清有些哽咽——
“嗯,幼清知道了。”
說完祁萍楠又看向薛晏榮——
“一定!一定要好好待她!”
薛晏榮也點了點頭——
“您放心,我會的。”
蔣幼清坐在那花轎裡,眼神有些茫然,終於是離開羅家了,深吸了口氣——
這既是結束,也是開始。
花轎一路上故意顛簸,蔣幼清在裡麵搖的直亂晃,手指死死地拽著座椅,才沒被甩出來。
好不容易到了,氣還沒來及的喘一口,就聽在外麵的歲杪急忙說道——
“小姐,您彆動,姑爺要射箭了。”
薛晏榮拿起係了紅綢的弓箭對著花轎就連放了三支紅羽箭。
緊接著外頭兒就響起了司儀的聲音——
“天煞、地煞、轎煞已除!新娘下轎嘍!”
蔣幼清蒙著蓋頭兒,剛掀開簾子,兩個懷抱瓶跟花的全福老太就走上前來,一人攙著一條胳膊,把蔣幼清扶下了轎子,直到府門前的台階處,才又停下——
依照習俗,門前都要放一塊銀製的捶布石,而捶布石上定要架一個棕色的馬鞍,鞍上呢,又得落下一串製錢——
其中一個全福老太開口說道——
“您抬腳從上麵邁過去,這叫前進平安。”
蔣幼清前腳剛邁了過去,進了門檻裡,後腳抬起還沒落下,右邊的全福老太,連忙就蹲下`身子將馬鞍抽走,隨即又道——
“這叫烈女不嫁二夫,好馬不配雙鞍。”
待話音落下,蔣幼清的另一隻腳才敢落了地。
眼瞧著正廳都到了,身邊的全福老太忽的又道——
“新娘子抬腳,咱們要跨火盆了,跨過火盆,往後的日子才能火紅、旺盛。”
就在蔣幼清以為要結束了的時候,卻聽一陣嘩啦啦的聲音,朝她而來,身上頓時被砸了什麼東西,立馬嚇的她晃動起了肩膀,好在有一旁的全福老太將她拉住——
“新娘子莫怕,這是撒五穀呢,驅邪的。”
蔣幼清是真不知道出嫁有這麼多的規矩,她此時什麼都看不見,全憑人攙著,就像個皮影戲裡的人偶,隻覺得這一路走的腿累不說,心更累,但願能快些結束。
不一會兒就到了正廳裡。
因著薛晏榮的父親走的早,這會兒坐在高堂上的,是魯氏跟鄭珺清。
鄭珺清自然是不必說,對這個兒媳婦滿意的不能再滿意。
可魯氏就不一樣了,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她卻臉上連個笑都沒有,不管對薛晏榮還是這個孫媳
婦,都是極其不滿意,若不是薛音瑤的娘娘身份,這婚事她來都不會來。
“吉時到——”
司儀高呼一聲——
新人便開始行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蔣幼清被紅綢的蓋頭壓著,除了薛晏榮那時不時露出的黑色靴頭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