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條道兒,可你要想好,開弓沒有回頭箭,你知道我的身份,所以生兒育女是不可能的,一旦你進了薛府的門,再想出去就難了,你如今不過十五,正是及笄靚麗的好年華,對生活的也好,婚姻的也罷,存著許多幻想,更是覺得青春無限可以肆意揮霍,但日子是會累積的,年歲一年大似一年,你的心態也會隨之變化,我同你說這些,並不是要反悔,而是想要告訴你,歲月漫長,日子艱難,僅憑一時意氣,是無法長久的,你要想想清楚。”
“還有——”薛晏榮歎了口氣“你不要把薛家想的太好,也不要覺得它是什麼京中大戶,包括我,雖是人前人後的喚著二爺,但其中艱難,外人從不曉得,你嫁進來,外人隻道喚你一聲薛家二少奶奶,但實際上,你可能每日都要提著心提防。
羅家不過欺你雙親早亡,沒有依靠,但最起碼也還是有忌憚的時候,可薛家就不一樣了,他們各個都是心懷鬼胎,暗藏陰謀,行差踏錯一步,就會沒入深淵,你在羅家都尚且艱難,薛家隻會難上加難,若是你怕了,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蔣幼清歪著頭,一會兒蹙眉,一會兒眨眼,時不時的還低下頭去——
薛晏榮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忍不住的揚了揚下巴——
“你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蔣幼清仰頭對上薛晏榮的眼眸,一雙杏眼睜的老圓“你的意思,就是告訴我,不能跟我生孩子,讓我不要為了眼前的困局,而輕易托付終身,然後薛家呢,也不是個好人家,你也沒有外麵看起來的那麼光鮮亮麗,是這個意思吧?”
“嗯。”
薛晏榮自以為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卻不想竟被她三言兩語的就分析透徹,這會兒倒有些不大自然起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也有我自己打算——”蔣幼清咬了咬嘴角,說道:“我六歲沒了父母,到了這京城羅家,算起來已有九年,這九年我不說看遍了人間百態,但卻也嘗儘了世態炎涼,姨父貪圖我的嫁妝,姨母待我始終如同外人,表妹將我看做眼中釘肉中刺,表哥又覬覦我的容貌,你說薛家艱難,可我怎麼覺得羅家更難,我常常勸解自己要想開些,能有一方屋簷置身就已經萬幸,結果呢?
還是走到了絕路,你救我的那一夜,不是我第一次尋死,你說難,那你可曾想過死?又可曾真的去死過?若是沒有,那你便沒有我難。”
薛晏榮在聽到她的那句‘我不是第一次尋死’時,心裡竟猛地揪了一下——
想想自己難的時候,身邊也有姚十初跟徐聿,身後也有母親跟姐姐,而她呢,孤身一人,哭天無路,求地無門,如此想來她的確比自己難,而且難的多。
“至於你說的什麼生兒育女?”蔣幼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這京裡不能生育的婦女還少嗎?隨便去南山堂瞧一瞧,一準能抓一大把,難道她們就都不活了?”
“你——”薛晏榮動了動嘴唇,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似是連一句都反駁不了。
“榮二爺——”蔣幼清眼眸堅韌,神色清明的道:“彆把我當孩子,我雖然年紀尚輕,可有些事,我或許看的比你透,我說嫁你,絕不是說說而已,我也是深思熟慮過的,要擺脫羅家,我隻能走這一步,現在的確是將了他們一軍,可往後呢?
我不能一直受困於此,下一個孫茂達什麼時候會再來,誰都不知道,與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倒不如同你一起,雖是各取所需,但榮二爺你,不嫌棄我,夠的著你便是我最好的選擇了”
一番話,聽的薛晏榮心中動容,她想或許蔣幼清比自己看到的要堅強百倍千倍都不止,所言竟比自己思量的還要周全——
“好一個各取所需!”
薛晏榮頓時舒了口氣——
“明白了,那你就好好的在羅家等著,不出五日,我定上門提親。”
話罷就要走。
“二爺——”蔣幼清叫住她。
薛晏榮停下,看著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挑了挑眉毛——
該不是又反悔了?
“說——”
“我、我——”蔣幼清咬著嘴唇,手指在底下攪著衣擺。
方才都不見她這樣,這會兒又是怎麼了?
薛晏榮神色一斂——
“你要是後悔了,也沒關係——”
“我沒有後悔!”蔣幼清急聲解釋道:“我、我是有彆的事——”
“彆的事?還有什麼事?”
薛晏榮想不到有什麼比決定嫁給自己還重要?
“我、我沒有嫁妝。”
女子的嫁妝於待嫁的新娘來說,無疑是臉麵,是尊嚴,更是決定日後是否能在婆家抬起頭的關鍵要素。
雖然她們此番有名無實,但卻也是真正的結親成婚,若是自己連一抬嫁妝都沒有,且不說薛府的人會怎麼看自己,就是這一路上圍觀的人群,恐怕都能笑話死自己,到時自己就是這京城的笑料。
薛晏榮倒把這件事忘得乾乾淨淨,她不缺銀子,也沒有娶過親,隻以為自己不要在聘禮上虧了她就好,卻忘了還有嫁妝這一說,得虧她跟自己提起了,不然到時候又得難辦了。
蔣幼清低著頭,老實道——
“我攏共加起來,隻有五十兩,五十兩我可以買兩個紫檀木的箱子。”
薛晏榮聽著她的盤算,隻覺得這人頗為可愛——
點頭道——
“箱子也不錯,正好我也缺箱子。”
“哦,那我回去就買箱子。”蔣幼清認真的說道。
見她認真了,薛晏榮眼底的笑意便收斂了起來,鄭重其事的同她道——
“嫁妝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交給我,我來解決。”
“啊?”蔣幼清頭回聽說,女子嫁人,嫁妝要男方來解決“不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薛晏榮曲著手指碰了碰這人的小腦瓜“回去罷,回去吃好喝好睡好。”
蔣幼清看著她的眼睛,聽著著她說的話,心裡無比安穩,嘴角漾開笑意——
“嗯,曉得了。”
薛晏榮瞧著她笑了,自己也跟著笑了笑,隨即就轉過身,重新騎上了馬,調轉馬頭後,揮了揮手裡的鞭子——
“快回去罷!”
話罷,便策馬而去。
蔣幼清久久佇立在原地,以後我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作者有話說:
二爺威武!!!
寫到這章的時候,我超級喜歡!超級滿意!把這章反複讀了好幾遍!!!
大家也喜歡的話,希望多多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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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這就有媳婦了?
薛府
棲子堂——
廂房裡的燈還亮著, 時不時傳出棋子落盤的聲響——
姚十初掀了簾子進來,瞧著薛晏榮跟徐聿還在下棋,便出聲道——
“這都什麼時辰了, 還下呢?該歇了, 明兒再下吧。”
“我一點兒都不困,等困了再說, 吃你的車!”薛晏榮從送了蔣幼清回來, 就是這樣,拉著徐聿愣是從天亮下到了天黑, 擼了擼袖子,又喚道:“哎!去泡壺濃茶來!下一晚上了, 渴死我了。”
姚十初一瞧就知道,她這哪是下棋,分明就是心裡裝著事兒睡不著,想來應該是為了跟蔣姑娘的婚事罷。
姚十初嘴上應著,但卻沒有真的去沏濃茶, 而是衝了一杯蜜水。
薛晏榮端起剛飲了一口,就挑起眉毛——
“不是說了要濃茶嗎?怎麼是蜜水啊?”
“這個時辰了,喝了濃茶, 您還睡嗎?蜜水得了。”姚十初說著又拍了拍徐聿的肩膀“起開。”
徐聿早就想走了,這下了一晚上, 沒一把贏的, 儘是輸了。
薛晏榮一看徐聿起身, 立馬就顧不得手上是濃茶還是蜜水了, 急忙拽住他, 忙道:“還沒下完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爺, 您就饒了我罷——”徐聿皺巴著一張臉, 再要是下下去,他以後瞧見象棋子,都有陰影了。
“您就放了他吧,都輸一晚上了,我來跟您來一把,成嗎?”
薛晏榮這才鬆開了徐聿,瞧著姚十初笑了笑——
“我差點兒忘了,你也是個高手呢,來來來!擺棋擺棋-——”
姚十初擺好了棋子,就聽薛晏榮道——
“你先你先。”
“不急,咱們得先把話說好——”姚十初輕聲道:“要是我贏了,那這就得歇了,成嗎?”
“你贏不了。”薛晏榮%e8%83%b8有成竹道。
“是嗎?我看不見得。”姚十初隨即手指就摁在了炮上“當頭炮。”
見姚十初架起了跑,薛晏榮自然也不能落下,緊跟著也架上了炮——
兩人都不是防守型,皆是進攻型,並且一招猛過一招,一番飛車跳馬,不知不覺竟棋逢對手起來。
薛晏榮揣著懷裡的棋子,手指在棋盤上來回比劃,正要落子的時候,卻冷不丁聽姚十初慢慢悠悠的道了句——
“哥兒,明兒一早就去跟夫人說嗎?”
薛晏榮一愣,乍得一分神兒,手裡的棋子就下錯了地方,眼看著就要贏的棋,卻輸了——
“哎!這個不算,我手滑了!”
徐聿這時急忙捂住棋盤——
“落子無悔!”
話音兒剛落,姚十初這邊就將了軍,一晚上的全勝戰績,叫這一盤棋全給毀了。
“爺,您輸了。”
“哎——”薛晏榮在空中揚了揚手“這把不算!再來再來!”
“爺,咱們之前都說好了,您還玩賴啊。”
姚十初不理她,直將她手裡的棋子奪了過來,隨後端起棋盤就收到了起來。
徐聿也跟著說道:“是啊爺,您可不能玩賴,再說了,都贏一晚上了,輸一把也不算什麼,明兒您再跟十初下一盤,準贏。”
薛晏榮瞧著他們兩這一唱一和的,人就像後靠了過去,歪著腦袋——
“你們倆這是合起夥來坑我。”
“誰坑您了,您自己落的棋,還怪彆人啊。”姚十初放好棋盤後又折了回來。
“那還不是你說——”薛晏榮立馬又撐起身子,可話說一半,卻又咽了回去。
姚十初見狀,倒也不藏著掖著,直言道——
“您要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夫人說,那咱們現在就商量商量,您總一個勁兒的下棋頂什麼用啊?下到明兒早上也下不出個結果。”
薛晏榮裝了一個晚上,這會兒被姚十初捅破,終於是裝不下去了,瞧瞧徐聿再瞧瞧姚十初,歎了聲氣——
“我不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