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不得離他遠遠的呢。”
薛晏榮卻搖了搖頭——
“十初啊,你現在是覺得他粗俗,等咱們再在京裡待上一段時日,說不定你就會想念那般粗俗了。”
姚十初手上一頓,低頭瞧著薛晏榮微閉雙眸,隨即便輕聲說道——
“二爺,困了就歇下罷。”
薛晏榮迷糊著點了點頭,從軟榻上剛下了地,就又扭過頭去——
“那今兒不守歲了?”
“甭守了,府外頭兒鞭炮放了,紅紙貼了,紅衣也穿了,年獸不敢來,您放心睡!”
“十初啊,你真是越來越會說笑了。”
話罷,薛晏榮就倒在了新鋪好的床榻上,不知是不是吃了黃酒的緣故,等姚十初替她掖好了被子,人就也睡了過去。
待到三更天的時候,鄭珺清卻來了——
“夫人——”姚十初一愣,連忙起身作揖。
“晏榮呢?”鄭珺清問道。
“二爺方才吃了些溫黃酒,這會兒已經睡熟了。”姚十初有些為難,不知道該不該去將薛晏榮叫起來。
“那就讓她睡吧,不必叫她。”
鄭珺清走進裡屋,拿出一串彩線編好的圓形方孔的錢幣,正麵印著去‘去殃除害天下太平’,背麵則是雙魚瑞祥圖案,輕輕的置於床腳。
最後又摸了摸薛晏榮的臉,正要走時,卻瞧見了腳凳上的貼身束衣,眼中不禁又瑟然起來。
一旁的守著的姚十初瞧見這一幕,心中咯噔一聲,方才沐浴的時候薛晏榮脫下的,自己怎麼就忘了收了,可這也不能全怪她,畢竟都這個時辰了,誰能想到鄭珺清還會過來。
不過,好在鄭珺清並沒有失神太久,收起眼眸裡的傷感,便要又邁起了腳步。
姚十初見狀就要出門去送,卻被鄭珺清攔下了——
“凝冬在外頭兒候著呢,你就不必送了,好生照顧榮哥兒。”
“是,夫人放心罷。”
待鄭珺清走後,姚十初連忙回到裡屋將那束衣收了起來,歎了口氣——
他家二爺,多好的人呐。
姚十初堅信,好人一定會有好報。
薛晏榮是一覺睡到大天亮的,一晚上連個夢都沒做過,醒來的時候外頭兒都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姚十初伺候她梳洗過後,便拿了件新做的褂子給她穿——
“這是什麼?”薛晏榮瞧見床腳兒有個彩線穿好的錢幣“押歲錢?我娘來了?”
“夫人昨夜三更過後來的,見您睡著了,就也沒讓叫,隻放下了這個便走了。”姚十初說道。
薛晏榮提著錢幣在眼前晃了晃——
“母親這是還當我是孩子呢。”
“瞧二爺說的,您就算是再大,那在夫人眼裡,不也還是孩子。”姚十初將她的身前的衣襟理展,往後退了退,笑道:“二爺穿這身可真好看。”
薛晏榮瞥了眼鏡子——
“嘶——怎麼是個大紅色?”
“大紅色怎麼了?多喜慶啊,您都多長時間沒穿過鮮亮點兒的顏色了,成日的不是黑啊灰啊的就是深藍,老氣的要命,今兒聽我的就穿這身兒了!”
薛晏榮瞧著姚十初這霸道的模樣,挑了挑眉毛——
“我怎麼覺著,你也把我當孩子啊。”
“奴婢可不敢——”姚十初笑著往外屋走,轉頭來又說道:“快晌午了,早飯就甭吃了,給您拿塊兒芸豆卷墊墊肚子。”
“哎!有焦圈沒有?”
“都這個時辰了,哪還有焦圈啊,早點攤子都收完了,明兒請早吧您。”
少頃,芸豆卷就拿來了——
薛晏榮正要往嘴裡送,房門就猛地被推開,隻見徐聿被一個又大又高的黑胡子架著脖子,頭一回兒顯得這般嬌小——
“二、二爺——”徐聿皺巴著臉,笑的比哭還難看“溫都大爺來了。”
一瞧見薛晏榮,溫都立馬就鬆開了徐聿,衝著薛晏榮大步就跨了過來,拱了拱拳頭,行了個漢人的禮節——
“兄弟!哥哥我來給你拜年了!”
說著就拍了拍手,讓外頭兒的人把東西往屋子裡扛——
薛晏榮抻頭一瞧,竟是一整頭宰殺好的公牛,瞧著該有個□□百斤的樣子,前後左右的被六個小廝扛著都費勁兒,站在屋裡那血腥味就往鼻子裡衝——
“哎哎——放院兒裡罷,屋子小怕是放不下。”薛晏榮趕忙說道。
“嗯!你說的對!那就放院子裡!”
溫都對著外頭兒的下人又揮了揮手。
“關外跟京城就是不一樣,我一到這兒,就把羊皮襖換下了。”
溫都說著,就拿起了一塊芸豆卷塞進了嘴裡,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許是吃的太大口,似乎是有點噎,扭頭又看向一旁的姚十初“勞煩姚姑娘給我來杯熱茶。”
“您客氣了,我這就去砌一壺高的來。”
前腳姚十初一走,後腳溫都就把嘴裡的東西都咽下去了,哪有一點被噎著的樣子。
一把拉住薛晏榮的胳膊就將人往外拽——
“哎——”
“走走走——”
“這馬上就晌午,去哪兒啊,我讓廚子煮一鍋清燉羊肉來,咱們喝兩盅。”
“都到京城了還吃什麼清燉羊肉啊,咱們去個更好的地方說話。”
薛晏榮拗不過他,隻得招呼徐聿,讓他告訴十初一聲,晌午不回來吃了。
等姚十初沏好茶過來的時候,就剩了徐聿一個在。
“人呢?”
“你說哪個?”
“二爺跟那個溫都?”
徐聿抿嘴,伸手指了指屋外——
“走了,二爺讓我跟你說一聲,晌午不回來吃了。”
姚十初看著手裡的熱茶,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這個溫都!還真是個不能說的曹操!”
作者有話說:
大家莫急,薛二爺一個一個收拾。
第17章 故意
薛晏榮被溫都拽上馬車,人都還沒坐穩,車子就動起來了——
“我說你這是急什麼啊?”
“沒追出來吧?”溫都掀開車簾朝外頭兒瞥了一眼,見沒有人,才放下心來。
薛晏榮見他這般十分不解,問道——
“什麼沒追出來?誰啊?”
溫都抻了抻腿腳,咧嘴笑道——
“還能是誰,你的那個小美人啊。”
“我的小美人?”薛晏榮一愣,隨後便反應過來,他說應該是姚十初,立馬擺了擺手“你又胡說八道什麼,都跟你講過多少次了,我跟她——”
“不用說!哥哥我都明白!”溫都一副什麼都懂得模樣“像你們這樣顯赫的達官貴人家的少爺,屋子裡頭兒都有通房丫鬟,你才這一個,已經夠專情了,我也不讓你為難,是她自己沒看見沒攔住,跟你沒關係。”
“合著你方才是故意支開她的?”
“要不然呢?我要不支開她,你還能出的來。”
薛晏榮的拇指在腦門兒上抵了抵,都不用問,她就知道這會兒去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果不其然,馬車在泉香閣前停下了。
溫都才一下馬車,裡頭兒的姑娘就迎了上來,薛晏榮聞著這胭脂水粉的香味,隻覺得衝頭的緊,看了半天愣是沒要下來的意思。
“哎——我說你還愣著做什麼?!快!快下來啊!”
溫都揮了揮手,轉頭又對著懷裡的姑娘笑道——
“你——去把我的兄弟迎下來!”
說完就把那姑娘朝薛晏榮推了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許是瞧見薛晏榮眉目清秀,神采俊朗,那姑娘竟比方才迎溫都時的速度還要快,小跑著就到了馬車前,生怕彆人再來同她搶。
薛晏榮現下進退兩難,下去吧,裡頭兒必定難纏——
可不下去吧?卻又實為不妥——
一來,溫都同自己關係不錯,人家大老遠的來了,還送了一整頭牛,若是此刻推三阻四,定是有損情麵;
二來,男/歡/女/愛/天經地義,倘若自己要是做那柳下惠,指不定又要傳出多少閒話,況且這還是在京城裡,一旦流言四起,那可是壓都壓不住。
一想到這兒,薛晏榮就是再厭惡,也得下車了——
拳頭一攥,眉頭就斂了起來——
又不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關外京城都一樣!
有什麼好怕的,隻管來就是!
想是這麼想,可真正下了車,被姑娘挽住胳膊的那一刻,還是不可避免的僵了僵。
二樓的廂房,是溫都提前就定下的,雖說外頭兒有點吵,但門一關上,倒也還好。
“我要是沒記錯,你這是頭一回兒來京城的吧?可真行,一下就找到泉香閣了。”
溫都哈哈一笑——
“這有何難?路上隨便攔下一個男子,哪個不知道。”
薛晏榮躲過身旁姑娘送過來的糕點,隻端起身前的酒杯,但卻也不喝,看向溫都又問道——
“這回怎麼突然就來京裡了?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溫都嫌酒杯太小,直接提壺來飲,張嘴又吃了一塊子喂到嘴邊的肉,待全咽下肚子後,才出聲說道——
“哥哥我現如今升了協領,這回來是專門給朝廷押送貢品的。”
薛晏榮手上突然一頓——
“這麼說,你能進宮?”
“可以。”溫都點了點頭“怎麼?你有事?”
薛晏榮倒是也不瞞他,實說道——
“我長姐入宮為妃多年,一直以為都是書信往來,見麵的機會少之又少,一聽到你能進宮,我就——”
說著卻又擺了擺手——
“算了,想來你進宮,能見得也隻是皇上跟文武百官,於後宮的人,怕是瞧不見,我真是思姐心切,糊塗了。”
話音剛落,溫都卻忽然挺起了身子,將身旁礙事的姑娘撥到一邊兒,對著薛晏榮擼起袖子說道——
“不啊,我們這回押送的貢品裡可是有三十匹汗血寶馬,待正月過完就會從中專門挑選出十匹進行賽馬表演,屆時後宮嬪妃都會一同觀看。”
說完卻又犯了難“不過——怎麼才能讓你進宮呢?”
溫都捋了捋下巴上的黑胡子,思索片刻,忽然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了上,直將屋子裡的姑娘們都嚇得一哆嗦,可他卻半點兒不在意,衝著薛晏榮高聲道——
“有了!”
薛晏榮見溫都滿眼冒光的盯著自己,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並抬起手擋在了身前——
“有什麼了?”
“你不就會騎馬嗎?”溫都挑起眉毛“到時候我拿一匹最好的給你,你隻管放心去跑,還怕娘娘瞧不著你嘛!”
薛晏榮倏地站起身來,將手中的酒舉了起來——
“多謝大哥!小弟感激不儘!”
正事兒解決完了,自然就要想彆的——
溫都瞧著桌上的飯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便湊到了薛晏榮身旁,手肘搗了搗他的胳膊——
“我聽人說今兒晚上有個新/雛/兒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