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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難搞定 韓七酒 4352 字 6個月前

—榮哥兒來了啊,剛母親還跟我說呢,方才你來的時候正午睡,沒見著,巧了這會兒念叨完,你就來了。”

屋子裡的火塘燒的劈裡啪啦響,偏偏葉善容哪壺不開提哪壺,魯氏的眉頭倏地就皺了起來,一來怕薛晏榮實話實話,讓自己下不來台,二來是反感葉善容多嘴多舌。

所幸薛晏榮也不是個傻的,一聽這話兒,就明白裡頭兒的蹊蹺,當即便有了主張——

“方才秦媽媽說祖母在午覺,孫兒不敢打擾,就先去了祠堂給祖父跟父親上香,這會兒算著時辰差不多了,想著祖母該醒了,才又過來。”

一句話就將葉善容看好戲的心思打發了,她隻好訕訕的笑了笑,其餘的卻也沒再多說。

魯氏瞥了眼薛晏榮,本想將他晾一晾,可卻瞧見了他手上的凍瘡跟乾裂泛紅的手紋,又有些心裡泛酸,說到底,這個府裡終究是靠他來養活,即便不得心意,卻也總比葉善容這個外人要親近些——

到此,忽的就朝一旁守著的丫鬟大聲喝道——

“你的眼睛瞎了啊?!看不見榮哥兒還站著呢?!”

魯氏這一喊,頓時把那丫鬟嚇得一激靈,急急的就搬來了椅子,隨後又沏好了熱茶,嬌滴滴嗓子,似是又委屈又惹人憐愛——

“榮哥兒喝茶。”

薛晏榮接過茶盞捧在手裡,並不著急喝,而是朝著魯氏躬身關切的問道——

“祖母近來身體可好?”

魯氏於心不忍歸於心不忍,可心裡的氣還是有的,若不是薛晏榮擅作主張不分尊卑的先去看了她母親,哪還會有這麼一檔子事兒,就憑葉善容這猴精兒的腦瓜子,嘴上不說,但心裡指不定怎麼想呢。

倒也是沒有什麼好臉色——

她年事已高,烏發都已經變作了銀絲,臉上的肉皮也往下耷拉,若不是綾羅綢緞加身,金銀珠寶裝飾,跟普通人家的乾癟老太也沒有什麼區彆——

這會兒抱著薛音芸,又是喂糖喂水,又是捋背拍%e8%83%b8的好不親熱,但隨後說出的話,卻又像一盆冷水澆過來——

“人老了,不中用了,能活到哪天算哪天罷,省的不自在。”

這愛答不理的音調,薛晏榮自然也是能聽出來的,她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仍舊畢恭畢敬的答道——

“祖母身體康健必然長壽,這是我們這些晚輩的福氣。”

“是嗎?”魯氏冷笑了一聲“隻怕你們這些年輕的彆嫌我這個老的煩就行了。”

“這是什麼?”薛音芸窩在祖母的懷裡,白嫩的小手摸向魯氏%e8%83%b8口處掛著的金包玉石。

“哎呦~~~芸姐兒,這可不是你能動的。”葉善容連忙過去,就要把女兒的小手撥開。

“什麼不能動,淨瞎說。”魯氏揚手拍落葉善容伸來的手,從脖子上將金包玉摘了下來“不就是塊鑲了金子的玉石嗎,有什麼了不起的?芸姐兒喜歡就給她了。”

說完就將鏈子取下,掛在了薛音芸的脖子上。

白得了個金墜子誰能不高興,葉善容晃著腦袋,笑個不停——

“芸姐兒,快謝過祖母。”

“謝謝祖母,這墜子可真好看。”

好一場孝子賢孫,薛晏榮看在眼裡,卻並不放在心上,隻左耳進右耳出——

“芸姐兒喜歡,就給芸姐兒罷,正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薛晏榮轉身便掀開了簾子,朝外頭兒候著的人吩咐道——

“徐聿,叫人把東西都抬進來。”

魯氏素來喜愛金器,所以不管是薛懷丘還是葉善容,每每孝敬她的時候都是投其所好,可他們出手再大方,隻要遇見了薛晏榮卻都得讓路。

“孫兒知道祖母喜歡精致不俗的玩意兒,特命人打造了一座天地龍鳳金玉珊瑚島,以供祖母把玩欣賞。”

貴重的東西,一眼就能瞧出來——

上麵蓋著的紅綢布被摘掉的時候,整個屋子仿佛都亮堂了起來,這哪裡是什麼金玉珊瑚島,這分明就是一座沉甸甸的黃金山。

葉善容被眼前的黃金珊瑚島迷住了眼睛,長這麼大精貴東西也不是沒見過,可這麼晃人眼睛的倒是頭一次。

平常的金器隻覺得俗,可乍的變成一座小島,倒是一點都不俗了。

其實何止葉善容,就是自認為見識廣博的魯氏,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原本想發難的心思,登時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好孩子,你有心了,祖母明白。”魯氏說著就鬆開了懷裡的薛音芸“秦媽媽,把芸姐兒抱下去。”

“是。”

葉善容牽過薛音芸的手,臉上的笑容要多刻意有多刻意,仿佛硬生生擠出來的一樣。

薛晏榮微微頷首道:“祖母喜歡便好。”

魯氏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臉上露出笑來,仿佛剛才冷臉的人不是她一般,輕聲說道:“對了,你母親的身體昨個兒我已經讓胡郎中來細瞧過了,說是再開幾幅方子吃,就能痊愈,你就不要太過擔憂了。”

“多謝祖母記掛。”

“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魯氏扭過臉,又朝葉善容瞧去“晌午的接風宴都準備好了吧?”

“回母親的話,都準備好了。”

“那晚上的呢?”

葉善容頓了頓,還沒來得及答話,就又聽魯氏說道——

“讓人到塘子裡現釣條大魚來,熬些湯,再吩咐下人去趟大順齋買些南果脯來,這些東西榮哥兒都愛吃。”

葉善容抽[dòng]著嘴角,不著痕跡的吸了口涼氣——

“是,兒媳知道了。”

待魯氏吩咐完,就再沒了葉善容的地兒,隻對著薛晏榮一個勁兒的嘮家常。

葉善容自知沒趣,便主動請辭,說是要去廚房瞧瞧,魯氏當然也不留她,隨後葉善容就抱起女兒出了順安堂。

等薛晏榮從屋裡出來的時候,葉善容早就不見了蹤影,倒是一旁的徐聿,忍不住笑道——

“爺兒,您瞧見二夫人的臉沒?”

“怎麼了?”

“垮到姥姥家了!”

————

暖香院

“喲?哪來的金包玉呀?”蓮兒接過薛音芸抱在懷裡“看著怪眼熟的。”

蓮兒是葉善容的陪嫁丫鬟,麵容姿色雖說不能傾國傾城,可也是俏麗標致的,第二年就被葉善容塞給薛懷丘做了姨娘,這些年也就是她還能受著葉善容,倒也不是她想,畢竟命運如此,沒辦法。

“能不眼熟嘛?!老太太見天兒寶貝似的帶身上。”

“我呸!什麼東西?!前一刻臉還黑的跟塊碳似的,後一刻見著金子就開了花了?!見錢眼開的主兒!還非得跟我擺什麼長輩的架勢!她怎麼不乾脆去府門口迎啊?搞不好能再得一箱金子呢!”

葉善容氣的臉都漲紅了,一回來連口水都沒喝,叉著腰就開罵。

蓮兒怕嚇著孩子,趕緊捂了薛音芸的耳朵,去到屋外將孩子抱給了嬤嬤——

“領著芸姐兒先去彆的屋子玩,過一會兒再帶過來。”

吩咐完,才又折返回屋子裡。

“老太太一直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兒,您有什麼好生氣的,再說了老太太最喜歡的不還是咱們二房的少爺,芸姐兒又是個討喜的——”

“你懂什麼!”

蓮兒話還沒說完,就被葉善容嗆聲道——

“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

“夫人!”蓮兒的眼睛倏地一下就紅了,孩子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心底最深的傷疤“我、我早年也是有過的——”

“有過怎麼樣?!保不住還不是窩囊廢物一個!”▼思▼兔▼網▼

葉善容戳人心窩子從來不帶手下留情,即便是蓮兒這樣忠心的。

蓮兒如鯁在喉,可卻不敢再說什麼,隻絞著手裡的帕子,低著頭,咬唇道——

“茶涼了,我去給夫人沏一杯新的來。”

說完連忙端起茶杯,一刻不敢停留的衝出了房門,眼淚瞬間也跟著落了下來。

此時院子外頭的錢媽媽正揮著手讓小廝把東西往裡抬——

錢氏是葉善容的陪嫁媽媽,也是她的%e4%b9%b3母,院子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除了葉善容就是她說的算,平日裡也是一副跋扈囂張的模樣,沒少搜刮壓榨底下的人。

“夫人——”

葉善容還在氣頭兒,聽到錢媽媽的聲音,自然也不太想要搭理,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問道——

“又怎麼了?一天到晚的還有沒有個清淨兒?!”

錢氏是看著葉善容長大的,平日裡彆說是皺個眉頭兒,就是放個屁都知道是什麼味兒的,這會兒一聽,就知道不對,八成是撞上槍口了,便一改方才的喜色,平著聲音道——

“夫人,榮哥兒差人把東西送來了。”

“什麼東西?”

“上等的絲綢布匹,我瞧著料子比去年的要時興——”

“呸!”葉善容惡狠狠地啐了一口“時興時興!它還能鑲了金子不成!甭拿來給我瞧了,你們自己合計合計,登記入庫就得了!”

錢媽媽莫名其妙的被衝了這一通,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欠了欠身子,也就趕忙退出去了,生怕一不小心踩著雷,炸了自己。

“臘八臘八,凍掉下巴,老話兒說的真是一點兒沒錯。”薛懷丘一邊掀了簾子,一邊說道:“我才在門前下了轎子,就往院子裡走的這幾步,那風吹得就跟刀子剌在身上似的疼。”

葉善容瞥過一眼,倒也沒什麼關懷的話——

“喲,你這一天天的不見黑了不回來,今兒是怎麼了?竟這個時辰顯了真身?”

“看你這話說得,這是我的家,我不回這兒回哪兒啊。”薛懷丘連身上的短襖都還來不及脫,便走近了火塘,抱起了湯婆子暖手。

“你不說,我還以為這是驛站呢,晚上回來睡個覺便行。”

薛懷丘眉頭一皺,頓時不悅起來,但隨後卻又將眉頭舒展開來,好言好語道——

“你看看,你這是嫌我陪你陪的少了?那不是朝廷的公務繁忙嘛,你也知道眼下到了年關,忙一些也是無可奈何的,這樣吧,等忙過這個年關,來年開了春,我陪你回一趟揚州老家,到時候咱們多住些日子,好好陪陪嶽父嶽母。”

“你這是認真的還是哄我的?”

“自然是認真的,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能哄你。”

話罷便走到了葉善容身旁,攬住了她的肩膀。

“算你是個有良心的。”

“那是自然。”薛懷丘見葉善容臉色緩和露出笑來,便趁機又張口道:“不過,在此之前,你還得幫我辦一件事。”

“什麼事?”

“也不是什麼大的事情,就是前些日我同前國舅孫茂達在席上多飲了幾杯,他同我說內藏庫眼下空了個肥缺,正打算調派人手,想說用些銀子打通裡麵的張公公,好把這個肥差拿下來,我一聽,那豈不是賺大發?!

你想啊,內藏庫是什麼地方,是銀子進出如流水的地方,若是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