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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難搞定 韓七酒 4352 字 6個月前

又趕上了年前,依照二爺的性子,等過年的時候,肯定還有另外一撥賞錢。

“那就,多謝二爺,多謝二爺了。”

說著常管家就要跪下,姚十初見狀連忙將他扶住——

“您跟我這兒可使不得,回頭兒謝二爺罷。”

“姚姑娘說的是,定然要親自去謝二爺的。”

穿過三道垂花門,越過內外兩座院子,直奔著清音閣走去,現在是冬天,不比春夏日,院子裡的百花都已經凋零,偌大的院落無端少了許多生氣,以往在院中央擺放的大理石缸裡也不見了魚遊跟荷葉的蹤影,空空蕩蕩冰冷的刺眼。

“二、二爺——”

“這缸都空了,也沒個人來收拾?!擺在這裡是等什麼?!”

“回二爺的話,夫人沒讓,說是來年開了春,還要續上的,等再過段時間,京裡落了雪,堆滿了也漂亮。”

回話的丫鬟正是凝冬,天生一副杏仁眼兒,好看卻不勾人。

她早就是見過薛晏榮的,可這會兒被他一凶,也還是嚇得厲害。

“你快彆說她了,是我沒讓他們抬走的,每年抬來抬去的,我嫌麻煩。”

“娘!”

薛晏榮快跑上前,二話不說便撩開前擺,就跪在了地上——

“兒子不孝,回來晚了,給母親請安磕頭。”

話還沒落下,便磕起了頭來,咚咚咚的三下,擲地有聲。

“快起來快起來——”鄭珺清哪裡舍得薛晏榮這樣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一年到頭兒都見不上一麵的,連忙就拉著他的胳膊,拽了起來“好孩子,你的孝心為娘知道了,彆一回來就下跪磕頭兒的,大冬日裡的這台子上多涼多硬啊?來——讓娘瞧瞧,彆磕壞了——”

抬手就將薛晏榮腦袋上扣著的鬥篷帽子撥了下來,隻見頭頂上戴著玉冠,上麵泛著一層寒霜,頭發往梳的一絲不苟,玉冠的簪子上還墜了個小小的玉穗,樣式極其精致講究。

瞧著她的模樣,鄭珺清的眼眶忽的一下就濕了,下意識的便扯下%e8%83%b8口係著的錦帕就在眼角擦了擦。

“兒子不疼,倒是娘親您,彆站在門口了,院子裡風大,咱們進屋說話罷。”

薛晏榮摘下`身上的鬥篷,遞給一旁的凝冬——

“兒子扶母親進去罷。”

鄭珺清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眨了眨眼,將眼淚收了回去,抬著胳膊任由薛晏榮扶著進了屋裡。

凝冬還是有些害怕薛晏榮的,奉茶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眼皮兒都不敢抬一下。

“二爺喝茶。”

“嗯。”

鄭珺清笑了笑“這是你姐姐派人從宮裡送來的,說是台灣的茶,叫什麼——叫——”

“文山包種茶。”一旁的凝冬說道。

“對對對,就叫這個名字,怪拗口的。”鄭珺清擺了擺手“你可喜歡喝?能喝的慣嗎?”

薛晏榮小飲一口“這是什麼水泡的?”

“回二爺的話兒,是夏日裡清晨從荷葉收集的露水泡的。”

薛晏榮點了點頭兒“母親向來喝慣了碧螺春那等綠茶,忽的一換了這種烏龍青茶,是不是有點喝不習慣啊?”

鄭珺清笑了笑“還是你懂我。”

薛晏榮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既是宮裡的東西,又是姐姐的一片孝心,母親偶爾換換口味,也好。”

“那是自然,難為你姐姐在宮裡,還惦記家中的瑣碎。”

鄭珺清說著就歎上了氣“上回見你姐姐還是在前年中秋的時候了,咳咳——”

“母親慢些——”薛晏榮連忙從椅子上起身走過去,手掌輕輕地順著鄭珺清的後背“兒子今年要進貢一批東珠進宮,到時候兒子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見上姐姐一麵。”

“貧窮人家常羨豔我們這些富貴人家好,卻不知富貴人家也有說不出的難來,任憑如何尊榮,卻都比不上至親骨肉在身邊繞膝的好。”

“母親,這是想姐姐又想糊塗了,姐姐如今深得皇上恩寵,咱們也跟著沾光,薛家門楣榮耀啊。”

“哎呦,你瞧瞧我,還沒吃酒呢,就醉糊塗了,不說了,不說了。”

“說起酒來,兒子倒有一事相問——”

“什麼事?你問罷。”

薛晏榮眉頭一皺,轉身看向凝冬——

“夫人怎麼會吃了涼酒呢?!你就在跟前兒當差,是耳朵不好使了還是眼睛不好使了?!”

“二爺——”

凝冬嚇得連忙就跪了下去。

“你彆罵她,涼酒是我要喝的,跟她無關,這事兒她不知情。”

“娘——”

“以前我也喝過,倒也沒見有什麼大事,這回最主要還是夜裡受了風,跟酒什麼的無關。”

說完,就又朝地上跪著的凝冬揮了揮手——

“我跟二爺有話要說,你先去廚房瞧瞧,看看他們張羅的怎麼樣了?彆由的那幫婆子瞎胡鬨,記住了——二爺口味清淡。”

“是,奴婢記住了,奴婢這就過去。”

凝冬急忙起身,一溜煙兒的功夫就沒影兒了。

“這是什麼婢子,見我跟見鬼似的。”

“你還怪人家,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臉,沉的像個黑包公般,誰瞧了能不害怕?”

“母親這話說得,倒是兒子的不是了。”薛晏榮挑了挑眉,少了方才的淩厲,多了幾分平和“兒子瞧著常管家就很好,每次回來頂數他跟兒子話最多。”

“常管家多大年紀,凝冬多大年紀?這兩個你也能拿到一起比?凝冬又是個那樣老實的,哪裡經得住你這樣嚇。”

“看來,娘您對她很滿意呀?”

“這孩子沒爹沒娘,怪可憐的,你不知道,我剛病下的那段日子,她天天的守在跟前兒,沒日沒夜的照料,還對著佛祖起誓,說隻要我的病能好,她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上山做姑子也情願了。”

鄭珺清攤了攤手——

“你說,這麼好的孩子,我能不疼她嗎?”

薛晏榮點了點頭“倒是個忠心為主的,回頭兒子多賞她些就是了。”

“先彆說旁的了,你且過來——”

“娘——”

“讓娘仔細瞧瞧。”

作者有話說:

本文曆史架空

第2章 母女相見 淚滿腮

薛晏榮單膝跪扶在鄭珺清身前,揚起麵容,墨染一般的瞳仁,亦如當年清亮,隻是眉眼間的神態,卻不似當初的稚嫩,裡裡外外透著一股老沉持重的態勢。

“關外風沙大,你這些年黑了,也瘦了。”

鄭珺清的手捧在薛晏榮的臉頰上,不一會兒眼眶裡的淚就溢了出來,打濕在了前襟上。

“母親,晏榮這些年在關外過的很好,並沒有吃苦——”

越是聽她這樣說,鄭珺清眼中的淚水越是洶湧,她極力的想要強忍住淚水,卻怎麼止都止不住,一個勁兒的拚命搖頭,抖著手一遍一遍的撫摸著薛晏榮的麵容——

終於還是哭出了聲來——

“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沒用,才讓我好端端的一個女兒硬是束冠纏%e8%83%b8,做了男兒身,成日在那嚴寒酷暑的風沙之地,不得歸家,一年到頭兒連麵都難見——”⊙思⊙兔⊙網⊙

“母親,莫要再哭了,晏榮從沒有責怪過母親。”

原來薛晏榮不是二爺兒,而是二姐兒。

為何會扮做男兒身,這事說來就話長了——

薛家祖上本是學識淵博的書香世家,前朝舊時也曾出過不少狀元舉人,後來新帝登基打入關內,因著種種緣故,就在其中立了大功,又因博古通今的學識,薛老太爺深得朝廷的賞識,入朝為官後,立馬就做了太子身邊的太傅,可謂是殫精竭慮鞠躬儘瘁。

由此薛家聲名鵲起,薛太爺死後更是配享太廟,薛家後人成了名副其實的達官貴人。

名聲跟富貴,薛家都有了,但人丁卻逐漸單薄起來,在京城中這樣顯赫的宗族裡,哪戶不是六七個房頭兒,一二十個兄弟,再加上各房裡的妻妾姨娘,百十來號人都算少的,更彆提什麼孫侄一輩了——

可偏偏輪到了薛家頭上就變了樣——

薛老太爺妻妾不少,但到最後長大成人的卻隻有正房的兩個兒子,一個是薛晏榮的父親薛懷禮,一個是薛晏榮的二叔薛懷丘。

兩人雖是一母同胞,但德行操守卻是天壤之彆。

薛懷禮雖體弱多病,但卻是個上進好學的,早年又做過太子身邊的伴讀,後成年入科甲為官,被封提督學政,官拜二品,是皇帝身邊為數不多的親信之一。

而薛懷丘則就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了,自小就喜歡擠在丫頭兒堆裡,屋子中的丫鬟最多時有二十幾個,讀書從來不讀正經書,但凡是私塾先生教的,科舉考試要背的,他一概不理,一天到晚最愛那些辭藻華麗,濃豔精致的閨情詩詞,後來科甲落敗,隻能靠著父祖的蔭生,得了個國子監的監生混日子。

好在還有薛懷禮,他倒是也樂得做甩手掌櫃。

隻是偌大的一個家,僅靠一人支撐又怎麼能行?

所謂君子之澤,三世而衰,五世而斬。

斷然不可長此以往,薛老太爺為了後世子孫著想,便大批量的購置田地房產還有鋪麵,想著若有朝一日子孫不孝,失了恩寵,也能靠著這些,保住家業,不至於落魄街頭。

不得不說,薛老太爺的是明智的——

可卻也為後來留下了禍患。

廂房的門雖是關著,聽不見裡頭兒的說話聲,卻能聽得見鄭珺清的哭泣聲——

姚十初跟徐聿站在門前聽見聲音,不禁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便不約而同的就退到了院子中央。

以前薛晏榮還小的時候,鄭珺清隻是歎息的多,哭卻不見得有多少,可隨著日子越過越往後,年歲一年大似一年,鄭珺清的情緒就不如從前那樣平穩了,每當薛晏榮一回京入府,像這樣的大哭,再平常不過,以至於演變到現在,即便是薛晏榮在關外回不來,隻要收到她的家書,見到她的字跡,必然都要大哭一場——

外人隻當她是想念兒子,並不會多做他想,每每就是說話寬慰罷了。

鄭珺清哭得泣不成聲,薛晏榮就低頭跪著——

直到鄭珺清哭夠了,哭停了。

“母親,想開些罷,我如今早已不在意自己的身份了。”

薛晏榮說這話的時候,神態平靜,沒有一點兒傷心激動,倒不是她心似木頭,隻不過已經二十五年了,早就習慣了。

“你說的輕鬆,可你叫我這個當娘的,如何忍心,如何過意得去。”

“母親也不想的,隻是當年那樣艱難,這麼做是最好的。”

一說到這些,勢必就要提起當年的事情,那些壓在鄭珺清心頭兒,讓她徹夜難眠,百火燒心,不得不飲用涼酒,方才能消火入眠——

“當年——”

鄭珺清長歎一聲,眼中帶了幾分怨恨——

“你祖父知道你二叔不爭氣,所以在死後將薛家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