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它的身,我也很想向你請教一下,你是用什麼方法,吸引它靠近你的?”
米雯一頓。
梁橙繼續問:“它真的有撲向你,咬你嗎?它甚至連一顆牙都沒有。”
米雯沒想到這狗會沒牙,一時怔愣啞口無言。
有個年紀輕些的保安小聲說:“好像真的沒看見它嘴裡有牙……”
米雯臉色變了變。
“有沒有牙,它都不能留在園區裡。”她說完轉向幾個保安,已經有些心煩,不耐地催促:“你們愣著乾嘛?趕緊把它抓起來啊。”
保安麵麵相覷。
米雯冷笑一聲:“我一個總監,說話還沒有一個秘書好使是嗎。”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保安們趕忙賠著小心。
梁橙無語望天,她真沒想到米雯會無理取鬨到用職位來壓人。
副總監職位確實比她一個秘書高,保安畢竟隻是打工人,得罪米雯,對他們也沒好處。
梁橙其實也不想為難他們。
眼看幾人權衡過後,有些尷尬和抱歉地看了自己一眼,準備開始動手。
梁橙沒轍。
“副總監應該沒有總裁大吧。”
那肯定的。
米雯蹙眉看著她:“你又想說什麼?”
梁橙鎮定自若地搬出徐晏馳這尊大佛:“這條狗住在這裡,是他允許的。”
保安們拿著捕網齊齊一頓。
天大地大,在盛來徐總最大,要真是徐總親自允許的,那再來十個總監,也沒權利抓。
米雯嗤了一聲:“他有潔癖,怎麼可能容忍你在園區裡養狗,還是這麼臟的狗。”
梁橙已經不想和她費口舌:“不信你自己問。”
米雯神色莫測地盯了她片刻,怎麼想也不會相信徐晏馳會同意養這麼一隻狗。
她覺得梁橙八成隻是虛張聲勢,激將法罷了。正好,讓她拿住把柄了。
米雯拿出手機,當著眾人的麵撥徐晏馳的電話,開揚聲器:“那我們就來打電話,親口問一問他好了。”
梁橙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的篤定,讓米雯幾乎有點動搖,眼神變得狐疑起來。
然而剛才她太自信,電話撥得太快,於是根本沒有時間多作思慮,電話在響到第十聲時,通了。
徐晏馳的嗓音傳過來,言簡意賅:“講。”
箭在弦上,米雯不得不撐下去。
語調比起剛才,立刻和緩溫順多了:“徐總,沒打擾到你吧。”
徐晏馳冷冷淡淡:“有事說事。”
“這幾天我聽不少人反應,說經常在園區裡看到流浪狗,那狗又臟又凶,還會攻擊人,大家都挺害怕的,不知道有沒有攜帶狂犬病毒。為了園區的安全著想,我就讓保安隊把它趕出去,免得傷到人。不過梁秘書一直攔著,撒潑胡鬨,怎麼跟她講道理都沒用,說什麼都不讓帶走,還說這隻狗是你允許她養的。”
米雯說:“所以我才打電話確認一下。”
真不愧是做公關的,話說的真漂亮。
梁橙忽地想起來,譚珍珠曾經說過,小學的時候米雯就會在背後跟同學造謠,說她的壞話,而且每次大家都會相信。
她現在明白了,米雯很擅長顛倒黑白,添油加醋。
米雯說完,隻聽電話裡靜默片刻,徐晏馳問:“梁秘書撒潑胡鬨?”
誰都沒想到那麼一大段話,他的重點這麼偏,揪住最不重要的四個字。
他饒有興致地問:“她怎麼撒潑胡鬨的?”
梁橙忍不住自己辟謠:“我沒撒潑。”
徐晏馳應當是聽見了,笑了一聲:“我倒是挺想看看,你會怎麼撒。”
梁橙:“……”
現在這麼嚴肅的時候,你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
梁橙聽多了,自己沒感覺,米雯卻一下就能感知到區彆。
徐晏馳對梁橙說話的語氣,跟她是不同的。
她抿了下唇,把話題拉回正軌:“徐總,那條狗……”
她話沒說完,便被徐晏馳截斷,直截了當地:“是我讓她養的。”
米雯一愣。
那邊保安隊的人都鬆了口氣。
他們是保安員,又不是惡人,為難一隻瘦成那樣、連牙都沒有的狗,他們也不忍心。
“可是,”米雯皺著眉說,“那條狗留在園區裡,大家上班很危險的……”
徐晏馳嗓音裡的笑意已沒有蹤跡,淡聲反問:“一隻沒牙的狗,有什麼危險。”
米雯咬了咬唇:“它畢竟是條流浪狗。”
“誰說它是流浪狗。”
徐晏馳漫不經心道:“我已經跟萬經理交代過了,那條狗已經被保安部收編,正在給它走就職手續。它現在是盛來保安部的正式員工,理論上來說,是你的同事。”
這下梁橙自己都意想不到。
徐晏馳把大黃收編了?
這下真成保安部的朋友了。
米雯怔愣半晌,表情變了又變:“徐總,我能理解你的愛心,不過這隻狗沒有牙,既不凶猛,也不夠聰明,服從性或者一些專業技能都不夠,保安部要是想養狗,選用德牧、羅納威、或者拉布拉多這種工作犬應該更合適。”
徐晏馳不為所動:“我看它每天護送梁秘書上下班,做得挺好的。”
米雯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梁橙頓時感覺到保安大哥們刷刷投來的目光,禮貌地保持微笑。
莫名其妙地,有點耳熱。
她抬手撓撓耳朵。
古古怪怪地想,保安部的員工狗,就隻用來護送她上下班嗎?
第四十四章
打電話時有多自負, 此時米雯的臉就有多疼。
僵硬地笑笑,強撐著說:“原來你已經都安排好了,是我多嘴了。我回去會跟大家說一下, 以後這條狗屬於保安部,讓她們不用怕。”
徐晏馳不置可否,最後淡淡地留給她一句:“做好自己分內工作,手彆伸得太寬了。”
這是警告。
米雯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
但她心理素質夠硬, 當眾鬨了個沒臉, 依然撐著姿態, 對保安隊一幫人說:“今天麻煩你們了。既然這條狗現在是保安部的, 你們帶回去吧。把它看管好,帶好牽引繩, 彆再出來嚇人了。”
她踩著高跟鞋大步離開。
一個黝黑臉的保安大哥指揮其他人把網兜和鉗子都收了起來, 等她走遠了才敢說:“有什麼嚇人的都成這樣了。狗還害怕人呢, 好好的牙給人拔光了都, 什麼缺德事兒乾的。”
接著征詢梁橙的意見:“梁秘書,那這狗我們就帶走了?它這後腿兒骨折了應該是,得帶去醫院看看先。”
梁橙看看大黃,它好像也察覺到大家沒有惡意,不再嗚嗚地低叫,隻防備地趴伏在地上。
梁橙點頭:“那就拜托你們了。”
大哥憨厚地一笑:“交給我放心吧你就, 我養了好幾條狗呢。”
接下來, 怎麼把大黃抓到、帶去醫院, 就成了一個問題。
它雖然降低了防備, 趴著不動, 但一有人想走近, 就立刻作出準備逃竄的姿勢。
幾個保安蹲在前麵, 輪番上陣,用各種語調各種方式誘哄半天,它始終不讓人近身。
黝黑臉大哥有養狗的經驗,彎下腰來嘬嘬嘬地叫了幾聲,好聲好氣地哄它出來。可能是聞到他身上同類的味道,大黃對他比其他人稍微信任一些。①思①兔①網①
大哥讓人把旁邊的狗罐頭拿過來,吸引它的注意力,耐心地誘哄,等它慢慢往前靠近,再趁它不備猛地抱住。
他下手又快又穩,身手矯健地擒拿住大黃的四條腿。
大黃立刻嗷嗚嗷嗚地驚慌掙紮,被大哥牢牢地抱在懷裡,一手穿過它腋下控製,一手托住兩隻後腿,嘴上哄小孩似的哄著:“乖乖,不怕啊,不怕……”
大黃掙紮一陣沒能掙脫,大概終於相信沒有危險,才在他懷裡慢慢安生下來。
它黑黢黢的眼珠看著周圍的人,即便掙紮的過程,也沒有試圖咬過人一口。
即便被人拔掉了所有牙齒,瘸著腿忍饑挨餓流浪了這麼久,它的眼睛裡,依然沒有對人的凶狠惡意。
大哥抱著它感慨:“這狗挺親人啊,以前是誰家養的吧。”
大黃被抱走時,扭著頭不停地看梁橙。
梁橙忙衝它揮揮手約定:“等你回來我去看你。”
徐晏馳把大黃收編這件事,讓梁橙心裡頗有幾分複雜。
其實是有些感動的。
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就像米雯給他打電話時,保安大哥們看她的眼神。
一種古怪的曖昧。
她想當麵跟徐晏馳道個謝,但他一直沒回辦公室。
下午大黃從醫院回來,保安大哥從便利店老板那要到了梁橙的電話號碼,告訴她大黃的檢查結果。
醫生給大黃做了全身檢查,它後腿骨折的傷不算太嚴重,治好就能慢慢恢複行走能力,不會影響日常生活。運氣好恢複好的話,走路看不出來的。
至於它的牙齒,因為已經過了換牙期,已經不能再長出來了。
梁橙趁著送文件的時候,繞路跑到保安部。
進門便聞見一股香噴噴的肉香,一隻淺黃色的狗正低頭吃肉,看到她進來便抬起頭,甩了甩尾巴。
要不是它臉上那塊標誌性的斑,梁橙差點沒認出來。
洗過澡的大黃顏色淺了好幾度,原來結塊的皮毛也變得蓬鬆柔滑,整個狗看上去乾乾淨淨的,一下子眉清目秀不少。
它身上穿著黑色的工作犬馬甲,和幾個小時之前,簡直判若兩狗。
“哇,你現在好帥啊!”梁橙忍不住驚歎。
大黃一邊%e8%88%94著嘴唇,一邊衝她搖了搖尾巴。
梁橙走過去時,它也沒有躲遠,仰著頭看她。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去摸它腦門。大黃微微瑟縮了一下,但沒有躲開。
終於摸到了,梁橙心願滿足,笑著說:“你看起來好像心情很好誒。”
“好個啥,脾氣可大了,差點把人家醫院掀了。”大哥在旁邊告狀,“它不想洗澡,人家兩個醫生兩個護士都按不住它,沒辦法叫我進去幫忙。一抹沐浴露滑不溜秋的,我一下沒抓住,它就跑了,帶著泡沫在人家醫院躥了一大圈,弄得哪都是濕的。”
梁橙想到那畫麵,樂了,說大黃:“你還挺厲害。”
大黃撇開臉。
“打針的時候才厲害,一紮它還發狠,作勢要咬我呢。我說你又沒牙,嚇唬誰呢。後來護士拿來零食哄它,吃著東西馬上就不掙紮了。”大哥表示嫌棄:“這狗啊,給點吃的就沒節操了。”
梁橙笑得不行,聞到飯盆裡的香味,往裡看了看:“好香啊。”
大黃往旁邊挪了挪。
梁橙正納悶,大哥解釋說:“它讓你先吃呢。”
“……”梁橙哭笑不得,“謝謝你的分享,不過我不吃,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