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啦, 我們才四天沒見,瘦了你也看不出來。你這是濾鏡作祟。”
“就是瘦了。”梁爺爺篤定道,“你爺爺雖然老了,眼力可沒差,你瘦一兩肉我都看得出來。”
“你是說你老花眼的眼力嗎?”梁橙笑得不行,喝了口香濃的雞湯,曆經風雨的深長語氣短歎一聲,感慨道:“你們男人的自信,真是令人羨慕。”
梁爺爺哭笑不得:“還有哪個男人?”
“徐晏馳啊。”梁橙毫不遲疑,“他老懷疑我對他有那種企圖。”
這次梁爺爺沉默了,幾秒後幽幽道:“他還真是很自信呐。”
梁橙在家陪爺爺帶了兩天,晨起遛彎,下午湖邊釣魚,晚上一起守著電視看沒營養的歡樂綜藝。
周末天氣不錯,就是有些曬。
梁橙戴著大大的寬簷帽,身旁各種漁具齊備,她拿著釣竿坐在椅子上,開始人生中第一次釣魚體驗。
很難理解這個活動在男人、尤其是中老年男人之中,為什麼那麼流行。
她完全體會不到在這裡枯坐,守竿待魚的樂趣。
一會沒耐心地把竿往旁邊挪一挪:“怎麼還沒有魚啊,是不是這個地方不對。”
一會納悶地拎起來看看:“噯,我魚餌怎麼沒啦?”
看到爺爺那戰利品豐厚,驚詫萬分:“你那裡是不是魚窩呀,好多魚,爺爺,我們換換位置吧?”
梁爺爺都無奈了:“你要是有小徐十分之一的耐心,早就釣上來了。”
“他還沒有我有耐心呢。開會的時候有人一囉嗦,他就敲桌子。”
梁橙學著徐晏馳平日冷冰冰的語氣:“‘說重點’。”
她把線收回來,重新往爺爺那邊拋出去,梁爺爺的魚漂一動,上鉤的魚跑了。
把他氣得,換個彆人就一腳把人踢湖裡去了。
盛來的事他有所耳聞,看她今天格外話多,知道她心裡還是不舒坦呢。
他這個小孫女,從小就懂事得過分,不吵也不鬨,總是很聽話。跟著她媽媽離開梁家之後,慢慢地話更少了,偶爾把她接回家來,也很少能聽她說多少話。
她是個什麼都悶在心裡的性格,不愛跟他多說什麼。
梁爺爺還記得她中學時那次回來,破天荒地話多了幾句,梁爺爺想著她是開心。
到了晚飯時候,她又安靜下來,不聲不響地埋頭吃飯。
小小的碗,米飯一粒一粒數著吃的,半天也沒吃下去多少。
吃到一半,低著頭問他:“爺爺,我可以回來嗎?”
梁爺爺歎了口氣:“乖孫啊,今天天氣這麼好,約著朋友出去玩一玩吧。”
梁橙說:“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爺爺哪敢。”梁爺爺一臉嚴肅,“你轉正這麼大的喜事,是不是可以請同事吃頓飯,感謝人家關照你這麼久。”
梁橙點點頭。
是應該請大家吃頓飯。
剛巧,譚珍珠的電話在這時打過來,梁橙放下釣竿,去拿丟在後麵袋子裡的手機。
甫一接起,就被譚珍珠一通唾棄:“你悄默默地密謀什麼大事呢,消息也不回。”
“跟我爺爺學釣魚呢。”梁橙深沉地說。
“釣魚?釣魚你來跟我學啊。”譚珍珠那邊環境有些吵,不得不把嗓音提高,吵著梁橙耳朵:“唐姐她們可是都到了,現在可就差你了,快點過來!你要是敢放唐姐鴿子,回去她給你穿小鞋,我可不幫你。”
唐主管警告的聲音隱約傳過來:“譚珍珠,你少在背後抹黑我。”
“你現在的角色就是黑臉,”譚珍珠說,“怎麼這麼不識大體呢?”
“行。”唐主管說,“下周一你給我等著。”
太陽往西斜,梁橙把帽簷往下壓一壓,聽著那邊鬥嘴忍不住笑了:“就來了。”
局是譚珍珠組的,總裁辦眾人都在,就等她這個主角了。
梁橙到酒吧時,已經提前穿上小鞋的譚珍珠在桌子上放好了三杯酒,紮著架勢坐在那:“先喝了再說話。”
梁橙認栽,老老實實把三杯雞尾酒喝了,才被譚珍珠放過。
“我的親妹妹,王母娘娘都沒你難請。”
梁橙說:“我還真想見見,要不你請一個給我看看?”
“請了啊,這不你來太晚了沒趕上,人剛走。”譚珍珠張嘴胡來,“娘娘說了,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年紀輕輕就開始遛彎釣魚過養老生活了,是對生命的極大褻瀆。這個世界是有它地運行規則的,年輕人喝酒蹦迪,老年人遛彎帶娃,你把人老頭老太的日子過了,讓人家過什麼日子去?這世界不就亂套了嘛。”
唐主管說:“就你歪理多。”
她白完譚珍珠,端起雞尾酒,態度認真地向梁橙道歉:“唐樂給你添的麻煩,我作為她的姑姑,對你挺抱歉的。這杯酒我敬你。”
梁橙趕忙拿起酒跟她碰了一下:“跟您沒關係。”
唐主管仰頭把酒喝了,張秘在旁邊說道:“你以後也不用覺得有壓力,唐姐人還是非常專業稱職的,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不會給你穿小鞋的。”
“對。”譚珍珠說,“小鞋就一雙,我已經穿著了。唐樂這種人不值得浪費感情,一個人每個階段都會有不同的朋友,有的一起走得長,有的隻能陪你一小段路,這很正常,不要留戀也不要過渡緬懷,你看你現在不是遇到我了嘛。”
她是總裁辦最不懼唐主管的人,當著她麵,說話一樣直接。
大家都在安慰她,梁橙心裡挺溫暖的,舉起酒杯:“謝謝你們。”
“來!”譚珍珠率先領頭,舉杯和她一碰,“恭喜你榮升為總裁辦的一份子,徐總背後的女人之一!”
梁橙:“這title真是讓人毫不期待啊。”
鏘——六個杯子清脆相碰。
“Cheers!”
第二天早上還要上班,大家沒玩到太晚。
梁橙是被唐主管送回家的,她們其實並不順路,多繞了好幾公裡。
梁橙在群裡報了平安,張秘讓她早點睡,說回頭給她介紹個小帥哥。
梁橙笑著應下,洗完澡躺到床上,感覺心裡鬆快很多。
唐樂帶來的那點悵然,在這頓酒裡被大家驅散了。
-
周一早晨,轉正第一天,梁橙差點沒起來床。
打著嗬欠快速畫了個淡妝,出門一步晚,步步晚,到公司打卡時,隻差一點點就遲到了。
好巧不巧,今天徐晏馳來得很早。
梁橙到十五樓時,剛好碰見他站在走廊窗邊,跟總助交代事情。
她想悄無聲息快速閃過去,徐晏馳的眼睛一如既往敏銳,偏頭朝她瞟來。
梁橙端起笑臉問了聲“早”,徐晏馳單手插兜站在晨光下,輕輕睇著她:“不早了。”
梁橙強調:“八點五十九分,我沒遲到。”
徐晏馳抬起左手,看著腕上手表,幾秒沒動。
他保持姿勢不動,梁橙莫名其妙跟著等,正奇怪他手表是有多難認,需要看這麼久。
徐晏馳放下手,往口袋裡一揣,泰然自若道:“九點零一秒。”
“……”
梁橙一陣無語,這什麼老板?
她一頭黑線地往辦公室走,還沒進門,就被雷厲風行走出來的唐主管薅住:“梁橙,你跟我下去幫忙。”
盛來每年中都會召開員工大會,這種大型活動一般由行政部組織,忙起來人手不夠,其他部門調人去幫忙是常有的事。
梁橙匆匆把包塞給譚珍珠,讓她待會下樓幫自己帶上筆記本。
她跟著唐主管過去會場,幫忙布置,一直都沒得閒。
能容納上千人的大型會場,布置起來工作量相當大,一早上跑來跑去,步數就上萬了。
公司提供有純淨水,梁橙彎腰去搬箱子,因為太重,一下沒抱起來。
旁邊伸來一雙手:“我來吧。”
梁橙轉頭先看到對方%e8%83%b8`前的工作證,寫著名字:餘盛。
她對這個名字有印象,是同一批新人中的一個。
餘盛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也穿白襯衫,氣質斯斯文文的。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網_友_整_理_上_傳_
聚會時見過麵,梁橙道聲謝,騰開位置。
“你也被叫來幫忙了嗎?”
餘盛輕輕鬆鬆將整箱水抱起來:“我今天剛好沒事,就被我們頭兒派過來了——放哪?”
梁橙指指會場第一排:“你放那邊就好,我來分。”
“我幫你分吧。”
餘盛將箱子放到第一排桌子上,兩人一道往每個座位上分發。
會場很大,乾活的人來來去去,都在忙碌,沒人有空留意彆人。
餘盛抬頭看看梁橙:“你好像很少在群裡說話,最近的聚會也都沒來。”
多人聚會對梁橙這樣的小社恐來說,是會感覺到有點壓力的,有親近的人陪著更自在。自從唐樂和她關係降溫之後,梁橙就很少參加了。
被這樣當麵問起,多少有點尷尬,梁橙解釋說:“最近有點忙,沒太看群裡消息。”
餘盛的重點顯然也不在這裡。
梁橙重新到箱子前拿水時,他走過來,問她:“方便加你微信嗎?”
梁橙愣了下,抬起頭。
餘盛直直看著她的目光不遮掩,笑了下,說:“上次聚會就想加你,當時沒鼓起勇氣,想著下次見麵一定要加上,沒想到之後你都不來了。”
這個意思,梁橙當然聽得懂。
在箱子裡拿水的手撤了回來。
餘盛看到這個動作,隨即退一步:“不方便的話也沒關係,我可能太唐突了。”
對方這樣知進退,倒讓梁橙有些不好意思了。
出於禮貌,拿出手機和他加上了好友。
S-Home新係統更新後,市場反饋不錯,翟耀跟徐晏馳一道去準備開會,路上邊討論事情。
說到一半,見徐晏馳停下腳步,他話音一聽,循著他視線看過去。
他們離會場門口有段距離,翟耀瞧見裡麵那一抹身影。
那個身影背對門口,穿了一件淺鵝黃的襯衣,柔亮乾淨的顏色,白色長褲襯得腿細而長。
翟耀其實沒認出這個背影,他有點近視,就算是正麵,這個距離也未必看得清。
也不知他眼睛怎麼那麼尖。
梁橙跟前站著一個男生,眼睛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
男人和男人之間是有磁場的,翟耀那近視眼都看得出來那個男的對梁橙有興趣。
徐晏馳站在原地沒動,他往前走了幾步,看著裡麵說說笑笑那兩人,捏著下巴實況轉播。
“拿手機了。”
“掃碼呢。”
“噯,加上了。看樣子有戲啊。”
身後的人沒搭理他。
看著梁橙收起手機,翟耀扭頭,發現徐晏馳已經收回視線,抬步往前走開了。
“噯!”翟耀趕忙追上去。
梁橙一個上午沒回辦公室,會場布置完畢,下午一點,員工們陸陸續續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