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找對方身邊親近的人,為自己做僚機。
“梁秘書的經驗好像很豐富。”沒讓她說完, 徐晏馳端起茶輕抿一口, “經常被人追, 還是經常追人?”
當然全是瞎編的。
不過單身狗嘛, 哪一條不是戀愛專家。
為了讓自己的話語更具有說服力, 梁橙故作神秘:“不算多, 有一點點經驗而已。”
“是嗎。”徐晏馳又抿了口茶, 嗓音莫名涼了下去。
梁橙等他繼續往下問,她就可以順理成章成為他的“僚機”,徐晏馳卻不再說話了。
梁橙說:“你想追Jesse的話,我可以幫你。”
徐晏馳從鼻腔裡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似有嘲弄之意。
他放下青色瓷杯,眸光從眼尾瞥來,絲絲寒冽。
他身體仿佛藏著什麼冷窖,溫茶入口,吐出的字眼自帶涼意:“誰告訴你我要追她。”
梁橙困惑:“你不是……?”
沒說完,已經明白過來。
靠,會錯意了。
他的心思怎麼這麼難揣摩。
徐晏馳問:“不是什麼?”
“沒什麼。”梁橙有點心疼自己剛剛白費的半晌唇舌,“沒關係,你要是對彆的人有興趣,我也可以幫你攻略。”
行吧,雖然現在不能“打入敵人內部”,先預定上也行。
“梁秘書對我的感情生活,是不是有些過度關注了。”徐晏馳忽然說道。
梁橙脖頸一緊。
忘記這是一個非常敏銳的對手了。
她一副忠誠的表情:“為老板你分憂嘛。”
徐晏馳質疑:“不是想近水樓台?”
反正怎麼都會拐到自己對他有企圖這個結論上。
梁橙不想和他說話了。
譚珍珠和岑尉一前一後地回來。
徐晏馳倒是不避諱二人,神色不明地瞧她一眼,慢吞吞道:“你這麼想替我出一份力,作為老板,我挺欣慰的。以後有需要,我一定會參考梁秘書的指導。”
“什麼指導?”岑尉馬上問。
梁橙張了張口,想掩蓋過去。
徐晏馳沒給她機會,長指捏著小瓷杯,悠悠答話:“戀愛指導。”
“噗……”譚珍珠笑噴,滿臉不可思議:“你給徐總戀愛指導?”
這語氣。
梁橙暗暗有點不服氣:“不行嗎?”
“行行行。”譚珍珠忍俊不禁:“差生給優等生補習屬於是。”
徐晏馳慢條斯理飲了口茶,沒發表意見,唇角卻分明勾著若有似無的弧度。
這是“優等生”對“差生”無聲的嘲笑。
梁橙心裡忿忿,她也沒有很差吧?
實踐經驗雖然匱乏,但理論知識還是很豐富的。
“我哥算什麼優等生,他屬於棄考。”岑尉公平公正地替梁橙說話,“梁橙你不用給他指導,他用不上,他已經在一棵樹上吊死了……”
梁橙耳朵頓時豎得高高的。
吊死?
什麼樹?
徐晏馳將杯子往桌上一擱,瓷杯底與實木桌麵發出輕輕一聲——噠。
他冷峭的眸光朝對麵一掃,像極地雪山的風,刮了岑尉一臉冰沫子。
岑尉笑容霎時一收,趕緊把胳膊肘放了下去,一秒鐘的掙紮都沒有,立刻認慫。
“對不起,我錯了。”
徐晏馳語氣淡淡,聽著卻涼颼颼地:“閉上嘴,沒人把你當啞巴。”
岑尉在嘴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好的。”
梁橙滿腹好奇心和求知欲,無奈隻能按了回去。
他難道心裡裝著什麼得不到又忘不掉的白月光?
怪不得感情生活那麼貧乏。
還挺癡情,真是看不出來。
-
周一,譚珍珠拎著兩箱保養品來上班,往梁橙桌子上一放。
“我給你帶了兩箱深海魚油,拿回去給爺爺吃。說是含有很多維生素,A啊D啊,還有微量元素什麼的,可以調理血管,對心血管病最好了。”
她頭湊過來,用手遮著說:“岑尉有個朋友就是做高檔保養品的,從他那搞來的,很貴的,好東西,讓爺爺多吃點。”
隻是昨天提了一句爺爺住院的緣由,她就記在心上了。
梁橙說:“我替爺爺謝謝你了。”
“客氣什麼,你爺爺不就是我爺爺。”譚珍珠親親熱熱摟住她的肩,“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親姐妹,讓爺爺把我當親孫女,千萬彆跟我見外。”
姐妹不姐妹的無所謂,主要是想蹭這個爺爺。
梁橙哭笑不得:“好的,我會告訴爺爺,他多了一個乾孫女。”
譚珍珠滿意地哼著小調從她位置離開,梁橙先把東西放在桌子下麵,沒注意唐樂恰好在這時候走進來。
剛才兩人的對話,唐樂差不多聽了個全。
她早上過來特地帶了一塊提拉米蘇,想跟梁橙道個歉,現在也不想給她了,耷拉著臉坐到座位上。
梁橙爺爺住院這事,一點風聲都沒跟她透露過,譚珍珠卻知道。
她不跟自己說,但跟譚珍珠說,現在看兩人親熱的樣子,關係顯然很好。
還乾孫女呢。
唐樂氣不順,叫住正好來上班的張秘書,把提拉米蘇遞過去:“張姐,你吃嗎?我多買了一塊。”
梁橙放好東西抬頭,正好看到這一幕。
往常她和唐樂經常給對方互帶早餐,不過大多時候是她給唐樂帶。
她不會自作多情地覺得這塊蛋糕是要帶給她的,畢竟現在,它已經送給了彆人。
梁橙忽然就想起那天譚珍珠的話。
她和唐樂的朋友做不長久。
“哎,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提拉米蘇?”張秘書笑眯眯接過去,“我可不是Jesse,我不減肥。”
譚珍珠在座位上笑著懟回去:“吃吧吃吧,隻有我這個美女在變更美的道路上砥礪前行。”
張秘書經過甩了她一掌:“天天在減肥,天天大吃大喝,你不砥礪誰砥礪。”
唐樂心裡痛快了。
她之前做的是有點不對,可看來梁橙也沒真把她當朋友。
時間進入六月如踩上風火輪,被高溫炙烤得發燙,跑得飛快。
梁橙和唐樂的關係逐漸冷卻,她們不再一起吃午飯,不再一起下班,坐在整間辦公室最近的兩個位置,慢慢地不再交流。
梁橙對這樣的變化並不樂於見到,卻也無力挽救。
唐樂逐漸將與她的競爭擺到台麵上來。
最後一個月,她鉚足勁表現,努力爭取一切能夠承擔重要工作的機會,把梁橙比下去。
唯獨有一個,唐樂很想要,但怎麼都搶不走。
——跟在徐晏馳身邊的機會。
儘管懷疑梁橙對自己有所圖謀,徐晏馳在公事上,卻對她堪稱器重。跟穀維數字的合作,讓她全程跟進。
所有的相關項目資料、包括合同,都是從梁橙手裡過的。
她借以了解到很多東西,VR/AR技術現階段的發展、產品應用、行業前景……以及合同裡每一項條款、細節,乃至一個文字一個標點,反複修改確認的過程,都有著大學問。
正式簽約在六月中旬的一個周四。
預定時間上午十點,穀維數字方代表提前半個鐘頭到達。
盛來負責接待的總監將人帶到會議室,雙方在簽約前的最後半個小時進行友好洽談。
四十五分,徐晏馳從辦公室出來,準備前往簽約現場。←思←兔←在←線←閱←讀←
梁橙帶上東西跟隨他出門,下樓,到達十層專用會議室。
在門外已經能聽到會議室裡的談笑聲,距離十點還剩最後十分鐘。
徐晏馳進入會議室後,原本坐著的人都站了起來,穀維的黃總熱情迎上來:“徐總,又見麵了。”
雙方既正式又熱切地握手,寒暄片刻,相繼在桌子對麵坐下來。
徐晏馳在正式場合上的穿著總是齊整得體,一身修挺西服,他很襯黑色,搭著白襯衫,英俊清貴,像剛剛從雜誌上走下來。
最後三分鐘,兩方就合作之後的部署計劃進行討論。
梁橙在徐晏馳身旁做著準備,拿出待會將要簽署的兩份合約時,習慣性翻開進行檢查。
會議室明淨如新,上午時分陽光明%e5%aa%9a。
梁橙動作刷地一停。
很微小的變化,正與人交談的徐晏馳卻察覺到,目光移來,瞧見她眉心緊擰的神色。
“怎麼了?”他低聲問。
梁橙沒回答他,再次拿著其中一份合同,從頭到尾快速撥到底。
撥完,她打開到中間某一頁位置,反複地前後翻了兩遍,最後抬起頭時,心臟仿佛被拴在一顆巨石上沉入湖底。
“少了一頁。”她很小聲,尾音裡有聽得出來的緊繃。
“十分鐘之前我確認過,沒有問題。”
徐晏馳先說的是:“沒事。”
怎麼會沒事?
簽約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人已經坐在會議室兩端,這時候她發現合同有問題。
梁橙隻慶幸她有這樣反複確認的習慣,否則要是在簽約當時才被對方發現,那是多大的失誤。
合同都能漏頁,是對合作的極大不尊重,也是對盛來工作能力、徐晏馳管理能力的極大質疑。
入夏後天氣越來越熱,梁橙今天隻穿了單層一件襯衫,在冷氣充足的房間裡,徹徹底底地感覺到涼意。
徐晏馳像是真的覺得“沒事”,語速平緩地道:“現在回去重新打印一份。”
梁橙說:“那肯定趕不及十點鐘了。”
她上去下來一趟,加上打印合同時間,至少也要十分鐘。
莫名其妙拖延十分鐘,不說穀維的人會不會有意見,自己公司就得先處理了她……
“我在這。”徐晏馳並未責怪,“去吧。”
梁橙點頭,轉身就踩著高跟鞋跑起來,拉開玻璃門時,他聲音又在背後傳來:“慢慢走路。”
梁橙腳步一慢,回頭看過去,他坐在桌邊看著她,目光和神色都沉靜安穩。
在這個時刻,莫名有種讓她感到安撫的力量。
“哦。”梁橙心也穩下來,不再快跑,離開會議室快步往電梯走。
她用最快速度回到辦公室,打印完一份合同,確認無誤,重新回到十樓會議室。
因為太趕,敲門進去時還有些微喘。
這拖延的幾分鐘,顯然已經讓穀維數字的人生出幾分疑問,梁橙將兩份合同打開,分彆放到雙方麵前。
看她跑出去又跑回來,帶著兩份合同,黃總大致猜到原因,神色看不出什麼,隻笑了一聲說:“忘記帶合同了?梁秘書可是有點馬虎啊。”
梁秘書有些汗顏,忘記帶合同,跟合同丟了一頁,也不知道究竟哪個聽起來更不專業。
徐晏馳垂眼瀏覽合同,白紙將骨節分明的手襯得愈發修長。
聞言他頭都沒抬:“新換的碳粉味道我不喜歡,讓她換了台機器重新打。”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