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珍珠,叫我Jesse。”譚珍珠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徐總下午就回來了,我怕你們吃不下飯,影響我胃口。重點是,我約了人。”
午飯時唐樂果真有些食不下咽,一下午拿藏在書立裡的鏡子照了快十次,緊張肉眼可見。
在新人來之前,總裁辦已有自己快速高效的工作節奏,除了唐主管安排給兩人一些複印文件、送東西的打雜小事,暫時沒有任務分配給她們。
梁橙看完了員工手冊和總裁辦工作手冊,盛來公共網頁上的信息也被她瀏覽一遍,整個集團八十多年的發展史都了然於%e8%83%b8。
她把椅子往後挪了挪,觀察辦公室眾人。
秘書聽起來隻是微不足道的職位,但總裁辦作為整個集團與徐晏馳聯係最為緊密的機構,所有重要文件、機密信息的收發,都會經過這裡。
換言之,這裡是最接近盛來集團權利與決策中心的地方。
正觀察時,唐主管把梁橙和唐樂叫過去,領兩人往一個方向走。
“徐天仙回來了?”唐樂壓低了嗓音,聲調卻因為激動而高昂。
唐主管回頭瞪她一眼,她吐吐舌頭改口:“徐總,徐總。”
唐主管沒回答她的問題,徐晏馳已經出現在視野之中。
他站在會議室外的落地玻璃前,正與跟前兩人說話。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對方在說,他在聽,間或微微頷首,簡單回應幾個字。
唐主管帶著梁橙和唐樂走到跟前,梁橙站定,想起上次電梯裡對徐晏馳“口出狂言”,將雙手疊放在身前,站出一種小學生式的乖巧。
總助看見她,眼中詫異之色一瞬閃過。
說完正事,高管匆匆離去,唐主管先將手中要緊的資料遞給徐晏馳:“徐總,SH新係統的測試報告出來了。”
接著指著兩人介紹道:“這是辦公室新來的秘書助理。唐樂。梁橙。”
夕陽顏色漸濃,橘中帶粉,像畫家調色盤暈染出的春日色調,濃墨重彩地折進窗內。
徐晏馳接過報告低頭翻閱,眼睫垂下陰影,梁橙這才發現他睫毛竟然長得很漂亮。
蓋住那雙漫不經心又鋒利的眼,確實賞心悅目。
聽見介紹,徐晏馳眼皮微抬。
唐樂有一個下意識的挺%e8%83%b8抬頭的動作,身體透出些僵硬。但她不愧是社牛症,即便緊張,依然不影響發揮,對著徐晏馳慷慨激昂表決心。
“我叫唐樂。徐總,我仰慕您很久了,一直很想進總裁辦,現在終於如願了。感謝您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跟著您好好學習,用心輔佐您的工作!”
徐晏馳的視線從她身上輕掃而過,聲線起伏不大,聽著便有些不近人情:“你是秘書助理,要輔佐的不是我。”
一點都不給麵子。
甚至讓人懷疑,他那不走心地一掃,可能都沒看清人長什麼樣。
社牛症都牛不下去了,唐樂有些訕訕。
那道視線這時又朝梁橙瞥掃過來。
梁橙覺得自己當下好像不說點什麼,有點不合適。
為免他也當眾給自己一個打臉,她想了想,非常乖巧本分地自我介紹:“徐總你好,我叫梁橙。”
徐晏馳看著她,沒聲音。
嫌她說得少?
梁橙又加多一句:“很榮幸能進盛來工作,我會儘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的。”
總助瞅她一眼,心想這會兒裝得倒是挺乖。
徐晏馳眼睫半垂,寡淡的眼神盯了她兩秒,終於開了金口:“你的本職工作,應該不包括潑我咖啡吧。”
梁橙敏[gǎn]地察覺到,這一刻,兩道目光如箭唰地朝自己射來。
分彆來自驚訝的唐主管,和非常驚訝的唐樂。
果然不能對徐晏馳的心%e8%83%b8抱有希望。
這個世界上因為直徑太小而不能用尺子來測量的東西,除了分子、原子、離子,還有徐晏馳的心眼子。
梁橙一臉誠摯,仿佛與潑咖啡三個字毫無關係,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我的工作職責是協助幾位秘書完成總裁辦的日常事務工作。”
“那就好。”徐晏馳把報告一合拿在手裡,單手插進口袋,正麵睇她一眼,“不然我還挺害怕的。”
梁橙:“……”
害怕的應該是我吧。
氣氛逐漸往古怪的方向走,所有人都安靜著,好像在等她回話。
那兩道目光已經快要把她穿透,梁橙搜腸刮肚,硬著頭皮接上一句:“那……你彆怕?”
第五章
直到徐晏馳離去,唐樂震驚得溜圓的眼睛都沒從梁橙臉上移開。
唐主管到底久經職場,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若無其事叫兩人回去。唐樂早就按捺不住,拉著梁橙走慢幾步,拿手遮著小聲一連串追問。
“他認識你?你們什麼時候見過麵?還是不是朋友了,你竟然有小秘密不告訴我。”
這算什麼小秘密?
真正的秘密說出來害怕嚇到你。
梁橙想她果然還是低估了徐晏馳小肚雞腸的程度,一個“徒有其表”都能讓他耿耿於懷,非要揪出幕後黑口,“潑咖啡”不得把他氣得半夜輾轉反側,狠狠記她一筆。
寄人籬下,果然是生存不易。
唐樂還在鍥而不舍地追問,梁橙憂鬱歎息,長話短說:“培訓的時候在電梯碰見了。”
“然後你潑他咖啡了?”唐樂根據已知條件大膽猜想。
“我潑他乾嘛,不想乾了嗎?”
就徐晏馳那肉眼看不見的心眼子,梁橙想她要是真潑了,不知道會不會被活埋在咖啡豆裡。
“那他為什麼那麼說?”
問完不等梁橙回答,唐樂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並且成功說服了自己:“肯定是之前有人用這種方法製造偶遇,他PTSD了。”
梁橙咋舌:“這種PTSD的名字難道叫全世界的女人都想引起我的注意?”
唐樂一愣,靠在她身上笑得直不起腰來:“哈哈哈!有你這麼吐槽老板的嗎?我確定了,你就是他的黑粉!”
“當然不是,我對老板忠心耿耿。”梁橙信口雌黃,心想她不僅是黑粉,怎麼著也得是個黑粉頭子。
臨下班前,有人拎著包行色匆匆從外麵回來,辦公室幾人都短暫放下工作,抬頭關心。
“呂姐,今天怎麼樣?”
“都正常吧?醫生怎麼說?”
被稱作呂姐的人穿黑色套裙和細跟鞋,快步走到辦公位把皮包放下:“正常得很,比我還健康。”
“你臉色看起來有點差,是不是不舒服?”
“沒事,就是累了。”
唐主管關心幾句,介紹她和還沒見過麵的兩位秘書助理認識:“這是呂秘書,你們叫呂姐就好。”
梁橙和唐樂乖乖認人,呂秘書衝兩人笑了笑,便忙碌起因為離開幾小時而堆積的工作。
第二天開始,唐主管開始給梁橙和唐樂布置一些整理資料、撰寫報告等簡單事情,偶爾指派兩人去旁聽會議,學習如何做會議安排和紀要。
唐樂像是剛放完暑假尚未進入學習狀態的學生,剛開始還認真做一做記錄,有次在會上打了瞌睡,結束後趕緊照著梁橙的記錄一抄糊弄過關,之後便越來越頻繁地走起這條捷徑。
至於徐晏馳——
那日傍晚被唐主管帶到她跟前認了臉之後,梁橙就沒再跟他說上話。
他行蹤不定,有時整個白天不見人,有時會在辦公室一待幾個小時。但凡他在公司,隻要他人沒走,總裁辦所有人就不能下班,不管手頭有事沒事,都需要留下待命。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梁橙對此感到頗不合理。
那間辦公室時常有人造訪,有時是約見部門高層,有時是秘書彙報工作送文件。
梁橙借以在短時間內熟悉了盛來集團的許多高層。
門開開合合之間,從她的座位稍稍偏頭,角度可以看到他辦公室內一隅。
那應該是一個邊櫃,上麵擺放一台岩石灰色直飲淨水器。
梁橙對那間神秘的辦公室滿懷探索欲,可惜作為一個小秘書助理,暫未有合理的借口容她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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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班前梁橙收到爺爺的微信,說家裡煮了她最喜歡的雞肉羹,派司機來接她回去。
她好說歹說,才把人勸住,沒讓司機來接。
為了捂住梁崇英孫女的小馬甲,梁橙這陣子沒住在家裡。爺爺在外麵給她安置了一套公寓,挺不錯的地段,各項軟裝都是他親自盯著人準備的,擔心不如家裡舒適,她住著不舒坦。
梁橙的幼年生活算不上幸福,但從小在吃穿上從未短缺過,沒為錢發過愁。越長大之後,爺爺反而越來越把她當小孩子一樣寵慣。
摸不準她現在口味,晚餐讓廚房做了好些道菜。
“你打小就挑食,怕你吃慣了西餐,回來不適應,西式的也做了些。不過家裡的廚師不擅長西式,也不知道做得怎麼樣,你嘗嘗。”
梁橙有點挑食,還有些戀舊,在某些事物上會有過分的、但總也改不掉的執著。
譬如雞肉羹,隻吃得慣家裡廚師做的,除此之外,再好的餐廳做出來的都覺得味道不對。
抱著美味的雞肉羹喝了幾口,梁橙又想起家裡如今境況,頓覺慚愧:“中餐西餐我都可以湊合的,由奢入儉難,爺爺,咱們家現在的情況,還是不要這麼鋪張了。”
梁爺爺接受批評的態度總是很端正:“你說得對,是應該改改鋪張浪費的不良習慣。不過咱們家還沒窮到那份上,吃個早餐還是吃得起的,你那點小貓胃,能吃多少。”
飯後,梁爺爺又端來一碗甜湯:“這幾天又降溫了,喝點薑棗湯,驅驅寒。”
梁橙摸了摸自己滾圓的肚子:“很好,今天吃的一頓夠我消化一周了。”
梁爺爺嘿笑一聲:“那可給咱們家省錢了。”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梁橙哼唧道,“一會兒給我爸說你。”
“你跟他說有什麼用,遠水救不了近火,他還敢跟他老子叫板不成。”梁爺爺笑起來,又哄她,“咱們家少什麼,也不能少你一口吃的。”
“你知道就好,我現在可是咱們家的頂梁柱。”
“製霸盛來”群聊裡叮叮咚咚消息不斷,梁橙端著碗,拿起手機查看。
起因是有個女生發了條朋友圈:【職業生涯到此結束[再見][再見]】
眾人擔心,在群裡慰問,隨後有人提議乾脆出來聚一聚喝酒唱歌,收到熱烈響應。
大家在群裡詢問誰要去,梁橙從小就不擅長類似場合,打算說一聲時間太晚準備休息,字打一半,唐樂的視頻通話蹦出來。
她正打字的手收回不及戳到按鈕,猝不及防接通。
電光火石之間,她反應迅速把手機屏幕往上一翻,朝向天花板。
唐樂正往眼皮上抹閃片,手機支在桌子一側:“橙!群裡他們在喊去喝酒,你來嗎?”
趁她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