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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

幾乎所有人都在暗搓搓地期待著。

很快,江祁一如大家期待的,在棠澄持續不斷的桌麵敲擊下,清醒了過來,猛地抬頭朝站在他麵前的棠澄看來。

因為睡眠被打斷,少年的眼眶赤紅,看向棠澄的眼神冷酷而冰冷。

卻在看清楚她臉的刹那,冰冷迅速變作平靜,甚至是玩味。

甚至就連趴著的姿勢也在這一刻變得懶散隨意起來。

“哦,班長啊。”

所有期待他發火的後三排同學,看著被騷擾醒了的江祁,隻是輕飄飄地說出這麼幾個字,頓時一腦門的問號。

明明上次邵家明意外吵醒江祁時,他不是這反應啊,當時的江祁可是差點沒把他皮給剝了。

現在……

就這?

一群人控製不住地想道。

難道江祁也有好學生濾鏡?

什麼壞毛病???

“班長有什麼事嗎?”

江祁徑直看向棠澄的眼,嘴角微微翹起,搭配他剛清醒的慵懶神態,叫人看上去,竟莫名有些勾人。

聞言,一開始有些被對方眼神嚇到的棠澄,這時才終於回過神來,認真解釋道,“有。是這樣的,江祁同學你的英語練習冊到現在都沒有交。我馬上要把冊子送到辦公室給老師批改了,所以可以請你現在把冊子交給我嗎?”

“練習冊?”

江祁訝異的語氣仿佛是第一次了解這個東西似的。

棠澄皺眉,隨即就看見他一臉理所當然地攤開手,“哦,沒做。”

棠澄:“……”

“沒做?”

江祁點頭。

棠澄:“為什麼不做?”

聞言,江祁忽然挑高眉頭,衝著棠澄輕勾起嘴角,眼神戲謔,“不會,你要教我嗎?班長~”

少年拖長了音,一句班長被他喊得怪腔怪調。

見江祁這麼“調?戲”班長,其他五個刺頭頓時有樣學樣,紛紛說不會不會,讓班長教教。

肆無忌憚的調笑,最後全都湮滅在了江祁瞥過來的涼颼颼的眼神中。

教棠澄是肯定不會教的,曾經十六歲的少女棠澄,沒有朋友,更沒有任何與異性相處的經驗。一聽他們說不會,當即耿直地點了點頭。轉頭就把江祁與其他五個刺頭的名字全記了下來,然後交了上去。

不出意外,英語課上,這六個人被脾氣暴躁的英語老師被批評了,甚至讓他們站在後麵黑板前聽課。

還說要把他們不端正的學習態度告訴班主任,等家長會的時候好好跟他們的家長聊聊。

這一下可惹到了這幾個刺頭。

五個人私底下拉了個小群,越聊越上火,紛紛在群裡叫囂著要給書呆子班長一個顏色瞧瞧。

家長會後,居然真的被訓了的刺頭們,直接將所有的怨氣都對準了棠澄。

這不,有一天,終於給他們找到了個棠澄做值日的機會。

一看見對方提著拖把去了女廁,幾個早就候在一旁的刺頭,當即一擁而上,立刻鎖上了女廁所的門。

不管棠澄在裡頭怎麼拍門,怎麼喊人,他們都隻是在外頭嘻嘻哈哈。看夠了熱鬨,還跑到籃球場去打籃球去了。預備自己玩夠了,才把這個好管閒事的班長放出來。

因為這件事顯得他們“太厲害”,幾個人在籃球場上打籃球時,直接得意洋洋地聊了起來。

誰料下一秒,一個籃球便徑直砸中了其中那個跳得最歡的刺頭的後背,生疼。

“哪個王八犢子……”

刺頭罵罵咧咧,誰曾想一回頭,便看見神色冰冷的江祁站在他的身後,這使得刺頭剩餘的話,瞬間全咽回到了肚子裡。

江祁的狠,他們早就領教過了。要是彆人,可能他們還會上去教訓一下。江祁就算了吧,一打十的狠人,他們可扛不住。

再說這人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麼要緊事,砸了他們一籃球之後,甚至連籃球都不要了,就頭也不回地往教學樓的方向跑去。倒把這群刺頭給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隻能自認倒黴。

棠澄被關在漆黑的女廁所裡的那一個小時,幾乎是她人生最絕望恐怖的一個小時。

高中時期的她很怕黑,甚至還有輕微的幽閉恐懼。

因為小的時候,隻要考的不好,她就會被母親關進黑暗幽閉的閣樓裡,美名其曰讓她反思。憑什麼彆人都能考第一名,她卻不能,明明她享受到的條件,與第一名並沒有任何不同。

而在棠澄最絕望的時候,是江祁好似天神一般猛地踹開女廁所的門,踩著暮色,出現在把下唇咬得發白,強裝鎮定的她的麵前。

可當時棠澄的腦袋已經混亂了,一看見江祁,她就控製不住地想起,曾經與關她的那些刺頭們,一起打籃球的情形。

於是,毫不猶豫她就將早就接好一盆冷水,一口氣全都潑到了江祁身上。

從沒想過自己氣都沒喘勻地跑過來救人,卻被潑了一盆涼水的江祁,驀地抬頭,一看見夜風下,頭發亂了,眼鏡也不曉得丟到什麼地方,活像個炸了毛的小貓崽子的少女,心一下就軟了。

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水漬,江祁失笑一聲。

好歹他也曾是打遍京平無敵手,以前那些豪門家族的二代們,比如莫少尊,誰敢輕易惹他。要不是他好勇鬥狠,行事過於囂張跋扈,也不會被林若萍女士丟到南江這個誰也不知道他家世的地方,以示懲戒。

甚至就算到了南江,他江祁也從沒吃過一次癟。

隻有這回。

江祁再次抬頭看向麵前的少女,目光一定,忽的抬手。

聽多了對方各種傳聞的棠澄還以為對方要打她,第一時間就護住了頭。

誰曾想下一秒就聽見一聲嗤笑在她耳畔響起。

“班長,我在你這名聲是不是太差了點?你該不是以為,我要打你吧?”

聽見這樣的話,棠澄才緩緩放下手。

隨即就感覺到少年動作輕柔地在她頭發上一撚,一小縷蜘蛛網就被對方拿了下來。

江祁退後兩步,靠在身後的牆壁上,身上的水漬,滴滴答答。

“剛剛在籃球場上聽見邵家明他們把你關在了女廁所,我才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隻是體育課打了兩場球罷了,你該不是就把我跟他們混為一體了吧?那群人,是不是太跌我的份兒了?”

聽到這裡,棠澄的眼神才微動了動。

最後,她動了動唇,輕說了句抱歉,就繞過了江祁,頭也不回地往班上走去。

徒留渾身是水的江祁,仰起頭,忽的伸手蓋住了自己的眼鏡,低低地罵了句艸。

因為從來沒吃過癟的他,莫名其妙被澆了怎麼一身水,非但不覺得冒犯,心跳還一聲快過一聲。

江祁,你有毛病嗎?

少年在心中問自己。

第二天,棠澄就看見江祁與邵家明等五個刺頭,俱都臉上帶著淤青地出現在了班上。

聯係到昨晚的事情,棠澄就是莫名其妙地覺得,這幾人身上的淤青與她有關。

隻是當時她並不覺得江祁是因為她,而是認為對方可能是覺得自己明明沒做過的事情,卻被邵家明他們連累了,而生氣。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棠澄明白了自己或許真的是誤會了江祁。

為此,她難得地第一次上課走了神。

最後中午放學的時候,一直等到了班上同學都走完了,才偷偷摸摸地來到了江祁的桌旁,往他的桌洞裡放了點東西。

等到對方下午過來時,一摸抽屜,就摸到了一張紙條,與一小罐大白兔奶糖。

自從轉學過來之後,江祁就沒少收到女孩子們的情書與禮物,早已習以為常。

對談戀愛毫無興致的江祁,想都沒想就要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兒丟到垃圾桶裡。卻在看見熟悉的大白兔奶糖後,鬼使神差地停下了手,然後打開了紙條。⌒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下一秒他就看見紙條上清秀的字跡寫著——

【江祁同學,對不起,還有,謝謝。——棠澄】

隻一眼,江祁的瞳孔就是一縮。

就在這時,他意外知道每天中午某人都會在班上午睡半個小時的消息。於是一個衝動,這一天中午他改成了在學校食堂吃飯。

然後提前來到班上。

在班上午睡的同學不止棠澄一個,可他的眼中卻奇怪地隻能看得見她一個。

趴在自己的桌上,他愣愣地看著摘下眼鏡,穿著藍白校服,趴在桌上的棠澄,好像一團剪去指甲的小貓。

那個中午,棠澄趴在桌上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直到對方快蘇醒時,他才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誰料下一秒,對方可能是因為剛醒,大腦還未徹底清醒,竟直接衝著他無害地笑了笑。

隻一刹那,江祁就知道他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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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因為之前發生的事情過於尷尬,之後幾個月內,兩人都沒什麼太多的接觸。直到高一結束的那個暑假,騎著車在南江到處亂竄的江祁,忽然發現了在學校後街奶茶店裡打工的棠澄。

當時的他,毫不猶豫地推開了奶茶店的門,坐在了棠澄麵前的座位上,“喂,你們這兒最好喝的飲料是什麼?”

“先生你好,推薦本店的招牌……”

客套的話說到一半,棠澄才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朝麵前的江祁看了過來。

少年笑得神采飛揚。

“說啊,招牌是什麼?”

“手……手打葡萄。”

“噗。”

棠澄也不知道自己哪個字戳中了江祁的笑點,但他就是在她麵前笑得前俯後仰的,等他笑完了,才大手一揮,讓棠澄給他來一杯手打葡萄。

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內,棠澄都是在他的注視下工作的。

之所以棠澄會來這裡工作,完全是因為她的母親。可能是看多了新聞上所說的高分低能的高校生的故事,原本一向讓她以學業為重的女人。這才毫不猶豫給她找了份奶茶店的工作,意圖讓她能夠更加全麵地優秀起來。

或許是看出了棠澄的不自在,一杯手打葡萄,江祁很快就喝完了。

可能是味道真的很不錯,臨走的時候,江祁還叫了一杯打包帶走。

“對了,有沒有便利貼,最好能給我一張。”

也打了半個月的工,早已習慣男生們,給自己女朋友留愛心便利貼的棠澄,下意識問了句,“是要送人嗎?”

聞言,江祁眉頭微挑,“啊,對。”

這讓棠澄有些詫異,腦子一抽,忽然鬼使神差地問了句,“女生嗎?”

這話問完之後,棠澄就已經覺得有些不妙了。尤其是江祁半天都還沒回答,她隻能硬著頭皮抬起頭來。果不其然,恰好對上江祁深邃悠長的眼。

可棠澄還是很能繃得住的,“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店裡便利貼的款式很多,如果是女生的話,我可能會給你拿愛心的。其他人的話,可能就不需要……”

“嗯,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