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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有福 假麵的盛宴 4383 字 5個月前

人真該殺!”

該殺是該殺,就是該殺的人是不是已經死了,這是個疑點。

看得出喀興似乎很忌憚烏哈蘇,而烏哈蘇也很專斷獨行,索春在龍江城,為了一些毛皮之事,與黑城斤斤計較。

以衛傅對索春的初步了解,這個人狡詐善謀,但這樣的人通常膽子不大,善謀者多思,想多了就容易瞻前顧後。

按照索春的性格,不可能不慫恿烏哈蘇對付自己,而烏哈蘇在自己手裡,先失炭礦,又失毛皮,可除過那一次縱容謝家‘自己解決’,並未再對自己出過手。

難道他不在乎?

就喀興和索春表現來看,烏哈蘇並不是個什麼大度的人,甚為霸道,且小肚雞腸。

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他還有更大的利益獲取地點,顧不得黑城。

而從烏哈蘇經常頻繁地來到呼倫貝爾,甚至在此地建了座將軍彆府,就能看出這裡就是他所在意之地。

所以烏哈蘇才會在這裡吃相難看,惹得下麵的駐防軍官怨聲載道。

如果是這種情形,可能真正和羅刹人有‘交情’的,應該就是烏哈蘇本人了。

如此倒也合了為何堂堂一個將軍,竟親自出麵與對方交易。

一是不易走漏風聲,近些年朝廷對羅刹人越來越重視,同時外蒙亂局少不了這些人在中間攪風攪雨,惹得朝廷對羅刹人深惡痛絕。

若是自己與羅刹人‘有交情’被外人所知,這是容易被攻訐的把柄。

跟‘蒙古人’交易,就沒那麼多顧慮了,因為都在這麼乾,法不責眾,大家自然都有默契互相保密。

而且看樣子烏哈蘇和對方交情不錯,才會隻帶了幾十個人出去,未曾想羊入虎口,被人直接要了性命。

這麼分析,所有一切都能合情合理。

隻有一點異常,那就是喀興之前表現的異樣,難道他還知道什麼事沒有說?

不過他初來乍到,人家不與自己知無不言,也是正常。

即使是索春,看似投誠之意明顯,但對他說話不也是說兩分藏八分?

福兒略有些憐憫地看著衛傅。

也就是他,能跟這些老狐狸過招,還能從一點點異常中查出自己想知道的訊息,若是換做她,肯定頭疼死。

“咱們家的腦子都長在你頭上了,你就能者多勞吧。”

最終,福兒以一句略微有些幸災樂禍的話作為告終。

可把衛傅氣的,當即將她撲到在床上,一頓撓癢癢。

此時一家五口正打算睡覺,大郎自打有弟弟以後,每晚就不跟小叔叔睡了,而是陪已經分床的二郎三郎睡。

可二郎三郎喜歡跟娘睡,於是若夫妻二人晚上不打算乾點什麼不宜讓孩子知道的事,就會變成一家五口同睡。

見爹娘突然瘋鬨,三郎像隻強壯的小兔子,撲到爹的背上。

他動作極快,手腳並用,一下就騎到爹的背上。

騎上後,他似乎很得意,一邊彈動著小屁股,一邊擺動著小手,還叫二哥一起來。

二郎實在沒忍住誘惑,也過去了。

他則騎到了爹的肩上。

兩人把爹當馬騎,嘴裡還‘駕、駕、駕’的。

衛傅被壓在下麵,福兒在最下麵。

兩個小人兒的重量,大人並不是不能承受,就是被壓得擠得慌。

“讓你欺負我,看你兒子報複你了吧?”

福兒的臉紅紅的,嘲笑著他。

兩人臉貼著臉。

早就父綱不振的衛傅,能說啥?隻能偷偷地咬她的軟嫩臉蛋一口。

兩個小人兒還叫大哥一起來。

大哥能一起來?

肯定不能,大郎現在是大哥,自詡有教弟弟們的義務,所以他非但不能,還必須勸弟弟們下來。

“快下來,彆壓壞娘了。”

隻壓壞娘,就沒壓壞爹?沒看到是他在被當大馬騎?

沒辦法斥兒子,衛傅隻能氣得又咬了福兒嘴唇一口。

“你彆過分,小心我咬你!”福兒小聲警告他。

誰怕誰?

於是兩個小人兒在上麵騎大馬,這對不正經的爹娘借著‘地勢’在下麵親了起來。

等不多會兒,兩個小家夥終於被大哥勸了下來。

爹娘倒沒事,不過他們喪失了今晚和爹娘一起睡的資格。

衛傅板著臉,說自己被壓壞了,急需養傷,親自把兩小一大三個兒子都送去了衛琦的屋裡。

不多會兒,當爹的回來了,一改之前在兒子們麵前義正言辭的模樣。

“看我怎麼收拾你!”

.

與此同時,副都統府裡,生為副都統的喀興卻顯得有些焦躁。

他時而站立,時而又坐下,來回在屋裡踱步。

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讓人把索春請來。

不同於喀興,索春在達成自己的目的後,就不再像之前剛到這裡時那麼焦慮了。

想想也是,對頭成了上峰,若是矛盾不化解,他哪能安穩?

幸虧新將軍是個大度的人,也是個聰明的人,看懂了自己的意思,也暫時和自己達成了默契。

再去看看喀興沉重的臉色,索春大致能猜到他在因何事而焦躁。

從泥潭裡脫身出來的他,反而有幾分看笑話的意思。

“找我何事?難道是請我喝酒?”

喀興又怎麼看不出索春微笑下的幸災樂禍,彆看他嘲笑索春‘能屈能伸’,實際上挺羨慕他能解決麻煩。

現在問題是他的麻煩上身了。

“你覺得這位新將軍是個什麼樣的人?”

索春坐了下,挑眉道:“怎會問起這種事?”

不過他還是答了,“是個聰明人。”

不是聰明人,能僅憑蛛絲馬跡就洞悉烏哈蘇的死另有隱情?甚至洞悉有人嫁禍,猜到了羅刹人頭上。

現如今就看他怎麼往上報了。

如果如實上報朝廷,喀興必然會受牽連,說到底他才是呼倫貝爾副都統。

烏哈蘇雖然是將軍,但他在呼倫貝爾弄出什麼事,作為呼倫貝爾副都統不可能不知道。

知道為何不上報?

要知道呼倫貝爾看似偏居一隅,實際上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呼倫貝爾草原連接烏拉蓋、錫林郭勒等草原,是有名的草原走廊。

而通過草原走廊,可以一路不經由大漠,直接到達燕山腳下。

而燕山之後就是京城。

所以可想而知,能駐紮在這裡的喀興,為何能穩穩地壓同屬副都統的索春一頭,皆因兩人駐紮之地不同,受朝廷重視也不同。

如此受朝廷重視的喀興,偏偏在他的駐地鬨出勾結羅刹人蒙古人的事,還死了一員大將。

此事被朝廷知道後,喀興死倒不會死,但肯定無法留在呼倫貝爾,也可能從此仕途一蹶不振,抱憾終身。

如今來到自己命運的關鍵節點,不怪喀興會失態至此。

“若隻是和蒙古人有來往,朝廷心知肚明,大抵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幾年朝廷對羅刹人深惡痛絕,我就怕……”

喀興終於還是道出了心中的擔憂,同時怒罵道:“該死的烏哈蘇,他死了都還不讓我消停!”

其實這件事,說到底跟喀興沒什麼關係,他不過是不想得罪烏哈蘇,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如今卻鬨成這樣。

索春與喀興並無仇怨,兩人在烏哈蘇手下多年,幾乎一樣的處境,也有些感同身受。

“若你沒有牽扯,就老實去找衛將軍直言。”

若是有牽扯——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

這話索春沒說,但想來以烏哈蘇的性格,自己嘴裡的肉,怎可能分給彆人吃?

索春沒有說的還一件事,那就是他自己之前找衛傅賠罪時,是帶了好處去的,衛傅能這麼快查到羅刹人的頭上,未嘗沒有他的原因在裡麵。

當然,即使他沒賣這個好,衛傅肯定也能查到,隻是這中間大概需要花不少時間印證及試探。

自己做過的事,讓彆人再去做一遍。

這事若換做幾天前的索春,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那時,他還動著想對付衛傅的念頭,慫恿了喀興。甚至就在之前他看似向衛傅低頭賣好,實際上心裡未嘗沒有騎驢看唱本的意思。

可此時見到喀興麻煩上身,很可能落得晚節不保的下場,他突然覺得慫一點也沒什麼不好,至少平安。

於是繼索春單獨去找衛傅後,就在第二天一大早,經曆了一晚上抉擇的喀興,也同樣找上了衛傅。

第149章

所以事情原來就是這樣?

烏哈蘇早就和羅刹人有生意來往,這件事極為隱秘,但瞞得過彆人,瞞不過喀興這個駐紮此地的副都統。

為了讓喀興保密,烏哈蘇甚至還對喀興許以好處。

但所謂的好處,卻極少。也是烏哈蘇實在吝嗇,每年隻讓人給喀興送一千兩銀子,權當是個意思。

簡直就是打喀興的臉。

可喀興到任時,烏哈蘇早在黑龍江一帶經營多年,他初來乍到,什麼也不知,以為是將軍對他示好,知道他家境不寬裕,於他安家之用。

後來才知道是好處銀子。

以至於後來等他在當地站穩腳跟時,之前收的好處已經收下了,若咬出烏哈蘇,勢必牽連自己。

而喀興出身普通軍戶,雖能力不差,也是立了許多軍功,才能走到副都統的位置。但和烏哈蘇這種背後勢力龐大的勳貴出身,絕然不能相比。

就這樣,喀興隻能每年收著所謂的好處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烏哈蘇在自己駐地‘胡作非為’。

直到這次烏哈蘇把自己玩死。

所謂的弊政陋習,從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環境因素,再加上長年累月造就而成。

從不是某一個人,而是一群人。

有些將領甫一到邊關,未嘗不想改變這些弊端,但觸動的是群體的利益,得罪了大群體,是時你非但位置坐不穩,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甚至連喀興,在這裡待久了,不也讓府裡的管事暗中成立商號,和草原上做一些生意,誰又能免俗?

甚至有時不是為了掙錢,不過是隨大眾罷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異類,能融入這個群體。

衛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喀興心情忐忑地看著他,等待命運的來臨。

過了半晌,衛傅徐徐道:“你的難處,本將軍已然知曉,可此番朝廷命我前來處理烏將軍的喪事,背後原因你應該知曉。”

說是處理喪事,不過是察覺到異常,讓衛傅來處置。

這個世界並不是非黑即白。

水至清則無魚的道理,誰都懂,

有時候上麵並非不知下麵都乾了什麼,隻是管不了禁不絕,隻要不失控,隻要還在能掌控的範圍,隻要還是效忠朝廷,上麵是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前提是不失控。

這趟朝廷派衛傅來,未嘗沒有覺得有失控的隱患,所以特意派他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