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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有福 假麵的盛宴 4362 字 5個月前

衛琦也聽說有他哥的親戚找來了,就在後麵跟了來。

剛踏進門,就聽見守財奴詫異地喊衛三。

走進來一看,竟然是衛璠。

“居然是你!”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衛璠臉色異常複雜道。

衛琦的臉上也露出一抹極為複雜的神色。

是啊,他也沒想到他能活著。

“你怎麼弄成這樣了?”

衛璠咬著牙,將自己的經曆大致說了一遍。

原來一開始,他們確實被流放到了尚陽堡,那地方雖苦,要乾苦役,到底日子還能過。

可忽然有一天,來了人,要了一批流人去寧古塔。

從那個時候,他們的苦難才開始。

寧古塔比尚陽堡可就要苦寒多了,關鍵是那地方遠離建京,下麵的人就格外肆無忌憚和猖狂。

沒地方說理,沒有王法,管著他們的差役,就是他們的天。

什麼苦活兒重活兒都是他們乾,這也就罷,關鍵當地女人奇缺,李德妃和張賢妃就被人盯上了。

有一陣子為了保護兩個女人,衛璠和衛兆去做苦役時,都要把二人帶上。可那地方太冷了,他們又沒有足夠保暖的棉衣,於是就形成了兩種狀況。

要麼留在窩棚裡,可能不知哪會兒就被人玷汙了。

要麼跟著出去,凍病或者凍死。

可以說那段時日,是衛璠和衛兆最覺得暗無天日的時候,哪怕後來陷入炭礦,都沒那時絕望。

後來兩個女人怕拖累了兒子,雙雙懸了梁。

兩人把母妃埋了後,實在沒忍住心中悲怒和憤恨,把當時說風涼話的差役以及逼迫他們的差役都殺了。

再然後他們就被弄到了更北的黑江。

聽說李德妃和張賢妃為了兒子懸梁而死,三人不禁都露出唏噓之色。

大抵是這唏噓之色刺激到了衛璠,他突然麵孔扭曲起來,眼睛也變得血紅,瞪著衛傅:“我用不著你可憐,你之所以能站在這,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不過是因為你娶了個好女人罷了,不然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更慘!”

“還有你,”他又瞪向衛琦,“當初陳淑妃拋下你走時,你也就剩了一口氣,不是被人救了,你也不會比我好到哪兒去!”

關於陳淑妃的事,哪怕福兒這麼大大咧咧,以打擊衛琦為己任,她都不敢當著衛琦麵提。

沒想到這衛璠仿佛被瘋狗咬了似的,先咬衛傅,再咬衛琦。

福兒惱了,罵道:“你這人講不講理,是我們的人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恩圖報,在這兒紮誰心呢?咋了?你會罵人你厲害是不?我們過得好,讓你眼紅了?衛傅也就算了,你倆以前是對頭,不指望你能說句好話,但小五兒招你惹你了,你這麼說他?”

本來衛琦已經捏緊了拳頭,誰知福兒先跳出來罵了衛璠一頓。

他望著護在他前麵的女人背影,鬆了拳頭,嗤笑了一聲。

“行了,守財奴,你彆理他,他這人就是這樣,在誰麵前慘都行,唯獨不能在二哥麵前慘。十幾年的老毛病了,一時半會改不了,就他這慘樣,你罵他也不解恨。”

“可不是!”

福兒順著話頭損衛璠:“臟得像石炭堆裡滾過似的,跟你說話我嫌晦氣。有那些狠氣衝著關你進炭礦的人使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走了走了,回去睡覺,耽誤時間。”

她拉著衛傅就走,衛琦跟在後麵也走了。

走到門外,看了看守在門外的下人。

想了想,福兒還是道:“給他們弄些水來洗洗,再弄點吃的,我看另外兩個人人事不省,把白大夫找來給他們看看,免得人死在這兒了晦氣。”

終究還是嘴硬心軟。

下人忙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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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去後,大郎已經睡著了。

福兒那口鬱氣已經出了,見衛傅神色複雜,不禁道:“怎麼?你不會把他說的話,放進心裡了吧?”

“其實他說得沒錯,我若不是娶了你,一定比他慘。”

“怎麼這會兒多愁善感起來了?這可不像你。”福兒睨著他,又玩笑道,“可不是,你娶了我,是你上輩子燒了高香,祖墳上冒了青煙,所以你一定要對我好,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聽。”

衛傅將她拉過來抱著。

“你什麼時候說的話我沒聽?我敢不聽,爺和爹都饒不了我。”

福兒笑道:“裝相,你裝就是,爺都說你其實精得很。”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脫下衣裳,躺進被窩裡。

衛傅歎了口氣,低聲道:“我倒沒想到德妃和賢妃會死那麼慘。”

一個女人最光耀的時候,她們經曆過,一個女人最悲慘的命運,她們也承受了,最終塵歸塵土歸土,不過是黃土一抔。

“其實她們也還好,最起碼死之前,兒子還在身邊,還護著她們。我想她們死的時候,一定不害怕,而是坦然就死,因為心裡有執念,有想保護的人。不像小五兒,雖沒有死彆,但卻生離,而且是最傷人的生離。”

兩人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福兒突然摟緊了衛傅,道:“以後不管你要去哪兒,一定要把我跟大郎帶上,我們永遠不分開。”

衛傅摩挲著她的發。

“嗯,不分開。”

.

福兒沒有再管衛璠和衛兆的事。

至於衛傅和衛琦事後有沒有去看他們,她也沒關注,她隻知道那三個人目前就在那個小院裡養傷。

據說在炭礦裡虧空狠了,尤其是凍瘡十分嚴重,得一陣子養。

她最近十分忙碌,忙著洞子菜的事,忙著辟個新酒坊。

總是在官衙裡蒸酒也不是事,每次送酒搬酒進進出出,實在不太方便,對官衙門戶的安全也有所妨礙。

她打算弄個地方,把酒坊搬出去,最好把家裡種的洞子菜,也挪出去。還有那些狗,都養在官衙也不是個事。

頭頭都是事,但隻能一頭一頭地來。

由於太忙,她竟是到了除夕的前一天,經人提醒,才知道竟然要過年了。

其實誰不是這樣呢?

一大家子人,大抵也就牛大花閒一些,王鐵栓忙著洞子菜的事,劉長山不用說,哪兒都少不了他,連多壽都被衛傅叫去暫時忙文書上的事了。

王興學也忙,本是幫妹妹忙的,忙著忙著,他竟忙出了一些想法,覺得他們跑出來的那些路子,隻拿來賣洞子菜太奢侈。

當地產什麼?

貂皮。

除了最出名的貂皮外,還產各種毛皮,以及山參和魚。

當地有三種魚是歲貢魚,一種叫鱘鰉魚,一種當地人稱哲羅魚,還有一種細鱗銀魚,都是肉質細嫩,味道十分鮮美。

以前毛蘇利還在時,每年都要進貢一些給黑龍江將軍,再由黑龍江將軍獻到京城。

就是這麼好的魚,卻苦於當地人沒地方售賣,要麼打了魚,就在當地賤賣了,要麼就是自己吃了。

至於毛皮那就是更是賤賣。

這黑城裡有一半的商人,都做的與毛皮有關的生意,以前王興學也販賣過毛皮,問問當地百姓的賣價,他不禁大罵一句奸商。

何止賤了一半,他恨不得拿出錢來,把這些皮子都收回去。

可百姓們也沒辦法,毛皮商人聯手壓價,他們也不可能為了一張兩張皮子,就往墨爾根,甚至龍江城去一趟。

久而久之,當地毛皮價廉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他給福兒出主意,說‘神仙倒’不光可以拿來賣酒賣菜,還可以賣魚賣皮毛,隻要把生意網拉出去,這黑城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座寶山。◇思◇兔◇在◇線◇閱◇讀◇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環,就是運送。

所以他跟福兒說,眼光不要局限在墨爾根龍江那邊了,沿著黑河往東,有許多城池,那些地方也不能放過。

他這趟從建京到黑城,一路上輾轉車行有感,他們若有一個大車行,遍布各地,是時不光可以運酒運菜運糧,也相當於掌握了當地的商業命脈……

福兒讓他趕緊打住。

他的想法是好,隻要想想就覺得無限美好,但現在——

“哥,你現在先讓我過個年,等過完年咱們再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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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黑城官署熱熱鬨鬨過大年時,江東有一座龐大的宅院裡,也正在過年。

隻是他們的過年要更為繁瑣,大年初一第一件事就是祭祖。

由家主領著一眾人告慰先祖,他們在此地繁衍生息,族人越來越多,家族的勢力也越來越大,讓先祖不要擔憂後輩子嗣。

謝家主是大年三十的下午回到黑城的,當晚陪著妻眷兒女吃了頓團圓飯,第二天三更不到,便起來主持祭祖事宜。

好不容易忙罷,長子謝雲看出父親的疲累,扶著他去坐了下。

“爹,難道這趟去龍江城見將軍不順?”

其實謝雲昨日就看出來了,但爹剛回來,又是除夕,未免掃興,就沒有問。

謝家主臉上的皺紋,比前些日子又深了些許。

“咱們這樣的人,怎可能見到將軍?隻見到了那位富順總管,與對方一番交談,我倒也看明白了一些事。”

謝雲下意識問:“什麼事?”

“富順總管雖沒有明說,但見他言談之間,那位安撫使的來頭應該不小,將軍不願與對方正麵起衝突,但炭礦的利益將軍還是要的。”

起先謝雲沒聽明白,等明白後,差點沒罵人。

“意思就是銀子他要,麻煩不願管,讓我們自己解決?”

謝家主看了長子一眼,他這個兒子還不算傻。

“他當將軍,管轄一地,自己的地盤上弄了這麼個人來,禍害得我們進退不得,現在什麼都不管,讓我們去與官作對?荒謬不荒謬。”謝雲憤怒道。

荒謬,但事實就是如此。

“你也不要太激憤,官之一字,不是從來如此?”

當年他們謝家也是官,官場上的門道簡直太清楚了。

當官的都是伸手要銀子,縮手躲麻煩,走一步想十步,壞事都是下官的,好事都是自己的。

更何況他們現在連下官都算不上,用他們燕人的話來說,就是個奴才。

謝雲深吸一口氣。

“那爹,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難道真要去對付那個安撫使?”

“隻有他消失了,那些被捆綁在一起的人才會群龍無首,炭礦之危自然迎刃而解。”

說到這裡,謝家主頓了一下,問道:“我不在這些日子,炭行那兒如何了?”

提起炭行,謝雲的臉色暗了下來。

由於挖炭的人太少,彆說龍江了,黑城的炭都供不上了,已經被人鬨了好幾回。

“雖然我回來後,謝鬆怕掃了我的興,沒敢稟報我,但料想是不好的。一旦供不上就會有人鬨,鬨著鬨著,就會有人覺得炭是黑城的,為何要被我們謝家卡著脖子,中間再有人慫恿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