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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十二點一分不差,滿天的華光之下,她敲開房門,手捧鮮花,對她說:“我來了”時眼中熠熠的光。

她們才認識幾天,點點滴滴就塞進了宋念影的腦海裡,全都是顏楚虞。

宋念影仰頭,她望著天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那樣一個矜貴可愛的人,定是被她狠狠地傷到了吧。

她也是情急之下口不擇言了。

顏楚虞那樣傻乎乎的人,怎麼會是什麼東西呢?她一定是太過難受了,或者有什麼慘痛的經曆過往,才會突然爆發成如此吧。

誰人沒有過痛苦?

她真的就如外界傳聞那樣,是因為簡單的車禍而導致失意的嗎?

豪門從來沒有“偶爾”,顏楚虞也如她一樣,一定是經曆了什麼難以啟齒的苦吧。

她傷了她呢。

也好……

她這樣的人,本就不該擁有太好的東西,都不會長久的。

一整天,宋念影都心不在焉的,以至於被介紹新同事的時候,她都是敷衍性地笑了笑。

新來的同事在工作室引起了一片歡呼聲,尤其是男老師更是一個個眼神發亮,恨不得尖叫了。

這女孩子身材太好了,她穿著一身休閒的運動服,敞著懷,手腕處鬆鬆垮垮地挽了起來,頭發利落地紮成馬甲,嘴裡嚼著口香糖,很熱情的樣子,跟大家打完招呼,她徑直走到了宋念影身邊,伸出手:“宋老師,你好,久仰大名,我叫朗一諾,你可以叫我一諾。”

宋念影抬眼看了看她,這女孩長得不算是漂亮那種,但是帶著一股子英氣與靈活,第一天來工作室,這一身打扮不像是搞藝術的,倒像是搞體育的,隻是那一雙眼睛……

人這一輩子,總是會遇到形形色色的很多人。

有的人,第一麵見到就本能反感,不是一路人,自覺遠離;

可有的人,見麵就自帶一股子親切感,就像是宋念影第一次見到顏楚虞就很喜歡,目光都舍不得挪開。

眼前的朗一諾她的眼眸裡滿是亮晶晶的笑,很可愛,讓宋念影想起了街頭她喂養的流浪狗。

年齡看起來很小,應該是剛剛大學畢業。

宋念影伸出手,微微一笑:“客氣了,你好,一諾。”

手握在一起那一刻。

宋念影驚訝地看著朗一諾,她的手很熱,就像是剛捂過熱水袋一樣,一諾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麼,笑嘻嘻地:“我從小就血熱,我媽說天生的可人疼。”

這話讓宋念影又想起了顏楚虞,想起她那時刻像是冰塊一樣涼涼的手掌,她垂下了頭,黯然神傷。

她去哪裡了?

還會去辦手機卡,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嗎?

“喲,這是又陰天了。”

一諾兩手插兜,悠閒地看著窗外,她嚼著口香糖感慨:“會不會是哪一位神仙難過了,要哭鼻子了呢?”

她跟宋念影說話的樣子都像是老友一般,一點不見陌生,非常的“自來熟”。

以前,或男或女,也有這樣與宋念影搭訕的,讓她本能的反感,可麵前的女孩沒有,反而讓她有一種與老友交談的熟絡感,宋念影抬頭看著窗外,黑漆漆的雲霧讓人新生壓抑,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

寒風呼嘯,天空一片灰暗。

城堡內,顏楚虞一手背在身後,黯然地望著天邊的那一抹月。

十八、花百柔、左蝶都在,卻沒有一個吸血鬼敢上前說點什麼,剛剛發生的事兒,左蝶已經把今早的經曆都告訴花百柔和十八了,十八聽了沉默不語,花百柔則是心裡替聖王難過,忍不住埋怨:“她姥姥個腿的,聖王那樣的自控力,怎麼會突然失控?這其中要是沒有誰作祟,腦袋給我擰掉了我都不信!”

還用說嗎?肯定又是修羅王背後搞鬼。

左蝶憂傷又心疼的望著聖王。

她全程見證了夫妻倆吵架的經過。

也不是說吵架,是她們聖王被傷害的經過吧。

當夫人說出那一句――你是什麼東西的時候?

她看見聖王都要哭出來了,心都碎了。

而夫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可她也沒有哄聖王啊,隻是打開車門,默默地下車了。

左蝶一腳油門踩下去,加速把車子開到人煙稀少的地方,慌亂地從包裡掏出了所有的血果,趕緊遞給聖王:“王,你快吃了。”

吃這個,是可以克製欲望的。

可聖王的眼神那麼空,她麻木機械地接過血果,含在嘴內,良久不言語。

車窗外,狂風呼嘯,大雨磅礴而下,顏楚虞的唇豔紅無比,她的眼眸裡的湛藍入退潮的海水一樣消失,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神態,可她好似更難受了,眼裡氤氳的水光與外麵的大雨連成一片。

就在昨日,她還歡喜的捧著花敲開未婚妻的門,為了給她做早飯,練習了一整夜。

而如今,她狼狽地逃回到了城堡裡,什麼也不說,就像是木頭人一樣站在月色之下。

冰雕城堡裡有了改變。

以前,左蝶第一次被聖王救回來的時候,看到這裡還是肅穆的,冷冷清清的,全都是白色,什麼都沒有。

而如今,聖王因為宋念影的那一句――以後時間還長,你要是想了,就帶我去你真正的家看一看。

她就一點點往這清冷卓絕的城堡裡帶各種人間的東西,空調、洗衣機、各種家具,聖王甚至還特意做了個冰箱,裡麵裝滿了甜品。

因為這些與冰堡格格不入的物品,帶來了煙火氣息。

隻是如今,都已經用不上了。

聖王心性簡單直接,她知道,今天宋念影是察覺出了她是異類,不會再讓她接近了。

修羅王知道聖王回來,半個時辰後,特意過來看她。

因為她的到來,左蝶和花百柔嚇得退到了離城堡幾十公裡外,噤若寒蟬。

修羅王這次是獨自前來的,她向來講究排場,難得一鬼出行。

她來得時候,聖王正坐在她冰冰涼涼的長椅上,旁邊還零散地放了幾壇好酒。

她的長發淩亂的散在肩膀,唇被酒打濕,鮮紅無比,她一手抓著酒壇,仰頭,汩汩的酒水在空中劃出弧線,瀟灑的落在紅唇之中。

這樣一幅美景,修羅王看著都忍不住讚歎,她不客氣地坐在了一旁,淡然地說:“聖王,從你醒來時,我就說過,人鬼殊途,不能與她們走得太近。”

聖王沒有看她。

修羅王也不生氣,她臉上的修羅麵具在這雪白的城堡裡更顯尤森,“人類是這世上最複雜的生物,她們總會生出很多複雜想法,肮臟可怕。我讓你去人間走一趟,也是想讓你感受一下那份汙濁,更加珍惜矜貴的身份。”

聖王蹙眉,抬眼看著她:“你是來說教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背後寒風直垂,頭發和長袍都飄了起來,眼中殺氣蔓延。

以前,聖王在修羅王麵前都是沉默寡言的,一點點情緒都看不出來,如今,她雖然生氣,但是修羅王並不在意,反而有些開心:“我不是說教,是想讓你儘早的認清現實,你可知道,在你入眠這千百年,我族有多少傑出之輩被人類誘惑,寧願放棄者高貴的身份,也要屈尊去人間,可得到的又是什麼?”

顏楚虞仰頭,喝了一口酒。

此時的她想要把這一壇壇酒都從修羅王的耳朵裡倒進去,嘴裡再流出來。

修羅王:“我對你說過,我有一心願,將來達成之後,這吸血鬼一族我會雙手奉上送與你,所以,聖王,有許多東西是你必須經曆的。”

身為這世間最陰寒的吸血鬼一族的頭領,沒有一刻強大堅硬的心臟,如何管理眾鬼?

“花百柔有沒有告訴你,人人都怕吸血鬼,其實吸血鬼才怕他們人類,尤其是女人,沾染了就無法自拔。”⑦思⑦兔⑦網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

“還有,聖王,你知道宋念影在意的是什麼,從最初你接近她就目的不純,就算她現在沒有發現,將來也必會與你撕破臉,所以,趁著今日之事,提早抽身。”

“其他的一切,我已經安排好,她不敢貿然退婚,不然她父母吃不了兜著走。你可以給他人世間,她一切想要的東西,金錢、權力、財富……女人總是口是心非的,她說不想要,若你給了她,她豈會拒絕?如若,她還想要更多――”修羅王的眼神落在聖王的身上,“你可以給她吸血鬼的完美性.愛,沒有哪個人類能夠拒絕。”

吸血鬼和人類不一樣。

她們不用吃飯,不會疲倦,隻要對方的身體可以承受,她就可以一次次讓她崩潰讓她哭泣讓她求饒讓她食髓知味,有過一次,就死心塌地的永遠都不會忘記。

……

花百柔和左蝶一直緊張地望著那一邊的情景。

十八紫眸看著花百柔:“你就這麼關心聖王?”

花百柔扭頭,上下看了看十八:“你說什麼鬼話?她是王,我不關心她關心誰?”

左蝶也是扭頭,一副“花姐姐說得對”的樣子望著十八。

十八沉默了片刻,她抬起雙手,解開修羅長袍,露出一頭銀發:“我今日,被修羅王召回了古堡。”

花百柔眼皮一跳,“然後呢?”

“百柔,你可曾記得,修羅王安排你在聖王身邊時說了什麼?”

花百柔自然忘不了,當時的修羅王坐在長椅之上,居高臨下,冷冰冰地吩咐。

――記住,不要讓人類沾染褻瀆了聖王。

“你不該讓她們靠的太近。”

十八今日有點反常,她一向是不多言不多語的吸血鬼,她這樣的態度讓本就心疼聖王的花百柔有些煩躁,她望著十八的眼眸:“你是不是預見了什麼?今兒怎麼這麼墨跡?”

十八抿了抿唇,她伸出蒼白修長的雙手,看著花百柔的眼睛:“來,我給你看。”

她曾經預見過,違抗修羅王命令的花百柔是怎麼被殘酷絞殺的。

雖然違規,但是她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在,她實在不忍心。

這世間,上到天,下到地,沒有誰能拒絕的了這雙手。

花百柔凝視十八的雙手許久,將自己的兩手背在身後,斷然拒絕了。

十八錯愕地看著她,陰鬱的月色之下,花百柔的粉色長裙被吹得搖曳生姿,她對著十八淡然一笑:“十八,你可知為什麼吸血鬼一任一任的王傳下來,族中日月更替,每一個位置都在變,哪怕是王位都在不停更替,我卻始終肆意遊行人間,僥幸存活。”

十八紫色的眸子卷起了點點波光。

花百柔笑了,“那是因為我從不去管未來如何,隻想要過好當下,開心一秒就是一秒,反正比起人類,我活了這麼久,早就賺夠了不是麼?”

她才不要去看明天,那隻會徒增憂愁。

……

她的笑聲灑在了浩瀚大地之上,爽朗不羈,旁邊什麼都不懂的左蝶花癡地看著她,不愧是她的花姐姐,就是厲害。

“倒是你,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