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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她們給每篇文章都寫上“編者按”,做一些簡單的介紹、點評乃至引導。二十幾篇文章都要寫,這份工作就平攤到了每個秘書官頭上。

這編者按要寫得準確優美,經得起讀者挑剔,所以必須得字斟句酌。縱然能考上秘書官的人都能寫一筆好文章,也忍不住因此抓耳撓腮。

阿喜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提議多往報紙裡塞幾篇文章呢?

不過這份工作雖然難,但也沒有人抱怨。畢竟陸裳本人除了編者按,還攬過了寫頭版文章的工作。

這頭版文章就更難了,必須要高屋建瓴,奠定這份報紙的主題和基調,讓讀者知道辦報紙的初衷、目的,以及讀者可以通過這份報紙獲得什麼。至於文字,要求肯定也比編者按更高。

這天早上,阿喜照舊早早起床,拎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裡,對著手頭的文章冥思苦想。

結果才剛坐下,陸諫的房門就打開了。

兩邊照麵,都不由一愣。

“阿喜妹妹,還是在忙報紙的事?”陸諫看了一眼她手裡的文章,問道。

辦報紙這事,也不是什麼隱秘之事,沒有瞞著的必要。到現在,朝堂上下全都已經知道秘書省要辦一份跟邸報一樣的報紙,會對外發售。這也算是一種宣傳,到時候彆人買不買不知道,這些朝廷官員一定會買。

這可是皇後身邊的女官辦的報紙,其中必然有她的意誌,誰不想研究一下?

“是的。”阿喜點頭,“陸大兄今日怎麼也這樣早?”

自從早朝時間推遲之後,各個衙門辦公的時間自然也跟著推遲,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在卯時之前起床了。阿喜也是因為心裡裝著事,睡不著,所以這幾日才起得早一些。

“聽說第一批趕考的士子已經入京了,還是住在城郊的旅店。”陸諫含笑道,“我準備過去看一看。”

“大兄真是負責。”阿喜以為他是身為禮部官員,主動去關心這些考生,便笑著誇了一句。

誰知這話一出,就聽背後有人“撲哧”一笑。

阿喜轉過頭,就見賀子越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看這樣子,像是打算悄悄走過來嚇唬自己。要不是他自己笑出來露了痕跡,說不定還真的能成功。

阿喜便生氣地問,“你笑什麼?”

“你以為他是去關心那些考生嗎?”賀子越見已經被她發現,便不再遮掩,大笑道,“他隻是想去看看考生中有沒有長相特彆出眾的。”

“什麼?”阿喜沒有聽懂。

“探花郎啊!”賀子越說,“新一批的考生入京了,等殿試結束,就會有新的探花郎出現,他也就可以擺脫這個稱呼了。你說他上不上心?”

阿喜這才恍然,也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

“探花郎”這個稱呼,確實是陸諫不能提的痛處,明明科舉已經過去一年了,他都已經換了兩次官職,可是所有人見了他,還是會稱一聲“探花郎”。有時候走在街上,也會被百姓認出來,笑著打趣。

雖然大家都沒有惡意,可是陸諫也確實受夠了。

幸好……幸好馬上就是下一科,等新的探花郎出現,他就可以做回他的“陸大人”了。

所以這段時間他的心情都很好,連走路都帶風,對於來禮部登記的考生們,更是和顏悅色,處處照看——尤其是那些長得好看的。

不過事情就這樣被賀子越揭破,陸諫還是有些尷尬的。

他咳嗽了一聲,轉移話題,問阿喜,“我見你日日早起,時時苦思,可是遇上了什麼難題?”

“可不是?我看她現在連吃飯都沒有滋味了。”賀子越也說,“究竟有什麼難題,說出來咱們一同參詳,不比你自己一個人苦思冥想的好?”

阿喜本來想說這是自己的工作,縱然沒有被要求保密,也暫時不能隨便告訴他們,畢竟報紙發售之前,這些內容都不應該外泄。

但就在這時,她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眼珠微微一動,到嘴邊的話就改了,“確實是遇上了難題。不是我不想向你們求助,但這是指責所在,不可隨意泄露。不過,我們編修館還缺幾個顧問,你們要是願意抽一點時間來擔任,這稿子就能給你們看了。”

雖然目前分到自己手中的文章隻有兩篇,可是這個編者按,並不是寫完這兩篇就完事的。畢竟這隻是《世界》報的第一期,每十天出一期,就要寫一次編者按,她也就要揪一次頭發。

若是能夠往編修館裡忽悠一批顧問,把這些工作交給他們,豈不就輕鬆了?

而論到文采斐然、見識卓越,她的這幾個兄長,在整個大越都算得上是佼佼者。甚至就連報紙上將要刊登的文章,也有兩篇是他們寫的,隻是用了筆名,又轉托阿喜投遞到編輯部,所以還沒人知道。

賀子越一聽,都不問彆的,立刻表態,“好啊,沒問題!”

陸諫看了他一眼,才問,“這顧問是做什麼的?”

“主要是審閱文章,寫一寫評論和介紹。”阿喜說。

這個職位可不是她瞎編出來的,是陸裳之前就提過,她們現在又要辦報紙又要印書,已經有些忙不過來了。但編修館的規模必然隻會越來越大,是時候招納一批人了。

而除了負責日常工作的人之外,還要有一批在各方麵頗有造詣,說話也有分量的顧問,既可以挑一下她們自己看不出來的毛病,也是一種對編修館實力的認證。

審閱文章確實是顧問的主要工作,隻有後麵那半句是阿喜自己出於私心加上去的。

不過,相信秘書省的同僚們都不會反對。

聽說職責是審閱文章,陸諫便沒有多想。反正顧問這種職位,一聽就是隻掛個名,便也點頭道,“我也沒問題。”

阿喜便將手裡的兩篇文章分給了他們,“那你們看看吧,看完之後要寫一份編者按。”

賀子越還沒反應過來,但陸諫一聽這句話,就什麼都明白了。招顧問是假,想找人做苦力才是真。不過他沒說什麼,阿喜是妹妹,這種無傷大雅的小心機隻會顯得可愛,配合一下也無妨。

於是等阿喜去宮裡上班的時候,手裡已經有了兩份寫好的編者按。

同樣在絞儘腦汁的同僚們,一聽她說她的操作,頓時打開了格局,紛紛表示自家也可以找到顧問,問陸裳能不能把他們招進來。

陸裳:“……”她也沒想到,第一批顧問是因為這種原因被拉進來的。

不過,對編修館來說,入夥的人越多,好處隻會越大,她當然不會拒絕。不僅不會拒絕,還打算再多拉一些人進來。

如果世家、寒門、名士、重臣全都是編修館的顧問,哪怕隻是掛個名,又何愁他們出版發售的作品不能暢銷全大越,成為最具權威性的喉舌呢?

甚至陸裳的第一反應是,能不能邀請皇後陛下也成為編修館的顧問呢?

當然,她不可能跟其他的顧問一樣,或許可以叫……榮譽顧問?

第075章 標點

自從大越與草原開了互市之後, 燁京城裡的胡人似乎也逐漸多了起來,時不時就能見到一批。

剛開始的時候,京城百姓們會湊過去看個熱鬨。時間一長, 便顯出了天子腳下居住的氣度,見怪不怪。特彆是那些賣吃食的街頭小販們,看到胡人,還會主動上前去招攬生意。

這也是他們最近才發現的,這些胡人似乎對食物情有獨鐘, 特彆是他們沒見過的種類,一定會買一點嘗嘗。

隻要分量給得足, 胡人們既不挑剔味道, 也不講價錢, 對街邊小販來說,算是非常優質的客戶。

就連他們半文不白、口音濃重的漢話,聽久了也覺得親切極了。

這天,又有三個胡人結伴從街上經過,正好被賣醃粉的小販瞧見, 頓時眼睛一亮, 連忙上前招呼,“幾位客官,可要吃醃粉?量大管飽,童叟無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三個胡人應聲停下, 渴望的視線落在他的醃粉攤子上。

成了!小販心裡樂開了花,一邊就要把人往攤子上拉, “客官放心, 咱家用的都是真材實料, 管保你吃了一回, 還想二回!”

然而這一拉,卻沒拉動。

被他拉著的胡人眼神渴望,表情糾結,“拉吉,這個好吃嗎?”

“好吃的。”拉吉的視線也在看著醃粉,語氣卻是堅定的,“但是我們今天去吃彆的。”

“比這個好吃嗎?”金爾特吸了吸鼻子,聞著熱湯和調料散發出的香氣問。

拉吉毫不遲疑,“當然!”

這下小販不高興了,“嘿!你們要去吃什麼,就敢說比我的醃粉好吃?”

拉吉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看著他,十分認真地道,“我們要去狀元樓。”

小販:“打擾了。”

奇了怪了,這些胡人平時不是小氣吧啦,從不往大酒樓裡去,隻青睞街邊小攤的嗎?大家都說,是因為胡人那地界什麼好東西都沒有,也沒什麼錢,所以得節省一些。

省錢嘛,不丟人。平頭百姓,誰不是計算著手頭那幾個大子兒過日子?

但是怎麼就突然要去狀元樓了呢?莫非是在哪裡發了財?這般想著,小販心裡一陣惆悵,看來以後要少三個客人了。

這麼一想,頓時生出了幾分掙錢的急迫感,小販立刻抖擻精神,叫賣起來,“醃粉,好吃的醃粉——”

而這時,拉吉已經帶著他的兩個小夥伴來到了狀元樓門口,轉身朝他們招手,“就是這裡。這裡的食物非常美味,我從來沒有吃過那麼美味的東西!你們一定要嘗試一下!”

金爾特和齊爾拉跟上來,對視一眼,再看看狀元樓高大端整的門臉,都有些遲疑,“我們真的要進去嗎?”

“當然!”拉吉揮了揮手,語氣篤定,一邊伸手摸了一下腰間的荷包,‘我們現在有錢了,不是嗎?”

金爾特和齊爾拉聞言,做出了跟他一模一樣的動作,抬手去摸腰間的荷包。

狀元樓的店小二何等機靈,光是旁聽這兩句,就已經猜到了究竟,連忙笑著迎上來,“三位爺,用飯嗎?裡麵請,今兒後廚才進了新鮮鱸魚,這可是難得的美味,就剩了最後一條,您三位是正好趕上了!”

一聽這話,三人頓時不再猶豫,大步進門。

“樓上雅間已經沒有空位了,三位爺就在大堂將就一下吧。”店小二隨後跟進來,引著他們來到角落一張空桌前,“大堂的桌子不收桌位費,我再給您三位送一碟子炸豌豆,下酒最香!”

聽說有送菜,三人立刻乾脆落座。

點完了菜,小二到後廚去傳菜,立刻就有一個報童湊了上來,“三位老爺,買報紙嗎?秘書省新出的《世界報》!”

一邊說,一邊將手裡厚厚一摞報紙往桌上一送,“世界”兩個大字就出現在了三人眼前。這兩個字,他們都是認得的,事實上,他們的行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