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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禍 望煙 4075 字 6個月前

小腹上。

手掌乾燥帶著熱意,細長的手指微蜷著。

一個小小的跳動撞在掌心,傅元承怔了一怔,隨後看去蔚茵:“試到了,我試到了。”

他試到了那個孕育中的小生命,他和她的孩子。心裡的喜悅不知如何宣泄,隻是笑,不停的對著她笑。

蔚茵覺得現在的傅元承有些傻氣,接著想拿開他的手。

他卻不肯,纏著上來說一定要聽一聽。於是他就把耳朵靠著她的小腹,真的去聽。

這個舉動讓蔚茵哭笑不得,又不敢動作太大,怕碰到肚子。

傅元承最後在她的腹上%e5%90%bb了下,半是威脅的道:“你娘帶你很辛苦,將來你要孝順,敢惹她生氣,爹先揍死你。”

蔚茵眉間皺了下,想起兩人的一年之約:“陛下,我記得你曾說過……”

“茵娘,”傅元承下意識截斷她的話,雙臂將她抱住,“不要總是想著走,你試試是想著留下來。”

蔚茵嘴角動了動,終是沒說話。

炎夏已至,蟬聲聒噪。

廖家之事終於辦下,全部廖家人等候發落。西北的事也是一樁樁的往京裡送,平西軍被斷成三截,分彆控製在三處,手尾不能相顧。

陳正誼在這件事上做了很多,尤其單槍匹馬去追廖家世子,將人射下馬來生擒。

消息傳到金鑾殿,龍心大悅,傅元承當即表示隻等陳正誼回京,便給與嘉獎。陳家上下開心不已,陳父因此也認識到自己的古板,麵對蔚書蓮數落,隻能聽著。

永安河畔,一艘商船即將南行。

大恒漕運發達,尤其以南麵一片區域明顯,正是泰林、漢安、湫州為主的滄江微湖流域,商業繁榮,地方富庶。

“百姓安居樂業,聽你說過,所以就去看看。”冬至一身月白袍子,站在窗前。

熱風從窗口鑽進來,能聽見外麵甲板上夥計的吆喝聲。

蔚茵坐在桌前,看著窗口的男子,他還是那般瘦,臉色蒼白的嚇人:“為何去那麼遠?”

“想趁著還能動,就過去看看。”冬至笑笑,臉上的傷疤猙獰,卻無法掩蓋他本身的端方溫潤。

雙生子兄弟,有著一樣的外貌,脾氣秉性完全不同。大哥性子隨和,似乎更喜歡書畫琴棋;弟弟可能因為不一樣的生長環境,就很偏激、陰冷、不擇手段。

好在後來解開了,兄弟倆雖然表麵還是冷淡,但是總歸會有平和相處的時候。

“我知道那邊有幾個名醫,已經將名字住址寫下來,”蔚茵掏出一封信,往桌麵上一擱,“殿下到時候可以去看看,總會有辦法的。”

冬至謝過,將信封收下:“我當然不會放棄,大好河山,還要多看一眼。”

他說話的聲音些許孱弱,眼神卻有幾分堅毅:“年底我不會回來,到時候會備一份禮讓人送回來。說起來,這孩子生辰真小,同我與阿弟的差不多。”

說起傅元承,冬至麵色自然。

蔚茵低頭,隆起的小腹已經很明顯,現在是無時無刻不想吃東西,總覺得一會兒就餓了。

“路上小心。”她叮囑一聲。

冬至頷首,嘴角淡淡帶笑:“我會去泰林探望你家祖父,你會介意提起你嗎?”

蔚茵沉默,經過那麼多事,她最先的時候是在逃避,也打算過逃一輩子。可是傅元承帶她見到蔚書蓮時,似乎也沒那麼難。

“阿瑩,”冬至習慣這樣叫她,最初的相見,他認識的就是阿瑩,那個偷著給他拿糖的姑娘,“有些事情總要說開,與其躊躇不前,不如索性麵對。告訴自己努力過了,不必後悔。”

蔚茵覺得冬至說得對,他是一個很通透的人,麵對什麼都很坦然。他不會為丟了皇位而憤怒偏執,因為知道再也掙不回。而他相對於皇權,更喜歡縱情山水。

穆明詹就沒有看透,而變得越來越瘋,最終慘死。

“不介意。”蔚茵淺淺一笑。

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必將自己鎖在痛苦中。像冬至所說,世間美好的東西許多,為何不去看一看?

冬至在她對麵坐下,手臂搭在桌沿上:“我知道他表麵上不說,其實很擔心你倆的一年之約。他怕你真的走。”

蔚茵看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其實,”冬至歎了聲,“他也不想變成這樣,隻是沒辦法。當初的環境中,他想活就得去爭搶,沒有選擇。”

前幾日,陳正誼從西北送來的折子,裡麵就披露了廖懷私底下養了一批孩子,都才隻有幾歲。全部關在一起,讓他們訓練,然後自相殘殺,優勝劣汰……

蔚茵當時沒敢再往下聽,她知道傅元承小時候也是這樣過來的。一個那麼小的孩子,在那種環境中,自然不會正常長大。

“阿瑩,你喜歡過他?”冬至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當作是大哥問的。”

喜歡?蔚茵低下頭,轉著腕子上的玉鐲。

“嗯,”她聲音很輕,“做阿瑩的時候。”

是,她喜歡過的。所以在撕開那番假象後,才會那樣痛不欲生。

船走了,冬至站在甲板上對她揮著手。她站在渡頭上,頭頂上遮著一把傘。

“怎麼說了這麼久?”傅元承垂眸,目光中幾絲不悅,“你倆還真是合得來,朕差點以為你不下船了。”

聽著這些酸溜溜的話,蔚茵心裡想笑。這個人有時候上來不知道在想什麼,和彆人說幾句話都不行?那人好歹還是他的大哥。

傅元承一身便裝,姿容翩翩,儼然一位貴家公子:“這個病秧子,終於打發走了。”

“他是陛下的哥哥。”蔚茵看他一眼,明明在擔心,偏偏還嘴硬。

傅元承盯著她,眼尾一挑:“你倒是大方,還把湫州房產給他住?”

越說心裡越氣,她什麼時候對他這麼好過?說話是他纏著她,就是哪次自己出宮辦事,也沒見她出來送上一送。

可好,如今送彆人,她能和人說上半天,臨了還送上自己家裡的鑰匙。

蔚茵瞅著他,越發覺得好笑:“不成陛下也要去湫州?”

“這個,”傅元承語氣一頓,“去哪裡也是我來安排,你費什麼心?”

聞言,蔚茵噗嗤笑出聲:“陛下不覺得自己很矛盾?”

“說朕矛盾?”傅元承點了點她的額頭,自己也跟著笑起來,“還敢笑?”

“又餓了。”她摸上肚子抱怨一聲。

記得在船上才吃了些鮮桃,這廂肚子裡又空了。隨著月份的增大,她的飯量也越來越大,吃了還總是不飽。

傅元承收起笑意,臉色認真起來:“回車上,早準備好了。”

一揮手,那輛寬大的馬車便停下來,車夫麻利的擺好馬凳。

傅元承扶著蔚茵進了車廂,坐穩後馬車啟動向前。

車廂中擺了一盆冰,散發出絲絲涼氣,蔚茵現在很是怕熱,身子也開始稍稍笨重。

幾上,精致的水果盤,剛出爐的點心,一碗冰鎮蓮子粥,全是些清淡的吃食。

蔚茵端著銀碗喝粥,冰涼入喉,解了身上的熱燥之氣。

轉眼就看傅元承盯著她看,視線正落在她的前%e8%83%b8上。她一惱,抬手遮住鼓鼓的圓潤:“陛下亂看什麼?”

傅元承被抓住也不避諱,大剌剌的承認:“你那兒又大了。不能碰就罷了,還不讓看。”ω思ω兔ω網ω

“你……”蔚茵臉一熱,耳根處火辣辣的。

這樣一想,似乎傅元承的後宮隻有她一個。現在她也不是什麼無知少女,知道男子會有需求。可這麼久了,任憑朝堂那邊怎麼勸諫充盈後宮,他就是聽不到般。

她放下銀碗,轉而掀開簾子看出去。

街上熱鬨,來往著形形色色的人,林立的店鋪,當真一片繁華。

廖家的倒下,傅元承順勢提拔了一波年輕臣子,有世家子弟,有寒門學子,卻有一個共通處,並不是一味的死讀書,出門曆練過,見識過民間疾苦。

要說他的確不是一個好人,但是作為帝王他是勤勉的。

“茵娘,想不想試試這個?”傅元承湊來窗邊,手臂一彎撐在窗沿上,另隻手裡拖著個小盒子。

蔚茵狐疑看他,手指搭上那盒子:“點心?”

他挑挑眉示意她打開。

她手指一勾,掀開盒蓋,首先入目的是一抹溫潤玉色。細看,盒子裡鋪著大紅金布,玉雕的鳳凰展翅,長尾悠然落下……

拿到手心裡,才看出那是一枚玉印。

蔚茵怔住,呆呆看著手裡之物。即便沒見過,她也知道這是什麼。

鳳印,一國皇後的鳳印。

“想了想早晚要給你,就選今日罷。”傅元承看她,臉上笑著,但是眼底藏著期待,“雖然你用不太上,如果覺得還行,當個擺件也可以。”

“擺件?”蔚茵一時沒反應上來。

他點點她的眼角,笑著:“對,後宮沒有讓你管理的嬪妃美人,這印子當個擺件也算有價值了。”

蔚茵眨巴著眼睛,腦子裡有點亂。有一句話是一孕傻三年,她覺得自己現在的確是開始傻了,竟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亦或是,想要更清晰的解釋。

“皇後,”傅元承過來抱上她,薄唇貼著她的耳邊,“做朕的皇後,我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

蔚茵呼吸一窒,手中之物清涼:“可是……”

“你已經做回蔚茵,又有了龍胎,名正言順。”傅元承咬咬她的耳朵,繼續哄,“你仔細算算不吃虧的。以後誰敢欺負你的孩子?誰敢欺負蔚渝?”

這是欺不欺負的問題嗎?

“還有,”傅元承對上她的眼睛,“我不會再傷你,絕對不會。”

不會,他不會再關著她,傷害她;他想看見她笑,想和她一起看著他們的孩子長大,一起白頭;他會讓著她,發脾氣他會哄她;她愛吃的東西他會記下,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和她,他總想著有許多去做的事,小的,大的。

他說了許多,蔚茵很安靜,到最後,他包著她的雙手,將那枚鳳印裹住。

蔚茵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瞬,見著他的嘴角送出幾個字。

他說:“茵娘是我唯一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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