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1 / 1)

媚禍 望煙 4299 字 6個月前

樣的忠心一片。

傅元承先是看看廖太後,隨後垂眸掃了眼予德仕:“滾!”

他眸中狠戾之氣乍現,抬腳踹上予德仕的肩膀,人就如同一個沙袋,咕嚕嚕的滾下了階梯。

見此,宮人們全都聽著了哭喊,弓著身子伏在地上。

“予德仕!”廖太後大叫一聲,不可思議的瞪眼看著傅元承,渾身都在發抖。

傅元承好像無事一般,轉身看去院中:“範嶺,耳朵不好使?”

範嶺回身,後背已是一層冷汗,連忙彎腰稱是,後麵小跑著到了宮門處,讓禦林軍將人全部帶走。

這邊傅元承回過身,伸出手托上廖太後的臂肘:“朕就依母後所說,去殿裡,好好處理家事。”

“你?”廖太後試到手肘的那股力氣,毫不懷疑他是想掰碎她的骨頭。

“哦,對了,”傅元承回複以往的口氣,清潤且低沉,“家事嘛,也該帶上阿瑩,母後也好好認認她。”

範嶺的位置看過去,是一副兒子相扶母親的畫麵,兩人一起進入殿中。可他跟在傅元承身邊,怎會不知道今日之事的嚴重?那瑩娘子是陛下廢了多少力氣才尋得,動她就全等於在陛下心口插刀,找死。

“陳校尉,今日多謝相助咱家。”範嶺托著拂塵雙手一拱,對年輕將領致謝。

陳正誼回禮:“總管客氣,這是我的分內事。”

在抬頭的時候,他正好看見一個女子被人扶著走進壽恩宮,身影纖瘦,柔弱如柳。不禁瞳孔一縮,腳步下意識想追上去。

“陳校尉?”範嶺喚了聲。

陳正誼回神,看的地方隻是空蕩蕩的殿門,再無誰的身影,遂也就對著範嶺客氣笑笑。

從壽恩宮走出來,他幾次回頭。一名侍衛經過,問他:“壽恩宮有相識的人?”

陳正誼平時不太在意後宮中事,隻是極力做著自己的職責,所以隻知道皇帝寵幸一個美人,卻沒有名分。

“你知道那個美人的名字?見過她沒有?”他問。

“陛下的女人,誰敢盯著看?不過瞧見過她上轎子,一截身影罷了,看起來十分柔弱。”侍衛笑著拍拍陳正誼肩膀,“似乎叫什麼瑩娘子?”

陳正誼身形一僵。在永安橋頭時,喬晉也曾說過瑩娘子,這麼巧嗎?相同的身影。

侍衛不知道陳正誼在想什麼,反倒搖搖頭道:“平西候此番怕是不會罷休,他女兒傷成那樣。”

一句話,讓陳正誼升起的疑團漸散。平西候千金,原來是她。他搖搖頭,暗笑自己想多了。

他見到的身影是廖家的那位千金,他可憐的表妹早在那場火中沒了。是他整日裡疑神疑鬼。

壽恩宮,正殿內。

門扇關上,沒有燈火,光線暗沉灰朦。

蔚茵站在門邊,柔順的頭發依舊貼服的落在肩背,天色下黑,單衣擋不住涼意,手腳發涼。

她是想過玉意會去叫範嶺,範嶺因為要幫傅元承準備耕耤禮儀仗,並沒有跟著一起去南城校場,因此她隻要等到範嶺過來,就可以阻止廖太後,可她沒想到傅元承會回來。

而殿中,那對母子相視而站,分明已經勢同水火。

“母後所說家事為何事?”傅元承冷淡開口,完全不像是兒子對母親的語氣。

廖太後依舊端著架子:“陛下真是翅膀硬了,怎麼,想把本宮也一起交給羽林軍?”

傅元承鼻間送出一聲輕哼,視線往門邊的女子瞅了眼:“你不該動她。”

一聽這話,廖太後更是怒從心來:“所以陛下扔下平西候,為了這來曆不明女子回來問本宮的罪?”

“你沒有罪嗎?”傅元承反問,語氣儘是譏諷。

“本宮是為了陛下你著想,”廖太後聲線陡然尖利,尖尖的護甲指向蔚茵,“她就是個禍水,是第二個姚懷玉,你看不出來?”

殿中一靜,蔚茵感受到兩人都往自己看來,竟覺得心中幾分好笑。

她何曾做過什麼,怎就成了禍水?有誰可以幫她作證,她隻是想要一個簡簡單單的人生,看著阿渝長大娶妻。她沒有害過人,難道想保全自己也不對?

想著,輕輕歎了聲,越發覺得荒唐起來。

“母後,把你的手收回去。”傅元承覺得廖太後那隻指出去的手十分礙眼,放在西北的時候,他應該毫不猶豫就會用刀去剁下。

廖太後不可思議,帶著深深的失望:“陛下不要再執迷不悟,到現在還護著這妖女?”

“她不是妖女!”傅元承往前一步,眼神死死盯上廖太後,一字一句,“這世上,她是唯一對朕好過的人,她不是妖女!”

沒有人可以說他的茵娘,她乾淨得像一個精靈。他在爛泥堆裡長大,每天過著你死我活的日子,眼裡和心裡都是黑暗的,隻有彆人死了,他就能活著。而她突兀的闖入,他從沒見過像她那麼弱的人,他一收手指就能捏死她。

可她身上很暖,看見那雙清泉般的眼睛,他就會安靜下來,再舍不得動她一點兒。他才知道,活著並不全是黑暗,貪婪的想用手捧住她……

廖太後不禁往後退步:“你,你胡說什麼?本宮養了你二十年,你說她對你好?你可有良心?”

“良心?”傅元承齒縫中溢出冷笑,“母後所說的良心,是指殺死自己的親生兒子?”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凍住,黑夜徹底降臨,屋裡漆黑一片,人影隱約模糊著。

蔚茵後背貼在門板上,外麵早已沒有人,整座壽恩宮空了,誰也不會知道這裡的爭吵。她看著傅元承的方向,聽到了他憤怒聲音中帶了絲恨意。

而廖太後驚恐的瞪大眼睛,好像被抽走了魂兒,麻木的軀體搖搖欲墜:“你……誰跟你說的?這不是,不是真的。”

她含含糊糊的否認,搖著頭,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眼前的兒子說。

可能是聽見什麼動靜,或是餓了想找食吃,那隻白色獅子貓從內殿懶懶出來,瘸著後腳。它循著氣味兒蹭到廖太後腳邊,然後用背撐著她轉來轉去,嘴裡喵嗚叫著。

“啊!”廖太後尖叫起來,抬腳將貓踢了出去,“你彆過來。”

由於動作太大,她重重摔倒在地,精致的護甲從指上掉落,滾了出去。

“嗬,”傅元承搖搖頭,彎腰將要逃竄出去的貓抓在手裡,“母後既然把這畜生當成小兒子,就該好好養著,乾嘛怕它?”

說著,他捏上貓兒的脖頸,貓受到驚嚇淒厲叫著,張牙舞爪。

廖太後抬頭猶如看見惡魔,不顧身上疼痛,蹬著腳往後退,那端莊的發髻早就亂開,步搖歪斜、衣衫淩亂。

“雙子,”傅元承手一鬆饒了獅子貓,改為輕撫著它的腦顱,“母後一胎雙子,為何隻留一個?”

他一步步逼近,最後在廖太後身旁蹲下,伸手拉開她攥緊的雙手,將獅子貓送進她的懷裡:“小兒子呢?為什麼不要他了呢?”

廖太後機械的抱著貓,眼中滲出濁淚:“雙生子,皇室視為不吉,即便本宮是皇後,雙生子也斷無可能成為儲君。那時候姚貴妃即將臨盆,已經確定肚裡是個男胎,本宮不能輸!”

她一隻手去拽上傅元承的袍袖,像是要抓住最後一線希望:“他生下來瘦小孱弱,哭都哭不出來。帝王家雙星降臨,必有一個是災星,母後選你有什麼錯?況且,他帶出去的時候已經沒有氣了。”

“為我?”傅元承眼尾泛紅,薄唇浮出狠戾,無情抽回袖子,“說得好聽,母後做的那些,全是為你自己罷了。”

他笑了聲,將手中珠串抬起,往廖太後麵前送。

廖太後猛然彆開臉,身子縮成一團:“把它拿走!”

“鎖魂珠是不是?”傅元承替她解釋著,好看的手指轉著珠子,“西域高僧所做,用來困住那小災星,不讓他回來索債,護佑朕與太後永世長安。”

永世長安,多好?將小兒子的靈魂獻祭,換大兒子的平安一世。

廖太後倚在牆角,沒有了往昔的高貴,像一個落魄的乞婆,瑟瑟發抖。〓思〓兔〓在〓線〓閱〓讀〓

“啪”,那把珠串被傅元承重重摔去地上,珠子破碎散開,四下滾落,消失去了各處。

“朕本來想,你安分點活著就是,”傅元承用隻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聲音懶散淡漠,“可你要動她,是不是我就不配得到任何東西?娘!”

“你,你怎麼……”廖太後隻剩下驚恐,周身如墜冰窖。

傅元承往人湊近些,手裡幫著她掃掃肩上褶皺,聲音極低:“我,是母後懷胎十月,生下的小災星啊!”

“不不……你走開!”廖太後驚慌大喊,歇斯底裡,“他在哪兒!你把他怎麼了?”

“母後好好修養,朕下次再來探望。”傅元承站起,再不看牆邊的人一眼,甩了衣袖大步往殿門出走。

母子倆的話,蔚茵聽了大半,也終於解開了她心中一直迷惑的疑團。雙生子,傅元承還有個孿生兄弟……

手腕驀的被來人攥上,拉著她推門而出。

夜風吹來,月光皎亮。

身後殿中是廖太後驚恐的呼喊,可是沒有人去幫她。

傅元承腰身挺秀,麵上溫潤清淡,萬千的情緒再次被他完完整整隱藏。

“傷到了沒?”他麵對她,雙手捧上她的臉,“你在發抖,怕還是冷?”

蔚茵咽口口水,眼睫顫著如是道:“都有。”

傅元承笑出聲,將她擁住:“朕知道,你說的是實話。”

蔚茵撞在他的%e8%83%b8`前,耳邊感受到強健的心跳聲,同實也知道他身上滿是怒氣,很重很重。

“茵娘,”他低頭,臉頰貼上她的發頂,輕蹭了下,“不要離開朕好不好?”

走了這麼久,他一個人從爛泥中一步步到了權力的頂峰,停下看看得到的,也隻有她是鮮活溫暖的。

蔚茵沒有回清瑩宮,傅元承帶回了天極殿。度過了驚魂的半日,至今想起來仍能感受當時的緊張。

傅元承應當是去處理壽恩宮的事,已經是亥時,人還沒有回來。這件事非同小可,新帝與太後不睦,怕是前朝大臣都會摻和進來,更不提權勢通天的廖家。

對於踹翻打廢了廖陌珠,蔚茵一點都不後悔。彆人欺負過來,一味退讓隻會讓她們得寸進尺。

宮婢們準備了熱水,她帶著冰冷的身體泡了進去。

溫熱包裹席卷,消散身上冷意,舒緩了緊繃的神經。

玉意往桶裡放了些舒神的乾花,此時也終於鬆了口氣:“宮裡這種事情常有,娘子心裡有數就好。”

蔚茵疲倦倚在桶壁上,輕歎一聲:“我不喜歡。”

她不喜歡鬥來鬥去,更不願時刻心存算計。可也知道若是傅元承有了後宮,即便她想安穩簡單,彆人還是會把她當成眼中釘。不由就會想,若是沒有那道查抄侯府的聖旨,她會不會和穆明詹有和諧的生活?

玉意站直,往後退了一步:“沒有什麼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