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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禍 望煙 4333 字 6個月前

……

後麵,他抱她起來,自己的龍袍將她裹進,抱著進了內殿浴間。

翌日,雨過天晴,肉眼可見的春意盎然。兩日細雨灌溉,各處草木有了生機,顯得這座宮城不再那麼陰冷。

蔚茵不想坐軟轎,說自己要走一走。範嶺自然找人跟著,見玉意在,也就沒什麼不放心。

“春天這麼晚嗎?”蔚茵問。

玉意笑笑,跟在人身後:“宮裡的春天總是比旁的地方晚一些。”

身後兩丈遠跟著兩個宮婢兩個太監,規矩的低頭跟隨,眼神絕不往彆處看。

“娘子彆往前走了,”玉意提醒了一聲,“前麵是壽恩宮,廖太後的住所。”

蔚茵嗯了聲,隨即拐上一條小路:“現在多看看,回去後又會被鎖起來。”

她說的無悲無喜,好像這是多正藏的一件事。

沿著小道往深處走,是一片林子,沒有方才開闊地方的明亮,顯得陰暗。

不知從什麼地方飄來一縷煙塵,在林子裡蔓開。

“那是在做什麼?”蔚茵看過去,見到一個小太監正在往火堆裡燒一個紙人。

紙人是女子,紮成真人大小,身上衣裳居然是真正的錦緞宮裝。

玉意臉色一變,皺眉將蔚茵拉回:“娘子不知,宮裡人冤死的多,這個紙人是燒給死人的,給那死人做妻子。”

蔚茵聽了,難免生出一股陰森,撫了撫發毛的手臂。

宮婢雙手托著披風送過來,小聲開口:“奴婢認得那小太監,是壽恩宮的。”

第三十六章 睡著的樣子好乖

回到清瑩宮, 宮門再次關緊,外麵的侍衛如同兩尊雕像。

蔚茵感覺困乏,回到房中睡到過晌才起。

外麵春風好, 天空湛藍。

她拿了花鏟去到苗圃, 隨意做著一些小事。茶花即將開放,小小的葉片也蓄勢待發。

有一瞬, 她盯著花叢發呆, 對昨晚傅元承說的那些話, 至今心有餘悸。說什麼給她一個新身份,還是蔚家的女兒, 她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麼, 結合那本立後封妃的冊子, 應當是八九不離十。

或許三月,這座冷清的後宮就會熱鬨起來。而她,定然會被他安排在其中,隨那些嬪妃人選一起將名字填上。他會給她起個什麼名字?會把她交給哪個蔚家叔伯做女兒?

細風揚著她的發絲,抹不去眉間的點點憂愁。

兩次與廖陌珠的相見都不算好, 憑直覺,蔚茵也知道那女子不好相與,坐上皇後位子,定然會想辦法扒了自己的皮。傅元承與廖家,他再怎麼舍不得自己,總不會殺了廖陌珠吧?

蔚茵蹲到雙腿發麻, 乾脆就等著, 讓這麻意自己過去。

“娘子,範總管送來的花種。”宮婢過來,彎下腰將一包花種送上。

宮婢十八九歲, 聲音脆甜,這樣近也就看見蔚茵纖細的玉頸,白皙柔嫩,突兀的布著猙獰%e5%90%bb痕,不由心中一跳。

蔚茵抬頭,對上宮婢的眼睛:“你叫青蘭?”

“是。”青蘭點頭。

蔚茵接過花種,放進身旁小籃子中:“你說早上那燒紙人的公公來自壽恩宮?”

“沒錯,昨日正好和他說過兩句。”青蘭忙接話道,“也聽他提過紙人這事兒。”

蔚茵拍拍手站起,回頭對著人笑笑:“宮裡許多事我不懂,青蘭能否與我說說?我怕不知規矩衝撞到誰。”

青蘭一想,覺得蔚茵嘴裡說的怕是廖陌珠,怎麼看也是廖陌珠把這位瑩娘子當成眼中釘。

“倒不是娘子的原因,那紙人是太後吩咐燒的。”她小聲道。

蔚茵眨下眼睛,麵頰尤殘留著幾絲倦意:“太後尊貴,怎會信這些?你可小心,出了清瑩宮彆亂說。”

“娘子剛進宮,宮裡好多傳言不知道,”青蘭也趁機想討好,說不準就會讓她以後貼身伺候,那可比粗使宮婢強太多,“都不敢明著說,知道的人更少。”

蔚茵了然,麵上隻做歎氣:“清瑩宮,似乎就隻有你願意同我說話,讓玉意調你進殿內當值吧。”

青蘭眼中一喜,忙彎身道謝:“謝娘子。”

“其實傳言誰都不知道真假,就像我,”蔚茵無奈笑笑,“背地裡也被人編排不少。”

青蘭擺手:“那是有些人看不得娘子好,我說的那傳言可不這麼簡單,掉腦袋的。說是太後還有過一個孩子。”

蔚茵怔住,看著青蘭不似在撒謊。雖說宮中出什麼事都不稀奇,但是皇後的孩子怎麼能亂傳?皇家的子嗣,哪怕是夭折都會有史官記載,這事乍聽起來實在荒謬。

似乎青蘭也覺得說太多,連忙又道:“也是瞎傳罷了。”

“可不?怪荒謬的。”蔚茵笑笑,裝作不在意。

提籃轉身時,才露出眼中疑惑。傅元承是太後唯一的兒子,但她看出母子關係很微妙,就那日太後犯病,他根本不曾在意,哪怕是做做樣子也不去往壽恩宮走一趟。

加上樹林那個紙人,太後是在怕什麼?

拂曉,天幕泛青,世界仿佛停止在這一刻,安靜的能感受到霧氣的蔓延。

房中仍舊昏暗,牆角盆架上的海棠養在精致瓷盤中,粉紅的花瓣圍著嬌黃色吐蕊,靜靜的散發著清香。

帷帳裡輕晃著,猶如清湖起伏的水波。女子涓涓幾聲嬌啼自裡傳出,斷斷續續壓抑著,混著木板的輕吱響。

一隻手鑽出帳外,抓上床沿,細細腕子上套了兩條細白色掐絲景泰藍手鐲,隨著抖動輕晃。另一隻手順著她的小臂滑出來,細長手指扣上她的,重新帶了回去。

殿外,範嶺已讓宮人準備好,帝王輦架停放在前方宮道上。

傅元承掀開帳子出去的時候,蔚茵仍有些恍惚,暈沉沉的腦袋貼著鬆軟的緞枕,裡頭淡淡藥香鑽進鼻子。

聽著外麵的腳步聲,她知道傅元承是去了浴間。他今日要去城南校場,有平西軍與禦林軍的比賽。

她身子往被子裡縮了下,氣力早就被抽了乾乾淨淨,如今連眼皮都懶得睜。都說女子熬過第一次就好,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

傅元承回到臥房的時候已經穿戴好,身姿皎如玉樹,見到床上的人沒動靜,並不責怪她的無理,反而又去看了看她的睡顏,替她擦了擦額頭薄汗。

“茵茵睡著的樣子好乖。”他的唇勾出好看的孤獨。

自從碰了她後,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總想著人怎麼會這樣軟,這樣有趣?以及喜歡看著她瓷白的臉蛋染上靡麗,甚至委屈的皺鼻子。

朦朧間,蔚茵知道他離開,便重新陷入沉睡,睡夢中也在想那個她不解的問題。

太後在怕什麼?是她的另個孩子,燒紙人給那孩子做妻子,說明是和傅元承年紀差不多嗎?傅元承生辰是冬至……

迷迷糊糊中,她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寢室外有了動靜。

蔚茵無力的揉揉脖頸,讓自己找回些精神,隨後抱著被子坐起,平複著氣息。

她手指挑開幔帳看出去,見著天色已經大亮。

找了襯裙套在身上,蔚茵下床來,赤著腳進了浴間。

泡進水裡才讓她舒緩一些,手裡一下一下清洗著頭發,低頭就看見肌膚上遍布的痕跡,乾脆身子一低儘數沒進水裡。

青蘭一直在一旁伺候著,偷著往她身上看了好幾眼。女子長成這樣的身段,讓她心中著實羨慕,尤其那一把細腰,又柔又細,偏偏上麵留著被人掐出的指印,也就想到昨夜房內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水涼了,娘子擦擦吧。”她抱著浴巾上前,提醒一聲。

蔚茵回神,輕輕嗯了聲,遂從水裡出來,細白的腿邁出浴桶。◥思◥兔◥網◥

擦拭乾淨,她套上抹%e8%83%b8襯裙,拿著梳子打理頭發。

這時,浴間的門被人推開,玉意急匆匆走進來,一臉焦色:“娘子。”

“姑姑?”蔚茵轉身。

玉意趕緊撈起一件衣衫為蔚茵披上,手中快速係著結扣:“太後派人過來了。”

“太後?”蔚茵看去門扇,果然聽見外殿的吵雜聲,心知便是來者不善。

她被傅元承抓回來以後,這位太後也沒管,今日過來可見是挑好了時候。傅元承不在宮裡,去了南城,白日比賽,晚上慶功,回來都不知道是幾時。

沒一會兒,兩位臉色陰沉的嬤嬤走進浴間,不客氣的掃了眼蔚茵:“瑩娘子是吧?過去見見太後罷!”

蔚茵看著兩人,要是她稍微反抗,這兩人必是擼袖上來拖拽她,到時候誰能保證有個好歹?

“知道了,民女這就去。”她麵色不變,抬步就走到兩人跟前。

兩個嬤嬤對視一眼,收起了想動粗的手。

蔚茵心中倒沒多少害怕,終究遭遇了太多,仔細算算,都死過兩次的人了。隨即,姿態自若的走去前殿。沒想到,廖陌珠也跟了來,眼中得意不加掩飾。

出門前,蔚茵回頭看了眼玉意。

壽恩宮。

廖太後端坐正中錦榻之上,左麵站著趾高氣昂的予德仕,右麵有看似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廖陌珠。

蔚茵走去中間,所有目光都落到她身上。這架勢,就像她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等著眾人的審判。

慶幸的是,她不是京城人氏,沒有人認得她。也就難怪所有人都把她當做民間女。

“民女見過太後。”蔚茵不卑不亢,端端行了個禮,絲綢春裙輕柔,端的就是柔美婉約。

廖陌珠最見不得那張嬌花一樣的臉,心中發狠冷笑,下麵定是毀掉那張臉。一個醜八怪,新帝還能寵愛?

廖太後臉色陰沉,不免就想起姚貴妃。那個女人讓她一輩子臉上無光,將太上皇搶走的乾乾淨淨,她可以不要那個絕情的男人,但是不能再讓這種女人來禍害她的兒子。

“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家中有誰?”她放鬆手臂搭上小幾,精美的護甲勾下。

蔚茵嘴角淺勾,眼神清淡:“民女是孤女,陛下給的名字,瑩。”

她本就是這世上不存在的人,哪裡有家、有名姓?

廖太後冷笑一聲,嘴角戾氣初顯:“那便就是來曆不明咯?”

不等蔚茵說話,予德仕忙接話:“稟太後,宮規有言,來曆不明者不得留宮。”

“居心叵測!”廖太後重重撂下四個字,抬眼示意,便有幾個太監要衝上去拿人。

“太後,”蔚茵抬高聲音,往前一步,“民女亦知自己身份,並不能陪伴聖駕。能不能求太後給個恩典,賜我出家?”

她不願意把命交代在壽恩宮,她是什麼都沒有了,但也不想被如此宰割。

廖太後眉間一皺,看過去的目光重新認真起來。才發覺眼前女子一身氣質,不像什麼都不懂的民間女,再看她嬌細模樣,根本就是大家裡嬌養出來的姑娘。

“出家?”

蔚茵一把鬆開發間簪子,抓起一把頭發:“是,民女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