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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禍 望煙 4380 字 6個月前

擱,抬頭看去大門方向:“有勞沈太醫。”

“不敢,”沈太醫話語頓了頓,看眼主座上人的麵色,“依老臣看,瑩娘子不會再記起。”

傅元承斜睨一眼,眉尾鬆鬆一垂:“沈太醫好好診治就好,彆的……”

“彆的,老臣什麼都不知道,”沈太醫腰身垂得更低,抬手一擺,“殿下放心。”

傅元承微頷首,轉身踱步離開,暗處的沈太醫抬袖擦了擦額頭。

外麵,玉意一直在等著,見傅元承出來趕緊跟上。

“就快子夜了,屬下已經安排好車架,公子該何時回去?”她提醒一句。

平時,傅元承不會太晚回東宮,畢竟他一個儲君時時被人盯著,哪怕是睡了幾個時辰。而今日卻奇怪,他居然很晚從外麵回來,以至於現在也沒看出要走的意思。

傅元承不語,薄唇抿成線,掃了眼毫無動靜的大門。

心中生出煩躁,他單手背後往暗處走去,輕飄飄留下一句話:“下去罷。”

寒夜冰冷,傅元承沿著牆根走著,耳邊除了風聲再無旁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呆在東宮,扮演那個勤政的太子,留在這邊沒什麼意義。

嘴角揚起一個譏諷的弧度,他理了下鬥篷,隨後往大門方向走去,回東宮。

走到回廊儘頭,龐稷剛好出現,強壯身軀絲毫不懼寒風,仍舊是一身修身勁裝。

傅元承見著龐稷,腳下一頓,下意識往人的身後去看,什麼也沒有。

“主人,”龐稷躬身抱拳行禮,“一路上沒有異常,瑩娘子已經回房。適才處於穩妥考慮,我們是從後門回來。”

傅元承嗯了聲,握緊珠串的手稍鬆,隨後在廊下調轉了腳步。

龐稷跟上,想著應該再具體彙報些:“娘子隻在侯府外麵轉了轉,後來幫幾個小乞兒買了些吃的。”

這樣也就解釋了,為何回來得晚。

傅元承手一緊將珠串收進掌心,薄唇一平:“小乞兒?”

“怕是那裡很快就會變成乞丐窩子。”龐稷回道。

傅元承回頭看了龐稷一眼,問得平心靜氣:“什麼樣的乞丐?”

“就一些半大孩子。”龐稷心中一跳,突然意識到什麼,“主人,我這就回去將那些小子逮回來。”

傅元承手背去身後,涼涼道:“不必。”

“是。”龐稷濃眉一皺,不明白傅元承心中所想。

傅元承沒再管龐稷,轉過假山,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正院,柔柔燈光在寒夜中格外溫暖,像一雙無形的手在招引他回去。

他的步子快了些,進去院門就見著婆子們來回進出。

屋中,蔚茵褪去夾襖,穿著輕盈單裙坐在炭盆前烤火。

傅元承進去臥房,就見著纖瘦女子恬靜如畫,臉頰被炭火熏上兩片紅潤。豆蔻梢頭,妙齡嬌俏。

“公子?”蔚茵站起迎來門邊,唇角淺淺。

她沒想到這麼晚傅元承還留在這兒,所以她圖鬆快舒服,隻著了單衣。

傅元承伸手將人攬來自己身上,單臂圈上細腰,另隻手撫上女子臉頰:“阿瑩回來了。”

看,她回來了。那座侯府根本不能讓她記起什麼,她能去的地方,隻有他這裡,依仗的也隻有他。

她不會再跑,現在這是他的阿瑩。

第十九章 敢跑,就打斷你的腿!

傅元承身上寒氣重,手上墨玉珠串涼了蔚茵的腮頰,不由使她縮了脖子,隨後抬臉看他。

“嗯。”她點頭,好看的眼睛彎了彎。

心底裡到底還有些遺憾,走了一趟侯府什麼也記不起。

她看著他的眸底,深沉席卷著什麼,又分辨不清。

他微涼的手點在她的唇角,半垂眼簾,聲音底而輕:“都看見什麼了?”

蔚茵看著傅元承的唇邊,是柔和的弧度。很多時候,他也是帶著笑的,但總讓她覺得並沒有在笑,隻是隨意的勾起。然而現在,她覺得他是真的在笑。

“天黑,沒看到什麼。”乍一說出,她自己都覺得像是在抱怨,又道,“我想沒那麼容易想起來。”

傅元承頷首,手扣上她的後腦,摁在自己的肩窩下,臉側貼上她的發頂,嗅到了她淡淡的桂香。

輕搖的燭火中,仿佛見到那株繁茂的百年桂樹下,身著青衣道袍的姑娘淺笑盈盈……

緊靠在一起,蔚茵雙手無處安放,耳邊能聽見他%e8%83%b8膛中的心跳。偏偏外間的婆子們還在忙活著往浴間準備熱水,偶爾說上幾句話。

萬一走進來,那可叫她羞死。

傅元承的懷抱有些涼,還有些硬,雖說身形清瘦,但是力氣絕對不小。

蔚茵覺得今晚他有些不對,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你敢跑,”傅元承開口,指尖探進她的發絲中,“我就打斷你的腿。”

蔚茵一驚,不可置信的吸了口氣,在他的懷中打了個哆嗦。

外間傳來一聲關門輕響,婆子們忙活完全部退了出去。

這時候,禁錮著她的手臂也放開,蔚茵雙肩一鬆。還未等她緩上一口氣,身子突然一輕,雙腳已離地被傅元承打橫抱起。

嚇得她小聲驚呼,雙手下意識抓上他的衣襟。

她的舉動換來他的輕笑,垂眸看了她一眼,隨後邁開大步。

蔚茵心口跳的厲害,方才腮頰的淡紅瞬間變深,直蔓延去了耳根邊,像是熟透的蜜桃。

桌上一角擺著香爐,嫋嫋散發出舒緩的香氣。

到了床邊,蔚茵被放去鬆軟的被褥上,雙肩微微顫著,手指摳著抓進身下錦緞,小小的挪動著身子。

她垂下眸去不敢看,心跳如鼓,腳趾勾蜷著。

後知後覺,她才記起自己的臉好了,身子也養得差不多了。而他養著她,給她衣食住處,心中明白,她是要跟著他的……

麵前落下陰影,身邊位置陷下去,男子俊美的臉湊近,微涼手指扣上她的軟腰,輕易將她抓到自己身旁,指尖正好勾著她的係帶。

蔚茵渾身發僵,手指不禁攥緊被子的緞麵,抓皺,半個身子伏在他的腿上。心中生出一種無助,一點點蔓延開。

身旁的人為她理著頭發,細長的手指微涼,他的上半張臉隱在陰影中,窺不到他的眼神。

“怎麼了?”傅元承捏下她的臉頰,對上那雙瀲灩的明眸,“怕我打斷你的腿?”

蔚茵搖搖頭,櫻唇微抿:“公子不會的。”

“為何?”傅元承倚在床邊,女子蜷著他的身旁,身子柔%e5%aa%9a玲瓏。

春日柳枝般柔軟。

“公子,”蔚茵眼睫輕扇,嘴角柔柔勾著,“是好人。”

好人?

傅元承心中琢磨著這兩個字,無論何時,他可都與“好人”二字無關。弱肉強食,好人嘛,那便是拿來祭刀的。

想著,他手裡一鬆,眼中清淡下來。

蔚茵沒了支撐,身子落下,陷入鬆軟的被褥中,好聞的香氣鑽進鼻子,是碧芝白日剛剛熏曬過的。

她身子一翻想要坐起來,下一瞬腰間被人攬上勾回去,後背直接貼上傅元承。

“睡吧。”他道了聲,沒有再做彆的,就這般合衣抱著她。

蔚茵沒敢動,聽出了他話裡的疲倦。

她自然睡不著,心裡跳得厲害,一側身子已經發麻,隻能閉上眼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知過了多久,她試到後頸上落下一方濡濕,輕吮著微微痛感。隨之,身後人起來下了床榻。

她知道,傅元承是要走了,回本家去。

永恩宮。

淡淡日光透過窗紙進入,極力讓這處宮殿亮堂幾分,奈何那股陰沉堆積太久,實在無甚作用。

予德仕在前頭領路,顛著小步子時不時回頭笑著說兩句:“娘娘一早就在等著殿下。”

聞言,傅元承淡淡一笑,眼角溢出幾許溫潤,引得邊上宮婢偷偷相看。

全京城都知道太子才貌雙全的溫雅人物。如今身著玄色四爪蟒袍,修身塑腰,偏偏帶上一股上位者的王氣,使人不敢靠近。

內殿,皇後廖氏坐於錦榻,一身彰顯身份的華服,頭頂盤了高高的發髻,插滿珠玉金環。許是保養得當,麵容並不顯老,隻是嘴角積下的戾氣已經永遠凝固在那兒。

一隻白色獅子貓懶洋洋趴在她的膝頭,被她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抓著。

予德仕挑開珠簾,喜氣的尖著嗓子:“娘娘,太子殿下來看您了。”

廖皇後瞅過去,就見許久不見的那張臉出現,手裡動作攸爾一頓。

“兒臣參見母後。”傅元承走去榻前,雙手拱起往前一送,頷首作禮。

廖皇後將獅子貓交給一旁女官,上下打量傅元承:“知道你忙,可也得注意自己個兒的身體,瞧著又瘦了。”

“娘娘是哪回見著殿下都這樣說。”予德仕在一旁接道,小眼睛直接眯成縫。

想來這話是得了廖皇後的心,便笑著道:“太子坐下吧。”

隨後擺擺手,殿內的人儘數退出去。

傅元承一撩袍角坐上榻去,與廖皇後之間隔了一張金絲楠木小幾。

突然間就這樣靜下來,能聽見外麵房簷上的鳥叫,牆邊櫃上擺的如意熏香爐,悄悄往外冒著煙縷。

“你外祖昨兒來過,問你的婚事。”還是廖皇後先開了口,往小幾邊靠近些,手指搭上幾沿,鑲五彩寶的玳瑁護甲擦著幾麵輕微一響,“母後想知道,你這邊的意思。”

傅元承看過去,目中意思不明:“母後如何打算?”

隻是這樣簡單的一問,就好像以前的無數次一般,是兒子在詢問她這個母親的安排。可廖皇後總覺得生疏,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作為一國儲君,婚事自然非同小可,娶的哪家姑娘是得精挑細選,人品、才貌,樣樣都需要考量。重要的是,能助力太子。

廖皇後端起茶,低頭抿了一口:“暫時有幾個人選。”

“母後費心。”傅元承亦是端茶,水汽朦朧了他的麵容,隻見著金冠上垂下的冠帶微晃,另一隻手始終攥著墨玉珠串。

廖皇後瞅見那珠串之後,眉間不自覺皺起:“那是需帶在手上的,攥著作甚?”

“這個?”傅元承攤開手心,笑著看母親,“為何母後一定要我隨身攜帶?”

廖皇後收回目光,端正坐著:“為你辟邪擋災,這還用問?”

“母後總是一心為兒臣想。”傅元承低頭,將手釧套在了腕上。

“你是本宮唯一的孩子,自然一切都是為你。”廖皇後幽幽歎出一口氣,護甲往鬢間一掃,“你自小就爭氣,可也要小心,你那五弟如今是越發不老實。”

一提起來自然就會連扯上姚貴妃,廖皇後麵上不變,內裡咬得牙根癢癢。她同姚貴妃鬥了二十多年,男人她早就不抱希望,左右身後的母家勢大,動不了她皇後位子,現在掙得就是看誰的兒子坐上皇位。

見傅元承不說話,廖皇後乾脆挑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