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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禍 望煙 4366 字 6個月前

角抽[dòng]兩下:“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該如此做。”

“啪”,身旁的櫃麵上一聲拍響,是傅元承的手掌落上,帶著手腕上的墨玉珠串也磕碰出聲。也就將她整個圈住在眼前。

“夫妻?”他從齒縫中送出這倆字,嘴角滿是譏諷,“真好,你對他真是有情有義。”

蔚茵心中一沉,忍不住開始發抖,鉗在肩上的手幾乎隨時會捏碎她,就像他當日在漢安時一樣。以至於那句“放開我”黏在喉嚨裡,怎麼都無法說出。

他會,他真的會。

兩人如此的僵持著,蔚茵渾身難受,後背浮出一層虛汗。明白繼續說下去隻會更糟,在傅元承麵前她什麼都不是,不如閉嘴。

“蔚茵,”傅元承淡淡開口,好似在嘴裡琢磨著這個名字,“本宮不喜歡這身素服,去換下來。”

蔚茵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瞧著黑暗中男人的臉,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卻知道他眼中如何的冰冷:“我……”

“你?”傅元承鬆開五指,指肚試到她柔軟的發絲,這樣近也能嗅到她身上淡淡桂香,“記住,以後聽話。”

蔚茵大半的力氣是靠著櫃子支撐,%e8%83%b8口憋悶非常。傅元承的話讓她恐慌,身子搖搖欲墜,手伸出去想扶上櫃角。

眼看著她側過身子弓下腰移動著,在傅元承眼中是一種渺小的逃脫,或是厭惡。不由心中生出莫名的異樣,煩躁。

“還是不想聽?”他五指張開扯上她的手腕,帶來自己身邊。

然而下一瞬,人就軟軟的滑下去,像樹上墜落的桂花瓣。

“阿瑩!”傅元承長臂一伸,半蹲下將人攔腰接住,繼而抱在懷中。

“嗯……”蔚茵難受的輕哼,眼皮越來越沉。

傅元承探上她的額頭,試到一片滾燙,連著她呼出的氣息都帶著灼熱。

燈火昏黃,蔚茵醒來的時候,桌前點著一盞燈。

一床厚被子搭蓋著,捂得身上出汗,粘膩難受,迫切想要一絲清涼。

“夫人醒了。”槐媽媽上前小聲喚著,看得出鬆了一口氣,“你怎的不舒服也不說出來?”

蔚茵知道自己在發汗,忍住了想蹬被的想法:“我以為不會有事。”

一說話才知道嗓子啞的厲害,口中苦澀,身上無力。

槐媽媽拿帕子為她擦拭額頭,輕聲說著:“郎中來看過了,給你開了藥,需要養些時候才行。”

蔚茵眨眨眼睛,琢磨著這句話的意思。郎中,開藥,有這個權利的隻能是傅元承:“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槐媽媽回道,看著她欲言又止。

蔚茵看出來,就問:“怎麼了?”

槐媽媽站好,雙手握在一起:“今兒白日裡,有官員過來給府裡的人登記,說是與侯府無關的人要離開。”

屋裡一靜,能聽見外麵小蟲鳴叫。

蔚茵看著槐媽媽,嘴角漾出一抹笑:“媽媽正好可以離開,回去照看阿渝。”

“夫人,”槐媽媽再也憋不住,以手掩麵哭泣出聲,“你這樣,我怎麼能走?”

“官家的事總要跟著辦,”蔚茵倒是有些欣慰,人能出去就好,“說到底,要是碰上那些昏庸的,感情一鞭子全打成侯府的人,冤都喊不出。”

她說得有氣無力,嘴角乾燥發白,眼中倒生有一簇火焰。

已經開始統計人員,說明侯府已經徹底垮下,無力回天。那些有自由身的人會放走,剩下的就是穆家人與賣身穆家的奴仆。

槐媽媽垂下頭,話語猶疑:“夫人要不要去求下太子殿下……”

“媽媽,”蔚茵打斷,眉間深深皺起,“不要再說這些話。”

槐媽媽也知自己說錯,忙揩去眼角淚痕,說是去溫一碗清粥進來,便出去臥房。

待身上汗消了,蔚茵支撐著起身,倚在床邊。便也就想起穆明詹,他現在在何處?雖說逃出去,但是眼見家族傾倒,想必也會難受至極。

他是一個清潤的郎君,行事溫和有禮,無論對誰都是帶著幾分笑意,十分好相處的人。而且,他身上沒有其他貴家郎君的壞習氣,不會流連花樓歌坊之地,整日就是喜歡收集些書籍孤本,名師畫作。

姑母曾經說過,能找到這樣的夫婿,她該是上輩子積了大德。

她從枕下摸出那塊瑞獸青玉腰佩,癱在掌心,指尖摩挲著:“二哥,一定要跑出去。”

“什麼出去?”

突如其來的一聲,差點驚散掉蔚茵的魂兒,手心下意識收緊。轉頭看去,門邊進來的不是傅元承又是誰?

他現在都如此明目張膽的進來,不怕彆人瞧見嗎?

是了,虎牙軍是他的,整個侯府已經控製在他手裡,他什麼不能做?

傅元承邁步走進,後麵跟著槐媽媽,放下粥碗便躬身退下。

他的身形高大,落下陰影疊在蔚茵身上,襯得她越發纖瘦:“不說話?”

“我以為是槐媽媽,”蔚茵聲音很輕,眼睫半垂遮住眼中情緒,“說我出去吃就好。”

她的麵頰帶了病容蒼白,嗓音發啞,有氣無力。

傅元承見她如今靜下來,可能因為風寒而看起來更加柔弱,連之前的那股排斥似乎也隨之消失。

“手裡是什麼?”他瞅見了她的小動作,悄悄地向藏起的手。

蔚茵抬頭看他,手下意識往背後放藏:“是我的。”

傅元承皺眉,想起之前她在院子瘋跑,為的是藏住穆明詹的香囊。再看看,這整間屋裡,哪一處不是穆明詹的?

即便這樣,他還是伸出手:“我看看。”

蔚茵抿緊唇,一頭黑發披肩垂下,發尾落在枕上,最後緩緩將手抬起,鬆開。

“這個?”傅元承手指捏起,不過是枚竹牌罷了。雕工並不細致,粗拉刻出荊桃花的輪廓,大約雞蛋大小,“弟,渝。”

他反正看看,實在看出不這東西有何金貴之處。也就知曉,這物不是穆明詹的。

蔚茵指尖摳著被角,額上尤帶幾點汗跡:“是我阿弟給的。”

幸虧,枕下還有一枚竹牌,是蔚渝當初為她刻的。她生辰在陽春三月,正是荊桃盛放之時。

傅元承麵色稍緩,視線落在桌上那碗粥:“不是要吃嗎?”

蔚茵指尖越發緊攥,看去傅元承根本沒有要走的意思。彆說她現在什麼都吃不下,單說麵對他,她整個人就像被無形的捆綁住。

“端著,不燙了。”傅元承捏著瓷碗送過去,根根手指如玉,骨節分明。

蔚茵雙手接過,指尖試到了瓷碗的溫熱:“謝殿下。”

傅元承撩袍坐在床邊,輕易感覺到她身子一縮。隨後拿著調羹在她的粥碗中攪了下,舀起一勺,送去她的唇邊。

嘴唇碰上那點溫熱時,蔚茵頭皮幾乎炸開,慌忙用手接過調羹:“我自己來。”

她低下頭去,不再看傅元承,慢慢吃著軟糯清粥,偏偏喉嚨堵住了一般,實在難以下咽。

傅元承也不在意,手裡繼續把玩著那枚竹牌:“想家了?”

蔚茵不語,想不想有什麼兩樣?

“好好吃吧。”傅元承也不再問。

房中靜下來,隻有瓷器相碰的輕微脆響,那碗粥不知不覺見了底。

溫熱到了腹中,蔚茵身子舒服一些,不如方才發虛。

忽的,她額頭一涼,是傅元承的手探上,瞬間讓她身上一冷。

“退熱了。”傅元承收回手,將竹牌送還給蔚茵。

蔚茵連忙收回,攥進手中。不知為何,她覺得傅元承今晚心情不錯。很多時候,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

甚至,當他笑著的時候反而是他最危險的時候。他的表象那樣好,完美的偽裝了他的內在,那是他極擅長的。

“蔚茵,有人想見你。”傅元承伸手擦去她的耳邊,將垂下的發彆去耳後,露出那張如花的嬌顏。

蔚茵不解,眼神中帶著疑惑。

正好,院中有了動靜,大門開關的聲音在靜夜中那樣明顯。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

傅元承往窗口看了眼,淡淡道了聲:“看,來了。”

外麵有著小而輕的說話聲,分辨著像是女人。

蔚茵呼吸一滯,嘴角蠕動兩下:“她怎麼會……”

第七章 本宮不再追究你之前的事,但是……

傅元承慢條斯理起身,目光在蔚茵臉上略一流連,柔和的光為她鍍上一層光暈。

兩人自相遇開始,便一直是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是頭一回這樣平和相處,就像是漢安最開始之時。

“先把自己養好。”他收回視線,廣袖一甩,平開上頭褶皺,“你會沒事。”

蔚茵仍舊不語,看著他轉身往前頭走去,然後推開連接露台的拉門,閃身出了臥房。

她渾身一鬆,虛脫一樣倚在靠枕上,身遭仍是殘存著傅元承的氣息。

這時,臥房門敲響,外頭是槐媽媽試探的問:“夫人?”

緊接著,門扇被推開,一位中年婦人邁步進來的,身著深色衣衫,見了她眉目緊皺。

“茵娘,我可憐的姑娘。”婦人忍不住抽泣一聲,快步到了床前。顫著雙手碰上蔚茵清瘦的臉,繼而一把將人抱住,兩行熱淚淌下。

蔚茵雙臂回圈上婦人,任自己埋在她的%e8%83%b8`前,委屈苦澀的喚了聲:“三姑母。”

她沒想到蔚書蓮能進來,現在這種形式,誰都不願與穆家扯上關係,就看穆家嫁出去的女兒便知道。然而她的姑母來了,心中頓時生出對親人的依賴和不舍。

槐媽媽悄悄退下,關好門留兩人在屋裡說話。

“茵娘,我不能在這兒久留,有些話要和你說。”蔚書蓮抹去臉上淚痕,扶著蔚茵雙肩,眼神認真。

蔚茵吸口氣,眼睫一片濡濕:“姑母是如何進來的?”

“你姑丈辦的,不必擔心,沒人知道。”蔚書蓮道,“你也千萬彆說出去。”

“姑丈?”蔚茵柳眉一蹙。

聽姑母的意思,是暗中打點好偷著進來的,那為何傅元承會知道?

她心中一驚,莫不是他故意為之。

蔚書蓮不知道蔚茵心中所想,坐在人身旁:“守門的護衛現在用膳,咱隻有一刻鐘。”

“姑母請說。”蔚茵點頭。

至於傅元承為何故意放蔚書蓮進來,她暫時猜不透他的意思。

蔚書蓮摸著蔚茵的發頂,眼中含淚:“你姑丈說想把你接出去,離開穆家。”

“離開?”蔚茵心中一動,她是花轎抬進的穆家,如今是說接就能接回去?

蔚書蓮堅定點頭:“你和穆明詹當日未拜堂,怎能算夫妻?自然是得回家的。”

“這樣簡單?”蔚茵不信,“未拜堂是真,可是我與他交換過庚帖,定親千真萬確,況且,我的名字已經在穆家名冊上。”

如果這樣簡單就能離開,那便是穆家男子寫幾封休書,將妻妾休掉,如此不也就能離去?

蔚書蓮搖搖頭,攥上蔚茵的手:“這些你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