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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禍 望煙 4367 字 6個月前

抬頭,指尖翻著書頁,看著上麵一個個名字,男的,女的,正好缺了一個。

太夫人上前一步,深深作了一揖:“殿下明鑒,是缺了一個,她不算是穆家的人,已經讓她離開。”

傅元承不語,手指一鬆合上冊子。

身旁隨臣開口,抱起雙拳往皇宮的方向:“太夫人這不合規矩,聖上發話府內任何人不得離開,你這是抗旨。”

眼見又是一樁罪名壓下,有不堪重負的穆家子女輕聲啜泣。

“我在。”

一聲清淩淩的嗓音,隨後一抹纖柔身影走進來。

太夫人身子一晃,轉過來看著門邊的女子,苦澀的喚了聲:“茵娘?”

同樣轉身的還有傅元承,目光鎖上幾丈外的身影,靜靜垂首站在那兒。

蔚茵袖下手心攥緊,聽著腳步聲漸近,心頭懼意蔓延,更加掐緊手心。隨後,視線中出現華貴的繡錦蟒袍,落下的身影將她籠罩。

仿佛進入三九寒冬,她木木的站在那兒,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壓迫感,像要將她灼燒乾淨。

良久,涼涼的聲音問道:“名字。”

第二章 他將你丟下,自己跑了? ……

“蔚茵。”她低著頭,微垂的眼睫落下一片陰影,掩住了昔日清澈的瞳仁,亦想遮住裡麵的恐慌。

從不會想到,與他重逢會是如此。

傅元承單手背後,麵無表情,眼尾微不可見眯了下。

眼前的人柔軟纖瘦,低頭露出一截白玉脖頸,脆弱不堪。看不到她麵上神情如何,但看得出她繃緊的肩頭在微顫。

像過了許久,蔚茵等不到人的意思,指甲幾乎摳破手心,絲絲縷縷的往事泛起在腦海中,揮散不去。她像被一條無形的繩索捆住,無法逃脫。

“侯府穆明詹的妻子。”她唇角微啟,聲音不大,卻能讓對方清晰聽見。

“哦?”傅元承鼻間送出一聲,無波無緒,“原是二少夫人?”

蔚茵終是抬頭,撞進那雙古井深沉的眼眸,看清了裡麵的譏諷,以及冰冷淡漠。

“是。”她應著,垂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傅元承涼薄的嘴角一翹,吐出幾個沒有溫度的字:“本宮當還要恭賀一聲的。”

他身量極高,腰背挺拔,兩人立在一處對比如此明顯。有一瞬,蔚茵甚至想,隻要傅元承一抬手,就會鉗上她的脖子。

她忍不住想後退,逃離這種無形的壓迫。

然而麵前的人又往她近了一步,幾乎清楚的嗅到他身上氣息,讓她心驚肉跳,額間沁汗……

“太夫人!”一聲女人的尖叫打破這份詭異。

看過去,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犯病,太夫人暈倒在地,閉著眼睛不省人事。

蔚茵趁機從傅元承麵前繞過,跑去廳中,與眾人一起圍著太夫人。

一時間,前廳混亂一片,哭聲喊聲都有,更有那膽小的姑娘直接慌了手腳,呆愣的站著。

“快扶太夫人回房。”蔚茵說著,喚了一個強壯婆子過去,將太夫人扶到人的後背上。

所有人看去傅元承,沒有這位太子殿下發話,誰也不敢擅自離開前廳。而他始終不語,淡漠的看著這一切。

侯夫人趙氏氣得發抖,豁得起身,兩步衝到傅元承麵前:“殿下到底何意?”

所謂世家到底還有自己的驕傲,被壓到這種地步,除了恐懼就是不甘。

而原本守在外麵的護衛因為趙氏的行為,瞬間衝了進來護在傅元承身側,隻要一聲令下便會拔出腰間佩刀。

本還哭哭啼啼的穆家人見此情形,隻能將所有咽下,如今他們不過是一群羔羊,拿什麼與傅元承拚?

趙氏恨得咬牙,這兩日沒有人比她更煎熬,丈夫和長子皆扣在宮中生死不明,二兒子也是不知下落,這所有一切幾欲將她壓垮。

傅元承抬手過肩,侍衛們收了刀,退去他身後:“太夫人身體不好,回房去罷。”

輕飄飄幾個字落下,前廳又換了一種氣氛,比適才更為壓抑。分明清爽初秋夜,卻生出幾分冬日嚴寒。

隻有兩個人被放出來照顧太夫人,蔚茵和那個婆子。

然而剛回到壽安院,後麵便有人守在院門外。

婆子到外麵燒水,蔚茵坐在床邊照看太夫人,擰了一條濕帕搭在人額上。

沒有跑出去,想著姑母要是看到這情形,趕緊離去才好,眼看侯府是已經陷進去,莫要扯上陳家才好。這兩日也算看清楚,即使是穆家出嫁的幾個姑娘,也沒敢再回來問上哪怕一聲。

太夫人說侯府已經保不住,蔚茵何嘗沒看出?

外麵的犬吠一直不斷,今夜怕是侯府的每個角落都會翻遍。

“茵娘。”太夫人緩緩睜眼,抬手攥上蔚茵手臂。

蔚茵往人麵前坐近了些,低下頭去小聲問:“您醒了,哪裡不舒服?”

太夫人搖搖頭,看了眼門邊沒什麼動靜:“到底還不曾衝進我老太婆的屋。”

她勉強撐著坐起,方才不過是故意裝暈,想她也是堂堂誥命,皇族血脈,如今卻靠豁出臉麵,依著過往的那點兒身份,換這一口喘熄機會。

“沒想到會來的這樣快。”太夫人身背佝僂著,往昔一絲不苟的發如今亂了些。

變化太快,蔚茵至今還記得傅元承眼中的譏諷。本以為過去那麼久,他早該淡忘了,原還是記得清楚嗎?

“該來的總會來,躲不過。”她搭了一條薄被去太夫人身上,既然跑不出去,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太夫人捂住%e8%83%b8口,想紓解裡頭的憋悶,看著燭光中的恬靜姑娘:“躲不過也得試試。你還這樣小,穆家的事怎好連累你?”

這些慈愛的話,讓蔚茵想起了遠在陸州的祖母。

“茵娘你記住,千萬穩住等時機。”太夫人叮囑著,蒼老的手夾了力氣,“你不知道侯府一倒,身為女眷的下場。為奴為婢都是好的,就怕……”

老人渾濁眼中滾落兩行淚,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

蔚茵知道,以前聽說過那些抄家的貴族,家中女兒會被送去哪裡?隻這樣一想,便覺得渾身發寒。

外間想起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話語掐斷,太夫人重新躺回床上,而蔚茵將被角掖好。

進來的是婆子,手裡端著銅盆擱去了盆架上:“二少夫人,外麵兵爺讓你過去一趟。”

蔚茵應下,低頭在太夫人耳邊說了什麼,隨後起身。

從壽安院出來,垂花門外站著那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她記得好像叫龐稷。

龐稷長臂往前方一送,做了個請的動作:“夫人請。”

蔚茵吸了口涼氣,抿緊唇走上石板路,跟在人身後。

黑夜沉悶,星光慘淡,她不知道要去哪兒,侯府的路不甚熟悉,隻能這樣跟著。

穿過半個庭院,那一片蓮池的儘頭,一間閣室臨水而建,透出淺淺燈光。那是穆明詹的書房,蔚茵去過一次。

如今裡麵的人卻成了傅元承,書案後,垂眸掃過案上幾頁字帖,字跡清晰端正,筆鋒如雲。

蔚茵隔著琉璃簾子站在書齋外,雙腳如同粘在那裡,動彈不得。

“他去哪了?”傅元承問,聲音淺淺淡淡沒有情緒。

“臣婦不知。”猜想他問的是穆明詹,蔚茵小聲回道。

傅元承抬眸,晃動的珠簾模糊了他的臉龐:“聽不清,進來說。”

蔚茵眉間一簇,抬起手挑開了珠簾,邁步進去。

書齋布置的清雅,處處彰顯著主人的性情,淡淡墨香縈繞。

兩人隔著一張書案,窗外傳進來小蟲的低鳴,池麵亦是生出一層潮濕水霧。

蔚茵半垂眼簾,心中幾分忐忑:“回殿下,臣婦不知。”

是真的不知,自從進了侯府,她就沒見過穆明詹。

傅元承手中握著一把墨玉珠串,細潤的珠子捏在指尖,襯得那手白皙而細長,薄唇忽而一勾:“他將你丟下,自己跑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一聲笑極輕,自鼻間哼出,帶著嘲弄。

蔚茵心口一梗,手攥得更緊:“夫君他……”

“夫君?”傅元承直接截斷她的話語,隨後繞過書案,“本宮所知,你倆並未拜堂。”

蔚茵駭然抬頭,見人走進,不禁後退兩步:“即便是,我也是他的妻子。”

“你在提醒我?”傅元承步步緊逼,輕易抓到她眼中驚慌。

她還是那樣,即便害怕還是逞強的裝出一副鎮定。

蔚茵與人對視,微抖的唇角送出幾個字:“殿下想怎樣?讓人知道持重的太子殿下,如今這樣逼迫臣子家眷?”

“說這些?”傅元承不在意的挑下眉尾,“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還是你忘了?”

蔚茵無言以對,隻能搖著頭,以此拒絕他的靠近。

然而她的舉動並不奏效,隻能被逼得節節敗退,直到無路可退,後背貼上冰涼的牆麵。

來不及為自己生出悲哀,高大身影已將她完全籠罩。她像是跌進蜘蛛網的蝴蝶,被緊緊粘住,動彈不得。

她的下頜一疼,被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抓上,迫著她抬起頭,對上傅元承半眯的雙眼。

“說,”傅元承將人逼在窗邊,牢牢掌控,“忘記了嗎?”

指尖不覺用力,就見著那張柔美的臉蛋兒皺了雙眉,眸中盈盈水汽,似乎隨時會掉下淚珠,可又拚命忍住,忍得眼眶泛紅。

兩人靠得太近,幾乎貼在了一起,影子落在牆上糾纏在一起。

蔚茵排斥這樣恥辱的對待,想要彆開臉,伸出手去推據:“放開我!”

她像一隻生氣的貓兒,張牙舞爪的反抗,想要逃離。

為什麼?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委屈,憤怒,屈辱,所有一切交織在一起,幾欲讓她崩潰。

揮舞的雙手被人輕易攥住,沒用什麼力氣便摁去牆上,她再也動彈不得。

因為掙紮,她的發帶鬆開掉落,一把青絲散開傾瀉而下,蓋住柔弱的雙肩,也讓她看起來更加無助脆弱。

蔚茵安靜了,心中恐懼無限蔓延,如果不是被傅元承掌控在手中,她怕自己早就癱去地上。

傅元承下頜微揚,帶著與生俱來的高傲,眸光描摹著女子精致的臉龐。

“蔚茵,蔚茵?蔚茵!”他連著叫了三聲她的名字,字字咬在齒間,忽而譏諷一笑,低下臉去湊近她。

蔚茵將臉彆開,貝齒幾欲咬破嘴唇。

“你叫蔚茵,那你說,”傅元承一頓,故意將薄唇擦去她的耳邊,語調冰冷,“當初的阿瑩又是誰?”

第三章 殿下認錯人了

猛然聽見這個名字,蔚茵呼吸一滯,順帶著腦海中一幀幀的過往浮現,如同翻轉的畫冊。

那片後山,她救起了倒在灌木叢中的男子。

後麵雖然發生了許多,她以為都會過去。人一輩子會碰上各種事,好的、壞的,她和他都有自己的路走。

手腕上的疼痛讓她回神,繼而看進傅元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