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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百感交集。

裘笙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不一定非得捅你不可。我們先想想彆的辦法。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天道其實給我們留了一線生機。天生生靈並非無懈可擊, 每一種都有自己的弱點。隻要能找到弱點, 再可怕的天生生靈也不堪一擊。”

長長的一段話讓她眼前不停冒出金星,眩暈一陣接著一陣襲來,她擰緊了拳, 指甲深深嵌進了肉裡才終於沒讓自己暈過去。

“結嬰樹能夠誕生生命,但它的克星卻是羊水;青蓮鏡水能讓人性轉,但隻要吃了水中結出的蓮子就能恢複原狀……既然出自同一套體係,底層邏輯應該是一致的,你可以往同樣的方向去想想……我累了,腦子跟一團漿糊似的,隻能靠你了……”

一番話說完,她瞬間猶如泄了氣的皮球般失去了渾身力氣,眼皮更是仿佛有千鈞重。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就仿佛前世通宵玩遊戲後麵對周公的邀請,什麼都不想理,什麼都不想管,隻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

可惜,麵前的男人卻不肯讓她如願。

“彆睡!求你,千萬彆睡!”

此時的她意識已經模糊,隻能看到一雙帶著血絲的通紅眼眸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那眼神痛徹心扉,驚恐萬狀,像極了古偶劇中眼睜睜看著愛人跌落懸崖的男主角。

被他的眼神擊中,裘笙深吸一口氣,艱難地維持著意識:“好,我不睡,那你的懷抱借我靠一會兒,我腿軟,站不穩……”

洛雲河用力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仿佛劫後餘生。

大概是真的達到身體的極限了,靠在洛雲河的懷裡,裘笙的腦海中竟如走馬燈般開始浮現出二人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年幼時的針鋒相對,天下宗門大會上的種種偏袒,洞房花燭夜那個僵硬的%e5%90%bb,梨花落雪間那失誤的一劍,甚至後來為了觸發NG那刻意的一捅……

當初她在天下宗門大會以移山閣主的身份捅他的時候,她曾附在他耳畔自曝過身份。既然他留有NG前的記憶,那麼他應該早已知道移山閣主就是裘笙,一路上卻故意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套她的話,撩撥她,向她表白。

什麼我家夫人溫柔善良,天下無雙……那麼羞恥的台詞,他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她明明曾做過那麼多傷害他的事情,然而,他卻從未報複,不僅沒有報複,此刻看她的眼神依舊溫柔繾綣,仿佛她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珍寶。

她一直以為那是演技,是他為了讓她心甘情願給他生孩子而設的騙局。

然而,麵對著他此刻那仿佛天塌下來一般的表情,她終於後知後覺地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沒有說謊,他真的喜歡她?

嘴巴可以說謊,但身體不會,眼前男人的身體反應無時無刻不在告訴她,他在乎她。

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念頭,裘笙的呼吸不由自主急促了起來。

芙蓉山莊被捏碎的那枚玉符,七夕河燈幻境後奇怪的反應,飛舟上故意跟容燦賣腐……

如果他真的跟她一樣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意識到了彈幕對她充滿敵意。那麼,有沒有可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

想明白這一切後,裘笙隻覺心臟一陣狂跳,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洛雲河的胳膊,目光灼灼地望著他。

“洛雲河,你愛你家夫人嗎?”

“當然愛啊,如果不愛,我為什麼要娶她?”

此刻的他,大概正在冥思苦想湮靈藤的弱點,聽到裘笙的話,隨口一答,回答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抬,明顯心不在焉。

很奇怪,明明他之前目光專注地盯著她,深情款款地向她表白的時候,她總覺得他是在說謊,此刻,他心不在焉地隨口一句,她卻偏偏覺得他是在說真話。

就在裘笙盯著洛雲河出神的時候,洛雲河卻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湮靈藤。

“既然帶著靈力的攻擊隻會適得其反,那就不能用靈力!根據之前的攻擊可以判斷,湮靈藤的確是某種藤本植物。既然是植物,它會不會也有普通植物的弱點?普通植物怕什麼?”沉%e5%90%9f片刻後,他忽然眼前一亮,“水火沒用,難道是蟲子?對,蟲子!”

蟲子?!

裘笙聞言一怔。

麵前的男人卻露出了抓到救命稻草的欣喜表情:“如果湮靈藤真的怕蟲子就好了!我母親的奶娘出身苗疆,擅蠱術,我小時候曾經偷偷跟著她學過蠱術。我的儲物袋裡甚至還留著當初用來裝蟲卵的靈獸袋。”

看到他掏出靈獸袋,倒出蟲卵,輸入靈力開始孵化,裘笙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眼神猶如親眼見了鬼:“你不是怕蟲子嗎?”

“是啊!我的確怕蟲子。”洛雲河苦笑著勾了勾唇角,手上的動作卻不停。

眼前的蟲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孵化,很快便落到湮靈藤上,變成了一條條肥胖的毛毛蟲。

他沒有說謊,這些蟲子跟當初圍攻金陵洛氏藏書樓的蟲子長得一模一樣,一看就知道出自同一個家族。

當蟲子成功孵化開始啃食它們周遭的湮靈藤,洛雲河的身體立刻如一根拉緊的弓弦般緊繃了起來,渾身僵硬猶如一尊雕塑。

裘笙曾經無數次猜測過他怕蟲子的理由,把各種和諧的,不和諧的可能都猜了個遍,卻做夢都沒想到,眼前這個怕蟲子欲死的男人竟會是個蠱師。這個答案簡直就跟遊泳冠軍怕水一樣離譜。

“知道我為什麼怕蟲子嗎?”不知是察覺到了她此刻的驚訝,還是純粹隻想找個話題,轉移一下注意力,洛雲河竟麵無表情地開始講訴起了他怕蟲子的始末。

“我出身金陵洛氏,父親洛尋真在失蹤前曾是洛家少族長,我的曾祖更是曾經名震一時的修真界大能。曾祖飛升前給我們這一脈留下了龐大的遺產。自打我記事起,族人就一直對曾祖留下的東西虎視眈眈。無奈祖父父親修為高深才隻得作罷。可惜後來,祖父去世,父親失蹤,那幫族人立刻露出了貪婪的嘴臉,以各種方式逼迫我和我母親交出寶庫的鑰匙。”

“我父親早在離開前就已做好了安排,鑰匙根本不在我手中。”說到這裡,他苦澀一笑,“一開始,我還有母親護著,可惜後來,她以尋找父親為借口離家,從此隻留下我一人獨自麵對洛家的那幫魑魅魍魎。”

“他們認準了我身為我父親的獨子,不可能對寶庫的事情一無所知,想儘一切辦法逼迫我交出鑰匙。發現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後,他們竟準備把我關在家中活活餓死。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母親已經拋棄了我,答應要乖乖留在家中等她回來。為了不被餓死,我把蟲子當成了食物……”

洛雲河說到這裡重重打了個寒戰,額頭甚至沁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吃的時候不覺得,後來回過神來,我發現自己再也沒辦法麵對蟲子了。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後來才有幸遇到了我家夫人。”

聽完他的故事,裘笙恍然大悟。難怪,他明明早已不需要寶庫裡的那些東西,卻依然把地皮都給刮乾淨了。這是在報複啊!

蟲子果然是湮靈藤的克星,隨著陣陣沙沙的蠶食聲響起,原本還張牙舞爪的藤蔓竟如洛雲河見到了蟲子般僵在了當場,一動不動任憑蟲子蠶食,既沒有任何反抗舉動,也沒有像之前遭到攻擊時那樣報複性增殖。

肥嘟嘟的胖蟲子蠕動著向前,大口大口地啃食著湮靈藤,所過之處寸草不留。這種蟲子胃口大,還一點都不挑食,簡直天克湮靈藤,不過片刻的時間,便已在原本團團圍住二人的藤蔓上啃出了一大片缺口。

眼前的景象在裘笙眼裡相當解壓,甚至比刷段視頻看吃播吃東西還帶感。隨著湮靈藤遭遇重創,那些它剛剛從她身上吸走的靈力也重新得到了釋放,狹小的空間內甚至卷起了陣陣靈氣漩渦。

沐浴在濃鬱到幾乎要化為實質的靈氣之中,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她仿佛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湮靈藤是天生生靈,被它吸走後重新還回來的靈力不僅更加精純,甚至還跟此方天道有種異常的親和力,隱隱讓裘笙產生了一種哪怕她此刻捅了洛雲河,也不用再擔心遭遇天罰的古怪預感。

隻可惜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就在裘笙經受著精純靈力的洗禮,覺得自己修為精進之時,她身旁的男人卻呼吸急促,冷汗直冒,緊繃著唇角,表情仿佛置身煉獄。偏偏,為了操縱蟲子啃食湮靈藤,他甚至不能移開視線。

裘笙不知道該怎樣幫他,隻能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不出所料,觸手滿是黏膩的冷汗。

她並沒有特彆害怕的東西,無法對他此刻的感受感同身受,但這並不妨礙她因此感動。為了救她,洛雲河竟然不惜直麵自己心底深處最深的恐懼。

感受到裘笙的碰觸,洛雲河微微一怔,朝她露出一抹感激的笑。隻是這笑卻分明比哭更加難看。

好在蟲子的效率比預想中更高,很快便在包裹二人的藤球之上啃出了一個大洞,陽光射了進來。

那個大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拓寬,越變越大,在蟲子們賣力的啃食下,原本仿佛不可戰勝的湮靈藤竟如陽光下的冰雪般越來越小,最終徹底消失在了這片樹林之中。最後,地上隻剩下一地吃飽喝足的靈蟲結出的繭。

如果是正常的蠱師,這種時候應該心情愉快地撿起滿地蟲繭放進靈獸袋裡,並且興致勃勃地期待自己的蠱蟲破繭升級。

然而,看到滿地蟲繭,洛雲河卻依然渾身僵硬,滿臉抗拒。

看到這一幕,已經成功收回了所有靈力,甚至還有所提升的裘笙決定幫他一個小忙。掐了個法訣,將滿地蟲繭全部變成了蝴蝶。

隨著無數蝴蝶從林中騰空而起,一直渾身僵硬,如臨大敵的洛雲河終於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放鬆的微笑:“你總能讓醜陋的毛毛蟲變成美麗的蝴蝶。”

裘笙搖了搖頭。

這其實並非她的功勞,她隻不過用密法縮短了它們化蝶的過程罷了。化蝶的養料全部來自剛剛被它們啃食乾淨的湮靈藤。

作為普通的靈蟲,卻啃食了一株天道所鐘的天生生靈,這樣的機緣,普通的靈蟲恐怕做夢都無法想象。果然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在男主身邊,當條蟲子都有好處。

這些蝴蝶原本就是洛雲河催生的毛毛蟲所化,對他天然有種親近感。成功化蝶後,竟繞著他開始翩翩起舞,擺明了是準備誓死追隨男主。

“這是蝴蝶,不是毛毛蟲。你以後不必再害怕它們了!”

洛雲河原本依舊有些抗拒,聽到裘笙的話,終於鼓起勇氣朝漫天飛舞的蝴蝶伸出了手。一隻蝴蝶順勢落到了他的指尖。

裘笙微笑著眯起了眼睛,陽光下,這一幕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對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