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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寒毛直豎的話:“小少爺一個人孤孤單單在下麵多可憐,你下去陪他好不好?”

算了,不用談了。這就是個瘋子!

雖然是個瘋子,卻也是個忠仆。

裘笙長歎了一口氣。她倒是可以通知洛家人,讓他們來處理,但看在老婆婆好歹也算跟她有些淵源的份上,終究還是沒忍心,隻能關上窗,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隻可惜,她願意放過老婆婆,老婆婆卻不願就這麼放過她。

當天晚上,藏書樓就遭遇了一波攻擊。

裘笙在藏書樓這邊的作息很好,早睡早起,規律而健康。她是在半夜被一陣窸窸窣窣聲吵醒的,起來一看,頓時頭皮發麻,寒毛直豎。

隻見夏日清冷的月光下,無數蟲子正如潮水般向著藏書樓湧來。經曆了一整個春天的飽食,此時正是蟲子們最肥碩的時候,那密密麻麻蠕動的一片簡直讓人亡魂直冒,毛骨悚然。

藏書樓乃是世家重地,裘笙期待著藏書樓外的禁製能夠將這些惱人的不速之客拒之門外。然而,她的美好幻想很快便破滅了,一隻兩隻三隻……

密密麻麻的蟲子很快爬上了藏書樓的牆壁,順著門窗的縫隙鑽了進來。

藏書樓內同樣設有禁製,但這禁製是為了保護書而設的,防蟲防火防水,卻不防這種明顯對藏書閣內的書籍無害的蟲子。

蟲子們很快登堂入室,猶如訓練有素的戰士般殺氣騰騰向裘笙撲來。雖然,以她的實力,一招便能滅殺眼前所有的蟲子,但很可惜,此刻身在藏書樓內的卻是太上穀穀主的廢靈根夫人,而不是天下無敵的移山閣主。

“哈哈哈哈……”黑夜裡響起一個蒼老的女聲,果然正是之前那位老婆婆,“下去陪我家少爺吧!”

“洛雲河,救命!洛家有人想殺我!”為了維持人設,裘笙隻能強忍惡心,掏出洛雲河之前給她的荷包,捏碎了裡麵的一片曇花花瓣。

洛雲河閃現得比她預想中還快,那曇花花瓣中竟留有他一縷神識,借著這縷神識牽引,他幾乎在瞬間就出現在了裘笙麵前,瀟灑地擺出了守護的架勢。

可惜,帥不過一秒,待到看清眼前的對手是什麼後,洛雲河的一張臉霎時便白了,煞白煞白,比頭頂的月光更白。

裘笙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洛雲河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的就是蟲子。

她雖然不怕蟲子,但徒手抓蟲子,實在不符合她廢材嬌小姐的人設,她隻能繼續縮在原地,瑟瑟發抖。

蟲子,密密麻麻的蟲子蠕動著向前,月光下黃黃白白,五彩斑斕。哪怕裘笙這個不怎麼怕蟲子的人都感覺頭皮陣陣發麻,更何況洛雲河了。

借著月光,裘笙偷偷打量了一眼麵前的男人,他果然如之前在幻境中那樣僵立在了當場,整個人猶如一張緊繃的弓弦,仿佛隨時都會繃斷。

有一瞬間,她甚至都感覺不到眼前男人的呼吸,時間仿佛在他那邊凝固了。就在裘笙以為麵前的男人馬上就要站成一尊塑像之時,他終於動了。

結印的動作快如閃電,甚至在空氣中留下了殘影,隨著他結印的動作,空氣中的靈力瘋狂躁動了起來,裘笙甚至聽到耳畔開始炸開一串串劈哩啪啦的小閃電。

不過呼吸間,結印便已完成,男人長袖一甩,必殺技瞬間觸發。

雲河十三變之晴天霹靂。裘笙默默在腦海中替他喊出了技能全名。

如柱粗的閃電淩空劈下,直指藏書樓,隨著這一擊,整個大地都震顫了起來,轟鳴之聲不絕於耳,仿佛有千軍萬馬撲麵而來。

藏書樓前的那池荷塘竟然被這一擊蒸乾了,原本已經結出了花苞的荷花一舉全滅,隻剩下乾枯的殘枝。最慘的是那滿池錦鯉,運氣好的順著水道逃到了彆處,來不及跑的全變成了混在淤泥裡的焦炭。

洛家用來保護藏書樓的外層陣法根本抵擋不住如此猛烈的攻擊,很快便在月光下片片崩裂,化為齏粉。隨著轟隆一聲,整個屋頂都在瞬間被炸飛,從天而降的閃電將二人麵前的蟲子撚了個粉碎,彆說蟲屍了,甚至連跟蟲毛都沒留下。

巨大的衝擊力觸發了藏書樓內的禁製,一層層金色的防護罩如暗夜裡螢火般亮起,將藏書樓內的珍本善本保護得嚴嚴實實。

不過隻是短短一瞬,金陵洛氏經營了無數代的藏書樓就已化為了一片廢墟,唯一令人稍感欣慰的是,因為禁製的存在,毀掉的隻是藏書樓樓體,裡麵的書倒是完好無損。此刻正被金色的陣法包裹著,猶如螢火蟲般懸浮在藏書樓的廢墟上空。

閃電,廢墟,懸浮於半空中的金色書籍,殺氣騰騰的白衣仙尊,再加一位目瞪口呆的紅衣女子。

明明是場徹頭徹尾的悲劇,然而,月光下,眼前這一幕竟然意外的好看。

一擊就把人家藏書樓給炸了,如此大的動靜,洛家人想不注意到都不可能。不過片刻間,洛氏的家衛便已蜂擁而至。

看到眼前這一幕後,所有人不約而同愣在了當場,一個個瞠目結舌,動彈不得。

金陵洛氏好歹也是修真界的頂級世家。竟然有人半夜把金陵洛氏的藏書樓給炸了!這種事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有誰敢信?

“抱歉,藏書樓內進了蟲子,我家夫人害怕,一時失手。”明明剛剛才乾完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洛雲河臉上的表情卻輕描淡寫。

洛氏家衛麵麵相覷,臉上的表情越發古怪。

因為藏書樓內進了蟲子,就把人家藏書樓給炸了。這番解釋怎麼聽怎麼像沒什麼誠意的借口,隻有裘笙和洛雲河自己知道,他說的是事實。

好在當久了移山閣主,見多了各種烏七八糟的事情,裘笙做事喜歡留下後手,用留影石把剛剛那一幕錄了下來。

掏出留影石,驚喜地發現並沒有受到剛剛雷擊的影響後,她長舒了一口氣,迅速將其甩到空中,播放了剛剛那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蟲群,原本因為自家藏書樓被毀而敢怒不敢言的洛氏家衛再度目瞪口呆。

剛好此時,洛氏家主終於姍姍來遲,洛雲河立刻不客氣地開始了興師問罪:“本座看得起你們洛家,才讓夫人來你們洛家小住幾日,貴府卻縱容下人傷害我家夫人,這就是你們金陵洛氏的待客之道嗎?”

蒼白的臉色,冰冷的眼神,配上他此刻咬牙切齒的語氣,在場的洛家人不約而同瑟瑟發抖。

洛氏家主慌忙拱手賠禮:“洛氏治家不嚴,多有得罪,望尊上和夫人海涵!”

不知道是被蟲子嚇的,還是真的太過生氣,洛雲河此刻的臉上依舊難看得不行,恐怖的威壓之下,洛氏家主甚至連抬頭跟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罪魁禍首本座帶走了,接下來該怎麼做,洛家主你自己看著辦吧!”洛雲河也懶得與他虛無逶迤,一手摟住裘笙,一手抓起那位身為始作俑者的老婆婆,轉身就走。

洛雲河禦空而行,一路氣勢洶洶,三人轉瞬間便已回到了太上穀。大半夜的,又受了一番驚嚇,他自然沒什麼心情夜審犯人,把那位老婆婆丟給侍女,吩咐了幾句,就領著裘笙回了房。

二人一回到無塵殿,裘笙便一摸儲物鐲,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糟糕,我忘了把這份筆記放回去……”△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直住在藏書樓內,她習慣了走來走去的時候隨手把書扔進儲物鐲,充當臨時的轉運工具,事發突然,她竟然把那份筆記放在儲物鐲裡帶了出來。現在還回去,會不會被當成小偷?

“不用還回去了。”沒想到,聽到她的話,洛雲河的表情卻平淡至極,“各大世家的藏書樓都有特殊的禁製,如果有人試圖不經允許就拿走裡麵的書,必定會觸發禁製。既然你能把書拿出來,要麼這書原本就不屬於金陵洛氏,要麼這書自己允許你把它帶走。這兩種可能,你都沒有必要再把書還回去。”

無論是裘家還是移山閣的藏書閣都對裘笙完全開放,她還真不知道各大世家的藏書樓還有這種規矩。她不喜歡這種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據為己有的感覺,但既然洛雲河都這麼說了,她也沒有反駁。

不知道是不是被洛雲河誇張的反應嚇到了,金陵洛氏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派了人過來負荊請罪。

來人表情戰戰兢兢,誠惶誠恐,不僅帶來了對挑唆老婆婆動手的女眷的處理結果,甚至還把裘笙在藏書樓內所有曾經翻閱過的書一股腦兒全部打包送了過來。

看來,那本筆記的確不必送回去了。

對女眷的處理結果也在裘笙的預料之中,但凡不是眼瞎,或是真的死了,家裡的男人不可能對家中女眷做下的事情一無所知。洛氏的調查結果一目了然,是誰起的頭,誰挑唆的,誰故意火上澆油,事情的經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動機很簡單,聽說太上穀穀主愛妻如命,嫉妒而已。

裘笙:……

嫉妒個屁啊!這同妻誰想當誰當,她倒是願意跟她們換換,可惜天道不允許啊!想起之前為了逃婚做過的種種努力,她長歎了一口氣。

得知洛雲河為了她炸了洛氏藏書樓,她們大概會更加嫉妒。可惜,隻有她一個人知道,洛雲河反應之所以如此過激,不是因為護妻心切,而是因為怕蟲子……

怕到了極致,反應自然免不了過激。那天離開時,她分明能感受到他的身體依舊在微微顫唞。可惜,在場之人哪怕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也隻會以為他是氣得發抖。這可真是個美妙的誤會。

衝冠一怒為紅顏,一擊炸了世家的藏書樓。這樣的故事,明顯比正道魁首被蟲子嚇到失控一不小心炸了藏書樓更有說服力。

那天晚上那麼大的動靜,金陵洛氏藏書樓被毀的消息根本瞞不住。不過,洛家那邊沒好意思說是因為治家不嚴,被護妻心切的太上穀穀主給炸掉的,隻說是家裡人一時不察,在藏書樓中不慎誤觸了先祖留下的禁製才會招來橫禍。

洛雲河當然沒那麼無聊去拆穿他們。

事情塵埃落定,夫婦二人這才終於想到了那位始作俑者。

洛氏的請罪書中說她是洛尋真妻子雲氏的陪嫁嬤嬤,洛尋真一家出事後就變得有些瘋瘋癲癲,老太太出於憐憫留下她做些灑掃的活計,雖然有些瘋癲,卻一直安分守己,做夢都沒想到她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穀主夫人動手。

裘笙再見到老婆婆的時候,人已經被太上穀的侍女收拾得乾乾淨淨,不僅換掉了那身灰撲撲的洛氏仆婦裝束,連那頭亂發也被梳理得整整齊齊,看著狀態竟比在洛家時還好。

裘笙雖然同情她,卻依舊沒辦法原諒她對自己做過的事情。一見麵就冷聲質問:“你覺得你家小少爺可憐,那你自己為什麼不下去陪他?”

沒想到,聽到她的話,這位雲嬤嬤竟號啕大哭:“我也想啊,可是不行啊……我答應了小少爺要好好活著,如果我自我了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