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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娘親依然強硬地將她留在了家中,堅持要讓她在出嫁前的這段時間修身養性,好好儘一下一個真正的千金小姐的本分。

拗不過自家娘親,裘笙隻能無奈地選擇了遙控辦公。每天通過傳訊符遙控閣中事務。

這個世界其實是有仙網的,類似她原世界的互聯網,相傳乃是初代太上穀穀主所創,互聯網有的功能它都有,因為修真界的特殊性,甚至沒有的功能它也有。不過移山閣從來不用。

裘笙一直秉承著一個理念,隻有瘋子才會把自己的命脈交給彆人。在她看來,使用仙網辦公,就像是一群劫匪通過微信商討作案細節,簡直就是在找死。

哪怕使用傳訊符遠沒有仙網方便,她還是固執己見,堅持不改。好在這個世界的傳訊符也算方便,靈力一激發,就能像手機一樣即時通訊。

剛開始,一切順利,哪怕她這個閣主並沒能親臨現場,閣中的一切事務依然按部就班地繼續了下去。

直到某天,她忽然接到一條緊急傳訊。

“閣主,不好了!都死了!所有吃了我們糖果的男孩都死了!”

“你說什麼?”

“真的都死了,但凡曾經吃過我們移山閣糖果的男孩無一幸免,全死了!天下宗門大會已經決定臨時召開會議,對移山閣進行審判!”

第26章 . 你去死 實在沒辦法了,你……死一下好……

所有吃過移山閣糖果的男孩都死了。

一開始, 聽到宗門傳訊,裘笙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怎麼可能?

哪怕是在夢裡,也不可能發生如此離譜的事情!

直到負責聯絡的右護法安知樂開始通過留影石向她傳輸現場影像, 她才不得不正視現實。

竟然是真的!如此離譜的事情, 竟然真的發生了。

因為試圖讓全天下吃不起糖的女孩都能吃到,移山閣的糖果質量隻能算一般, 富貴人家根本看不上, 會貪圖這點小便宜的, 大都是窮苦人家。安知樂傳來的影像中,大部分都是衣衫襤褸的父母抱著孩子了無生氣的小小屍體失聲痛哭。

小小的孩童一動不動, 貧苦的父母絕望麻木, 痛徹心扉。

不一樣的臉, 不一樣的場景,卻是同樣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看到那些活生生的影像,裘笙心中最後的那絲僥幸也消失無蹤了。她再也顧不得世家貴女成婚前一月出門不吉利的傳統,霍然起身, 換上移山閣主的裝備就出了門。

移山閣的消息傳得太晚了,一路行去到處都是絕望的父母抱著幼兒的屍體慘號的慘狀,城市,村莊,田間地頭,樓船舟楫……隻要有人的地方, 幾乎家家傳出號哭之聲。哪怕想象中的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了。

更可怕的是, 一些率先從絕望中清醒過來的人已經把矛頭指向了移山閣,殺氣騰騰地開始圍攻移山閣各項設施。

移山閣的辦事處,工坊, 店鋪,到處都是一張張憤怒的臉。

“殺千刀的移山閣,竟做出這等喪儘天良的事情!”

“還我兒命來!”

“不過隻是吃了你們幾顆糖,你們竟然真的要我兒的性命,你們這幫毒婦!你們不得好死!”

“在你們眼裡,女孩是人,男孩就不是嗎?你們怎能如此惡毒?”

……

這些人氣勢洶洶地將移山閣無辜的弟子圍在中間,那吃人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不是我們!我們沒有!移山閣不可能做那種事情!”那些倒黴的弟子隻能一遍遍解釋。

“打死她!打死移山閣的妖女!”

然而,再多的解釋在燃燒一切的憤怒麵前都不值一提。隻要有人振臂一呼,接下來的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

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的民眾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偏偏因為理解這些人的憤怒,移山閣弟子大都不忍還手。哪怕移山閣的入世弟子每一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麵對潮水般湧來的憤怒人群,多少還是會吃一些虧。

隻是草草巡視了一圈,裘笙便意識到此情此景之下,再多的解釋也隻能是徒勞,讓弟子們留在原地隻會招致不必要的傷害。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害,她隻能迅速下令:“立刻傳訊移山閣全體弟子,放棄所有辦事處,工坊,商鋪,全員撤離,退守宗門。”

等到裘笙巡視完修真界全境,回到移山閣的時候,暴怒的左護法俞非卿正站在宗門演武場上對著剛剛退守回來的弟子們厲聲咆哮。

“這次的事情,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混蛋做的手腳,給我站出來!”

“你知道閣主費了多大勁才把移山閣發展到今天這種程度嗎?因為我們是女人,移山閣從一開始創立就是帶著原罪的,所有人都在興致勃勃地等待著揪住我們的小辮子,好借題發揮將我們打落塵埃!這些年,我們日日小心,夜夜警惕。就怕被人抓住把柄。可現在,竟然有人主動作死,把刀子往我們的敵人手裡塞!”

“你是爽了,可移山閣毀了!全毀了!”

俞非卿聲嘶力竭地怒吼著,催動留影石播放著入世弟子傳回的畫麵。

畫麵中的景象跟裘笙一路走來看到的一模一樣。辦事處遭衝擊,但凡有移山閣背景的工坊,店鋪無一幸免,全都遭遇□□,搶完還要一把火燒掉。短短幾天的時間,移山閣的損失已經難以估量。

顯然是氣極了,俞非卿將留影石的畫麵拉到最大,半空中燒殺搶掠的畫麵甚至比整個演武場都大,站在演武場上抬頭望去,仿佛排山倒海壓下來,隻一眼,就令人心驚肉跳。那一張張或痛苦或猙獰的臉被無限放大,給人一種隨時都會從天而降的驚悚之感。

“你給我看清楚!看看你乾的好事!”半空中的俞非卿依舊在紅著眼睛大喊大叫,“你以為老娘不想殺光天下所有男人嗎?我也想!”

雖然早知道自家左護法思想激進,但聽到這話,裘笙還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好在,很快,她便話鋒一轉:“但是,這是不可能的!隻要這世上的男人還沒死絕,我們對男人所做的一切就會千倍百倍地報複到女孩身上!”

“繼續看!看看你乾的好事!”俞非卿滿臉怒容地揉了揉%e8%83%b8口,朝半空中的畫麵揮了揮手。

原本燒殺搶掠的畫麵陡然一轉,竟換成了普通的農家小院景象,絕望的母親抱著死去兒子的屍體,身旁站著呆若木雞的女兒。

裘笙震驚地發現入畫的兩個孩子她竟認識,竟是當初她在回家路上遇到的那對爭搶糖果的姐弟。

畫麵中披頭散發的母親抬頭,果然是當初的那位大嬸。畫麵中的女人雙目通紅,眼神發直,仿佛行屍走肉,跟之前理直氣壯搶奪糖果時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俞非卿不可能毫無來由地播放眼前的場景,看到這一幕,裘笙心中陡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是你!”果然,下一秒,絕望的母親忽然抬頭,殺氣騰騰地瞪向了身旁無辜的女兒,“是你害死了你弟弟!如果不是你,你弟弟不會死!”

一直垂著眼睛安靜站在一旁流淚的小姑娘先是一愣,接著,慌忙連連搖頭:“不是的,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

然而,她的申辯起不到任何效果。原本仿佛行屍走肉般麵無表情的女人猛地從床上跳起來,抓起旁邊的一把掃帚便劈頭蓋臉朝女孩打去。

“就是你!如果不是因為跟你搶糖果,你弟弟又怎麼會死?”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

“掃把星!喪門星!我當初把你生下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把你掐死!”

……

沉浸在憤怒中的母親已經完全忘記了下手的分成,沉重的掃帚柄一下一下地打在女孩的身上,臉上……每一下都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娘,娘,好疼……”女孩一開始還能勉強喊疼,漸漸的,竟發不出聲音了。

等到那位母親察覺到不對扔下掃帚,女孩早已沒有了氣息。

“招娣!招娣!你醒醒!”

“小根,招娣,你們醒醒,睜開眼睛看看娘啊……”

看看床上一動不動的兒子,再看看地上沒了氣息的女兒,女人雙手抱頭,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畫麵在女人野獸般的嘶吼聲中戛然而止,對比之下,俞非卿的聲音冷靜到不可思議:“小女孩死了,被她娘親手打死了!”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怎麼會?怎麼可以……”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

親眼目睹這慘烈的一幕,現場不少移山閣弟子已經癱倒在了地上,麵色發白,淚水漣漣。

大家雖然不敢相信,卻也明白,這才是最真實的反應。

這世上大部分人,根本沒有聰明到失去了兒子就學會珍惜女兒。他們隻會憤怒,隻會遷怒,最終把唯一還活著的女兒也逼上絕路。

當死掉的兒子跟活著的女兒放在一起。那些人第一反應想到的不會是兒子已經死了,要好好對待女兒。隻可能是,為什麼死的那個是兒子而不是女兒?

當所有人都把懷疑的目光投向移山閣的糖果,而糖果恰恰是因為女孩而存在,那種憤怒隻會被千倍百倍的放大。

畫麵中的那一幕不過是此刻無數正在發生的事情的一個縮影罷了。沒有人敢想象那些死了兒子,家中卻有女孩兒的家庭正在發生的事情……

“為什麼?”俞非卿緩緩掃視全場弟子,勾唇冷笑,“當然是因為那位無名英雄乾的好事啦!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你們還要繼續看嗎?”

所有人不約而同搖頭,甚至有人因為害怕頭頂的畫麵,下意識地抱住了頭。

俞非卿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表情已經平靜了不少。

“你們以為閣主明知道那些糖沒有多少能落到女孩子手中,為什麼卻從來不做任何乾預,年複一年做著旁人眼裡的冤大頭?”

“閣主想的是,哪怕那些糖果落不到女孩手中,家裡人也能看在這些糖果的麵子上,稍稍善待家中女孩。”

“是誰乾的?站出來,彆讓大家為難!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具全屍。”

她說完,冰冷的目光緩緩掃視全場。

因為性情剛烈,殺伐果斷。這位左護法在移山閣中素有威名,站在那裡給人的壓迫感甚至連裘笙這個閣主都比不上。

隨著她目光掃過,演武場上的眾弟子不約而同瑟瑟發抖。

“我沒有!”

“我也沒有!”

……

眼睜睜看著演武場上的眾人被嚇得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裘笙終於意識到自己再繼續看戲就是不負責任了。

她慌忙撤去禁製,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我信你們!”

一句話,頓時讓躁動的人群安靜了下來。

“閣主……”有人甚至激動得淚流滿麵。

裘笙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