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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等我 醬子貝 4401 字 5個月前

於是直到天都沉了,陳景深都還沒給他講完題。

把一道大題演算了兩遍,陳景深問:“能懂麼?”

喻繁支著腦袋,盯著草稿紙安靜了半天,臉色漸漸從麻木變成不爽。

這是人學的東西?

頭發冷不防地被人按了一下,陳景深說:“這題有點超綱,聽不會正常。休息會再繼續。”

喻繁被題目弄得昏昏沉沉,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頭發又給人薅了。

他扭頭想罵,正好看見陳景深擰開礦泉水瓶喝了一口。陳景深仰著頭,凸起的喉結隨著吞咽滾了幾下,捏著礦泉水瓶的手指輕微曲著。

陳景深手指細長,這讓他不管拿著什麼東西,都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掌控感。

喻繁動作微僵,忽然覺得脖子有點麻。

感覺到視線,陳景深放下水瓶,眼尾淡淡地朝他瞥過來。

喻繁的書桌很小,平時他自己一個人還好,兩個大男生用就有點擠了。

他們胳膊貼在一起,偶爾書桌下的腿還會碰到,講題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安靜下來,陳景深的體溫就格外明顯。

月亮高懸,老小區跟昨天他們接%e5%90%bb的時候一樣安靜。

陳景深沉默坦蕩地跟他對視,台燈映在他黑沉的眼睛裡,像把無聲的鉤子。

喻繁覺得那個用了七年的小風扇該換了,這破東西越吹越熱。他握筆的手緊了緊,強行讓自己撇開視線,昨晚他好像和陳景深撞了一下鼻子,看著挺高,其實戳上去不怎麼疼。

他目光往下,落到陳景深的嘴唇上。他之前覺得陳景深的嘴唇線條太冷了,也很薄,碰上去估計都沒感覺,其實——

熱意滿漲,心跳砰砰砰地撞擊耳膜。喻繁在滾燙的沉默裡終於沒忍住,偏過頭一點一點朝陳景深靠去。

陳景深一動不動地坐著,任由他靠近。兩道混亂的呼吸很快糾纏在一起,隻要任何一方再往前一點就能撞上。

陳景深的呼吸打在喻繁唇邊,喻繁頭腦發麻,半隻腳踩在懸崖。

“……陳景深。”良久,喻繁開口。

陳景深垂眼睨他,懶懶地嗯一聲。

“你嘴巴還是擦點藥吧。”

“……”

喻繁身子後退,從抽屜拿出那管藥膏扔給陳景深,含糊道:“去廁所擦,那有鏡子。我……抽支煙。”

陳景深拿著藥膏去了廁所,喻繁坐在陽台上,生怕被誰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盤腿背對著房間抽煙,姿勢滑稽。

他額頭抵在防盜欄上用力撞了兩下,臉和耳朵燙到能蒸雞蛋,心臟瘋跳,連呼吸都不太順暢。

完他媽的蛋。

這他媽什麼情況,他今晚又沒喝酒又沒打架,為什麼還是他媽的不對勁??

他……為什麼這麼想親陳景深。

第50章

端午假放完正好是周一,學校操場大清早就站滿了學生,準備舉行升旗儀式。

王潞安站在高二七班的隊列尾巴,困得直打哈欠。

身後傳來一道腳步聲,王潞安掏手機的動作一頓,沒精打采地回頭:“我還以為你又不來升……我草??”

“你聲音再大點。”感覺到其他人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喻繁走到隊伍最末尾站定,懶洋洋地說,“爭取讓校領導都聽見。”

“不是……”王潞安看著他臉上的創可貼和淤青,震驚道,“隔壁學校的堵你了?!”

“沒,跟彆人打的。”

“誰?那人在哪?”

“不知道。”喻繁雙手揣兜,“可能在哪家醫院吧。”

“……”

王潞安有時候真的很佩服喻繁,換作是他自己受了這樣的傷,他肯定要哭著回家跟他爸媽告狀,再在家裡名正言順的休養十天半個月。

但從高一到現在,不論多嚴重的事情,他從來沒聽喻繁喊過痛或是抱怨。喻繁都是沉默、暴戾的反抗,用自己的方式為自己出氣。

他總覺得喻繁身上有種大多數同齡人沒有的堅韌和無畏。

“一會兒訪琴看到了怎麼辦?”王潞安問。

“已經看到了。”

“你怎麼跟她說的?”

“被車撞的。”

“……”

王潞安大概能猜到訪琴當時的臉色。他表情複雜,忍不住在喻繁身上巡視了一遍,其實不隻是臉,夏季校服露出的兩截手臂上也都是青紫,喻繁皮膚白,這麼看起來有點嚇人。

“你去過醫院沒?沒骨折……”

“王潞安。”

話說到一半忽然被打斷,王潞安愣了一下:“啊。”

“你看著我,彆說話。”喻繁說。

王潞安:“乾嘛?”

“彆說話。”喻繁皺眉。

“……”

兩人麵對麵站著,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

喻繁看著王潞安,有點想打哈欠。

“乾啥呢你倆?”左寬站到了隔壁班的隊列裡,皺眉問,“憋笑挑戰?我也……喻繁你怎麼受傷了?”

王潞安眼睛都瞪累了,他也想知道這他媽是在乾嘛。

他剛想問,就見喻繁轉過頭去:“左寬,你看我一會,彆說話。”

左寬:“?”

兩人對視了幾秒,左寬兩隻眼睛湊到中間,用手抬起鼻子,比了個鬥雞眼。

喻繁:“……”

見喻繁不回擊,王潞安伸手扶著喻繁的肩膀,彎腰模仿著某人乾嘔了一下:“yue!”

一擊致命,左寬衝上來就要揍人:“王潞安我草你媽!”

王潞安立刻躲避:“yueyueyue,人家不行啦!人家這輩子都不要坐這個東西了啦!”

左寬:“草你媽草你媽!”

兩個男生就這麼以喻繁為中心,來了一場幼稚的轉圈追逐賽。

喻繁:“……”

這場鬨劇直到莊訪琴來了才得以終止。

王潞安跑得直喘氣,擦了擦汗才想起來問:“喻繁,到底什麼意思啊?”

喻繁麵無表情地說:“沒什麼。”

他隻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得了盯著一個男的看久了就會想親對方的毛病。

但好像不是。

彆說親了,訪琴但凡晚來一步,他都怕忍不住自己的拳頭。

所以,他好像,隻是想親陳景深。

這個想法隻是輕微地閃過去,喻繁就覺得後腦勺微妙的麻了一下,冒出一股說不出的亢奮感。他用拇指摁了一下食指的關節,他的手藏在口袋裡,細微的動作隻有他一個人發覺。

《運動員進行曲》驟然停止,代表著升旗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喻繁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後背,眉毛皺了起來。

“學霸居然遲到了?”王潞安隨著他的視線一塊往後看,驚訝道。

“沒遲到。”前麵的吳偲回過頭來,“他今天要上台吧……喏,你看,在主席台旁邊站著呢。”

喻繁立刻一臉不在意地踮了下腳,看了過去。

主席台旁,胡龐領著幾個學生在那等著,陳景深站在第二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大家都說陳景深以前經常跟他前後上主席台,但他其實並沒什麼印象。可當他現在看過去,卻覺得陳景深安靜挺直的側影很熟悉。

好像自己之前上去念檢討之前確實有經過這麼一個人。那人總是滿臉疏冷的和自己擦肩而過,然後在某一個瞬間,那人會偏過頭來——像現在一樣。

陳景深忽然看過來,他們隔著千百人對視。

喻繁怔了一下,心想我特麼就看一眼,有這麼巧嗎??

他立刻不自然地撇開視線,隨著音響裡的指揮轉身升國旗。

陳景深這次上主席台的原因是,他和其他幾個學生被胡龐評為“高二年級學習標兵”。因為標兵人數比較多,一個年級有五個,一個個發言肯定來不及,所以每個年級隻有一位同學可以發表演講。

高二負責演講的是苗晨。

“怎麼不是學霸演講啊?”王潞安在前麵嘀咕,“哎,那男的是不是上次來班裡找學霸的那個?”

“是的。”吳偲道,“可能是陳景深自己不想演講吧,前幾個學期都是陳景深代表學習標兵發言的。”

王潞安:“胡龐是真的花裡胡哨,學習標兵,這不小學時候才有的東西麼?”

喻繁半吊子似的懶洋洋抬著腦袋,盯著台上其他所有人,就是不看陳景深。

苗晨校服規整,說話字正腔圓:“南城七中的老師們、同學們,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五班的苗晨。很榮幸這次能夠獲得‘年級標兵’的稱號……”

說來說去都是那套,喻繁打了個哈欠。

滔滔不絕地講了幾分鐘後,苗晨忽然話鋒一轉:“其實……在高一第一學期,我曾聽過陳景深同學作為高一年級學習標兵的演講發言。陳景深同學學習刻苦、成績優異,演講內容慷慨激昂、精彩絕倫,無時無刻不在激勵著我……”

喻繁揣在口袋裡的手指慢吞吞攥了一下。

“所以我一直以陳景深同學為我的學習目標。今天能和他一起站在主席台上,我感到非常高興。我會繼續努力提升自己,讓自己也能成為一些同學的榜樣……”

陳景深沒想到苗晨演講稿裡會有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識看了苗晨一眼,再收回目光時,對上了他們班隊列裡那雙冷冰冰的眼睛。

陳景深遠遠朝他挑了下眉,大致意思是:怎麼了?

喻繁也遠遠朝他比了個中指,大致意思是:彆看我。滾。

-

陳景深回教室時,他同桌已經趴倒在桌上。

他回到座位,盯著那個冷漠的後腦勺看了一會兒,握筆的手往旁邊挪了下,用手背碰了碰對方垂在課桌上的手臂,剛想說什麼——

“學霸,苗晨居然這麼崇拜你?我以前居然都沒看出來。”吳偲經過他們座位的時候說了一句。

“那肯定,學霸對同桌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喻繁這種不學習的學霸都能帶起來,更彆說那個什麼晨,”王潞安搭著吳偲的肩說,“快坐回去,訪琴來了。”

兩人往草地裡扔了點火星,拍拍屁股坐回去了。

陳景深再回頭的時候,他和他同桌之間已經多出了幾本書,劃三八線的意思十分明顯。

今天升旗儀式耽誤的時間有點長,占用掉了班會的時間。物理老師抱著課本進了教室。

“喻繁,”陳景深轉了一下手裡的筆,無視中間那幾本書,淡淡道:“我和苗晨沒怎麼說過話。”

“同學們把課本都拿出來。”物理老師推了推眼鏡,“上課不要交頭接耳。”

陳景深在物理老師的注目下拿出了物理課本。

再一回頭,他同桌已經換了個睡姿,耳朵上還掛著一根耳機。

陳景深:“。”

喻繁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放學。

陳景深把多抄的一份筆記放到“三八線”上,剛準備把人叫醒,窗戶外忽然有人喊他名字。

“陳景深,”苗晨背著雙肩包,超他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