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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等我 醬子貝 4491 字 5個月前

久沒說話的人嗓音發啞,氣勢也不足。

“你他媽的……”喻繁眯起眼,“性騷擾?”

“。”

陳景深皺了下眉,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過了一會兒才開口。

“喻繁,你在發燒。”

第11章

喻繁其實隱隱約約有預感。

從早上開始就頭重腳輕,渾身沒力,聽人說話像念經。

他很久沒生病,這種感覺比受皮肉傷難受。

嘴唇發乾,喻繁吞咽了一下,喉間傳來的悶痛感讓他眉毛一擰:“手拿開。”

旁邊人沒說話,幾秒後,陳景深抽回了手。

喻繁挪了挪腦袋,枕回手臂上。

“你該去醫院。”

喻繁閉眼:“少管閒事。”

旁邊沒了聲音。

這會兒喻繁和早自習時一樣,腦子昏沉又難以入睡。於是他迷迷糊糊地聽著旁邊的人合上課本,收拾東西,拉上書包拉鏈。

他偏了下腦袋,正好看到陳景深雙肩背著書包,單手拎起椅子反著疊在課桌上。

等人走光,就把桌子疊在一起睡一覺。

或者再去網吧將就一晚?現在這個狀態,回家不一定能打過喻凱明……

喻繁眼皮半垂,模模糊糊看見陳景深手搭到拉鏈上,把外套脫了下來。

他厚重的羽絨服下居然還穿了一件米色毛線馬甲,再裡麵才是校服襯衫。

喻繁心想這些書呆子怎麼這麼嬌弱,才幾度的天就裹得像粽子,粽子就彎下腰來,抓住了他的手臂。

抓住了,他的手臂?

喻繁猛地回神:“乾什麼?”

“去醫院。”陳景深淡淡道。

“說了少管閒事,鬆開,”喻繁皺起眉,“你再碰我試試?信不信我真揍你——”

他盯著陳景深的臉,忍無可忍地出拳——然後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他跟剛才那張椅子一樣被陳景深拎了起來。

他又抬起拳頭——另隻手也被沒收。

喻繁頓時覺得生病更麻煩了。

打不過喻凱明就算了,連陳景深也打不過??

羽絨服被披到他身上,陳景深說:“抬手。”

教室外經過兩個女生,聽見動靜,她們同時朝這邊看了過來——

喻繁握緊的拳頭又鬆開了。

算了,掙紮反而更難看。

陳景深無視掉麵前人“病好了第一個鯊了你”的眼神,手指捏著外套拉鏈,直接拉到了最頂上。

是件高領羽絨服,喻繁的後頸又有了遮擋。

他感受著衣服主人殘留的體溫,嫌棄地抬了抬腦袋,冷著臉說:“想悶死誰。”

陳景深瞥他一眼,伸過手來把衣領壓到了他的下巴底下。

為了滿足部分老師的住宿需求,南城七中的教師宿舍就建在實驗樓隔壁。

住在這的一般都是剛入職的年輕教師,和一些將學校未來二十年發展道路規劃得清清楚楚的熱血老教師。

胡龐住在教室宿舍五樓,房子陽台就靠在學校這頭,往外走兩步就能看見學校大門。

這天傍晚,他一如往常,捧著碗漫步到陽台,看著校門那些學到忘我以至於現在才離校的祖國花朵下飯。

見到陳景深高瘦的身影,胡龐嘴角剛揚起來一點,又生生凝固住了。

陳景深旁邊摟著個人,兩人挨得很近,姿勢就像他經常在學校花園抓到的那些早戀小情侶。

陳景深難道也??

胡龐心裡一驚,連忙放下碗拿起眼鏡,再次望過去,看到了一頭亂糟糟的頭發——

以及那張他一看就犯高血壓的臉。

胡龐:“……”

你還不如早戀。

這個姿勢,喻繁是反抗過的。

然後他差點摔下樓梯。

這個時間學校沒幾個人,但也沒全走光,喻繁想記清人方便事後滅口,卻因為頭暈一個沒看清楚。

於是他乾脆低著頭,被陳景深帶進計程車裡。

他們去了離校最近的醫院。

測了一芐體溫,39度1,高燒。

“體溫有點高,燒多久了?”醫生看了一眼他的臉色,“我先給你開點藥,看能不能緩解,如果明天還沒退燒,你再來醫院驗血掛水……”

喻繁一刻都懶得等:“直接給我開針水。”

十分鐘後,喻繁坐進了輸液室裡。

他一隻胳膊從衣袖裡抽出來,遞到護士麵前。

喻繁已經沒貼創可貼了,護士看到他臉上的傷痕愣了下,忍不住瞄了一眼他裡麵穿著的校服。

喻繁手臂細瘦——實際上他整個人都瘦,身上沒幾兩肉,趴在課桌睡覺時肩胛骨會撐起校服。讓人常常疑惑他打架時的勁兒都是從哪裡使出來的。

喻繁垂著眼,看著那根針緩緩紮進皮膚,針頭被膠帶固定住,針留在了他的手背裡。

“好了。”護士說,“多喝熱水,外套穿好,捂點汗出來最好。”

喻繁:“謝謝。”

護士走後,喻繁往後一靠,整個人倒在輸液椅上,羽絨服隨著他的動作陷下去。

燒了一天,他的狀態比其他發燒的病人還要差一點。他躺在軟綿綿的外套上,睡意又重新蔓延上來。

藥和一杯熱水被放到他麵前。

“吃了再睡。”陳景深的聲音從頭上落下來。

喻繁懶得再多說,拿起藥一吞而下,歪著腦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睡去。

……

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喻繁保持著睡覺的姿勢,忍著困半眯眼睛四處掃了一眼。

輸液室裡人不多,抱著兒子的母親,牽著手的情侶,捧著電腦輸著液工作的成年人,和低著頭寫作業的高中生——

喻繁又擰過頭去,看向最後那位。

用來給病人搭手的地方此刻放著張試卷和空本子。陳景深袖子捋到手肘,低頭握著筆在寫。

喻繁那點厭學情緒一下就上來了,他嗓音沙啞地開口:“你怎麼還沒走?”

陳景深:“作業沒寫完。”

“……”

怎麼,換個地方寫會打斷你做題的思路?

吊著針睡了一覺,喻繁明顯感覺好多了。

他盯著陳景深手裡晃動的筆看了一會兒,想到自己之前因為生病被這弱雞武力壓製,覺得必須給他點兒警告。

他懶懶出聲:“陳景深。”

陳景深筆尖沒停:“嗯。”

“知道惹我的人都什麼下場麼?”

陳景深轉過頭來。

喻繁歪著腦袋,盯著他的單眼皮,冷冷道:“反正你人都在這了,乾脆先定個床位——”

冰涼的手背貼到他額頭上。

喻繁的聲音戛然而止,他還沒反應過來,陳景深就已經收回手。

“退燒了。”陳景深抬頭看了眼藥袋,“我去叫護士。”

“……”

量了體溫,確實退到了37.9。

護士來拔針的時候,隨口問了兩句:“你們是同學?”

喻繁懶洋洋地說:“嗯。”

“關係挺好啊。”護士說,“你睡著的時候,他一直幫你盯著藥袋,都給你盯完兩袋了。”

剛恐嚇完同學的喻繁眼皮跳了一下,他不露痕跡地瞥了眼旁邊的人,陳景深做起題來眼都不眨,似乎根本沒聽他們這邊說什麼。

於是他頓了一下,又敷衍道:“嗯。”

護士前腳剛走,王潞安的電話後腳就進來了。

陳景深餘光看見他拿棉簽摁在另隻手背上,用肩膀夾住電話,懶洋洋地等對麵開口。

王潞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媽的,你自己打開微信看看,我一晚上給你發了三十七條消息,你一條不回,我他媽就像你的%e8%88%94狗!”

喻繁:“沒看見,乾什麼?”

王潞安頓了一下,“你聲音怎麼怪怪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感冒,”喻繁說,“有事說事。”

“也沒啥,就是提醒你數學試卷記得抄,”王潞安說,“今天上課的時候訪琴吩咐的,錯的題每道抄十遍,明天不交,下星期就站著上數學課。”

十遍?

喻繁想到自己那張完全空白的數學試卷,木著臉說:“不抄,下周課不上了。”

掛了電話,喻繁覺得差不多了,把棉簽拿開準備扔掉。

一個新的,還沒寫上名字的作業本遞到了他麵前。

喻繁盯著作業本愣了兩秒,才仰起頭問:“什麼東西?”

坐著的時候才覺得,陳景深是真的很高。

他下頜線流暢漂亮,說話時凸出的喉結微微滾了滾。

“數學作業。”

“給訪琴啊,給我乾嗎……”喻繁頓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你幫我寫了?”

陳景深說:“嗯。”

“……”

這人剛才坐在旁邊奮筆疾書了半天,是在給他寫作業?

喻繁怔怔地看著他,覺得剛退下去的燒又有回來的跡象:“誰讓你幫我寫了?訪琴又不是傻子,我們字差這麼多——”

“我用左手寫的。”

“……”

那我的字也沒特麼醜到那個程度。

陳景深說:“當做你在後門幫我的感謝。”

“你彆想太多,”喻繁擰眉,“我是看那幫人不爽。”

“嗯。”陳景深看著他躲閃的目光,應了一聲。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份錯題抄寫陳景深自己反正也用不著,喻繁把作業抽過來。

“今天藥費多少錢?”喻繁拿出手機,“我轉你微信。”

陳景深報了個數字。

喻繁打開微信,在好友裡翻了半天,才後知後覺想起來——

“對了。”陳景深問,“為什麼我看不了你的微信動態?”

“……”

這人白癡麼?

喻繁那句“拉黑了當然看不到”到了嘴邊,對上陳景深的視線後又咽了回去。

媽的,怎麼搞得他跟渣男似的??

“不知道,Bug。”他舉著手機,把陳景深從黑名單裡拖了出來,“錢轉了。”

陳景深收錢的時候,點了一下喻繁的頭像。

他的頭像是幾隻流浪貓,看起來像是學校周圍隨手拍的。

幾條少得可憐的朋友圈動態蹦了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挑了下眉:“嗯,現在看見了。”

-

左寬躬著身子站在觀察室裡。

中年女人在他身邊叮囑:“剛割完包-皮要注意傷口,按時吃藥,儘量不要做大動作。”

左寬頭皮發麻,連連點頭,靠在牆邊四處亂瞄,企圖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然後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左寬倏地睜大眼睛站起來,傷口輕輕一扯,疼得他捂住褲襠“嘶——”了一聲。

他忍著疼,手撐在牆上又仔仔細細確認了一遍。

走在前麵的男生雙手抄兜,一如既往的懶散隨意,或許是天冷的緣故,臉色有些蒼白。

身後跟著的人穿著單薄,平時總是工工整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