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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因為遊戲麵板下定決心徹底擺爛,隻是經過對前兩年的數據彙總,發現報喜不報憂的行為可能對玩家起到誤導作用,但《昏君攻略》的屏蔽又難以繞開,最終決定通過主動掉線的方式,把壞消息也一起擋住。

——無法得到通知的溫晏然,如數據計算的那樣,錯過了東地盜匪擾民的訊息,但也同樣錯過了右營將士以雷霆之擊平叛成功的消息,讓她跟師諸和的真實打仗水平,再一次擦肩而過。

陶駕抵達建平後,又過了一段時日,任飛鴻才回到京城,她本來就一直沒接受軍職,等遷徙途中的棘手之事解決完了後,便中途脫隊,提前一步返回。

她剛到京郊,便有內官過來迎接,把人直接帶到了瑤宮。

溫晏然這時已經下了朝,身上穿著件朱色的寬大深衣——大周以重色為貴,京中貴人的衣衫多見黑紅二色。

任飛鴻與皇帝數月未見,竟覺得對方有些陌生起來。

天子正是少年時期,外貌的變化大,任飛鴻又久未回京,明顯看出溫晏然長高了一些,而行動間的帝王威儀,也是一日比一日濃鬱。

坐在上首的皇帝微微笑道:“任卿,你一路辛苦。”然後給人賜了座。

任飛鴻性情脫略,縱然在深宮中,也說笑無忌,當下微微欠身,直接坐定,與皇帝談論東部之事。

溫晏然點了點頭:“東賊糧多兵足,若非幾位卿家,還不知要拖延到什麼時候。”

“東地能一戰而平,全賴陛下宸慮籌謀。”

任飛鴻不是喜歡曲意逢迎的性子,如今會這麼說,是因為此話出自內心。

“微臣來時,聽聞陛下有意煉丹。”

溫晏然微微揚眉,笑道:“卿家消息倒是靈通。”

拜大周前幾代皇帝所賜,喜好煉丹已經慢慢變成昏君的特征,天子此刻居然並不否認。

任飛鴻笑:“臣交遊廣闊,也頗擅此道。”又道,“陛下不信麼?”

她很小的時候便混跡市井,懂得不少騙術跟所謂的“秘方”。

溫晏然想了想,道:“憑卿家的本事,這倒也不足為奇。”

任飛鴻知道天子治好了盧中茂的事情,她雖然有些懷疑外頭的方士在哄騙天子,但內心卻還有三分相信這是皇帝天命所歸的象征,一直有些半信半疑,回京後便想進一步打探情況,倘若當真是那些方士心懷不軌的話,一定不能讓陛下為人哄騙。

上一任皇帝也喜歡煉丹,並為此花費了大量錢財,任飛鴻聽說,厲帝煉丹的主材料甚至包括玉石、黃金跟白銀,可惜耗費了無數錢財,最終也沒能長生不老——當然對於厲帝不得長壽這件事,任飛鴻完全沒有意見,卻不能讓當今天子也步人後塵。

溫晏然想,從支線劇情的內容看,任飛鴻本人應當屬於中立陣營,對方興趣廣泛,擅長煉丹什麼的大約也是實話,看對方問起,便點了頭道:“等九月過後,朕帶你去景苑瞧瞧。”

任飛鴻既然是跟著降卒內遷的隊伍回來的,溫晏然自然還要問問她另一邊的情況。

大量人口遷移跟少數人趕路不是一回事,任飛鴻回稟道:“那邊有陶小將軍管著,一切安好,大約秋季就能就位。”頓了下,道,“這次降卒數量極多,恐怕會消耗大量糧食。”

修運河是一樣大工程,沒個三五年功夫恐怕難有成果,這樣多的一群人,光是吃飯,就是極大的耗費。

溫晏然笑道:“並不妨事。”

征發民力,消耗糧食,自然也是修建運河的目的之一。

任飛鴻聞言微微一頓,垂下目光,掩住眼中的恍然之色。

*

南濱,泉海城。

蕭西馳的軍隊目前正駐紮在此。

大周天子的國書傳至洛南之後,果然引起了極大的動靜,那位陳大將軍當場撕碎國書,表示與大周一刀兩斷,而早有準備的蕭西馳更不遲疑,當即帶上精銳騎兵,突襲泉海。

她乃勇武之將,一馬當先,將泉海城的守將斬於馬下,可憐對方也算是一位武力值保五爭六的強人,在蕭西馳刀下,居然走不過一回合。

蕭西馳斬了守將後,泉海那邊的軍心頓時潰散,連旗幟落地也無人收拾,被她大搖大擺地奪了城池。

——其實邊邑之地,守衛本來不該如此鬆散,然而陳故達私自冊立新君後,國中反對他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多,他擔心自己的統治無法維係,隻能不斷排除異己,又把精兵調至國都附近,來保護自己的安全。

占據此地後,蕭西馳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陳兵於此,震懾遠在洛南國都的那位陳故達大將軍。

“將軍一戰而勝,卻遲遲不肯更進一步,隻怕惹人猜忌。”

蕭西馳搖頭:“我自有主張。”

她本領強悍,下屬們不得不聽命,軍中曾有刺頭主動挑釁,被蕭西馳毫不客氣地直接提刀斬了,消息傳至建平,天子居然不聞不問,反而下旨褒獎蕭西馳軍紀嚴明。

今次蕭西馳有膽量自己拿主意,也是皇帝給她的底氣。

之前溫晏然就傳來私信,在信中與蕭西馳交流了一番洛南這邊的情況。

蕭西馳一看,就曉得天子與她想到了一處。

陳故達的統治已然動搖,而洛南內部多有樊氏的支持者,若是率領大軍攻打,這些人迫於外部壓力,或許會暫時團結一心,但若蕭西馳隻是陳兵邊境,又打出誅殺逆賊的口號,那為了平息大周皇帝的怒火,洛南國內的樊氏舊臣,便會主動對陳故達發起進攻。

洛南之戰僅僅持續了兩個月。

蕭西馳越是按兵不動,洛南內部就越是人心惶惶,陳故達想要抵禦外敵,又擔心自己的力量受到損傷,最後東拉西扯,勉強組織了一支三萬人的隊伍前往泉海,結果還未走到目的地,就出現了逃兵,剩下的人,又被蕭西馳一戰而覆——能有這個結果,不完全是洛南兵馬戰鬥力低的緣故,也是因為泉海周邊的幾個城市,知道蕭西馳是奉大周天子之命過來討伐叛逆,便直接豎起了降旗。

九月初,躲在宮裡的陳故達被樊氏舊臣給抓了出來,拎到宗廟當中,當眾斬殺以謝天子,首級則被奉至蕭西馳軍中。

來使的話語謙卑至極,卻遭到了蕭西馳的嚴詞申斥。

蕭西馳目光如電:“汝等三月前已經接到天子的國書,如何拖延至今,才令此賊伏法?”

洛南使者跪在地上,連連叩首:“非是下臣拖延,隻是陳賊橫行獨斷,擁兵自重,小人雖然有意殺賊,奈何力有不逮。”

蕭西馳斥道:“足下今日不是向我認罪,是向陛下認罪!”

她令人將使者等人從庭前驅起,然後麵朝西北,重新跪拜。

蕭西馳一麵派人把陳故達的腦袋送入建平,同時親自帶著兵馬直入洛南國度,在泉海城被占後,陳故達狗急跳牆,將樊氏先君的後人屠戮殆儘,如今溫晏然發了明旨,把洛南事務全權委任蕭西馳處置,後者就從樊氏的近支宗室中挑了個性情溫順的年輕人做國主。

挑完人後,又就近定了個日子舉行典禮,然而那年輕人隻差臨門一腳便能坐上王位前,典禮卻被蕭西馳喝令停下。=思=兔=網=

大周懷仁將軍大步走來,一把奪過掌璽官手中之物,高聲道:“若非天子英才仁厚,洛南社稷已為賊人傾覆,足下繼位之前,應當再次朝拜天子。”

年輕人無奈,隻得轉身向著建平的方向再三拜過,然後才從蕭西馳手中接過璽印。

蕭西馳壓下洛南新國主的氣勢後,留心觀察,發現周圍臣民大多隻是敬畏而已,但轉念一想也就明白,陳故達掌權期間,樊氏的威望早已消耗得七七八八,而洛南原本就算大周屬國,做諸侯的跪拜一番天子,也是應有之義。

洛南事情已經結束,蕭西馳卻未曾完全放心,她趕緊趕慢,還是直到九月才平定了戰事,也不曉得派去建平的人是否來得及,趕在皇帝壽辰當日,將賀禮獻上。

第一百四十章

皇帝的生日是九月十五, 蕭西馳的使者晝夜兼程,期間連換了六匹馬,才終於趕著正日之前成功抵達京城。

此時此刻, 溫晏然已經不在京郊,她月初便從瑤宮趕了回來, 準備迎接接下來的重要活動。

隨著聖壽的日子越來越近,不止皇帝忙, 朝中各部台到的官吏也格外忙碌,尤其是少府那邊, 更是忙得腳不沾地。

早在九月之前, 各地服官就將織成的布匹送入京城,準備給皇帝裁製新衣,掌管器皿的官吏也忙著打造各種珍玩器物, 比如玉雕的鬆柏, 金子鑄的壽桃等,作為皇帝生辰之賀。

他們本不敢如此, 但從皇帝去了瑤宮開始,就覺得天子或許也有些喜歡這些,隻是不好意思明言。

東西被提前送到了西雍宮內, 然而皇帝隻是隨意看了兩眼,就擱在了一邊, 顯然並不在意。

溫晏然有自己的理由,她手上並不缺金銀,至於玉石一類,大多是些矽鋁鈉一類的氧化物, 如今也沒太大用處, 不值得過於上心。

——少府的吏員捧著珍玩退下時, 總覺得瑤宮那邊的同僚傳來了錯誤訊息。

因為天子將往年慣用的許多菜色從菜單上刪去,為了讓皇帝的壽宴好看一些,膳房那邊的人員也在急著折騰各類新菜式。

南地的各種蜜餞自然要備上,又因為皇帝不喝酒,各類果汁也需用心研製。

溫晏然前些日子去過桂宮,知道大周有葡萄,卻沒有在餐桌上看見過,等那裡的葡萄成熟後,便派人摘了點拿過來,她小心地嘗了一口,便立刻明白了其中原因——如今的葡萄過於酸澀,主要用處其實是釀酒,又因為她滴酒不沾,皇家官田內種的也漸漸少了。

少府的立身之基就是揣摩上意,在察覺天子對葡萄有些興趣後,立刻加派人手製作葡萄汁,他們將果子去皮去籽,降低澀度,然後搗出汁液,並試著添加柘汁、蜂蜜、麥芽糖等物,提升甜味,果然得到了皇帝的稱讚,又將全隻的小羊連著山菌一起蒸,再添置了各類新鮮魚蝦,將魚肉切絲切片,跟家禽一起炒,努力迎合天子的口味。

皇帝的偏好也會影響少府的工具製作,如今膳房內新製的這一批鐵釜,厚度上就更薄一些,負責的太官還在感慨,要是能持續降低鐵釜的厚度,他們做出來的炒菜一定更具風味。

鐵官原先也由少府管轄,如今雖然逐漸分離出去,其中依舊充塞著不少內官,作為天子耳目,聽說了膳房那邊的要求後,當即應允,為了皇帝的飲食,他們一定想法子革新鐵釜的製作技藝。

看著滿宮裡的人都在為她的吃喝玩樂忙碌,溫晏然甚是欣慰,果斷派人給了賞賜,鼓勵他們再接再厲,一起在通向昏君的跑道上策馬奔騰。

少府接了口諭後,親自過去宣了賞賜,並添加了一點自己的個人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