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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方叛亂(二)”以及“禍起蕭牆”,目光微凝——地方之亂(一)跟地方之亂(二)顯然指的是西夷之亂跟東地叛亂,這兩條任務早在她出發去上興關之前就該出現,結果一直到現在才刷出,顯然已經不能用信息延遲來解釋。

——麵板提示老不好,多半是廢了。

溫晏然穿越前運氣就不怎麼樣,玩遊戲時經常遇見bug,穿越後似乎也沒什麼改善,當然考慮到世界意誌力量不足,這可能不完全是她運氣的原因。

在心裡吐槽了係統幾句後,慢慢習慣了外掛廢物程度的溫晏然甚至能苦中作樂地想,自己跟《昏君攻略》的適配性說不定還挺高——在金手指能力有限而且經常出現bug的情況下,果然還是得讓她這種不怎麼按照遊戲提示行事的玩家上場carry。

*

京中不少大臣都感受到,當今皇帝對工作的熱情遠高於參加宴會,哪怕是過年期間也一直跟東地有信件往來,因為東地戰事還處於關鍵的收尾階段的緣故,兵部跟戶部都不能像其他部門那樣放假,不過為了大臣的人情往來不受影響,溫晏然安排那些部台的官吏們輪流上班,基本可以做到做一休一。

她今天召了太學祭酒跟盧沅光過來,準備問一問地方官學的建設情況。

在這個年代,一個成丁每天的口糧消耗在六升左右,小兒減半,而一個鄉的人口在萬戶上下,每戶越有四到十人,平均六人左右,那麼僅僅一鄉的孩童,就超過萬人,哪怕隻考慮飲食,一年也至少需要二十萬到四十萬石糧食。

幸虧官學跟鄉學都是朝廷設立,所行的又是讀書教化這類有德之事,鄉中豪族哪怕是為了自家聲譽,也會願意進行資助。

溫晏然將官學鄉學跟官屯綁在了一起,每個地方的官屯中都會劃出一部分田地來,其產出專供學校使用。

“目前情況尚好,今年可以在丹州跟台州也試一試。”

溫晏然:“有勞祭酒,去整理一下可以在官學中用來教授學生的書籍。”

當今的太學祭酒乃是溫氏宗室出身,太學慢慢邊緣化,沒有以前的地位,也是摸魚為主,萬萬不曾料到,居然能遇見如此有乾勁的新皇帝……

畢竟是過年期間,溫晏然也不把臣子在宮中留得太久,隻過了一個時辰便讓兩人退下,離開的時候,盧沅光精神奕奕,一副還能繼續加班的模樣,至於太學祭酒,則用肢體動作詮釋了什麼叫做神思不屬,腳步發飄。

西雍宮中,池儀手中托著裝有東地來信的木盤——陶駕雖然有假節之權,平時也不曾忘記跟建平溝通前方的情況,他性格老成,叛亂收尾工作執行得沒有半點急躁之處,寧願慢一些,也絕不冒進,不給敵人留下任何趁機作亂的機會,此外褚馥也寫了信過來,開頭就是告罪,表示恐怕不能替天子教導兩位殿下書法,失約之處,還請皇帝贖罪。

當日為了逼走孫無極,褚馥直接將右營付之一炬,此地乃是東部關卡要害,想要重建,還不知得耗費多少人力物力,他雖然不覺得後悔,但心中仍有不安,便想留在東地參與建設,又把侄女褚歲推薦給了皇帝。

本來想要歸隱的褚歲:“……”

她懷疑自己從叛賊手中逃得一命這件事已經提前透支了下半輩子的所有運氣,所以連年都來不及過,直接在叔父的安排下,背上包袱跟著送信的車隊一塊來了建平,目前暫時被安置在褚氏的宅邸當中。

溫晏然看完褚馥的信,向池儀道:“既然褚卿家中多了人口,就再補一份節禮送去。”又笑道,“小褚卿在東地乃是堂堂的軍師將軍,但到了朕這邊,恐怕就得委屈她先從小官做起了。過年後,便讓小褚卿去太學中待兩日,她才學出色,想來可以為人師長。”

池儀忍不住笑了一下,褚歲本人的才學的確出色,而且平時積累了不少文章,所以典無惡等人才能從她的作品中東拚西湊出一篇完整的檄文來,雖然此事目前已經得到朝廷的澄清,但這個年代,信息傳播速度本來就不快,更正類的消息更是傳播得尤其慢,想來在很多年之內,那篇檄文都會冠以褚歲本人的名字,繼續流傳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年禮很快送到了褚氏的府邸上。

褚歲的待遇不錯, 雖然進了建州,但朝廷卻沒有派她去挖河渠——直到現在,南地大族還有一批人待在流波渠那邊。

不過這也並非是天子看在她出身的份上格外寬赦, 褚歲之前一直被軟禁在橫平縣裡, 雖然衣食不缺, 卻無法外出活動,這樣的日子過上兩三天還行, 熬上一年多之後,她的身體就明顯變得虛弱起來,委實不符合去挖河渠的標準。

從宮中過來的使者向褚歲透露了一些訊息,到過年之後, 朝廷就會讓她去去太學中任職。

早在好幾代之前,太學的地位就開始逐漸邊緣化,不過褚歲不遠千裡被叔父從東地差遣過來,哪怕是看在家中長輩的份上, 皇帝也不會將她閒置,褚歲再聯想到天子在穀州等地的作為,頓時有所明悟。

褚歲在提前得知自己未來的任職後,又打聽得過年期間,祭酒溫繼善也仍舊泡在太學中加班,便特地過去了一趟拜訪對方。

看見來人名帖的那一刻, 溫繼善幾乎喜極而泣, 踩著鞋子倒履相迎, 拱手:“我正等著褚君!”

其實溫晏然沒讓這位同族的祭酒在放假時加班, 隻是溫祭酒本人清楚自己的水平, 他學識固然不錯, 但與第一流人才相比還有距離, 做一個守成之官尚可,想要革新則完全不夠看 ,如今皇帝派下那麼一攤子新任務下來,他要是不提前做好準備,到時候恐怕非得出紕漏不可。

溫繼善甚至不敢向朝廷打退休報告,領導剛給了任務他就棄職,落在旁人眼裡,不會覺得他是自覺無能給後來者讓位,隻會覺得他膽子極大,居然敢用辭職來給皇帝甩臉色。

想象了一下皇帝可能的反應,溫繼善覺得,他還是努力乾活比較好,沒有功勞也能有點苦勞。

所以在得知褚歲也被派到太學之後,作為祭酒的溫繼善差點流下淚來——果然不止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本事,皇帝也很清楚他的本事。

雖然天子沒有明言,但溫繼善卻十分清楚,此事應當讓那位小褚君做主,等後者積攢了足夠的資曆,他也就可以趁勢退位讓賢。

——溫晏然如今之所以會被諸多大臣們認為思慮周詳,一部分確實是因為她麵對重要問題時,確實考慮得比較用心,另一部分則得歸結於臣子們無休止的腦補……

溫繼善想,編纂新教材之事,自己難以做到,但這世上終歸是有能做到的人,要當真是誰都搞不定,皇帝大約也就懶得責備太學了。

褚歲被派到太學中,自然是要擔任博士一職,按大周慣例,博士一職向有定額,如今卻數量不全,而且遲遲不曾補上——這也是天下人才凋零殆儘的證明之一。

知識基本壟斷於士族手中,而且過了那麼多年後,上層中人已經慢慢腐朽,缺乏進取心,做官之人應當學習那些經典都自有定數,縱然是天子,想對這些典籍進行增刪,恐怕也得跟士族們硬碰硬一場不可,溫晏然之前僅僅增加算學一科時,建平內便有些不安,隻是這門學科到底也算君子六藝之一,而且天子本人威信極高,建州盧氏的長輩又特地為此事出山,這才風平浪靜地把事辦了下來。

——溫晏然當時完全是出於給自己降低工作量的目的才增設算學一科,並借此推廣新式數字,不過真要有人因為這件事指責她不通經典倒行逆施,她其實也不是很介意……

褚歲被太學祭酒熱情地迎接了進來,經過一番溝通後,她也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仔細體會,陛下似乎是想借此機會,重議舊日經典。”

從鄉學,到各郡官學,再到太學,顯然是層層遞進的關係,再加上編纂教材,當今天子的意圖,基本算是呼之欲出。

溫繼善感覺自己的手心裡都是冷汗——重議舊日經典,基本等於是在跟世家,尤其是經學世家正麵衝突,一個不好,指不定就會粉身碎骨。

褚歲:“溫祭酒,在下才疏學淺,於京中事務又多有不通之處,你我不若趁年節時期,先去拜訪盧中茂盧博士?”

溫繼善從善如流,與褚歲約好時日,一塊去盧氏府邸中拜訪。?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同是太學屬官,盧中茂自然不會將兩位同僚拒之門外,三人一道進入盧府私室,密議教材之事。

盧中茂肯定了褚歲的觀點:“依在下所見,陛下如今是想借戰勝之勢來革故鼎新。”又道,“而且教材一事,未必如兩位想得一般困難。”

溫繼善是才能不夠,而褚歲的資質固然不錯,卻因為長期被軟禁於橫平縣中,消息跟時代有些脫節。

褚歲:“難道朝中便無人反對?”就算是她自己,心中其實也不是真的沒有絲毫成見。

盧中茂:“太學日趨衰落,陛下從此處下手,不見得會有太強的阻力,而且陛下乃是善於伏子之人,總能料事於前,早早籌謀布局。”

褚歲拱手:“願聞其詳。”

盧中茂笑:“其實盧某也是近來才想明白的,當初陛下特地拉了一批人去上興關,便是為了擇選朝中有能之士。”

板蕩知忠臣,隨著西夷那邊戰事不利的消息傳至上興關,以李增愈為首的一批官吏便開始借機生事,結果不但未能成功,反倒因此降低了家族身望。

“……就如建州李氏,若是還在朝中自然會反對此事,然而以他們如今的聲望,真要反對天子,恐怕連充任鄉學博士的機會都不可得。”

若是本身家族聲望不錯,不想出仕,說不定還能刷一個隱士的名頭,但李氏家族聲望早就跌到了穀底,根本無力與天子相抗,去鄉學中任職,反倒成了他們可能的進取機會。

褚歲聞言,神情不由大為震動。

她讚成盧中茂的話,覺得皇帝果然擅長料敵於先,對方早在什麼跡象也沒有的時候,就通過另一件事把未來的反對者折騰得死去活來,讓以建州李氏為代表的士族除了選擇支持以外,再沒有彆的路可走,直到一切水到渠成,皇帝才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

難怪皇帝當時會讓崔新靜當堂寫文痛斥李增愈等人的過錯,並將文章傳遍諸郡。

溫繼善也明白了天子為什麼會把任務派給自己這種普普通通的大臣——皇帝確實很清楚這份工作的難度,所以提前對所有可能的敵人進行了全方位的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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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褚歲等人對天子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同時,溫晏然則在準備新年祭祀的事情。

大周皇室的祭祀地點位於天桴宮之內,因為兩邊離得近,溫晏然平時其實經常過去溜達,但這回不同,她需要穿著整套的皇帝禮服,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