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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看的時候,在“威信(中部)”跟“威信(南部)”下頭又多了一行新的數據——

[威信(西部):0 (-30)(職業加成)]

考慮到威信數據跟她對地域的控製力有直接關係,溫晏然大概明白自己在西邊那塊地方是個多遭人恨的形象了……

“既然如此,那臣不能從命!”

半晌後,陶駕終於將這句話咬牙說出。

天子禦極以來,頗有雷厲風行之態,然而不管對方是打算將自己下獄、流放還是殺頭,陶駕都已無所謂,他本來覺得敗於西夷是人生最大的恥辱,但與皇帝的這番交談,卻有效降低了往事在他心中的陰影——新帝又沒有學過兵事,居然有膽子禦駕親征,以後史書有載,提到他時怕也不會說是敗軍之將,而是為了雪恥唆使皇帝上前線的亡國之賊了!

溫晏然倒是很好說話,完全沒有為難對方的意思:“那陶卿可以留守後方,等著為朕收屍。”

“……”

一時之間,陶駕隻覺心神皆喪,五內如焚——天子在說服大臣上實在有獨到之處,比起給皇帝收屍,他的確寧願自己儘忠在前算了……

想到此處,陶駕又忍不住對鐘知微怒目而視,身為天子近臣,對方居然不攔著一點麼?

其實在今日之前,鐘知微也不曉得皇帝有前往長興關的打算,不過她本身性格雖然也頗為穩重,不過幾次接觸下來,鐘知微確定自己在兵事方麵的能耐不如天子遠矣,於是把所有的不理解都歸納在了“是自己領悟力還不夠”上頭。

第六十一章

溫晏然看了池儀一眼, 後者再一次把地上的陶駕給攙回了座位上頭。

陶駕第一次就坐時姿態恭敬,等第二回就坐,就很有點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他幾乎是癱在椅子上, 有氣無力地看著天子, 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光看對方的狀態, 溫晏然就覺得自己今日的表現頗有幾分昏君的風采——在這一點上, 沉寂已久的係統跟她保持了一致的想法, 倘若溫晏然能看到log日誌的話, 就會發現,上頭總算出現了一條“預備充能”的語句。

溫晏然也曉得,陶駕會如此表現,自然是因為對方意識到了, 如果作為皇帝的自己決意要前往上興關的話, 光憑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阻攔。

——早在她有意興兵的時候, 遊戲麵板上出現了一個[禦駕親征]的新功能, 後頭還標注了一行小字“僅在個人威信高於80時可強製開啟”。

威信意味著掌控力,溫晏然當然知曉,以朝臣們持重的性情,根本不會有多少人同意自己離開建平, 但她握有中部軍權, 剛除了泉陵侯, 又收了南邊諸郡, 威勢赫赫, 大臣們根本無力抗拒, 換做剛登基那會, 就算她有著天子名分,也絕對會被大臣給按死在建平。

溫晏然笑了一笑:“朕想請陶卿隨行,自然是有用到陶卿的地方。”接著又狀似隨意地問了問陶駕府中晚輩的情況。

陶駕聞言麵色有些發白——忠直如宋氏,在覺得天子無德的情況下,都不會想要小輩出仕,何況陶氏已經遊離在官場邊緣十多年了,哪怕他自己確實願意不計生死,也會想要保全子女,免得對方因為戰事而喪命。

然而陶駕又不能不答。

天子今天既然過來,就不會真的對陶氏的情況一無所知,之所以開口詢問,隻怕僅僅為後頭的話做鋪墊。

因為家道中落的關係,陶氏下一輩中的孩子其實不多,算得上有勇有謀的也隻有陶駕本人的兩個侄子而已,不過在這個年頭,人們聚族而居,侄子跟親子的差距不大,叔侄之間也完全可以稱一句父子。

溫晏然微微頷首,又掃了眼房間內的禁軍。

不算鐘知微跟池儀兩人的話,今日本有十六位禁軍好手隨著天子微服出行,其中一半人守在書房外,一半人護衛在屋中,此刻接到天子示意,都從書房中退下,同時將房間的門窗打開,好讓裡麵的人能看到外頭的情形,與此同時自己也站到了遠處,免得不小心聽到皇帝跟陶駕交談的內容。

還留在書房之內的,就隻有鐘知微跟池儀二人。

溫晏然緩緩道:“朕自知於兵事上並無什麼可堪稱道之處,是以到底該如何跟西夷打這一仗,還要與陶卿細細商議。”

陶駕之所以認命,其實不過是為天子威勢所迫,內心其實並不情願,不過他自戰敗閒置以來,在人情世故上也大有提升,想著不若先做出些順服的姿態來,得到皇帝的信重,借此掌權,等事態當真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時,再奮力一搏,將天子帶回建平。

他想到此處,向著溫晏然拱手一禮:“臣願為陛下分憂。”

穿著鴉青長衫的天子頓了一下,麵上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神氣:“好,那就有勞陶卿。”

身為天子近臣,池儀當然明白溫晏然此刻的想法——陶駕的思路是好的,但是前後態度轉換過快,單從演技上看,此人果然已經脫離朝堂太久了……

溫晏然之所以打算親征西夷,其實也有自己的考慮。

她雖然看過評論區有關西夷叛亂的劇透,可惜這裡的不穩定因素太多,所以很難把握住事情的真正的起始點,想要完全掌握住主動權的話,倒不如選擇先下手為強。

而且她登基還不滿一年,西夷這邊反叛的勢頭再怎麼猛烈,彆人也隻會覺得是先帝在造孽,倘若溫晏然真是因此才敗光了家業,那些氣運之子們也隻會把亡國的主要過錯歸結到叛亂上頭,並找理由幫溫晏然開脫,沒辦法滿足《昏君攻略》的終極要求。

所以溫晏然下定決心必然要收服西夷,隻有她真正掌握了大周的權柄,才能成為在任何角度都無可推脫的敗家第一責任人。

除此之外,《昏君攻略》遊戲麵板還更新了一個[戰爭沙盤]的新選項,溫晏然打開看了一下,發現跟之前在評論區看到的截圖存在顯著區彆,大量內容都被刪除,不管是功能還是界麵,用簡陋來形容都屬於含蓄。

溫晏然想,反正她的終極目標隻是當一個昏君,削減版的[戰爭沙盤]就是削減版的罷,局部戰爭湊合著能用,等到最後烽煙四起兵敗如山倒的時候,她可以放棄掙紮,直接躺平等GG就行。

完全版的[戰爭沙盤]能看到敵我雙方的行軍路線,這個簡版的[戰爭沙盤]則隻能看到己方的行軍路線,至於能不能把握到敵方的動態,則取決於前哨跟間諜的工作能力,除此之外,簡版的[戰爭沙盤]還會顯示出當前糧草供應情況,兵卒數量以及士氣高低,整體功能相當於一個能隨身攜帶的軍隊文員,就算數據有限,也能有效提升玩家對整體情勢的把控能力。

有了[戰爭沙盤]的功能後,溫晏然對親征的底氣也更充足了一些,她在來陶駕府上之前,就已經構思了大致的攻擊方案。

兵書有雲,“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溫晏然想,既然評論區提示說“團結友愛西夷人”,那就是在暗示自己,可以想辦法分化這些人,當了大半年皇帝的溫晏然有理由相信,對於西夷那邊的地方首領而言,現階段的團結友愛一定是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礎上的,那隻要讓他們產生利益上的糾紛,所謂的聯合,就能不攻自破。

——溫晏然並不知道,如果把她的思路放到評論區的話,就是一個標準的“如何根據錯誤的論據,合情合理地推論出正確答案”的典型事例……

溫晏然看著陶駕,不疾不徐道:“陶卿昔日敗於西夷,此事天下皆知,西夷諸部也必然不曾忘卻……”

聽到皇帝提起自己以前戰敗之事的時候,陶駕感到心中有愧痛之意陣陣傳來,他本以為天子是想借此敲打自己,然而隨著敘述的漸漸深入,他理解了皇帝對西夷的計劃後,卻發現事情並非如此。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陶駕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架在了火堆上炙烤——的確,按照對方的安排,他自己的確是最適合去充當前線大將的人選,而且若能成功執行的話,一戰平定西夷諸部,也並非完全不可能做到。

若是西夷無憂,建州便可騰出手來,從容收拾北東兩地,而且西夷本地人大多驍勇善戰,正可為皇帝所用。

天子年少鋒銳,既有膽識,又有謀略,而且極富決斷之力,陶駕恍然間有些明悟,為什麼鐘知微等人會如此心甘情願地為對方驅使。

戌時左右,外頭的行人早已各自歸家,沉沉的夜色籠罩在建平上方,像是一片看不見儘頭的紗幔。

僅僅一個晚上的功夫,情緒也不知在沮喪,悲憤,驚愕,喜悅中來回切換了多少次的陶駕,此刻終於徹底穩定了下來,他看著坐在正中間的少年人,再次從座位上站起身,鄭重俯身參拜:“微臣陶駕,願為陛下平定西夷。”

話音方落,一直被溫晏然所忽略的遊戲麵板瞬間便重新平靜下來,在她看不見的log日誌裡,那行“預備充能”的記錄後頭,又連續刷新了好幾行的“充能失敗”。

因為結束了談話,所以總算能騰出手檢查一下遊戲係統的溫晏然微微揚眉——剛剛還以為麵板又要更新了,原來隻是她的錯覺而已?

*

正常來說,要是皇帝親自駕臨某大臣府中談論正事,結果不小心聊到宵禁時刻,然後順勢在對方府中下榻,也算一件美談,溫晏然本也打算這麼做,但四麵環顧一番,迅速意識到,陶駕此人家道中落得非常寫實,於是果斷告辭。

戌時是宵禁時分,對溫晏然一行人而言,僅僅是驅車在外頭行走不算問題,畢竟她自己當場就能開一份夜行的文書,問題是太啟跟天桴兩邊的宮門都已落鎖,無法在不暴露皇帝身份的情況下敲開。

考慮到明日還要上朝,就算現在這份工作沒有打卡要求,溫晏然也無意遲到,問了問池儀有哪家大臣府邸離宮城比較近,索性過去借住一晚。

池儀首先排除了袁言時跟宋侍中。

這兩位的府邸離宮城的確不遠,居住條件也勉強湊合,但池儀相信,天子從進門到就寢之前,必定能聽到兩位大臣臨場發揮的以“皇帝不好隨便離宮”為中心的千字諫言,斟酌許久,建議道:“其實陸侯的府邸離宮城頗近,而且陸侯此人學兼文武,性情嚴密謹慎……”

溫晏然想了想:“陸侯……是陸良承陸卿罷?”

池儀:“正是魯定侯。”

溫晏然知道此人,在評論區裡,對方的評價是“好高騖遠陸良承”,也因此一直都有點想把人拎出來出仕。

——她並不知道,陸良承之所以能得到好高騖遠的評價,主要是在各種支線劇情裡,他多次重複過那句“家母臨終有言,陸氏一族往後當以務實為要,決不能再像往日那般好高騖遠”,因為這句話出現的次數過於頻繁,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