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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傻,馬上戳穿了蘇培的謊話。

蘇培心想,彆說胤禛不願意來,連弘時都不願意來。

弘昀沒了,胤禛依然還在難過,可也不願意見到她這幅模樣,哭哭啼啼的,沒有任何安慰,反而隻能雪上加霜。

而弘時本來心裡就有疙瘩,聽到弘昀的名字都不舒服,來看過她一次之後,就再也沒來過。

“爺怎麼會關心我,爺高興還來不及呢。我的兒子變成了彆人的兒子,對爺來說,都是他的兒子,他當然不會在意。可弘昀是我的兒子,憑什麼給彆人,憑什麼!”

李側福晉神情激憤,蘇培差點被她的口水噴了一臉,悄然往後退躲避,乾巴巴地說道:“鈕祜祿主子早就懷孕了,隻現在才診斷出來,真與弘昀阿哥沒關係啊。”

李側福晉氣得咬牙切齒,尖叫一聲,撲上來就要抓扯撕咬:“你個狗奴才,你算什麼東西,哪有你說話的份!”

蘇培不肯吃眼前虧,連忙抬手擋著,拚著被她在手上抓幾道,也好過俊臉再受傷。

一邊躲,一邊對屋子裡站著不敢動的丫鬟嬤嬤吼道:“你們還不快來把李主子帶下去,要是摔著了她,你們都得挨板子!”

丫鬟嬤嬤趕忙上前,抱住李側福晉,把她勸了回去。

憋著的一股氣散了,李側福晉軟軟趴在暖炕上,又開始嗚嗚哭。

蘇培看著手上被抓出的幾道血痕,痛得暗自呲牙咧嘴,深深呼氣吐氣,把那股火壓了壓去,叫來柳嬤嬤吩咐道:“是藥三分毒,安神湯少喝些,讓李主子多喝些熱牛%e4%b9%b3,你們也要多勸勸她。”

柳嬤嬤應了,蘇培看了一眼還在哀哀抽搐的李側福晉,轉身大步離開。

回到前院給胤禛回話,老實交代沒能完交代下去的差使:“爺,奴才沒用,請爺責罰。”

胤禛看著蘇培手上的血痕,無奈長歎一聲,擺擺手,說道:“你下去吧,去拿藥膏抹抹。”

李側福晉再次被禁了足。

從此以後,李側福晉每天在院子裡神神叨叨哭鬨,嗓子哭得啞了,人憂傷過度,紮紮實實病倒了,吃藥也沒多大用。

直到過了一段時間後,耿格格也懷了孕,李側福晉才被身邊的丫鬟婆子勸說好。

畢竟後宅女人懷孕再正常不過,一個不好解釋,接連有人懷孕,她再說是弘昀轉世,就沒有道理了。

現實很殘忍,弘昀去了,胤禛失去了一個孩子,卻迎來了兩個小生命,他很快從失去弘昀的悲痛中恢複過來。

另一邊,宮裡看到他子嗣艱難,府裡也許多年沒有進新人,選秀後,年遐齡的小女兒,年羹堯的妹妹年氏,被指給了胤禛做側福晉。

年氏在胤禛的所有妻妾中,出身最顯赫,一進府就是側福晉,比起生了好幾個孩子,許多年後才升份位的李側福晉,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年氏今年剛十七歲,正是如花的年紀,生得又美,不同於李側福晉的豐滿豔麗,她頗有江南女子的靈秀,一入府,就得到了胤禛的寵愛。

蘇培感慨不已,這人呐,一運二命,聽起來似乎挺迷信,但是,看到胤禛天天歇在年氏的院子裡,他就不得不承認,運氣對一個人有多重要。

就拿年氏受寵的事情來說吧,胤禛從來不是沉溺於兒女情長之人,年氏美則美,但是胤禛從不缺美人。

蘇培聽過年羹堯的鼎鼎大名,不過這時候的胤禛與他沒有什麼來往,年氏也不是年羹堯送進了雍王府,想與胤禛攀上關係。

年家是鑲白旗旗人,年氏必須參加選秀,她也是通過選秀進的府。

沒有康熙親指,胤禛敢私下納年氏進府,然後再去請給年氏加封,這純粹就是在找死。

年羹堯早就是朝廷重臣,胤禛私自通過結親去籠絡年羹堯,這麼明顯的蠢事,就是二貴都做不出來。

康熙第一次廢了太子,現在朝堂上,各路王爺阿哥蠢蠢欲動,尤其是以八貝勒的一眾人最為活躍。

胤禛避其鋒芒,乾脆窩在圓明園韜光養晦,寄情於山水田園。

蘇培認為,康熙那麼聰明的人,豈能看不出胤禛的真正心思。但是其他兒子們小動作不斷,心思昭然若揭,有個省心不出來鬨的兒子,未嘗不是一種安慰。

避十天半個月不算什麼,難得一避開,就避得徹徹底底,一避許多年,單論這份心性,康熙就得另眼相看。

最早跟在胤禛身邊的李側福晉,宋格格她們,年紀都大了。包括福晉與後來進府的鈕祜祿氏,耿氏她們也已經算是老人,而且還有兩個懷了孕。

胤禛幾乎都呆在圓明園,不過問朝政,閒得很,年氏恰好就趕在了這個空檔。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不過窩在溪流邊的樹蔭下,不時有風吹過,空氣中夾雜著花草的清香,蘇培還是感到挺愜意。

要是蚊子少一點,沒有被曬黑的話,蘇培就更滿意了。

胤禛在地裡汗流浹背,興致勃勃翻找著南瓜,他喜歡親自做這些事情,不讓下人幫忙。

蘇培從來沒種過地,連小麥韭菜都分不清楚,胤禛是是親力親為,他幾乎要高呼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年氏穿著薄綢常袍,嫋嫋娜娜站在田埂邊,含情脈脈看著地裡忙碌的胤禛。

雖有丫鬟打著油紙傘舉在她頭頂擋著太陽,額頭還是冒出密密的汗珠。

蘇培嘴裡咬著草根,看著這一幅紅男綠女的美麗畫卷,暗戳戳想,要是汗水少一點就好了,汗一多,就顯得油膩。

戴鐸不知何時來到了他身邊,手裡拿著把大蒲扇不住地扇,扯開貼著脖子的衣衫,拚命往裡麵扇風,抱怨道:“真是熱煞人,隻怕要下雨了。”

草根吃起來淡淡的清甜,蘇培舍不得吐掉,把一整根咬著吃完了,方不緊不慢地問道:“說吧,有什麼事?”

戴鐸是胤禛身邊的幕僚謀士,蘇培與他熟悉得很,也知道他這個人喜歡拐一道彎說廢話。

若是他來找胤禛,就會該問,爺摘了幾個瓜了。

“你這個人,真是!”戴鐸放下扇子,嫌棄地撇了蘇培好幾眼,最後也學著他那樣蹲下,扯了把草拿在手裡玩,說道:“你可知道,皇上訓斥太子爺身邊伺候的太監不得力,親自指了好幾個太監去太子爺身邊伺候?”

蘇培第一次進宮,就遇到了太子身邊的胖太監許三七,後來進宮多了,他們也經常遇到,雖然打交道少,算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被康熙訓斥換掉的太監,下場可想而知。

兔死狐悲,蘇培不用下雨,心裡就拔涼拔涼的。

戴鐸低聲說道:“皇上,終究還是防備著太子。”

蘇培心若明鏡似的,康熙是在直接往太子身邊安插人手。

太子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就算他不急,身邊擁護他的臣子也會著急。他越急,就越容易出岔子。

再加上周圍還有八貝勒身邊的人拱火,再廢太子,估計就是遲早的事。

戴鐸沉%e5%90%9f一會,轉頭盯著蘇培,說道:“你說,爺是不是也該有所動作?”

蘇培笑了,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說道:“戴爺,我就是伺候人的奴才罷了,你問我,我問誰去?”

“呸!”戴鐸猛地跟著起身,重重搖了幾下蒲扇,斜乜著他罵:“大家都是奴才,你少給我裝,爺的事情,你知道的還少了,跟你商議的還少了?”

蘇培不稀得搭理他,戴鐸這個人,聰明是聰明,就是太激進了點,頗有楊修的味道。

比如康熙換太子太監之事,蘇培遲早得知道,他跑來巴巴說了,若蘇培是小心眼之人,會認為他在看笑話。

照著蘇培在胤禛身邊的地位,隨便給他使點絆子,就夠他喝一壺的。

蘇培從來不自作聰明,胤禛的聰明才智,遠在他之上。他隻管聽命行事,在這麼大的事情上,更要謹守本分,從不亂出主意。

南瓜藤長得茂密,花開得也多,結的南瓜卻很少。◆思◆兔◆網◆

胤禛找了半天,終於找到個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南瓜,他摘下來拿在手中,蘇培趕緊跑上去接過來,說道:“爺,等下奴才去讓廚房,切成絲,再加上些海米炒了,保管美味可口得很。”

胤禛笑著道:“你倒會吃,行,拿下去吧。”

戴鐸看在眼裡,暗自翻了個白眼,心裡把蘇培罵了一通,這隻狡猾的狐狸!

琢磨了一會,戴鐸迎了上去,蘇培經過,實在看不下眼,將他一把扯住了,咬牙低聲說道:“你眼瞎了?”

真是比二貴還沒眼力,沒看到年氏幾乎黏在了胤禛身上,他這時候跑上去,就是在棒打鴛鴦。

戴鐸偷瞄了胤禛與年氏一眼,呆了一瞬忍住了,小聲嘟囔道:“這麼熱,年側福晉不在屋裡躲陰涼,怎麼也跟了出來?”

蘇培捧著南瓜,麵無表情往前走,隻當沒聽見。

來到天地一家春旁邊的湖邊,隔著老遠就聽到一陣咯咯的笑聲,接著是咚咚咚的腳步聲。

不一會,兩個圓滾滾的小胖子,在奶嬤嬤與丫鬟的緊張簇擁下跑了過來。

稍微高一些,跑在最前麵,嘴角流著條晶瑩長口水的是弘曆,跟在他後麵,也流著一條長口水的,是比他小兩個月的弘晝。

哥倆年紀差不多大,鈕祜祿氏與耿氏相處融洽,兩兄弟自小就玩在了一起。

戴鐸不宜進到後宅,到了九州清晏處就告退了。蘇培沒有顧慮,跟著胤禛與年氏一起往天地一家春走。

胤禛一出現,所有人上前嘩啦啦見禮,隻有弘曆與弘晝還在低著頭,斜著身子像是頭小牛犢般往前衝。

胤禛看得心驚膽戰,生怕兩人摔了,張開手把兄弟倆一起攔住,一手摟著一個,笑著訓斥:“這麼熱的天,儘貪玩往外麵跑,快回屋去玩。”

哥倆都還不到兩歲,聽不懂胤禛的話,也不怕他,在他懷裡扭來扭去。

弘晝小一些,乾脆揪住胤禛的衣襟,墊著腳去咬他身上的絆扣。弘曆見狀,也跟著撲上去一起咬。

口水糊了胤禛一身,他忙推開哥倆:“快帶走,我剛從地裡回來,身上臟得很,仔細吃壞肚子。”

奶嬤嬤忙上前,將哥倆抱著帶下去,鈕祜祿氏與耿氏跟著福身告退。

年氏看著兄弟倆離開的身影,神色微滯,手下意識在小腹上撫過。

蘇培將一切都瞧在了眼裡,目光從年氏不足盈盈一握的腰身上掃過。

他不知道年氏有沒有生孩子,他隻記得雍正兒子很少,年氏就算生了孩子,也應該沒有養活。

這時,蘇培餘光突然瞄見,弘時站在湖邊的山石處,目光沉沉看著他們,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似乎察覺到蘇培的打量,弘時恨恨剜了他一眼,馬上一個轉身匆匆離開。

胤禛聽到動靜,順眼望去,恰看到弘時溜走的背影,眉頭微皺,大喝一聲道:“站住!”

弘時腳步一頓,耷拉著腦袋轉身,走上來規規矩矩請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