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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雲之上 林光曦 4331 字 6個月前

後,陳洛愉大步往外走,劉麗亞趕緊拉著他:“去哪?車在地庫。”

甩開劉麗亞的手,他頭也不回地道:“回學校。”

“陳洛愉!”

劉麗亞剛叫了他的名字就反應過來電梯裡還有其他人,隻好追出來,“跟我回去。”

陳洛愉被折騰了一下午,已經是倦極了,他麵無表情地看著劉麗亞:“你能不能彆這麼逼我?你明知道這麼做隻會適得其反。”

“我逼你?”劉麗亞又被激得上火了,好在這時有一通來電,趁她低頭看手機屏幕,陳洛愉繞開先走。她回頭瞪著陳洛愉,縱然不情願也不得不調整情緒,接起來道:“您好,姚總。”

“是,我現在有空。”

“好的,我安排一下,您讓小於把資料傳給我助理就行。”

“不麻煩,好,再見。”

掛斷電話後,劉麗亞又去看已經走到旋轉門外的陳洛愉,直到徹底看不見了才收回視線,先給自己的助理小範打電話安排姚總交代的事,接著找到另一個名字撥出去。

接電話的是位年紀不大的男人,聲音很好聽,一接通就笑道:“麗亞,你可是好久都沒想起我了啊。”

劉麗亞沒心情跟對方貧嘴,她走到休息區的沙發邊坐下,壓低聲音道:“有件事想問你。”

男人表示洗耳恭聽,劉麗亞說:“是這樣,我有個朋友的孩子可能有喜歡同性的傾向,這種情況該怎麼解決?送你那能治嗎?”

男人“嗯”了聲,特地拉長尾調後才笑著回答:“同性戀不是心理疾病,這是一種很正常的性取向。”

劉麗亞立刻反駁:“哪裡正常了?”

男人依舊不疾不徐地解釋:“同性戀者的性取向是由同性戀基因來決定的,通常這種情況無法通過後天乾預進行改變,更不可能依靠自身來控製。”

“趙郢,你彆跟我掉書袋,你就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治療?”

作為心理醫生,趙郢見過不少家長抱著和劉麗亞一樣的態度與想法,他道:“我個人立場是絕對不支持也不建議進行治療,但如果你朋友非要試試,可以讓她去聯係矯正機構。”

“什麼矯正機構?”

“就是非正規機構承辦的,對社會主流價值觀不認可的行為進行矯正的地方。”

儘管趙郢說得很書麵,劉麗亞還是聽懂了話裡的重點,也明白他前麵為什麼要說那些不支持與不建議了。

“你指的是類似無證經營的診所?”

“是不是無證我不好說,但我們國家在本世紀初已經把同性戀去病化,所以正規醫院和心理谘詢中心是不會設立這種矯正的。”

“矯正會不會傷害到身體?”

“這就難說了,得看被矯正對象的精神和心理承受等方麵。”

“你說具體點。”

“這類矯正通常使用的都是催眠暗示或神經電擊等方法,相較於身體,精神和心理方麵的負擔會比較大。”

劉麗亞沉默了下來,趙郢的語氣也不似一開始那麼輕鬆,他勸道:“其實可以把你朋友介紹給我,我來解釋這些,也許她聽過以後會改變想法。”

“不必了,先這樣吧。”

放下手機,劉麗亞打開相冊,解鎖了一個加密文件夾。

這裡麵有兩百多張照片,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焦距來拍攝,照片的主人公都是陳洛愉,但有不少照片還出現了陳飛麟以及高宇衡等人的身影,甚至還有陳洛愉扶著陳方文在小區裡散步的畫麵。

這些是她這段時間找人跟蹤陳洛愉拍下來的,儘管在看到照片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真相會令她如此難堪。

在屏幕上滑動的手指停了下來,一張通過長焦鏡頭拍下的照片映入她的瞳孔中。

陳洛愉和陳飛麟共用一把傘,走在泥濘的人行道上。他倆一人拿一杯奶茶,陳洛愉在和陳飛麟說話,那雙看著陳飛麟的眼睛很明亮,笑容也是她這麼多年都不曾見過的生動。

陳飛麟隻被拍到了側臉,但從他的神態和向著陳洛愉那邊傾斜的傘麵能看出來,他的注意力全在陳洛愉身上。

看著他被雨水打濕了大半的左肩,劉麗亞迅速按下鎖屏鍵,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的職業是律師,多年磨煉造就了她可以從微表情和眼神來讀懂目標的情緒與想法。

所以就算她不願承認,她也能透過這些照片感覺到陳飛麟是喜歡陳洛愉的。

但是喜歡有什麼用?

一個貧困山區走出來的窮學生,還是個男的。哪怕今後再有成就,她也接受不了有朝一日會看到自己的兒子像自己曾經的老公那樣,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

起身回到車裡,劉麗亞拿出ipad,在瀏覽器上輸入了“同性戀矯正”幾個字,開始搜索相關的信息。

在酒店門口坐上一輛出租車後,陳洛愉讓司機開去漢口的中海國際公寓。

路上他拿出手機試著再開機,可惜按了許久還是沒反應,他靠在頭枕上,望著窗外向後飛逝的景象,眼前又浮現出陳方文的臉。

這個在三月底被醫生宣判隻剩一兩個月生命的男人,竟然奇跡般地撐到了六月。

雖然他始終沒說出原諒的話,但對陳方文而言,也許能在生命的最後階段與他這樣相處,已經無憾了。

然而劉麗亞今天這麼一鬨,他真的擔心陳方文的病情,路上不時地催司機開快點。等終於到了2801室門前,他用指紋解鎖,剛推開門就聞到了一陣食物的香氣。

高宇衡穿著圍裙,正在給陳方文遞筷子,陳方文坐在輪椅上,轉頭看到他時有些驚訝。

高宇衡立刻走過來,看到他身後沒有其他人才鬆口氣,不滿地道:“怎麼又來了?”

“宇衡,”陳方文叫住高宇衡,在陳洛愉看向自己時露出了溫和的笑臉,“吃飯了嗎?過來坐吧。”

他到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後又放下了,看著陳方文問:“你還好吧?”

陳方文的臉色還是一貫的蒼白,不過神色是自然的,他給陳洛愉夾了塊魚背上的肉,說:“從你願意來看我的那一天起,我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這事不能怪你媽媽,是我的錯。”

陳洛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小區大門的,他沒有靠近路邊待客的出租車,而是順著這條街拐進沿江大道,又走到了江漢關。

原本他隻是想到江灘去吹吹風,沒想到路過鐘樓時,一陣洪亮的鐘聲響了起來。

是江漢關大樓頂上的大鐘敲響了,他側頭看去,指針指向九點整。

裹著熱氣的夜風從十字路口吹來,一街之隔便是喧鬨的步行街入口。江漢關大樓前總能看到舉著相機與這座地標建築合影的遊客們,他站在原地聽著鐘聲,恍惚間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劉麗亞帶著他路過這裡時,經常都能聽到整點的鐘聲。

那時的他還很依賴劉麗亞,那時的劉麗亞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喜怒無常。她雖然賺錢辛苦,但是回到家裡時,總是溫柔又很有耐心地陪伴著自己。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

他已經記不清了。

也許是劉麗亞去了北京以後,也許是他偷聽到那通電話以後,也許是劉麗亞認識了鄧弓以後。

肩膀忽然被撞了下,一位外國遊客回頭對他say sorry,他這才反應過來鐘聲已經結束了,該繼續往前走了。

從江漢門進入江灘後,他到岸邊坐著,看對岸林立的高樓展示的外牆燈光秀,看倒映著霓虹色彩的江麵上往來不息的輪船,聽陣陣拂過耳畔的江風送來納涼的人們的低語。

幾步之外有一對年輕情侶在階梯上坐下,不知男生說了什麼,女孩大聲地笑了起來。

他回頭望了一眼,男生的視線剛好與他碰上,隨後又繼續看著自己的女朋友說話。

他也收回目光,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卻在解鎖時想起早就沒電了,隻好作罷。

今天一天他都沒聯係過陳飛麟,這在以往從未發生過。

他摩挲著手機,碰到背麵左下角時,摸到了一處摔磕的凹痕。

這個凹痕是大半個月前出現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摔手機那會兒他正跟陳飛麟做僾,結果鐘航連打了三個電話,他想著是不是有急事,隻好伸長手臂去床頭櫃上拿,剛摸到手機就被陳飛麟加劇的攻勢逼得受不了了,手機掉了下去,砸在凸起的床腳。

後來電話也不響了,等陳飛麟終於肯放過他,幫他撿起手機一看,背麵的左下角就被摔磕了一小塊。

他嫌這個凹痕醜,陳飛麟就說補償他一下。他以為陳飛麟是要買個手機殼擋住,沒想到那人耍起了無賴,竟然從背後%e5%90%bb住他的脖子又做了一次。

其實比起平日相處的溫柔,他更喜歡那個人在床上表露的占有欲和強勢,那會讓他從心到身都感覺到自己是被強烈地需要著,被愛著的。

思緒被這一段旖旎的回憶扯遠了,儘管知道現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但他控製不住自己,隻有想著陳飛麟,他才能暫時掙開劉麗亞給予的枷鎖。

其實他很想去見陳飛麟,不過陳元鑫住在那,他即使過去了也不能做什麼,甚至連擁抱都不可以。

又坐了一會兒後,他終於起身離開了。回到宿舍時鐘航還沒睡,想問他情況,他一句都不想解釋,把手機插上充電器就進衛生間洗澡。

他這個樣子,鐘航也不好煩他,就先上床休息了。等他洗完手機已經可以開機,他收到了十幾個未接來電,其中有四個來自陳飛麟,那人還給他發了好幾條微信。

前麵幾條是文字,最後一條語音。

他點開那條語音放到耳邊,陳飛麟的聲音緩緩傳來。

那人似乎很疲倦了,嗓音都沙啞許多:“開機以後回我電話,不管多晚都打過來,我今晚不睡。”

隻有短短的三句,可不知為何,聽完以後他忽然就繃不住了,拔掉充電器走到寢室外麵,找了一處沒人的轉角撥過去。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洛愉?”

“嗯。”

“還好嗎?”

沒有責備的語氣,沒有問他一整天去了哪裡,那個人一開口就問他‘還好嗎?’

“不好。”

他抿緊嘴唇,靠在冰涼的牆壁上:“我很想你。”

“我也是,”陳飛麟在他耳畔歎氣,“很擔心你,想抱抱你。”

仰起頭把衝到喉嚨口的委屈悉數咽下,他低聲說:“我們去那家漢庭吧,現在就去。”

陳飛麟溫柔地答應他:“好。”

第85章 你還會做飯?

陳洛愉有一肚子的話想跟陳飛麟說,可等他見到陳飛麟後,等他們關上房間門後,所有的想法都被欲望取代了。

他們倒在床上,迫不及待地親%e5%90%bb著彼此,饑渴地占有對方,用另一半的體溫和反應來填補自己缺失的部分。

就像水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