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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雲之上 林光曦 4330 字 6個月前

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的語氣很激動,儘管是倔強地提著要求,眼神卻近乎於懇求。

他固執地瞪著陳飛麟,一直到那個人終於肯接過手機。

當年的信很長,陳飛麟沉默良久才開始敲鍵盤。從【洛愉】這兩個字開始,他刪刪寫寫,寫寫刪刪。

陳洛愉也盯著屏幕,情緒從緊張到漸漸平緩,再到一隻手搭著桌麵,把臉枕在手臂上。

他歪著腦袋打量陳飛麟的臉,看那個人在給他寫信時的神態,想著那個人在拘留所裡是不是也用這樣的表情給他寫分手信。

他記得陳飛麟的性格不會依賴人,也許是從小到大都沒有可供他依賴的環境,所有的事情到他麵前都隻能靠自己解決。

這樣的陳飛麟讓他覺得有擔當,很有型,也很吸引人。可是對於他這種崇拜和迷戀,陳飛麟卻覺得他隻是因為沒見過不同階層的差距所以新鮮。

後來他是怎麼追到陳飛麟的?

他到底乾了什麼讓這顆頑石點頭了?

閉上了沉重的眼皮,陳洛愉覺得他得好好想想,仔細想想……

陳洛愉睡著了。

他實在太累,身體像過度使用的保險絲,悄無聲息就斷了電。直到陳飛麟聽見微微的鼾聲,抬起臉時發現他枕在手臂上,不知是不是剪了頭發的緣故,此刻睡著的樣子還是與記憶中一樣沒怎麼變。

放下手機,陳飛麟撫了撫他的臉頰。盯著看了一會兒才將他抱起,走到臥室門口又猶豫了,最後把他抱到隔壁。

601室的門一直虛掩著,經過剛才一段時間的通風,裡麵的味道已經很淡了。

陳飛麟走進臥室,把人輕輕放在床上,幫他把身上的羽絨服脫掉,蓋好被子。

從溫暖的羽絨服換到沒睡熱的被子裡,陳洛愉無意識地動了動,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陳飛麟聽清了,他在說“哥。”

這個稱呼是他們還沒在一起前陳洛愉就開始叫的,因為他們同一個姓,也因為陳洛愉說過要他罩著自己。

那時陳洛愉經常會來一句“哥”,聽得多了,陳飛麟就有了錯覺,他真是自己的弟弟,得多照顧著點。

盯著床上熟睡的人,那年夏天的記憶像是一幅藏了太久的幕布,在陳飛麟眼前緩緩展開。彩色的放映燈照在上麵,卻因為積了太多的灰塵而顯得看不清。

那是他們正青春的時候,是這座城市一年中最酷熱難耐的季節。

那時的陳洛愉還是一個熱情又有點任性的大男孩,他家庭條件優越,沒嘗過什麼疾苦。自己肩上卻扛著貧窮帶來的負擔,所有的假期都用來打工賺錢,彌補自己和妹妹的開銷。

他們本應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該有任何交集。

但陳洛愉還是出現了。

不僅來到他身邊,更邪門地闖進他心裡。

突如其來的手機震動打斷了思緒,瞥了眼屏幕上的名字,陳飛麟大步走出臥室,輕輕關上門後按下接聽鍵。

“曹哥。”他低聲道。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工地附近,有明顯的打樁機聲音傳來。

“阿超,你在哪?”

“在住的地方。”

“貨到了,來珞喻路。”

“好。”

掛斷電話後,陳飛麟又打開臥室門去看床上的人。

陳洛愉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睡得很沉。

曹胥在電話裡提到的珞喻路,是他和陳洛愉曾經去過許多次的地方。

陳洛愉說,劉麗亞就是在珞喻路堵車時羊水破了。那時候的他似乎很著急來到世上,差點就在車裡出生。

也因為這樣,一直頭痛給他起什麼名的劉麗亞乾脆借用珞喻路,起了個諧音的名字。

把喻改成愉,是希望他一生歡愉。

那時的陳洛愉總是張揚著自信,像一輪會發光的太陽追逐著陳飛麟。

當初陳飛麟想過最多的問題,是陳洛愉為什麼會喜歡圍著自己打轉。直到他發現,原來陳洛愉在偷偷喜歡著自己。

一切是那麼地不合理,偏偏又無法壓抑。

在牢裡的那幾年,他也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當初自己沒有向陳洛愉邁出那一步,後來的一切就不可能發生。

他的人生會和現在完全不同,陳洛愉也不會經曆患病的痛苦,直到現在還被困在那一年的光陰裡。

第16章 帥哥都是有主的?

2015年7月,是同濟醫大臨床八年製學生們放的第五個暑假,也是這座城市近十年來最炎熱的一個夏天。

陳洛愉靠在一顆香樟樹下,蔫蔫地看著不遠處正揮灑著汗水打球的一群人,第六次轉頭問旁邊的鐘航幾點了?

他身上的球衣已經濕透,手裡的礦泉水也被36度的室外高溫蒸得難以入口。

鐘航比他好不到哪去,擦掉眼皮上的汗水後,從口袋裡摸出比體溫更高的iphone6,沒看時間就先吐槽道:“媽的,蘋果這散熱夏天真沒法用,我還是去買個小米得了。”

陳洛愉和他用同款,不過忘帶了,就又問一遍:“到底幾點了?”

“快五點,怎麼,你又想跑啊?”鐘航轉頭看他,陳洛愉抓著%e8%83%b8口的球衣布料扇風,表情已經很不耐煩了。

他對排球一點興趣也沒有,這回要不是有人受傷,他被輔導員臨時抓來頂上,也不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學校的操場上。

站直身體,陳洛愉把百歲山的瓶蓋擰開,將剩下半瓶水都澆在臉上,道:“他們快練完了。”

水珠順著他的眉梢眼角滑到鎖骨,鐘航打量著他,忽然“嘖”了一聲:“都曬半個月了你怎麼還是這麼白?昨天高曉雯跑來問我你用什麼防曬,我說你啥也沒用,她還不信。”

陳洛愉甩了甩頭發,把瓶蓋擰上後對鐘航道:“等等老許要是問了就說我拉肚子去廁所。”

鐘航翻個白眼,對他這種每次都找同樣借口溜掉的態度很無語。要撒謊也有點誠意,哪有人三天兩頭拉肚子的?

陳洛愉才懶得管那麼多,他能按時來參加訓練已經很給輔導員麵子了。鐘航了解他,所以還是換個理由幫他請假。

等傍晚鐘航回到宿舍後,陳洛愉已經洗完澡靠在床上看書了,空調被他調到22度,鐘航一進來就打了個哆嗦,拿過遙控器調回25度,問他晚上吃什麼。

“燒烤吧,”陳洛愉翻了一頁,邊在腦海中解公式題邊道:“剛才我點了兩杯奶茶。”

鐘航脫掉上衣問:“紅豆沙牛%e4%b9%b3?”

“嗯。”

“行啊,那等我洗完了出去吃。”

鐘航脫完褲子就進衛生間去了,陳洛愉則繼續看書。最近為了一場友誼賽,他被浪費了不少時間。要說是值得他揮灑青春汗水去練習的賽事也就算了,偏偏比賽結果早就內定,他還是未必會上場的板凳球員。

就為了這麼點破事,一周訓練六天,天天在太陽下麵暴曬,搞得身上黏糊糊臭烘烘,擱誰會樂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換了個更隨意的坐姿,陳洛愉閉上眼背誦著剛才看過的公式。等奶茶送來了,他跟鐘航一人拿一杯,去學校外麵的燒烤店吃飯。

同濟醫大附近有好幾條巷子,全國各地的特色小吃在這裡開花。一到飯點,周圍幾所大學的學生們就會四散著湧入,撐起這一片區的熱鬨繁榮。

夜晚的風拂動著燥熱的空氣,外麵馬路上不時會傳來小販用喇叭吆喝的聲音。陳洛愉跟鐘航坐在開著空調的大廳裡,邊吃邊瞎聊,吃到一半時陳洛愉接了個電話,說周岩要過來。

周岩也是同濟醫大的學生,和他倆同級不同院係,不過因為高中就跟陳洛愉一個班了,又有相同的攝影愛好,所以關係一直不錯。

鐘航咬一口酥脆的炸杏鮑菇,嘴唇上多了層油光:“他不是跑青海去拍照了?”

“剛回來。”陳洛愉喝著甜甜的紅豆沙牛%e4%b9%b3,給鐘航遞一張濕紙巾,“估計拍得不順利,我看他朋友圈也沒發幾張照。”

鐘航對攝影的興趣不大,聽完就繼續吃。十幾分鐘後,一個穿著T恤牛仔褲,外型不錯的高個子男生推門進來,一看到陳洛愉就笑了,到身邊坐下後伸手勾住他的肩膀。

“哎,怎麼我才走了半個月你就又瘦了,就這麼想我?”

周岩捏了捏陳洛愉的手臂,陳洛愉不自在地推開他,嫌棄地吐槽:“離我遠點,你身上都是小龍蝦的味道。”

周岩笑笑不當回事,給自己開了瓶啤酒後跟他的奶茶碰了碰,又去看鐘航:“今晚有沒安排?”

鐘航把嘴裡的茄子咽下去:“沒,你又有節目了?”

“嗯,公大旁邊新建了個泳池,設備什麼都很好,還沒開始正式營業。我朋友有入場券,咱們去遊泳吧。”

聽到遊泳,陳洛愉的表情總算不一樣了。

他喜歡遊泳,喜歡在水中舒展開身體的感覺。尤其是在夏天,一頭紮進冰涼的水裡,真是什麼悶熱煩躁都被趕跑了。

見他倆都答應了,周岩點了一碗藕湯來喝。吃飽後三人回去拿泳褲,再打車到公大的泳池門口,看到了等在外麵的三個女生。

她們都穿著熱褲,清一色長發披肩。周岩給兩邊介紹了下,原來她們是公大法學係的,今年大二。

一下出現三個長得都不錯的學妹,鐘航頓時來了興趣,誇她們打扮得很時尚,像雜誌上的模特那麼好看。

其中一位叫楠楠的性格最開朗,跟鐘航聊了幾句就熟絡起來。她在前麵帶路,眾人跟著從大門進去,等她和值班保安溝通後拿到幾個置物櫃鑰匙,便分開往男女更衣室的方向去。

這裡的更衣室與那種大開放間不同,分為幾個較小區域。陳洛愉拿到的鑰匙在最裡麵那間,他走過去,剛掀開門簾就看到一個人背對著他,渾身上下都在淌水,正在一個衣櫃裡翻東西。

這人的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雙臂部分更深一些,肩背部線條流暢,緊實的肌肉在腰間收攏,一條黑色三角泳褲擋住了春光,再往下就是充滿力量感的長腿。

他的眼光一向挺高,但也不得不承認這人身材真好,就是不知道臉怎麼樣。

就在他盯著不動的時候,對方找到需要的東西,轉過身看到了停在門口的他。

四目一交接,陳洛愉就先錯開了視線。

對方的年紀跟他差不多,那張臉顯然比他期待的更為加分。他怕被發現自己剛才在乾什麼,便不動聲色地走進來,找到鑰匙對應的衣櫃打開,彎腰脫鞋。

等那人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了,他才轉頭看去。

雖說泳池還沒對外開放,但是能拿到票提前進來的人不少,說不定那人也是附近學校的。還有這麼好的外型,應該早就有女朋友了,可能今晚就是跟女朋友一起過來。

腦子裡想著這些有的沒的,陳洛愉換好泳褲,到淋浴區做了下水前的準備,然後和周岩他們一起走進通往泳池的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