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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你千萬要考慮清楚。

你真的愛霍卿章麼,愛到可以不計後果將未知的未來全數交付於他。

如果不能確定,你現在還可以帶著孩子跑路,一旦點頭,可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人群對著沉默的溫絳開始起哄:

“答應他答應他!這種鑽石王老五就彆猶豫啦!”

霍卿章見他沉默,便輕聲道:“沒關係,不用現在就給我答複,你可以慢慢考量我這個人,到你覺得值得把自己一生托付給我時,再回答也不遲。”

溫絳思忖許久,緩聲問道:

“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後悔了,離婚的話,家產能分我一半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無非兩種:能或者不能。

但霍卿章卻機智地發現了華點:“所以你的意思是,答應求婚?”

溫絳撓撓腮幫子:“暫時算是答應了吧。”

如果這樣說,大概下一秒自己就會被他抱起來,然後雙腳騰空旋轉三百六十度,順便附贈一枚大庭廣眾之下不要臉的親親我我。

但等了許久,身體還穩穩被地心引力吸附著。

溫絳:?

又不按套路出牌是吧。

他給了霍卿章一個白眼,但白了一半,瞳孔倏然擴張。

良久,溫絳俯身,自下而上看去,看清了霍卿章難得低下的高貴頭顱下,是泛紅的眼眶,緊抿的唇。

啊……

他好像……

哭了……

溫絳急了:“彆哭啊代表,家產分一半我也不白拿,以後等我百年歸西,骨灰也分你一半還不行。”

眾人:你可閉嘴吧!

霍卿章抬手捂住眼睛,聲音嘶啞:

“不是家產的原因,是因為太開心了。而且,骨灰我全都要,一半不夠。”

眾人在寒風中淩亂。

這是什麼他媽的抽象求婚,真是長見識了!

“代表。”溫絳忽然打斷他,深深凝視著他的眼眸,露出一抹淺笑,“其實我說骨灰家產什麼的,也是因為……太開心了,所以口不擇言了。”

霍卿章瞬時睜大眼睛,嘴巴張了張。

他說他被求婚,所以太開心了,因此才口不擇言了。

霍卿章驀地低下頭,嘴角勾了勾,又立馬拿手擋住嘴角,努力克製著。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實在太不霍卿章了。

從前那個情緒穩定冷靜理智的霍卿章,從愛上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有失控的那一天,也注定要一輩子被這個壞蛋左右著情緒。

而且極有可能,是從第一次與溫絳相遇開始,人就變了。

他拿出其中一枚戒指,在給溫絳戴上前還問:“可以麼?”

溫絳蜷縮了下手指:“可不可以的……現在很冷,快戴。”

兩枚大小不一的戒指分彆戴在了不同的無名指上,閃爍著璀璨星光,在無數人的見證下輕輕相碰。

“叮——”

戒指碰一碰,永遠不分開。

世人常愛以戒指作為定情信物,大概是因為,十指連心。

人群中,無人注意的角落,高大的男人默默看著眼前一幕,輕輕歎一口氣,在寒冷夜色中彌散開溫暖白氣。

結束了。

從出生起就相識的二人,從記事起就一直注視著的人,今日起終於成了彆人家的媳婦。

總以為來得夠早、在他身邊待得夠久,就可以在他心中占據一席之地。

可現實往往不儘人意。

看著從小牽著長大的手戴上了彆人的求婚戒指,艾瀾擠開人群,轉身離去。

霍卿章求婚一事,不出意外躥上熱搜。

霍老爺子大喜過望,當即請了大師來為二人選個最吉利的日子領證,至於婚禮,全看溫絳意思,他要是不願意大著肚子辦婚禮,等生下孩子後再做打算也不遲。

反正人是他家的人,跑也跑不了。

溫絳懷孕第八個月,他的戲份也提早結束,在二月中旬小年這天正式殺青。

言恩不敢置信:“所以溫絳哥殺青以後,我就得和這個人每天大眼瞪小眼了麼!”

她指著任一宇,滿臉嫌棄。

任一宇瞥了她一眼:“乾嘛搶我話。”

“以後我會經常來探班,你們也不能鬆懈。”溫絳笑道。

言恩&任一宇:嚶。

正常的殺青儀式,會有不少圈內藝人前來送花道賀,溫絳自認和圈裡人交集不多,可沒成想一堆認識不認識的紛紛到場,以及薛銘遠,也不知是瘋了還是瘋了,買了9999玫瑰鋪滿影棚,要不是溫絳攔著,他還要做個花圈,在中間擺上溫絳照片放到大門口,向全天下昭告。

溫絳腦海中蹦出四個大字:

恩將仇報!

就連喬桑也送來了鮮花,但她不敢久留,隻放下花後便打算悄悄離開。

但剛到門口,卻聽到溫絳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一會兒大家要一起聚餐,一起麼?”

他平靜的詢問,就像和老朋友聊著生活中平凡的小事。

當喬桑回過頭,看見所有人都在注視她,表情平靜無風,好似隻是在等待她的回答,沒有其他彆的想法。

許久,她輕歎一聲,說是歎氣,更像是鬆了一口氣。

她點點頭:“好,謝謝溫老師的邀請。”

就像當年彙文中學的溫老師一樣,包容了她一個八歲小孩的乞求,今日站在這裡的溫老師,也一樣,原諒了她因為懦弱犯下的錯。

除此之外,溫絳也想讓艾瀾到場一起慶祝,他私心裡還是希望艾瀾能像以前一樣,以摯友的身份參與他的成長,見證他人生的重要節點。

他先給艾瀾發了短信,但久久沒能得到回應。

而後給艾瀾打了電話,可電話響了許久也沒人接聽。

不接電話、不回短信,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有可能對方在睡覺調了靜音,或者在忙彆的什麼事。

可不知是溫絳孕期容易多想還是二十多年相處下來的心有靈犀,溫絳覺得這事不一般,很反常。

他要來了艾瀾經紀人的電話,打過去詢問情況。

經紀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可能是太累睡著了,聽說他最近參加了什麼騎行活動,你不用擔心,我上午才和他通過電話。”

“那他接下來有什麼計劃麼。”

“暫時沒有,想休息就讓他休息吧,畢竟他忙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真正休息過,也該累了。”

聽到艾瀾經紀人這麼說,溫絳本該放下那多餘不安的心,但越是得到這種看似無恙的回答,反而越是久久不能平靜。

這一頓殺青酒局吃得惴惴不安,藝人們前來道賀,他也隻是敷衍的“嗯嗯啊啊”,整個過程都顯得心不在焉。

九點鐘,霍卿章買了花束來接溫絳回家。

溫絳上了車,還是有些心不在焉,霍卿章問他什麼,他也隻是“嗯嗯”兩聲。

“預產期就在五月初,事情都忙完,也該好好休息了。”霍卿章道。

溫絳點點頭。

“對了,男寶的名字我也想好了,你覺得嘉會怎樣。”

溫絳點點頭:“挺好的。”

“強子呢。”

“也挺好的。”

霍卿章斂起眉頭,湊近一些:“怎麼了,這麼心不在焉的。”

如果是以前,溫絳多半會以“沒什麼”搪塞過去,但今時不同往日,他深知伴侶之間互相坦承的重要性,而這種坦承才能給予對方最起碼的安全感。

就像因為自己的閉口不言,導致霍卿章劍走偏鋒,綁了杜岩企圖用暴力逼迫對方就範,差點釀下大錯。

“其實是……”溫絳坐直身子,“今天殺青儀式,我想叫艾瀾一起慶祝,但怎麼也聯係不上他。”

無論何時,霍卿章聽到這個名字就不痛快。

何況艾瀾這人一向情緒化,一句惹他不順心就要躲起來閉門不見,因為他的情緒化要彆人擔心,對他的好感度更是直線下降。

霍卿章看著溫絳,見他眉目深斂,沒了往日的淡定,總覺得他的擔憂並非僅來自艾瀾聯係不上這件事。

因為一個人要是打定主意要消失,是沒人能找到他的。

沉默許久,霍卿章緩緩開口:“如果實在擔心,就去他家看看吧,我陪你一起。”┆┆思┆┆兔┆┆在┆┆線┆┆閱┆┆讀┆┆

溫絳當然知道霍卿章並不情願,所以還是搖搖頭:“算了,再等等,如果明天還聯係不上就去他家找。”

霍卿章開車帶溫絳回了家。

像往常一樣,帶他去洗澡,給他揉捏關節做SS級按摩服務。

但看得出,溫絳心思始終不在這邊。

眼看著人都快抑鬱了,霍卿章岔開話題:“寶寶還有兩個月就要出生了,等你休息幾天,我們一起去挑他穿的小衣服吧?”

溫絳推了推他的手:“還不知道是男是女,買了不能穿怎麼辦。”

“買中性的顏色。”霍卿章想了想,“不過我認為不用太在意顏色,顏色本就不是定義性彆的標準,你說呢。”

溫絳抬手捏住霍卿章的臉頰,扯了扯:“話雖如此,可我也沒見代表穿過粉色呢。”

說著說著,他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

中性的顏色?

這幾個字曾經在艾瀾送來的嬰兒服中留下的小紙條上見過。

他說因為不知性彆,所以挑選了中性的顏色。

溫絳忽而起身直奔衣帽間,打開櫃子翻找著艾瀾送來的嬰兒服。

但找了許久也沒看到衣服的影子。

“艾瀾送來的嬰兒服呢,當時是你收拾的吧,忘在出租屋了麼。”溫絳倏然看向霍卿章。

但霍卿章此時的表情比起溫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怔怔望著存放嬰兒服的軟盒。

不見了。

衣服不見了。

第62章

霍卿章清楚地記得,他把艾瀾送的嬰兒服放進了內衣用的箱子裡,但他翻遍箱子也沒找到任何衣服的影子。

這家裡沒有第三個人來過,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小偷也不會隻偷一套嬰兒服。

溫絳像是意識到什麼,剛才還在找嬰兒服,這會兒又瘋狂給艾瀾打電話發消息。

可始終沒得到艾瀾回應。

“衣服呢,不見了。”他的眼底透出明顯的慌亂,甚至試圖爬進櫃子尋找衣服是不是掉在哪個角落。

霍卿章也無法解釋衣服為什麼不見了。

他趕緊把溫絳從櫃子裡抱出來,拍拍他的後背安慰著:“我拿過來了,興許是收拾到哪裡忘記了,你先去休息我來找。”

溫絳倏然回想起收拾東西那天,他看到霍卿章下樓時提了一袋垃圾,黑色垃圾袋方方正正,裡麵像是放了隻盒子之類。

他思忖片刻,試探著詢問:“你……丟掉了?”

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自己當時丟掉了,否則不會像現在這樣,無法解釋衣服為什麼憑空消失。

以及,艾瀾為什麼失去聯係。

放到以前,他或許還會為溫絳為了艾瀾送的衣服如此珍視而大吃飛醋,但現在不同,他明白溫絳的惶恐源頭於何。

因為艾瀾失聯,他送的衣服也憑空消失,就像是某種暗示。

或許,他離開了。

他存在的痕跡,也被無形地消抹掉。

那麼同為穿書人的溫絳和自己,是不是也會走向這麼一天。

溫絳忽然感到一陣沒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