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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色的毛衣、濃藍色的九分褲以及白色的鞋襪,搭配一件米色的短外套,大概隻有溫絳這麼穿才不會顯得奇怪。

但是,等等。

九分褲?

溫絳那一聲“代表”還沒叫出口,霍卿章俯下`身子把他的棉襪拉高:“你知道現在是一月份麼?”

溫絳撇撇嘴。

這襪子提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參加足球隊。

霍卿章從車裡拿出兩隻泡沫箱遞過去:

“客戶送來的新品種,軟棗獼猴桃,VC含量比普通獼猴桃更高,你一天至少吃五個。”

打開,裡麵整齊碼放著幾排拇指大小的青色獼猴桃,外表像棗子,表麵也沒有獼猴桃的絨毛,滑溜溜乾淨淨。

“謝謝代表,我收下了。”溫絳抱著盒子,“作為回禮,我也有東西要送你。”

霍卿章不動聲色,看著他的手在口袋裡摸索一番後,拿出一隻牛皮製的黑色飾物盒。

霍卿章眉尾揚了揚,接過盒子:“稀奇,你竟也會主動送我禮物。”

“彆把人說得這麼小氣。”

打開盒子,裡麵是一枚兔頭造型的領帶夾。

“今天逛百貨市場時,看到賣領帶夾的店鋪,一眼就相中了這隻,覺得應該很適合代表。”溫絳道。

比起初次收到溫絳的禮物,霍卿章更在意的是溫絳隨時隨地都會想起他,還為他選了隻這麼可愛的兔子領帶夾。

“多少錢?”霍卿章問。

“五十塊呢。”溫絳倒也實誠,其實是花五十二元買的,報價時還順便把零頭抹了。

霍卿章取下現在戴的鑽石領帶夾,佩戴好溫絳送他的小兔子領帶夾:“嗯,真貴。”

溫絳望著他,不發一言,忽而伸手要去取小兔子。

霍卿章按住領帶,眉間蹙起:“怎麼,不是說送我的。”

“我怕代表戴著五十塊錢的領帶夾出去丟人。”

“丟人也戴,你說的,太在意彆人的看法會失去自我。”

溫絳愕然。

不敢相信,他說這話時是上班時間,霍卿章竟還掛著直播工作。

就這麼想看。

與此同時,公寓裡。

任一宇站在樓梯頂端,正對著言恩的房間。

“睡了麼。”他彆開視線問道。

言恩拉開簾子,頂著一頭亂發:“乾嘛。”

“方便讓我進去坐坐麼。”任一宇問。

言恩不耐煩地歎了口氣,讓開身位讓任一宇進去。

任一宇明顯是有話要說,但性格使然好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言恩不耐煩了:“想吐槽?告狀?快點說,說完我睡了,明天我可是要下工廠的人。”

“下工廠”三個字咬牙切齒說出來。

“你想去麼。”任一宇皺起眉頭。

“想去的是傻子。”

“據說社會體驗有三天,我覺得我很難給那個景琛做三天助理,不然,就想個辦法。”

言恩瞬間來了精神,大眼一瞪:“什麼辦法!快說!”

“我們合力,把溫絳擠兌走,分配到其他嘉賓手下大概會好過一些。”任一宇認真看著她,一字一頓。

他本以為言恩定會舉雙手讚成,但言恩卻沉默了。

她緊蹙著眉頭,手指摳著被子。

“怎、怎麼擠兌……”再說話時,言恩的聲音已然弱了幾分。

“溫絳也不是傻帽,不可能處處遭人針對還能樂嗬嗬留下,隻要在鏡頭前讓大家認為他是個不合格的代理家長,什麼也做不好,到時他多半會自責退出。”

言恩眉頭蹙得更深:“你是說,我們故意搞破壞,針對他……?”

任一宇輕輕點了點頭。

言恩摳著被子的手更緊了。

見她還在猶豫,任一宇站起身:“你好好想想,你一個千金大小姐為什麼吃這麼多苦,配合他,值得麼。”

說完,扭頭下了樓。

隻剩言恩,繼續沉默。

另一邊。

霍卿章看了眼手表,道:“十點了,回去吧,早點睡覺。”

溫絳抱著兩箱軟棗獼猴桃,點點頭。

隻是剛一轉身,他看到一道高挑身影從樓道門匆匆鑽出來,身形一隱,藏到了公寓樓拐角處的小花園裡。

這身影他太眼熟了,正是白天質問他為什麼要害他的任一宇。

溫絳回頭看了眼,確定霍卿章上車後,他佯裝進了大樓,在霍卿章開車離去後學著任一宇鑽出去,輕手輕腳來到小花園。

漆黑的小花園裡,一道藍光映亮了一張略帶焦急的臉。

而任一宇並沒發現溫絳就站在身後,還抱著手機,指如疾風。

節目組有規定,在直播第一天時就要求小嘉賓們全部上交手機。

溫絳現在想來才意識到,當初任一宇上交的手機隻是個模型機。

任一宇打完字,看到對方的回複後,身體一下子垮塌了,連吸氣聲都漫上一絲顫意。

他將手機甩到一邊,雙手捂著臉。

溫絳並沒有窺探他人隱私的惡癖,隻是那手機剛好扔到他腳邊,他隨意一瞥,瞥到了消息界麵。

對方不知是誰,回複了一條:

【周三晚九點,瀾海酒店B1012房間,這是我給你的最後機會。】

而上麵的備注是:

【Benny】

溫絳並沒拆穿他私藏手機的違規行為,悄悄倒退回去,徑直回了公寓,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他在被窩裡躺了許久,快十一點時才聽到輕微的開門聲,隨即傳來腳步聲,喝水聲,和極輕的啜泣聲。

哭了麼?任一宇同學。

溫絳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摸出手機給霍卿章發了短信:

【代表睡了沒。】

霍卿章秒回:【沒睡,在等你短信。】

溫絳:【[被生活鴨垮.jpg]代表,你知不知道英文名叫Benny的人。】

這一次,過了許久才收到霍卿章的回複:

【真名羅金文,遠洋控股的老板,手下有多家夜總會和地下賭場。】

溫絳驟然抬眼。

地下賭場?

很難不令人往任一宇父親欠下賭債一事上聯係。

霍卿章又來了消息:【打聽他做什麼。】

溫絳:【閒的,愛打聽。】

霍卿章:【早點睡覺,帶著寶寶的份一起睡足。[微笑]】

閉上眼,溫絳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翌日。

當節目組的攝像機懟進房間,預示著嘉賓們該起床上工了。

言恩打著哈欠,把皮筋往溫絳手裡一塞:“給我紮頭發。”

溫絳倒是很享受給小女孩紮頭發的溫馨感,也沒懟她,像上次一樣,給她頭發紮得緊,緊的她下意識喊媽。

任一宇還是老樣子,自己做了早餐後一聲不吭出了門。

社會生活體驗正式開始,作為代理家長,有必要跟著他們去看看體驗環境。

節目組為言恩聯係的工廠是一家專做零部件的代工廠,規模小,就幾個鐵皮大棚建成的廠房。

一進門,裡麵又臟又擠,老舊的燈泡表麵覆蓋著厚厚油汙,導致整間工廠都是昏黃色。

穿著工服的工人來來往往,見到攝像機也絲毫不為其駐足停留。

言恩跟在溫絳身後,聽著工廠長喋喋不休,嫌棄地四處張望。

沒走兩步她就要停下來拿濕巾擦擦自己的皮鞋,抱怨著:“這是人住的地方?豬圈都比這乾淨吧。”

不僅如此,大棚裡不通風,僅靠幾台中央風扇,機器運作產生高溫,即便是冬天也熱的人汗流浹背。

溫絳的毛衣領口都濕成了深色,太熱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言恩更是抱怨沒完,擦著汗道:

“我不在這啦,給我換個工廠,要那種專門給月餅掃粉的工作。”

溫絳沒理她,遠遠看向工作區的工人們,見他們忙得熱火朝天。

見到廠長,偶爾有工人會敷衍地打個招呼,隻有機器前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工人,正拿著一顆螺絲細細打磨,旁若無人。

言恩不敢相信:“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半自動化產業,這都沒倒閉也是奇跡。”

事實上這工廠的確麵臨倒閉,就因為他們信奉手工打造更精致,追求工匠精神,導致生產速度慢,趕不上客戶需求,訂單日益減少。

來送工作服的工人聽到言恩的抱怨,憨厚笑笑:

“機器固然快,但終歸比不上人工精致,你看那位老師傅,他做了四十年的螺絲,比機器的誤差還小。”

言恩很不屑,眉眼一挑:“我已經十九歲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騙到的年紀了。”

比機器還準確?開玩笑呢?

工人笑笑,岔開話題:“上工要穿工作服,我們這臨時沒有合適你的尺碼,可能有點大,你將就一下。”

“我不穿,綠了吧唧的難看死了。”言恩站了半天累了,想坐下,一打量這臟兮兮的椅子,煩躁極了,“什麼破地方,祝你們早點倒閉彆來禍害人。”

溫絳接過工作服往她手裡一塞:“體驗任務有最終考核,如果考核不通過你就得多待幾天,把工服穿好,虛心向老前輩請教。”

言恩憤憤瞪了他一眼,扯過工作服。

溫絳和廠長寒暄了幾句,和他挑明言恩的性格家世,並道:“不需要照顧她,把她當成普通工人就好。”

說完,和廠長打了招呼後離開了。

出門的瞬間,他聽到了言恩的尖叫聲:“我不穿!為什麼要穿工服!我的衣服臟了又不用你們洗!走開啦!”

他無奈地搖搖頭,打了車直奔景琛的工作室。

比起言恩,任一宇的工作雖然沒那麼累,但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他麵對的是出了名的傲嬌怪。

溫絳趕到的時候,景琛坐在轉椅裡,擦拭著他的大提琴,旁邊站著任一宇聽他訓話:

“聽說你們這次體驗有最終考核,我先聲明,我這一關沒那麼好過,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事,在做我助理期間,你不能傳出任何緋聞,否則我會隨時中止合同。”

任一宇攥緊了背包帶子,輕點一下頭。

景琛抬起右手。

任一宇沉默。

景琛重重歎了口氣,抖了抖右手:“眼睛長來喘氣的?”

任一宇這才後知後覺,倒了杯熱水遞過去。

景琛的手,微微顫唞。

他忽而舉起杯子將熱水潑到任一宇手邊,精致的眉眼狠厲一挑:“看來你的眼睛真是長來喘氣的,我在擦琴,需要工具,你給我倒水?”

任一宇深深低著頭,手指發了狠,使勁擦拭著濺到手上的熱水。

良久,他緊抿起嘴唇,背上書包扭頭就走。

愛誰誰,不伺候了。

背後傳來景琛一聲冷哧。

一出門,撞見了溫絳。

他頭也不回闊步往外走。

“去哪。”溫絳叫住他。

任一宇深吸一口氣,臉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麼折磨我,開心了?你的朋友不是很多麼,偏要給我安排這樣一個大牌男,搞我對不對。抱歉,我不乾了。”

不管旁邊還有幾台攝像機懟著拍,他今天就要把這張桌子掀了。

“隨便你,景琛老師不缺你一個助理,你本來也是多餘的。”溫絳笑笑,“但現在,不是他需要你,是你需要這份工作。”

任一宇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