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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抱緊了。”

陽光斜斜照下,將拱形的影子拉得很長。

溫絳抬頭,從這個角度隻能看清霍卿章的發尾,修剪得精致。

他身上傳來淡淡的鬆木香,像雪原中挺拔佇立的鬆樹,被冷空氣冰過後漫上一絲溼潤的清苦。

說起來,這是溫絳第一次抱上霍卿章的腰。

呢絨大衣下的肌肉線條緊實精健,蘊含著堅韌的力量。

溫絳看了許久,不由自主貼進一點,臉蛋輕輕貼上霍卿章的後背。

溫暖且彌散著淡淡香氣。

那一刻,觸覺、嗅覺、視覺,所有的感官無法克製的全部湧向了他。

溫絳確定,他想要這個男人。

感受到後背被人貼上來的觸?感,霍卿章稍稍偏頭用餘光看了眼。

陽光微沉,將溫絳的頭發照得亮而潤澤,呈現淡淡的棕色,像煮熟的蜂蜜,映襯著新雪般乾淨澄淨的小臉。

就連睫毛,都變成了陽光的顏色。

霍卿章嘴角含笑,腦海中始終回旋著這個畫麵。

那一刻,他愛上了這個羅馬小鎮,愛上了自行車於風中而過的聲音。

簌簌、簌簌。

霍卿章騎了二十多公裡騎到了羅馬市中心。

他似乎已經不是第一次來,因此輕車熟路。

兩個人草草遊覽了一些遺跡舊址景點,溫絳提出想去後麵的集市看看。

他很喜歡這種生活氣息濃烈的小地方。

今天恰逢周日,集市人滿為患,賣的大多是一些中古二手貨。

溫絳一眼就相中了一隻橢圓鍍金項鏈,雖然是二手玩意兒,但看得出有被主人精心清洗過,項鏈吊飾有一個蓋子可以掀開,裡麵可以放小照片。

價格也很便宜,隻賣五歐元。

攤主又拿起另一隻同款吊飾介紹說:“這是情侶款,如果買一對隻要八歐。”

霍卿章替溫絳做了決定:“買一對吧。”

溫絳掏出錢遞給攤主,笑道:“沒關係我隻買一個就好,同樣的東西就算換著戴也不會有新鮮感。”

霍卿章斂了眉頭:“不買給我麼。”

溫絳反問:“以我們的關係戴情侶款的項鏈本就是很奇怪的事。”

他再次強調了“我們的關係”。

霍卿章很想問問他,現在在他心裡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但他還是花了五歐元買下了另一隻同款項鏈,也不戴,揣兜裡,手指反複摩挲著。

逛著逛著,發現不遠處有一座不同於舊址景點的新教堂,教堂不大,但足以稱得上是金碧輝煌。

而這教堂在旅遊攻略和電子地圖上都沒有顯示,目測應該是剛建成不久。

出於好奇,溫絳想進去參觀一下,但裡麵人很多,裡三層外三層,全是穿著黑袍道衣的傳教徒,好像在圍著什麼人低頭做禱告。

看不到裡麵的人,隻能看到禱台後方佇立的約三米高的聖母像。

周圍遊客來來往往,看到這一幕紛紛駐足觀望。

溫絳聽旁邊遊客議論著什麼,大概意思是說,裡麵好像有個非常厲害的人物。

“是為我們傳達上帝旨意的大聖主教。”一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插話道,“非常厲害的大人物。”

“科爾索街二十四號凶宅惡靈事件就是這位主教幫忙擺平的,她天生擁有神力,可以看見鬼怪並與它們對話,遊蕩在這裡的亡靈大多懼怕她。”

說這話時,小女孩滿臉驕傲,字裡行間可聽得出,這位聖教主深受當地人的愛戴。

“電視台曾經跟隨她一起拍攝了一期紀錄片,你甚至不敢想象,她可以輕而易舉讓鬼魂現行並將它封印在聖紙中,那晚好多人都看到了!”

溫絳微笑著看著小女孩,覺得她可愛到有些傻乎乎。

他對這些鬼神之說向來不信也沒興趣,打算離開時,最後透過人群往裡瞧了眼。

隻看到一截深紫色的長裙。

但下一秒,長裙上方一張臉突兀落下,隔著人潮,瞪著一雙渾濁的大眼,直勾勾盯著他。

那雙眼周圍布滿周圍,眼窩烏青深深凹陷。

溫絳著實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是那位傳聞中的主教正俯下`身子透過人群縫隙在注視著他。

“YOU!”倏然間,主教伸出乾枯如樹枝的手指著他。

人群下意識向這邊看來,隨著主教起身,主動讓開一條道。

女人同她的手指一般,又瘦又高,綰起的金發枯槁蓬亂。

她一襲紫色長裙,%e8%83%b8`前掛了隻耶路撒冷十字架,歪著頭,一步一步緩緩向溫絳走來。

霍卿章下意識擋在溫絳身前,眉間緊蹙,黑沉沉的眼底挾帶著警示意味。

“YOU。”女人將%e8%83%b8`前的十字架握在掌心,微微斜著腦袋,慢步轉到溫絳臉前,渾濁的眼珠在顫動。

原本喧囂的集市在女人的異樣舉動下變得鴉雀無聲。

溫絳皺著眉頭,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女人把他從頭到腳打量過一遍,最後目光落在他的小腹處。

“要出事了,我的上帝,儘管我一再抵抗,可它還是偽裝成弱者,蒙蔽了我們的雙眼,隱藏於你絕對想象不到的人群,而它即將對我們露出它的爪牙,就在這裡……”女人搖著頭,目光始終牢牢黏在溫絳的小腹。

霍卿章按住溫絳的肩膀往外推:“遇到瘋子了,你先走。”

“誰允許你離開這裡了。”女人話音一落,幾個黑衣教徒立馬跑到門口將大門關上,並上了鎖。

“太太,如果你打算繼續糾纏,想說的話不妨去警局交代清楚。”霍卿章俯視著她,麵色冷峻。

女人嗤笑一聲,轉身看向身後眾人:“他說要報警,各位聽到了麼,他這是藐視上帝,嘲弄我們對主的虔誠與謙卑,褻瀆我們的信仰。”

說到這裡,她悲傷地扶著額頭,眼中含淚。

人群中,部分人掏出手機拍攝,部分人在聽到“褻瀆”一詞後對兩人露出了充滿敵意的目光,仿佛在看什麼惡魔野獸。

兩人才覺得莫名其妙,逛個街湊個熱鬨,結果就叫當地人給纏上了。

人群中有年長者出聲相勸:“他們隻是外地遊客,與我們信仰不同,太太,請你不要這麼荒唐。”

“嗬。”女人一聲冷笑,沉著聲音反問,“這叫什麼事,難道你不相信主的存在?”

“沒人妨礙你信仰,但你不該對無辜的人發瘋!”

“OK,作為上帝的傳教徒,我應當以愛與寬容來警醒你們這些愚昧無知的人,但現在,惡魔即將出世,就附生在這個男孩腹中,親愛的,為了你,也為了我們偉大的羅馬,我必須承擔起責任,親手淨化這個企圖靠弱者誆騙他人同情的惡魔!”

話音落下的瞬間,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女人抄起一張紙對著溫絳的肚子,手點聖水向紙麵灑去。

紙張被暈濕後,漸漸浮現一點紅色,紅色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張猙獰扭曲的鬼臉。

鬼臉出現時,圍觀群眾震驚地瞪大雙眼,連連後退,發出一聲聲不可置信的驚呼。

“看到了麼,魔鬼就棲息於此,借此助長邪惡力量,但被我一眼識破它的詭計!”女人高舉鬼臉,對著眾人高呼,聲音激昂非常能感染人。

“魔鬼,就藏匿於他的腹中,彆看他隻有三個月,可絕對不能小覷!”

溫絳忽而抬眼。

三個月,她是怎麼知道的呢。

“你快走吧,這裡不歡迎你。”人群中已經有人對此堅信不疑,嫌棄地對溫絳擺手。

“不,他不能走。”女人喝止住他,“魔鬼可以於世界任何角落重生,除非親手將它鏟除。”

女人咆哮著,聲音尖銳刺耳。

在正常人眼裡,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可在“虔誠”的信教徒眼中,她所言均是上帝傳達的真理。

霍卿章已經不想繼續和這些人糾纏,拉著溫絳要走,但四麵迅速湧上一堆黑衣教徒,將二人團團圍在中間。

縱使霍卿章在國內有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可到了彆人的地盤最忌諱貿然行事。%25本%25作%25品%25由%25思%25兔%25在%25線%25閱%25讀%25網%25友%25整%25理%25上%25傳%25

“燒死那個惡魔!燒死它!”人群開始起哄。

影像很快被傳到網上。

溫絳心道人倒黴了喝口涼水都塞牙。

這位大聖教徒似乎在當地有點名望,隻要她說,彆人不容猶疑,無腦衝了。

就連警察來了都無濟於事,除了吆五喝六讓眾人散開,再屁用沒有。

女人笑著看向溫絳,勾起的嘴角陰森詭譎:“孩子,我是為了你好,如果不把你腹中惡魔除掉,終有一天它也會害的你家破人亡。跟我來吧,我將代替主,拯救你。”

叫瘋子纏上,誰也預料不到。

霍卿章掏出手機給陳導打電話通知他來接人,掛了電話,對溫絳道:“彆怕,馬上就能回去了。”

他明顯感受到緊貼在他懷中的溫絳,身子在抖。

好像非常害怕。

霍卿章輕輕攬住他,安慰地撫摸著他的手臂,不斷用中文道:“彆怕,我在這呢。”

這時,霍卿章卻聽溫絳用中文輕輕說了聲:“要不,我還是跟著去吧。”

“彆說胡話。”霍卿章拒絕了他。

“他們人多勢眾,警察來了也沒用,陳導未必能說服他們。”溫絳語氣堅決,在旁人聽來他今天是非去不可。

“所以呢。”霍卿章垂視著他,語氣在極力克製慍怒,“把所有人都考慮到了,就可以不管我了是麼。”

溫絳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撩撥霍卿章,笑著一歪頭:“所以代表是在擔心什麼,孩子,還是我?”

霍卿章斂了眉頭,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開口。

起碼在這種場合下,難以開口。

見他不回答,溫絳輕笑一聲,尾音透出幾分失落。

“放心吧代表,我保證,孩子絕對不會有事,你未來的接班人,會順利出生。”

溫絳再一次強調了“接班人”三個字。

在霍卿章聽來,溫絳好像還是認為自己接近他隻是為了他腹中寶寶。

“再打電話給陳導,麻煩他來時幫我帶點東西。”溫絳又道。

繼而,他轉身看向女人,雖然在微笑,但眼中沒有一絲笑意:“太太,我隨你前去,請你前邊帶路吧。”

陳導接到消息後嚇得腿肚子都麻了,帶上所有工作人員奔赴市中心。

與警方協調了大半天,堅決不同意溫絳跟著走,但警方看起來也很為難:“當事人心意已決,我們不能違背當事人的意願。”

陳導急得大火燒了眼珠子,連飆幾句國罵:

“乾你娘的當事人意願!一個老神婆看把你們這幫孫子嚇的,怎麼不去死?”

他又試圖說服溫絳,但溫絳一再表示:“我保證我不會有事。”

溫絳接過讓陳導帶來的東西,小小一個布包,揣進外套口袋剛剛好。

“對了,導演。”溫絳想起什麼,又道,“不如借此機會,開場直播怎樣。”

陳導:???

你沒事吧,人命關天的大事你讓我開直播?

“這場直播,或許是你打開國門走向世界的好機會。”溫絳拍了拍口袋,暗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