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一點山崩地裂的假象,血月就不在她的控製範圍內了,她不可能通過血月給村民們反饋力量。
當然,就算薑瞧能做到,她也不可能去給村民力量。
也許對邪神來說,隻要信徒夠虔誠,就可以一視同仁,沒有個人好惡問題。
但薑瞧是人類,所以她有。這些村民在轉化為詭異前,就不知道害了多少人。
讓這樣的人獲得更多力量,薑瞧她是腦子進水了嗎?
薑瞧的腦子還很清醒,她從一開始想要的就不是村民們的信仰,而是想切斷村民與神像之間的循環,否則不管是神像還是村民都會很難對付。
切斷村民們的信仰隻是第一步。
他們的罪,哪怕變成了詭異,該還還是要還。
不想還?那薑瞧也會逼著他們還。
這跟薑瞧一開始的想法是有出入的。
薑瞧最開始隻是想帶聞程一起溜,這個副本汙染指數這麼高,很危險的,還是讓更厲害一點的人來處理吧。
但聞程身上的怨念已經將他腐蝕的那麼厲害,薑瞧也必須想辦法幫他化解怨念。
不是薑瞧不想用自己的天賦,其實在觸碰到聞程的時候,係統麵板就已經提醒她可以啟用吞噬天賦——她的天賦在吞完邪神種子後飽和了一段時間,現在也已經可以再次使用。
薑瞧是不敢用。
吞噬這個天賦太霸道了。如果用了,那就不隻是吞噬怨念,而是連皮帶骨都不剩的那種,這不是薑瞧可以控製吞哪部分就能吞哪部分的。
否則這種天賦也不會被認為是人類不可能擁有的天賦:隻有高位階詭異自上而下吞噬底層詭異,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所以薑瞧隻能想彆的辦法幫聞程,哪怕隻是讓他少一點痛苦也好。
目前最好的辦法之一就是讓青龍村村民都得到應有的懲罰,因為青龍村村民也是怨念的來源之一。
但薑瞧又不能直接讓怨念出手,這會壯大怨念的力量。
既然苟不過去,那薑瞧當然隻能搞事了。
薑瞧下山後,剛回旅館,聞程就撲上來,眼睛赤紅地盯著薑瞧,像是能滴出血來,他尖利的指甲就在薑瞧的大動脈處,他纏在皮膚上的黑氣翻滾,臉上青筋畢露。
“你……是你……”聞程的聲音變得似男似女,似哭似笑,殺意畢露。
薑瞧吸收了信仰,而且又具有邪神的同源力量,自然被怨念認了出來。就是因為邪神,就是因為神造組織和顧遠,它才會有那麼多的苦與恨。
隻是它被聞程的意誌克製著,所以才沒有直接動手。
薑瞧說:“不是我。”
“我認得你,我要你死,要你生生世世接受鞭笞淩遲之痛,要你人人唾罵……嘻嘻。你以為他還忍得住嗎?他快要到極限了。”
薑瞧平靜地說:“你說聞程嗎?你太小看他了。”
他的意誌力,怎麼就被一個詭異給小看了?
怨念等了半天,竟然都沒有找到動手的機會。它不敢置信,這啥情況啊?它明明感覺到,就差一點點,它就能徹底掌控這個身體了,可是過一會兒是一點點,再過一會兒,又是一點點,這是欺騙它感情吧?
薑瞧說:“先不說他,說說你吧。彆人都以為,你沒有神智,就是一股怨念,但我覺得,你的指向性非常明確,你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對吧?”
薑瞧忽悠第一定律:隻要是可溝通的,就是有可乘之機的。
“我想要世界毀滅。”
“不不不,這或許是你以後想做的事情,但你最怨恨青龍村村民、神造組織、還有邪神,對嗎?如果你報複不了他們,就算毀滅了世界,你解氣嗎?”
“毀滅世界……不就是報複他們嗎?”
“那差遠了。想想看,世界毀滅前,人家就安詳地死掉了,你解氣嗎?所有的報複,你得分清主次,找準要點,絕對不能模糊。”
怨念沉默了。
它有點迷糊。
“我可以幫你。”
聞程猩紅的眼睛盯著她,“嗬,可笑。”
他手中的這個人類,比他弱太多了。
“覺得我比你弱?可是我有腦子,我知道怎麼做,才能讓對方感覺到痛。”
“事實上,我已經做到了。你不是感覺到了我跟邪神出於同源的力量了嗎?我在搶祂的信仰,我在吞噬祂的力量,祂所有的複蘇布置,都將會成為我的嫁衣。”
薑瞧將自己的傷口展現在他麵前,聞程的表情更加猙獰。
“血液不會欺騙人,你可以聞聞看,是我在同化邪神,還是邪神在同化我。”
他的喉嚨裡發出了囫圇的笑聲,“嗬嗬嗬,太好笑了。你真的很有意思,邪神的力量竟然被一個人類偷走了,嗬嗬嗬……你想要什麼?”
“不要折磨他。我幫你折磨你痛恨的人。”
“成交。”
張娟擔憂地看著薑瞧,正要說話,鄭淮神神秘秘地溜了進來,嘴裡說著“我了解男人,男人都不可信,當麵一套,背後一套”之類讓人聽不懂的話。
薑瞧直接說:“你少招惹他。”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在聞程身上吃癟了。
鄭淮頓時委屈上了,他是表達一下自己的關懷,怎麼就是招惹呢?明明就是聞程翻臉不認人!
他跟薑瞧一起來救他的,結果聞程隻認薑瞧不認他,這合理嗎?
鄭淮搖頭歎息,“薑小瞧,我可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這是友情提醒。你想想看,聞哥以前正直又溫和,你看看他現在,你確定你了解現在的他嗎?男人變得快,騙到你流淚,懂嗎?”
他這不正經的話裡又摻雜了一點正經的提醒:聞程真的變了,她真的準備好了嗎?
聞程以前對鄭淮也不差,但鄭淮始終還是薑瞧的那個狗腿子。
對鄭淮來說,薑瞧是熟悉的,她至始至終都是那個不做人的薑瞧。但聞程變化太大了,會讓鄭淮感到猶疑,他也擔心薑瞧會受到傷害。
薑瞧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都說了,讓你小心一點。”
鄭淮身後,一個血眸男人悄無聲息地站在那裡。
聞程笑了笑,說:“鄭淮,聽說你要結婚了?你放心,我肯定會讓你的酒席好好進行下去的。”
但這笑容裡,根本沒有善意。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告狀被當事人聽到更讓人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這個當事人的報複心極重。
以前聞程遇到這種情況,笑笑也就過去了,根本不會跟鄭淮計較。可現在的聞程根本不是那樣的好人啊!
哪怕是有神智的詭異,也免不了被情緒操控,變得扭曲而極端。
鄭淮的臉頓時綠了,他直接滑跪過去,“聞哥,我錯了。”
他真的不要跟詭異結婚啊!
薑瞧就任由兄弟倆“交流感情”去了。
張娟不由問,“你不怕他們出事啊?我看鄭淮說的沒錯,他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對彆人可能不會太理性。”
“不太理性”已經是一個比較委婉的說法了,真正的形容詞應該叫做“瘋狂”。
薑瞧平靜地說:“沒關係,他換一個性格,我也會有足夠的時間慢慢了解他。”
在薑瞧被人厭惡與孤立的時候,是聞程救了她。他說:“你不是怪物。”
薑瞧也會用事實告訴他,“你不是怪物。”
他應該是英雄。
“而且他有分寸的,就是需要跟正常人多相處相處,重新適應人的感情與生活。”
成為詭異的時間長了,哪怕有機會回到正常生活中,也會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鄭淮愛熱鬨,就讓他帶著聞程融入吧。
張娟:方法是好方法,可是我感覺鄭淮也不像個正常人啊?※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默默咽下了自己的這句吐槽。
跟薑瞧相比,鄭淮也算是正常了吧,不能要求太高。
第63章 ??文明村落建設中10
第二天一早,血月剛剛消失,村民們就已經驚恐地聚集在了村長家裡。
沒有了血月的治療,他們身上的皮肉綻開,開始腐爛,看起來比妮兒身上的乾枯皮膚新鮮,但實際上也更恐怖。
但用薑瞧的話來講,就是麵善心惡,還不如這種直接把自己的恐怖麵孔展現出來的。
“村長,禁區出現了異變,神像無法回應我們了,我們該怎麼辦?”
“村長,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都聽你的,你可得幫我們解決問題啊。”
“村長,我們把那些外來人用來祭神,或是送入工廠,肯定會好的!”
“閉嘴!”村長大喊一聲,終於讓客廳安靜了下來,他如鷹隼般的目光掃視了一下全場,說:“蠢貨,這些人用完,該怎麼辦?難道我直接用你們當祭品嗎?”
有人期期艾艾地說:“那……那怎麼辦啊?村長,本來工廠的事情就不關我的事,我就是被你們連累了,就算選祭品也選不到我。”
於是有人應和道,“對啊,我的婆娘可不是工廠出來的,本來工廠對我就沒有任何好處,之前我就覺得這種事情太缺德了,都是報應啊……”
當他們是獲益方時,他們總能把嘴巴閉得牢牢的,可是當情況不妙時,甩鍋與相互攻訐就開始了。
有了這兩個帶頭的,馬上就有更多人鬨騰了起來。他們一個個露出牙齒,拿著武器,不同派係之間甚至有了相互撕咬的趨勢。
當他們的獠牙對著外人的時候,他們可以在青龍村編織出密不透風的網,沒有人能逃出去,彆人甚至不知道這個村子“發展”得不錯,更不知道有無數無辜者被投入到可怕的實驗中去。
但是當他們的獠牙對著自己人的時候,撕咬起來同樣十分精彩。
他們會抱團,可不是真的有多團結,而是利益所致。當支撐他們抱團的利益沒有了,那事情就會比較有趣了。
薑瞧讓他們對工廠失控的恐懼達到巔峰,又讓他們無法得到神像的支持,開始產生內部矛盾是很正常的事情。
薑瞧和聞程站在二樓的窗口,聽著村長家那邊傳來的動靜,說:“看他們自己相互撕扯,不也是複仇的一部分嗎?”
她對報複也是有些心得的:要讓他們原來有的,都失去;要讓他們恐懼的,都發生;要讓他們期盼的,看似唾手可得,然後失之交臂……
彆問薑瞧一個老實孩子(自封的)為什麼會對這種東西這麼拿手。
聞程知道,她不是在說給自己聽,而是說給纏在他身上的怨念聽的。
當然,從某種角度來講,怨念就是他。他與怨念已經融為了一體。
聞程腦子裡有個聲音響起,“我發現你沒有她有意思,不如這樣,我放過你,把她當成載體,怎麼樣?我跟她一定會相處得很好的。”
聞程握緊了拳頭,無聲回應,“你敢。”
“我跟她約定了不會主動傷害你,但是你現在仍然要承受剜骨之痛,我想,如果可以替你的話,她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然後,聞程手上滲出了黑色的血液。
薑瞧連忙抓住了他的手,問:“你怎麼了?”
聞程垂眸,“它不守信用,又在爭搶我的身體,不小心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