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到一個對他有意思的師姐那裡,他實在不行,隻能利用自己的皮囊優勢,能活過一日算一日,如果真能騙到一本半本的修煉功法,那就更好了。
而如果是葷素不忌的男修士……
他就還得根據對方的性格,再謀劃謀劃。
沈望兀自想內容想的入神,一點沒覺得自己一個十歲的孩子心思縝密至此有何不妥,結果回神過來,忽然發現周遭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帶他來的那個男師兄一臉的不可置信,好像剛看見一本絕世功法掉在他頭上似的,雙眼中恍惚寫著:
“我剛才聽到了什麼?”
彆說是他,就連正坐在沙發上的天字十三號,也略詫異地看著他,然後扭頭看了看旁邊座位上那個一臉冷淡的人。
看來,是在他走神的時間裡,對方做了個讓彆人都十分意外的決定。
還是旁邊那位師兄先想起來禮數,抬手輕輕推了下他的背,低聲道:
“愣著做什麼?”
“還不趕緊謝恩?”
“老祖從未收過弟子,被如今合歡宗修為最高的老祖收為弟子,你該感到榮幸才對。”
他小聲提點,卻沒想到沈望愣得更厲害了,之前剛進宗門時將自己縮在角落,十分不引人注目,機智地在任何場合都能夠明哲保身的高情商樣子徹底消失不見。
沈望整個人也有些恍惚:
弟子?
如今的門派,在用鼎爐之前,還要走個收徒儀式嗎?
有必要嗎?
沈望看了看星隱那冷淡的表情,又看了看她桌旁坐著的花白禾。
毫無疑問,對鼎爐有需求的,就是這位星隱老祖了。
而且對方十分財大氣粗,還要一用用倆……
想到這裡,沈望隻當自己是不懂這些門派中虛偽的做派,理智終於回了籠,他冷靜地跨出一步,上前對星隱老祖跪了下去,還未開始變聲的嗓音還帶了點遮不去的稚嫩:
“沈望多謝星隱老祖厚愛,能成老祖弟子,乃沈望三生之幸。”
話是這麼說,旁觀的花白禾看著他麵無表情的樣子,卻隱約讀出了他的心聲,非是三生之幸,怕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星隱閱人無數,同樣也能輕易看穿這沈望的心思,卻也沒多說,隻淡淡道:
“起來吧。”
“拜師禮擇日舉行,屆時你與凝光一道拜入我門下,這幾日便現在聞道閣偏殿住下,有何需在申時一刻與上門的膳房弟子一同交代。”
“聞道閣不比其他地方,不欲被門人所擾,每日除卻申時一刻有凡俗弟子送上次日瓜果,其餘時刻聯係外界卻是不便。”
她聲音雖然冷淡,對沈望卻也還算關照,難得比平時多說了一些內容,可以說是事無巨細。
沈望聽見她的這番話後,心中也起了稍許的波瀾。
但他不敢抬頭看星隱老祖,擔心觸犯了她的威嚴,隻低聲道:
“是,弟子記下了。”
記下的同時,他又慢半拍地意識到:
凝光。
這個名字,是天字十三號的嗎?
旁邊帶他來的師兄見他起來,這才向星隱交出自己的一枚儲物戒,低眉順眼地說道:
“弟子還帶了些掌門吩咐的物件前來,是老祖之前交代掌門為凝光備下的,敢問凝光姑娘住所何處,或是……?”
後麵的話他沒再說。
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不論是讓他替小娃娃布置閨房,還是將東西放下,人直接走,他都十分熟練。
星隱抬了抬眼皮子,低聲道:
“放下吧。”
她還補了一句:“沈望一應用度……與凝光相同。”
那弟子應了一句:“是,弟子來前特想著將他那份也一並備上了,皆在此枚儲物戒內,請老祖驗收。”
說完,他就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東西放到了星隱老祖旁邊的桌上。
玉扳指一樣的戒指造型樸素,除了瑩潤的光澤在表麵,上頭沒有半點花紋,除卻它本身的功能外,能看出製造它的人也不是喜歡弄什麼花樣的存在。
發覺花白禾的視線跟著轉了過來,星隱在用神識將裡頭物件一掃而過的同時,順口解釋了一句:
“這是宗門內空間最小的儲物戒,門內弟子最初可於管事堂領一枚,但修行上去之後,弟子們大多偏好自己練器,或是換些……更符合他們喜好的儲物空間。”
花白禾點了點頭,心道看出來了。
這玩意兒實在樸素過頭,簡直與合歡宗門內的婉約秀美格格不入。
星隱查完東西,十分淡定地對那男弟子一頷首,那弟子十分上道,即刻就對她拱了拱手,從頭到尾就沒敢抬過頭:
“弟子告辭。”
完成了來聞道閣的目標,他也暗暗鬆了口氣,準備功成身退。
隻是臨走前用一種格外複雜的餘光掃了一眼沈望:
來的時候,這小子可能還沒機會成為自己的同門,頂多是個凡俗子弟。
結果走的時候……
沈望已經是他的師叔了。
真是造化弄人。
他想,自己回去該提醒提醒那些小師妹,可以考慮換一個雙修對象了。
……
待那弟子走後,花白禾還盯著沈望看,好像在思考怎麼才能讓他不那麼拘束,但是旁邊又有自己的正牌女友虎視眈眈。
她回憶了一下自己在前幾個世界對世界之子及其對象的重視度,出於本能的求生欲,花白禾不是很敢在對象麵前表達出對世界之子們過高的關注度。
於是她眼觀鼻鼻觀心,作出一副很淡定的樣子。
星隱還在好奇她怎麼沒主動跟沈望相交,以為這兩人之前在尋香樓內也不太熟悉,正想意思意思讓這兩個人走一次塑料師門情,卻接到了章掌門的傳音。
對方似是與長老們從合歡宗的宗門典籍中找到了能夠解決她這功法的辦法,於是急急忙忙給她傳音,邀她去議事堂。
星隱不好拂去他們的一番好意,何況自打花白禾過來之後,為了能夠讓小家夥日後橫行九洲,做她最穩固的靠山,星隱這境界必須有所長進才行。
幾番思量之下,她決定離開聞道閣前往一趟,左右這閣內有她布下的陣法,既不擔心兩個小娃娃亂跑受傷,也不用擔心不知情的外人隨便闖入。
她抬手摸了摸花白禾的腦袋,低聲道:
“掌門喚我,我出去一趟。”
“你與沈望師兄好好相處,晚膳想用什麼?我回頭著人送來。”
她更想讓沈望照顧花白禾,所以存了點私心,讓先到的花白禾降格成了師妹。
花白禾搖了搖頭,表示自己隨意,也不驕矜地亂點菜——畢竟點了自己也不一定能吃。
隻巴巴地對她說了一句:
“那你什麼時辰回來呀?”
星隱含笑道:“儘量。”
有這個小祖宗在家中,她怎麼敢在外麵久留?
隻恨不能每分每秒都黏在她身旁,不錯過她成長的每分每秒。
花白禾點了點頭,對她揮了揮手,就見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跟前。 =思=兔=網=
隨後。
聞道閣隻剩下她與沈望兩人。
比起最初隻能從尋香樓中省下丹藥刷世界之子的磕磣年代,現在的花白禾無疑“富有”的多,是能夠憑借好吃的零食當孩子王的存在了。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隻轉了轉,隨後就朝沈望招了招手:
“你來。”
沈望對這合歡宗內的許多人都抱有戒心,從被買下來的那一刻就精神緊繃,但對於花白禾,他倒是多少能放下一點戒心。
畢竟,他們是同樣的出身,同樣的體質。
若說整個合歡宗有誰該與他同一立場,那這個人一定是“天字十三號”,凝光。
起碼沈望是這麼認為的。
於是他往花白禾的旁邊靠了靠,希冀著她能夠趁著那個老祖不在,跟自己說些日後逃跑的計劃。
結果——
花白禾把盤子裡的棗糕往他的跟前一遞,指著已經少了一塊的缺口對他說道:
“分你一塊。”
“不過暫時隻能給你分一塊哦,因為剩下的我要留給星隱吃,這個可好吃了。”
沈望:“……”
他看了看自己麵前的點心,臉上出現了幾分不可置信。
他忽然間有種,天地間最後一個可能成為他盟友的人都背叛了他的受傷感。
這個星隱老祖,究竟用了什麼詭計,讓這塊尋香樓最硬的骨頭,都變成了這幅乖巧的樣子?
結果花白禾看到他的表情,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說這麼多的棗糕,隻給他吃一塊,自己實在太摳門。
頂著一個十歲男孩兒控訴的眼神,花白禾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她低頭看了看還剩下一大份的棗糕,在心中扒拉著算了算,妥協道:
“好吧,再分你一塊,然後我也吃一塊——留……一塊給星隱?”
沈望:“……”
他還是那個幻想破滅的表情。
而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花白禾歎了一口氣,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看穿了自己的計劃。
隻能訕訕嘀咕道:
“你年紀輕輕,怎麼就這麼看重男人的尊嚴?”
“用棗糕跟你換排位順序都不肯,當師弟被大家寵著不好嗎?”
花白禾用棗糕換師姐稱號的py交易,正式宣告失敗。
沈望看著她,仿佛看到一個無可救藥、病入膏肓的人。
被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