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魚湯連鍋端走,遠遠還能聽見索菲亞調侃她的笑聲。
恰在這時——
塞壬忽然從海中冒出腦袋,緊接著甩了一大堆魚、貝、石花菜之類的豐盛海產上來,心高氣傲地朝索菲亞『露』出了輕蔑的一笑,然後期待地看著花白禾。
結果花白禾還沒反應過來玩,索菲亞就笑著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麵前的這對海產:
“寶貝兒,快看!天上掉餡餅了,哎你還想吃點什麼?”
塞壬:“……”
她一定是故意的!
為什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魚?!
花白禾想了想,也覺得不摻合進男主女主的故事裡最舒服,於是她隻猶豫了半秒鐘,就開始戳著手指點菜:
“鰻魚卷、炙烤三文魚壽司、海鮮蛤蜊湯……”
索菲亞看了看她手裡唯一的廚具——一口破鍋子。
但是她半點為難的樣子都沒有,隻相當淡定地按了按手指關節,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我記得不遠處有個海-盜窩-點,那裡應該有完整的廚房吧。”
從海中冒出頭的傅光啟剛好聽到她這句話。
傅光啟:“……”
有些魚為了寵老婆,真是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都乾的出來。
然而人類如他沉默了,有的魚卻不甘寂寞,或者說是仍然沒死心。
塞壬不知是不是之前知道了索菲亞跟曲暮春在海中為愛鼓掌的事跡,在花白禾三兩下喝碗湯,用樹枝芯做的筷子挑完魚肉、準備跟著索菲亞重新下水的時候,她忽然從後麵追了過去。
而後,她低聲對花白禾說了一句:
“你不是喜歡大尺-寸的嗎?”
“比起她,我還會更多的花樣,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花白禾:“……”
花白禾:“???”
她震驚地劃著水,回過頭去看說出這話的塞壬,看著她麵上的誠懇和認真,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是什麼讓一代女主,淪落到靠犧牲肉-體和技術才能找到對象的地步啊?
簡直男默女淚。
索菲亞同樣也聽到了她話語裡的內容,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沉了下來,她瞬間沒入水中,像是一道藍『色』閃電從水底躥過——
下一秒,塞壬被她一尾巴拍飛了出去。
花白禾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索菲亞回過頭看她,雖然臉上的笑容並未減少,但語氣卻變得危險許多:
“你心動了吧?”
花白禾無辜地舉起手做出投降狀:
“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
索菲亞一生氣,她就感覺自己的腿根又開始抽痛,才剛剛被“喂飽”的人現在一點都不餓,於是趕緊開口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我隻是覺得她這樣迫切脫單,不一定要考慮我,反正她雌雄同體,擇偶範圍很廣闊,我們當中……還是有黃金單身漢的。”
索菲亞聽到她的狡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而後動了動尾巴,輕鬆遊到了她邊上。
她抬起手,『摸』了『摸』花白禾右肩膀的部分,低聲問了她一句:
“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要給你紋身嗎?”
花白禾真不知道,直覺告訴她這女人現在危險的很,所以她乖巧地順著對方的意思,問道:“為什麼?”
索菲亞『露』出了個頗有些邪佞的笑容,一本正經道:
“為了監督你——如果你偷偷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你就會變成泡沫消失掉。”
花白禾:“……”
她憐憫地看了一眼索菲亞,問道:
“你是不是童話故事聽多了?”
她怎麼不說自己會被十萬伏特電成渣渣呢?
騙人不成的索菲亞:“……”
她生氣地將花白禾拉進了水裡,身體力行地告訴了她一次,試圖在‘偷吃’的邊緣徘徊和不相信老婆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
然而末世裡,並不是誰都能像這一對一樣齁甜。
被甩飛出去的塞壬正好撞在了傅光啟的身上,所幸他的身體也因為血脈的力量被轉化過,這才能毫發無傷地接住塞壬。
因為之前被花白禾忽悠,所以傅光啟這會兒的心思都還在塞壬的身上,好奇自己對對方究竟持了什麼心思。
他鬆開手,任對方重新在海水裡保持住姿態,驀地開口問了一句:
“如果,她永遠都不會考慮你呢?”
人魚族的視力一向很好,塞壬哪怕是在現在這個位置,也能輕易地看到遠處水下發生的事情,但是對方刻意避開了她,讓她感知的並不真切。
唯有海水被各方動作撞擊的不太平靜的波紋,輕輕敲打在她的鱗片上,好像在跟她訴說遠處之人的動作快慢。
她知道自己沒有希望。
從剛才曲暮春回頭看她那一眼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那雙眼睛裡有震驚、不解、愕然,卻獨獨沒有心動,除卻第一次見到她時,那人眼中有對她容貌的稍許驚豔之外,後來,再麵對自己的時候,曲暮春完完全全就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大約是她被索菲亞打敗了太多次,所以在沒有跟那家夥的一戰之力以前,塞壬在旁邊看過這兩人太多次。
短短的幾日相處中,在她還不知什麼是情愛,獨獨隻生出占有-欲的時刻,她就已經明白了人類的苦澀。
她甚至能讀懂這兩人之間不經意對上的一個眼神——
那裡麵有著很讓她羨慕和向往的感情。
像她上一世走上陸地,見到的一對在雪地中互相攙扶著前行的老人,較矮的那個身上套著厚厚的深綠『色』大衣,時不時展開想將旁邊那人給裹進來,卻隻是被拿著拎著鏽『色』工兵鏟的老伴兒凶一句:
“你好好穿著!這麼脫來脫去的做什麼!我不冷!”
明明語氣相當惡劣,卻隻換來身邊人的一聲笑:
“什麼不冷,我還不知道你嗎?我這衣服穿著大了,正好再塞一個你。”
那兩位結伴老人的目光對上時,視線裡流淌的情意,就如曲暮春和索菲亞之間那般。
塞壬閉上了眼睛。
她的麵前浮現出許許多多的畫麵,裡麵都是她和那個曲暮春的好多世碎片。
無一例外的,在那所有的世界裡,她都沒有得到過對方。
不知為什麼,她光是看著,都覺得疲憊。
塞壬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執著於這個人,隻是腦子裡好像被神靈種下了一個念頭,強調著:
你愛她,你深深愛著她。
愛嗎?
她並不知道。
然後,她想起自己每次提那些回憶的時候,索菲亞都會冒出的內容:
“你是哪來的冒牌貨?”
“你從哪兒偷來的我的記憶?”③思③兔③網③
……
塞壬睜開了眼睛,目光中少有的帶了些茫然,回身對上傅光啟:
“我不知道……”
然後她打量了對方半天,忽然皺了皺纖細的眉頭,問道:
“你想上我?”
畢竟她還是獸-『性』思維,不懂那些情情愛愛,見到這種類似傾慕、在意的目光時,就會自動將那與交-尾聯係起來。
傅光啟:“……”
傅光啟:“???”
……
同一時刻,陸地上。
“咳咳……”男人低低的咳嗽聲響起。
身形高大的男人旁邊跟了個僅到他腰身的小女孩兒,她聽見咳嗽聲,似懂非懂地抬起頭來,戴著手套的手晃了晃他的掌心,她張口問道:
“叔叔,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們要去醫院嗎?”
夏單卻隻是對她搖了搖頭,回道:“麗莎,我想去機場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飛機,我想……回到家裡去看看。”
明明對方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兒,他言語間卻是禮貌的尊重,他在認真的征求小女孩的意見。
麗莎將臉皺成了個小包子,似乎有些猶豫:
“好吧……但是我們必須得先找到個休息的地方,叔叔,你生病了,你需要休息。”
夏單笑了笑,衝她比了個“ok”的手勢。
然後他幫麗莎把圍巾在臉上裹得更緊了些,哪怕現在已經不如末世之初那樣的恐怖低溫,在外頭待久了總還是冷的很。
他們倆正從一條“華人街”附近走過。
也許是因為末世來臨各方勢力崛起的緣故,這華人街中竟然還有老人趁著是白天,大咧咧地豎著自製獵-槍,在椅子上坐著曬太陽。
可能是因為夏單還牽著個看著毫無殺傷力的孩子,他的路過並未引起那老人過度的戒備,隻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又揣起手,一副悠閒著繼續曬太陽的樣子。
那老人雖然兩鬢斑白,然而身上的肌肉看著比他還要經練,不知是不是以前的戰場上退下來的。
夏單路過的時候,聽見樓上傳來一道蒼老的女音,說的是粵東地區的鄉音:
“阿堪,今天回了嗎?”
夏單辨彆不清楚那個字是‘堪’還是‘坎’之類的,隻是因為家鄉話恰好跟他童年的家鄉泰國菜貼近,以至於他不自覺地停了步伐。
麗莎抬起小腦袋看了看他,也沒開口催促他什麼。
“沒呢,我在路口看著,兒子回來我會喊你。”
坐在樓下曬零度陽光的老頭兒中氣十足地對樓上吼了一聲。
夏單忽然明白了,這對老夫妻在等他們出遠門的孩子。
這麼多天來,他看過了因為條件險惡,用儘坑-蒙拐-騙手段搶走彆人食物、『藥』物的人;也看到一些因為沒有保存自身的實力,所以依附於其他強者的人;甚至還看過很多人在逃命、獵食中,眨眼間淪為其他野獸的食物……
也許是因為經曆了太多的殘酷,當他忽然看到這溫暖